1.正魔兩道
天地玄黃,靈氣充沛,修仙之道大為盛行,修士追求長生、延益壽命,以證其心以證其道,追求強大力量,以攝天威,護一方世界安然。故事的開始就在東都世界。
連會城是一座古樸的大城,建城歷史逾越五百年,中興不衰,城內商鋪鱗次櫛比,小販攤上商品琳琅滿目,行人絡繹不絕。臨街的意來酒肆熱鬧非凡,凡客坐在一樓,二樓是高雅的仙人雅間。
一樓面積寬闊,生意興旺,四方桌子擺滿百桌,一位說書先生正說得高興,「大傢伙可還記得八年前發生在我城的滅門慘案?八年前張家雖說有些沒落,但好歹也是修仙大家族,竟一夜之間就滿門全滅,除了幼子不知所蹤,其餘皆是死狀可怖。」說書先生故作神秘,摸了摸白鬍須,「當!」一聲,小木板拍了拍酒桌,許多人的登時更加清醒。這時候本是清晨,許多來客都在吃早食,頓時被說書先生吸引了注意力,討論聲漸起。
「這其中是有緣故的。」
「哦,我竟然不知原來說書先生知道這張家慘案原因?」一位中年大漢「嘭!」一聲坐在了說書先生旁邊,身上殺氣滿盈。幾位看起來頗有來頭的江湖浪子也重重放下手中長劍,濺起木屑,驅逐了說書先生旁邊幾桌,堂而皇之的霸佔了茶桌。
看來對張家滅門慘案感興趣的可不少人。
距離說書先生不遠處,一位戴著面紗和帽子的黑衣人正在酌茶,他並沒有因說書先生的話而停下手中的杯子。倒是黑衣人所在桌子隔著一條過道的茶桌上,那位白色長衫的公子凝神聽聞說書先生還沒說完的故事,眼眉緊皺。
那位白衣服公子,便是蕭景浩。上山八年,蕭景浩的境界已經穩固在金丹後期,天賦遠遠超過尋常弟子,便是整個東都世界,也是鳳毛麟角的存在,即便是當年的開宗子師太虛凡仙,也是花了十年才凝成金丹,可以說,蕭景浩是太虛宗百年來最有希望衝擊仙位的太虛弟子。
八年時間彷彿過眼雲煙,蕭景浩時刻勤勉修鍊,提升實力,就為了有朝一日查出張家滅門真相。
幼時,聽聞家中長輩嘆息,張家滿門慘滅,張子耀失蹤再也找不到,蕭景浩便已下定決心,這輩子一定要找到張子耀。
心魔心魔,心中有所求,便易生出魔障。
張子耀,便是蕭景浩的心魔。
蕭景浩憶起往事,小時兩家關係極其好,張子耀經常會過來蕭家大宅,同齡人中,多半都有目的,奉承他因著他的身份,也唯有張子耀只是在乎和他這個人交朋友,每每跟在他身後,軟軟糯糯的低聲喊道:「哥哥,等等我。」黑葡萄的眸子里寫滿了認真。
那時候的張子耀想必也不知道什麼是朋友,卻又不知緣何如此信賴自己。
「我要嫁給哥哥,以後和哥哥一起修仙。」張子耀每每回家,家中長輩都有叮囑,他便當真說了出口,抱住了蕭景浩的腰,努力的看著他,卻不知這嫁出去到底是什麼意思。
殊不知童言無忌,大人們卻當真了。
便是蕭景浩,心中也極為觸動,若是一直有張子耀陪著他,似乎也不錯。
蕭景浩自幼不喜和別人說話,即便對著親生父母,也是寥寥數語,同齡人之中,比他小的小孩不懂事,總是頑皮太過,或者只顧大哭,長大一些的已經有目的和他這個蕭家嫡子相交,企望能得到什麼好處。
蕭景浩性子冷淡,唯有張子耀屢屢不顧他設下的禁制,被他院子的身法一遍遍所傷,還要跟著他,便是如此,張子耀在蕭家留了一段時間。
而也是那段時間,兩人定下了婚約,張子耀六歲之後、他八歲之時,兩人一起上山拜入太虛宗學習仙法,等到張子耀成年時,兩人舉行大典。
記憶中跟在他身後說要嫁給他的張子耀還是那個可愛溫和的小孩,只是,中間過去太久,腦海里的人早已經模糊不清,唯一可記得的便只有那甜甜的笑容。
這八年來,每逢有下山歷練之事,蕭景浩都極力申請,為的就是能找到張子耀,只是一別經年,這八年來他都毫無所獲,也不知人到底是生是死。
若是找不到張子耀,只怕難繼結嬰,反而心魔吞噬己身。
這心魔,盤踞多年,如今已能搖動他的意志。
找到張子耀,或者一輩子不結嬰,又或者結嬰失敗,淪為只會誅殺魔頭六親不認的人,這和魔頭又有什麼區別?
蕭景浩知道自己身體,前兩年便已經觸摸到那道屏障,多次都差點聽信心魔,結嬰之後就能找到張子耀。十二歲結嬰,在整個東都世界都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即便追溯到百萬年前,也不過寥寥數人才有此殊榮。
既不能結嬰,便下山歷練罷,磨練內心,走多些地方也許能找到一些線索。
八年過去,再回到故居,卻聽到了當年的秘聞。
「當然是張家懷有異寶遭致禍患。」說書先生笑了笑道,倒是不怕張家來尋仇,左右張家滿門皆滅,拿來談一談也未嘗不可。
「竟然是異寶?」聽到的客人不少,幾乎都是凡客,因此驚呼聲連連,但若是修士,則大多知曉一二,這是張家懷璧其罪,保不住寶物招致的禍害。
若說尋常仇殺也是可能的,但是,張家全家一百人死撞可怖,可不像是尋常的尋仇,更像是——魔教所為。
「不知先生可知,這張家懷著的異寶,可是什麼?」在座的都豎起了耳朵聽聞。
「老夫前幾年曾走了大陸西北面,傳聞魔界尊者為煉就一身邪法,需要一枚七世碧血玉來來,那碧血玉,便是一直由張家保管。」
「這煉血邪法是什麼?魔教不一直都喜歡煉血吃肉嘛,這邪法可是有什麼神通?」在座各位行走江湖,對魔界之事多多少少都有了解。
魔教中人為南方的修士所不齒,也為普通的江湖俠士不齒,這些魔人,多半喜歡血肉之法,又或者是採補之術,每每搗毀一個魔窟,總會找到一座座骷髏山,那些人生前受盡凌虐死去,集成滔天怨氣,成了魔教妖人的法寶。
「碧血玉,便是萬年前出世洞府裡面的一件魔教之物,據說,出世之時,整個洞府里的修士都被吸去全身血液,化為枯骨,而這碧血玉裡面曾有一件名動天下的至尊邪法。」說書先生覽觀眾人,有些失望,竟然尋不到消息。
「那至邪之物為何會落下一個小小的張家手中?」當即有人問出了關鍵。
是啊,這至邪之物不可能是張家得到,那麼,張家又憑什麼能夠一直擁有邪物而不被其侵染神智。眾所周知,越是沾過的血氣的東西,就越能控制人的心神,這張家只怕還有秘密罷了
「那你可知……殺死張家的是誰?」陰冷的聲音自帶一抹狠戾和邪氣,一出聲音,在場所有人打了個寒顫,血液漸漸凝固,整個酒樓的人宛墜冰窖,身體血液一點一點變冷。
再冷下去就要死了。
此人便是張子耀,只是如今已經面目全非,入了魔,全身藏在黑色之中。
蕭景浩自然不會讓別人說出張家的秘密,如今應該算是他自身的秘密,這說書先生,該殺。
知道那麼多秘辛,多半和當年之事脫不得干係。蕭景浩這些年來早就練就了一副心狠手辣的毒心腸,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天下正道都是他的敵人!
「我、我……」說書先生還未說出來,那隻手已經擰斷他的脖子,整個人當真只剩下皮包骨。酒樓中人頓時一驚,登時大喊道:「魔界妖人!竟然在此地放肆?!」
「殺了他!」如今正道魔道勢均力敵,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除魔衛道,乃是每個正道之人都該所為。
蕭景浩也是如此,一身凌厲殺伐的劍氣形成無形的屏障,阻斷了黑衣人的邪法。
「哼!就你們這些螻蟻也敢叫殺本堂主?」黑衣人聲音里一陣不屑,一一手血色從衣袖飛出,登時,整個酒樓瀰漫在紅霧之中。
這紅霧,卻是有毒,倒下的修士、凡人越來越多。
蕭景浩出手極快,瞬間就殺到了張子耀的身前,先前他看不出黑衣人的修為,此刻戰鬥之中對方暴露出來的實力是金丹中期,那些黑霧他己身雖能屏障,但卻護不住幾百人。
如此,便速戰速決,殺了這魔頭!
蕭景浩的實力乃是金丹後期巔峰,距離結嬰只差一步,而且,他的劍氣凌厲中不缺殺伐和血氣,自身劍道又在同齡人中均無敵手,一劍刺過去,便破掉黑衣人的防禦。
張子耀大驚,對方攀升的氣息遠遠超過於他,明明這裡只有一個金丹初期,卻不想坐在他隔壁不顯山不露水的竟然也是一位金丹,還是後期!
張子耀這就有些退卻了。
不是懼怕,而是惜命。
這一鬧,城裡的護衛隊恐怕在來的路上,一來二去花費時間也討不了好,先退下方為上策。
張子耀想的極好,蕭景浩心中卻沒想過要放他離開,眉峰一凜,「刺啦」一聲,劍似乎刺進去什麼東西,不像是**,但是聽到黑衣人一聲悶哼。
「滋滋滋——!」凄厲的叫聲忽而響徹整個酒樓,一個四張臉的怪物突兀出現在茶樓之內,而那劍,便是刺進去,被攪在肉中,一時無法抽出。
也在這個時候,張子耀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