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消息

問到自己的下落，沒有比自己更清楚的了。

張子耀眼珠子一轉，「見過的，那個孩子早幾年前見過，現在，大約是死了……吧……」驟然聽到這話，蕭景浩捏著張子耀的脖頸把他提起來。「到底怎麼回事？他在哪裡？說！」

「放、放手啊！」張子耀呼吸困難，被提著按壓在樹上。

「天邪，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把一切交代出來，我可以……送你到光明殿。」

寒冷的聲音傳出來，似乎夾著冰刀襲來，此刻張子耀的靈力被封住，直接承受蕭景浩一怒之下爆發的七成靈壓，一口血直接吐出。

「他、他早些年被綁到飲血幫，我、我見過幾次的，可是後來就看不見了！」張子耀胸口疼的哆哆嗦嗦的，往後面縮了縮，後面卻是樹榦，無處可躲。

「早就不見了！」

「飲血幫？！」蕭景浩滿目冷厲。

「帶我去。」不由分說拉起了張子耀，無奈對方死死的抱著樹，額頭上的井字人忍不住蹦出來一個。「放手。」

「不放！現在整個惡鬼門都在抓你們兩個，你去了就是送入虎口。再說，這麼多年下來我都沒在飲血幫再見過他，也許……」死了也不一定。張子耀的話沒能繼續說出來。蕭景浩雙手緊緊攥住，靈力瞬間桎梏住少年，看到他跪伏在地上，全身痙攣，眼神依舊冰冷無情。

「你什麼時候見到耀耀的，詳細的說。」

「……」張子耀驚覺，他似乎低估了蕭景浩對自己的執著，如果蕭景浩真的衝進去飲血幫，那……還能安然出來嗎？不行！絕對不能去！

張子耀心中算計飲血幫，想要脫離幫派恢復自由，但是沒想過要讓蕭景浩因此受到傷害，蕭景浩在他心中是特別的，想要觸摸又不可得，一出生便站在世界頂端，又如高天孤月，不染纖塵，是他唯一的仰望。

「說。」靈力宛如實質的繩子，勒在少年身上，蕭景浩看著少年臉色一點一點發白。

「死都死了！這麼多年下去誰還記得！」

蕭景浩一怒之下，下了死手。

捏住少年的頸子。

「喂，景浩，這到底怎麼回事？」這時候李修崖也追了上來。看著好友雙眼通紅，眼眸之中孕育著冰雪風暴，這樣的蕭景浩是李修崖不曾看見的。情急之下便喚了蕭景浩的真名。

「這個……魔修到底，有什麼特殊之處？」值得你如此動怒。

換作平日，蕭景浩遇到魔修，只會一劍殺了，哪來那麼多耐心，說了那麼多話。

少年總是有些特別的。

「你再勒下去他就死了。」李修崖點了一句，提醒道。那位少年雙腳都在掙扎了，好友並非嗜殺之人，想必不想殺了少年的。

蕭景浩眼神之中的清明慢慢回來，再看一眼，少年真是要死了。

「死了正好。低微的魔修竟然也敢說他死了，既然找死我就成全！」從胸膛震出來的聲音宛如驚濤拍岸，怒意驚天。

「李修崖，光明殿拷問魔修的法子是什麼，我想知道——他知道什麼。」斜斜剔了張子耀一眼，已是厭惡十分。任何人都沒有資格談論張子耀，耀耀怎麼會死。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蕭景浩倒是放開了手，少年直直掉在地上。

「法子是有，師尊的回溯鏡能看到一個人過往的事情，只不過需要被看之人有很強大的神識，而且，被看之人若是抵擋不住就會被反噬，和搜魂無二，人會變傻了。」

「既然你無話可說，那就去光明殿，我還可以給你洗掉魔功。」對付不乖的少年，最直接來硬的，蕭景浩的話冷冷的，冷徹人心，讓張子耀一顫。

「我、我說，但是我要想想。」張子耀趕忙開口。

「給你一個刻鐘的時間，要是哪裡說不清楚，那就不用說了。」

張子耀回憶了很久，他被賣到館裡頭，差點成為小倌，後來又被賣到落日鎮，之後才是飲血幫。

「四年前，我來到飲血幫不久，曾經見過一位十分落魄的少年被關在地牢里，那少年蓬頭垢面的……」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沒有碧血珠！我也不知道心法是什麼~」

「今晚只有一個饅頭。」看守地牢的人來了之後又走了。張子耀在地上爬了很久，抓起那個饅頭，吃了。

「他神志不清，大概是嚇傻了吧，我只給他送過一次飯，那少年的嘴裡一直在說什麼珠子什麼心法的，如今想來，應該是秘寶吧。」張子耀自嘲一笑，「那東西很稀有吧？」。

「之後呢？」蕭景浩攥了拳頭，又鬆開，掌心五個紫了的指甲印。

「之後我就再也沒去過了，我忙著努力往上爬，哪裡還記得那少年的事情。」這一次張子耀有眼色的不去挑起蕭景浩的怒火，他說的半真半假，當然了，地點什麼的全是假的，經歷倒是真的，只不過不是飲血幫。

若是蕭景浩不要那麼急著去送死，謀劃一番滅了飲血幫他也是樂意的。

「景浩，他嘴裡講的那位不會是你小時候的弟弟吧？」李修崖一猜便知道怎麼回事，蕭景浩是個悶葫蘆，但是當年蕭家唯一嫡系子弟有婚約的事情還是有人知道的，這在上層的修仙門派和家族中並不是什麼秘聞。

張家滅門過去幾年，大家都認為當年那位孩子早就死了，自然拼了命的往蕭家塞人，無奈正主不開口。

李修崖明裡暗裡試探，終於在一次觸碰了蕭景浩逆鱗以後知道那位不知道多走運又運氣特別差的張家小少爺就是蕭景浩心中的白月光，誰也不得提起。

如今被人提及白月光，蕭景浩能壓制住殺意都算不錯的。

「我要去飲血幫一探，他當年被關在哪裡？」

「你帶我去。」蕭景浩帶著命令口吻對張子耀說道。

李修崖一聽就急了，「哎，這不行的，景浩，你要回去，不然師尊多擔心你，再說這件事情你還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李修崖不善的眼光落在張子耀身上。

張子耀心中也一肚子火再加上那麼一些猶豫。

「如果那個人墮入魔道，你會怎麼做？」張子耀試探的問了一句。

「你知道的，飲血幫多的是這些手段，即便不死，那人多半也成為魔頭了。」

「哼，就像你這樣？」蕭景浩打量少年全身，張子耀被他看的心裡一顫一顫的，「就算變成魔頭，耀耀也不會胡亂殺人，他那麼善良。」蕭景浩看不慣少年動輒殺人的手段，一點也不像耀耀的乖巧可愛，少年滿身狡猾，看上去就不像個好人！

「是啊，只有我這種魔頭才會殺人，還喜歡喝人血。」張子耀心中訕訕：看，蕭景浩喜歡的不過是過去的他那副天真的臉孔，若有朝一日知道自己墮入魔道，還不知道會如何棄鄙。

不論耀耀變成什麼模樣，蕭景浩都決意要把他找回來，若無靈根，可用天才地寶開出靈根；若是入魔，洗去魔功，重新修仙。即便真的傻了，這一世都無法再記起他，那麼，他都會好好照顧耀耀，護他直到下一個輪迴。

「從長計議吧，景浩，我這東西很重要，必須先送回去。」

「你可以自己回去。」蕭景浩涼涼的盯了李修崖一眼。

暗中保護之人自然得知蕭景浩的一切，只是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少主依然忘不掉當年張家那個小孩。

真是，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