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他的城(改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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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和三十年對晏容來說,是個非常黑暗的年份。

自嘉和帝上位以來,朝堂上黨派林立,傾軋不斷,嘉和帝昏聵無能又耽於享樂,對此視而不見,黨派之爭愈演愈烈。

以杜太師為首的西陵黨和以晏丞相為首的東澤黨斗得不可開交,暗無天日,最終在嘉和三十年四月,杜太師鬥倒了晏丞相,西陵黨取得全面的勝利,同年十月,晏丞相病死獄中,晏家抄家,十五歲以上男丁皆斬首,十五以下男丁、十五以上女眷全部流放,十五以下女眷盡皆發賣。

晏容,奢華燦爛的相國公子一夜之間成為階下囚,嘗盡世間人情冷暖。

但即使這樣,他依舊沒有放棄希望,畢竟,嫂嫂肚子里還有哥哥的孩子,雖然哥哥不在了,只要有小侄子在,依舊還是有未來的。

只是他沒有料到嫂嫂娘家會做得那麼絕,還未上路,他們就容不下她肚子里的孩子,不顧她的反抗,逼著她將肚子的孩子打掉,最終釀成一屍兩命的悲劇。

早知人心狠毒,去不曾想到會狠成這樣,晏容對這些人徹底絕望,在心裡暗暗發誓,將來必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嘉和三十年十一月,晏容和其他三百一十七人,踏上流放的道路。

一路出關、渡河、翻山、越嶺、涉江,行走了三個多月才漠北。

漠北位於大韶最北方,是一個冰雪籠罩的苦寒之地,苦寒程度天下罕見,初春到四月中旬,大風呼嘯,風沙瀰漫,五月到七月陰雨連綿,八月風雪交加,九月河水成冰,這樣惡劣的天氣要一直持續到開春。

晏容一行人到達漠北,已經是開春,整個漠北冰消雪融,大風呼嘯,風沙瀰漫,而他們一行三百一十七人,只剩下不足三十人,缺少的那兩百多號人,盡皆死在流放的路上。

對於活下來的這二十幾個人來說,到達漠北並不是苦難的結束,而是開始。

流放的日子比想象中還要艱難,西陵黨對東澤黨深惡痛絕,恨不能除之而後快,所以晏容一行人全部都是流放為奴,身處最底層,做著最低賤的活,卻吃不飽穿不暖,還沒有人身自由,命還不如一匹馬或者一頭牛重要。

剩下的二十幾個人,不到半年就死了三分之二,即使這樣,晏容還是掙扎著活下來,雖然活得不如一條狗,但是他活下來了。

第二年,他遇見了杜珩。

杜珩,西陵黨黨首杜謙幼子,目前還是漠北軍一名小兵,無人知道他的身份。

他是個熱血到有些天真的人,西陵黨烏煙瘴氣,搞得整個朝堂亂七八糟,朝堂一亂,天下自然就不會太平,百姓民不聊生。

杜珩遊歷途中見過太多悲慘的事,心中自然是不忿的,回去跟杜謙一說,杜謙只當他是小孩子心性,並不當回事,只是讓他好好念書,將來入仕,他這個當爹的自然會護著他,讓他一世無憂。

杜珩想要的自然不是自己一生無憂,他天真的想要蕩平所有不平事,為萬民求得一份安穩。

這樣年輕又熱血的孩子,很容易讓人看輕,反正杜謙是完全不當回事的,只是隨他去。

杜珩一氣之下就到了漠北,只想要在漠北創建屬於自己的城市,他要在他的城裡,四季如春,百姓安居樂業。

呃,當然,在漠北這個地方,想要四季如春,那絕對是痴人說夢,但是讓百姓安居樂業,只要努力,一定能做到的。

那時候的杜珩還很年輕,總以為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

杜謙雖然隨他折騰,卻不會置他於危險中,自然會悄悄幫他鋪好路,所以杜珩在漠北算得上如魚得水。

然後,他遇見了晏容。

晏容當時還是漠北一名小旗的奴隸,見到杜珩的那天,天寒地凍,他被要求擦地,不能用熱水,只能用冷水,跪在地上擦。

這樣的事情,並不是第一次發生,晏容面無表情跪在地上擦著地,絲毫不在乎凍得通紅的手和已經沒有知覺的下半肢。

杜珩一開始沒看見他的臉,只見一個瘦得伶仃的背,在單薄的衣服下,脊背線條竟然顯得很好看,杜珩不是急色的人,但是當時他真的很想知道有這樣漂亮脊背線條的人,長著怎樣的臉。

「你,抬起頭來。」

他這樣叫道。

在晏容抬起頭的一瞬間,杜珩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花開的聲音,他忽然明白別人說的一見鍾情是什麼感覺了。

就是他現在這樣的感覺,心裡眼裡只有這個人。

人都說所謂一見鍾情,不過是見色起意,這話說得粗糙,但是話糙理不糙,總歸是有一定道理的。可是這個明顯不適合杜珩這種情況。

實際上,晏容當時的臉色並不多好,臉部線條雖然很不錯,但是兩頰凍得有點發青,眼角、嘴角可能被人打過,烏青一塊,還腫了起來,杜珩實在也沒從這張臉上看出美貌來,但是他就是莫名覺得驚艷。

想了一會兒沒想自己為啥有這種感覺,杜珩將其歸為緣分,然後就在心裡盤算著應該怎麼將晏容弄回去。

杜珩和晏容的主人江小旗關係吧,就是一般,甚至還有點過節,想要從他手裡弄走晏容,恐怕也沒這麼容易,杜珩摸了摸下巴,有些苦惱。

晏容不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人,事實上,因為過於出色的容貌,不知道有多少人覬覦過他的美色,只是都被他躲了過去,實在躲不過的,也被他打了回去。

所以對於杜珩眼中閃過的驚艷和痴迷,他第一反應是打量了杜珩一番,盤算著怎樣才能以最小的代價揍翻他。

杜珩當然不知道晏容心裡在想什麼,他撇撇嘴,假裝沒有注意到晏容的容貌,甚至還有點嫌棄的樣子,然後若無其事和江小旗談起事情來。

江小旗也沒將這事放在心上。

之後幾天,杜珩都沒什麼動靜,晏容以為他放棄了,正要鬆口氣,沒想到他就被送到杜珩那邊,成了杜珩的奴隸。

心心念念的人終於到自己手裡,杜珩當然很高興,他是個簡單的人,喜歡和討厭統統都寫在臉上,溢於言表,很快,晏容就明白他的心思了,卻完全沒當回事,畢竟他不相信杜珩對他是真心的。

杜珩很是沮喪,不管他做什麼,晏容永遠都是一副冷冷的永遠不會動容的樣子。

雖然有點沮喪,但是他卻沒有想過放棄,反而更加賣力追求他了。

杜珩是個年輕人,還是個沒有經歷過什麼挫折的年輕人,而晏容短短一年多的時間經歷的事情,可以說完全顛覆了他對這個世界所有的認知,讓他頗有種歷盡滄桑的感覺,他的心已經老了。

所以在面對杜珩層出不窮的追求手段的時候,晏容第一反應不是感動,反而是覺得頭痛,他有的是事情要做,根本沒空應付他這些一看就很幼稚的手段。

杜珩心裡覺得特別委屈,他已經表現這個明顯了,怎麼晏容一點反應也沒有,不是應該十分感動,然後同意和他在一起的嗎?怎麼能夠不按常理出牌,這太欺負人了。

委屈,太委屈了,杜珩覺得他真的想哇的一聲哭出來。

可惜晏容郎心似鐵,冷硬如冰。

被虐得心也疼肝也痛的杜珩卻死死不肯放棄,死命咬著牙追逐著。

在杜珩不在的以後,每當夜深人靜無法入眠的時候,晏容都會回想起這段日子,並深深厭惡起這段時間的自己。

當時的他,怎麼心腸會這麼硬完完全全不將他當回事,將他的一片真心踩到地上呢?

也許是報應吧,才會讓他在這樣的夜裡不能安眠。

無論晏容多麼痛苦或者多麼後悔,這些事情,都是在遙遠的以後發生的,現在的他依舊為這個略顯幼稚的小鬼層出不窮的追求手段頭疼。

當然,有個有地位的追求者,晏容漠北的日子還是好過了一些。

這也是晏容後來那麼厭惡自己的一大原因,他沒同意杜珩的追求,甚至還視而不見,可是他卻心安理得享受著杜珩的追求帶來的好處,這種行為可以說是婊氣衝天了。

可是此時的晏容卻真的是心安理得的,他那麼聰明,已經從一些蛛絲馬跡中推測出杜珩的身份,所以他理直氣壯覺得這一切都是他應得的。

他之所以會落得這樣的地步,都是杜家害的,這是杜珩欠他的。

那樣凄慘的、豬狗不如的生活已經讓他的心靈扭曲了,他已經不再是帝那個明亮的,燦爛的少年了。

現在的他就像是一條毒蛇,吐著信子,等著時機成熟的時候狠狠咬上一口。

時光匆匆,就這樣,五年過去了。

這五年裡,杜珩實現了他的夢想,在漠北建立了屬於他的城。

他的城,並不宏偉,也不華麗,可是在他的城裡,沒有恐慌,沒有戰亂,他的軍隊守衛著他的城,將一切危險擋在城外。

晏容並沒有隨著杜珩住在軍營,他住在杜珩的城裡。

五年來,他並沒有閑著,而是利用杜珩給他的一切,不斷充實自己,發展著自己的勢力。

對於晏容私底下做的事情,杜珩並不是不清楚,但是他沒有阻攔,總覺得再等等,再等等,他們還很年輕,還有很漫長的時間,他總能等到晏容愛上他的一天。

那時候他還那麼年輕,即使受了很多傷,也依然相信都會好的,總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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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凜的種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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