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為了裝逼不得不寫....
傍晚時分的酒館,一如既往的火爆,酒味瀰漫不時碰杯,從傭兵到農夫都在這裡放鬆一天的心情。此時大家倒是一片安靜,正在聽中間一個吟遊詩人在那裡高談闊論。
「我們的主人公雷克斯冷冷一笑『螻蟻一樣的人,也敢算計我?你完了,你會為你今天的所作所為而後悔!』」吟遊詩人說的慷慨激昂,酒館內大多數人都聽的聚精會神,無疑此時是劇情的高潮階段。唯有角落內一個身穿白袍的人,連連冷笑。
「敵人哈哈大笑『你這個低賤之人,看來很久沒有人教你什麼是力量了!吃我一招,禁咒?億里冰封!邊上老百姓大駭,這人竟然使出億里冰封?就算是聖魔導師也無法施展,這種強者已經幾千年沒有出現了,這人一定完了。」
「呵,圍觀百姓居然沒有被億里冰封凍死?」角落裡的白衣人冷不丁開口,酒館內不由笑了起來。
「你懂什麼?」吟遊詩人瞪眼,「真正魔法的奧義,能收發於心,範圍隨心所欲控制。老百姓和主人公之間正巧就是億里冰封的邊界,老百姓在這邊,而億里冰封從邊界往另一邊推,推上億里,有什麼問題?」
酒館內安靜下來,大家似乎認同了他的觀點,白衣人笑而不答。吟遊詩人再瞪他一樣:「有時候話不能亂說,首先要有學問。否則開口,只能讓人笑話。哼哼!」
「來我們接著往下講,」吟遊詩人找回自己的狀態,「主人公輕鬆一跳,竟然閃到老百姓邊上。老百姓大駭,他居然躲過了?隨即主人公雷克斯大吼一聲,天地變色,烏雲滾滾,他只是平平淡淡的一拳,對方就覺得勁風撲面,似乎比之任何禁咒都要兇猛。」
「圍觀的百姓大駭『居然是傳說中創造了創造創造創造創造創世神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所使用的最強神拳!已經失傳存在於億億億億億億億萬年的絕技——良辰日天拳!」
酒館內:「……」
「敵人倒下了,帶著不可思議的眼神,一個小小的落魄……咳……酒徒,他平時只是喜歡在酒館喝酒,沒有任何值得驕傲的成績,為何這人會這麼強?」吟遊詩人激情澎湃。
這一句顯然得到酒館內不少認同,眾人彷彿都覺得這個主人公就是自己。
「我們主人公對著敵人的屍體冷笑『這就是你鄙視我的下場,哈哈哈哈』!」吟遊詩人突然畫風一轉,「但事情還沒有完,很快,敵人的父親來了!」
「他抱著兒子的屍體嚎啕大哭,突然憤怒的看著主人公『你這個低賤之人……(省略N字)……吃我一招,超禁咒?億萬里冰封!』邊上老百姓大駭……(省略N字)……他的父親倒下了,帶著不可思議的眼神……(省略N字)……主人公冷笑『這就是你兒子鄙視我的下場!』」
「然而事情還沒有完,敵人的爺爺來了……吃我一招,超超禁咒?億億萬萬萬萬里冰封!邊上老百姓大駭……爺爺倒下了……主人公冷笑『這就是你孫子鄙視我的下場』」
「然而事情還沒有完,敵人一家全來了……吃我一招,聯合超禁咒?全大陸冰封!老百姓大駭!」吟遊詩人似乎突然想起什麼,急忙跟著,「咳,是全大陸剩下幾個老百姓的冰封!老百姓大駭……一家人都倒下了……主人公冷笑『這就是你們中某人的孫子鄙視我的下場!』」
「然而事情還沒有完……」
「還沒完?」白衣人差異,「全大陸就幾個老百姓了,還剩下什麼?」
「呵呵,你懂什麼?」吟遊詩人冷笑,「在我人上,還有神界,這一番爭鬥,已經驚動了神。天上白光降下,一個個神下凡,他們看見主人公,他大喝一聲『你居然殺了我庇護的人,吃我一招,神咒?拉內來窩撒!……」
「已經編不出招數名開始亂編詞了嗎?」角落裡的聲音再次響起。
吟遊詩人不理,強行往下解說:「老百姓大駭,居然是……神倒下來,居然弒神了!……主人公冷笑『這就是你庇護下某個孫子鄙視我的下場!』」
「神上神出現了……神上神上神出現了……」吟遊詩人唾沫橫飛,給大家講述一個宏大的世界,宏大到一半凡人這輩子都無法想象的世界。
「終於,我們的主人公徹底天下無敵,天下無敵!徹底的天下無敵!哈哈哈!」吟遊詩人自己給自己鼓掌,標誌他這一套段子講完。酒館內一片轟動,大家興奮異常,把酒言歡。
「簡直放屁!」角落裡的白衣男突然拍案而起,酒館內一瞬間安靜下來。這一幕並不少見,常年混酒館的人都明白,多半是吟遊詩人砸場子。每個吟遊詩人為了常駐一個酒館,通常也會使用一些手段,最簡單的當然是在公眾情況下,把對方罵的無力回擊,甚至掩面而逃。這通常是大家最喜歡看的橋段。
「哼!怎麼?這是我的故事,」吟遊詩人淡定應對,「這件事發生在異界大陸,雖然和我們大陸類似,但卻並不完全相同。什麼都可能發生,只有你那卑微的腦袋無法想象而已。」
「哈哈哈!」白衣人大笑,「你以為我會在你設定出來的世界上和你戰設定么?毫無意義,我想問的是,你在這裡講這個故事,本身想表達的是什麼精神?你身為吟遊詩人,本身有傳播光明也和平的指責,你所傳播的是什麼?光明嗎?」
「當然!」吟遊詩人盎然回答,「我所講述的,是主人公不屈不撓的精神,他經過不斷的努力,最終習得神級,成為天下無敵。」
「你的意思是,你在教導在場眾人,都朝著天下無敵去努力和發展是么?」白衣人追問一句。
「當然!只有天下無敵,那就再沒有人號令他,再沒有人威脅他,天下都臣服在他腳下,至高力量,所有人當然應該去追求!」
「放屁!」
「你給我說話尊重一點!」吟遊詩人皺眉斥責。
「天下無敵是什麼?全天下只有一個能成為天下無敵,而其他所有追求天下無敵的人,要麼死在天下無敵的手上,要麼最終放棄天下無敵的追求。存活率只有1%。而如今我國平均壽命已有60歲,普通百姓超過50%人能活到70多歲。他們毫無力量,一大群人能號令他們,但至少還能每天吃飽穿暖。而你為了天下無敵,瘋狂鍛煉,然後瘋狂挑戰其他為了天下無敵的人,僅僅只有1%甚至更少的幾率活下來?而你卻教導別人為了天下無敵?你這是在殺人么?」白衣人直指對方的鼻子。
吟遊詩人強行辯解:「人生苦短,為了天下無敵而死,也是值得的。無知的農夫就算活的再久,也沒什麼意義!」
「笑話!你自己也有三十來歲了,你能打贏無知的農夫么?你自己只會靠一張嘴胡吹大氣,居然鼓動別人成為天下無敵?」白衣人問題及其犀利。
吟遊詩人瞬間額頭見汗:「你,你……」
「哼哼,你如果為了天下無敵苦練個二三十年,也決不至於打農夫都沒信心。可見你所表達的思想,連你自己都不相信,居然還要傳達給別人?你這個滿嘴謊言的偽善者,你的故事不過是根據著名小說《雷克斯傳》改編而來,其中真正優秀的地方這邊沒有,卻僅僅摘抄了主角戰鬥的畫面。」白衣人滔滔不絕。
「原本敵人說的是『你個低賤的貴族』,而你為了迎合這邊的酒徒,改成低賤之人。原本倒下時說的是「落魄的貴族竟然可以……」,到你這裡直接改成「落魄的酒徒」?你不但剽竊別人的小說,還擅自篡改。我真的想請問一句,你是不是有獸族科多獸的血脈?你的臉皮比他們的蹄子還要厚啊!」
「你,你,你……」吟遊詩人漲紅了臉,突然轉念一想,這邊估計沒人看過《雷克斯傳》,應該可以胡攪難纏一下,當即再次正色,「你才放屁!《雷克斯傳》本來就是我寫的,我也從沒有任何改動。你這種毫無意義的中傷,真是可笑。」
「呵呵,好,這麼說,你可以打贏農夫了么?」白衣人又把話題繞了回來,「這邊農夫應該也有不少,要不現場一試?」說話間,不少農夫還真的挽起了袖子,粗壯的胳膊和滿是老繭的手,看的吟遊詩人心中暗驚。
「我……」
白衣人已經接著往下說:「原本《雷克斯傳》也不過是貴族之間消遣看的小說,僅供娛樂而已。被你這麼一篡改,連娛樂性也蕩然無存。在場各位不少都有相當閱歷,有不少傭兵時常出入險惡之地,刀劍舔血。各位難道真的認為只有這種故事,才能激法你們心中的愉快?只有這樣的吟遊詩人,才值得拿你們的獎金小費嗎?」
酒館內一時間議論紛紛,長久以來在這裡類似段子酒徒們,顯然也不是幾句話就能扭轉觀念的,不過至少已經引起不小的震動。這位吟遊詩人已經有些手足無措。
「你是誰?把你的胸牌亮出來!」吟遊詩人憤怒了,胸牌是每個註冊正牌吟遊詩人的證明,上面有他們自己的名字。每次公眾演講都必須佩帶,這也是對自己講話的負責。不過對方原本只是旁聽,倒沒必要戴上。
「我是誰不重要!」白衣人回答,「而你轉移話題,本身就是逃避我話題!還是那句話,敢和農夫較量一番嗎?」
「對啊!」邊上一個老漢直接站了起來,擼起袖子,「嘿嘿!你說的那個良辰日天拳,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我們也想見識見識。」
「別,別……」吟遊詩人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只能回答,「我的段子就一娛樂,大家高興就好。別太較真。」
「既然是為了高興,」白衣人哈哈一笑,「為什麼不講黃段子呢?」
「你,你這個……」
「大家說,想聽黃段子,還是想聽雷克斯傳啊?」白衣人朝大家問。酒館內頓時起鬨:「黃段子,我們要聽黃段子!哈哈哈!」
「你,你……」吟遊詩人氣的說不出話。
「身為吟遊詩人,首先必須口至伶俐,而你居然還是個結巴。你怎麼配當吟遊詩人!」白衣人手一揮,「還不給我滾?」酒館內又是一陣起鬨,觀看罵戰果然氛圍更加熱烈的多。
「好,你等著!」吟遊詩人面紅耳赤,掉頭跑出了酒館。不過落敗之人,沒什麼人會關注他,大家頓時都把目光聚集在新來的白衣人身上。這人的裝束無疑也是吟遊詩人服飾,只是沒掛胸牌而已。
「來!這位哥們!來給我們講個黃段子!」酒館內一陣鬨笑,大家的表情都顯得很邪惡。
白衣人只是笑笑:「很抱歉,今天我沒帶胸牌。按規定是無法公開演說的,我只是看前面這人滿嘴放屁,忍不住把他噴走了而已。」
「唉!」酒館內頓時一片失望之聲,但這方面倒也不便強求。
白衣人接著安撫:「時間也不早了,下次吧!下次有機會,我一定給大家講一個波瀾壯闊的……黃段子。」
「哈哈哈!」酒館內一陣歡聲笑語,不少人拿起杯子,朝他搖搖乾杯,表示非常期待。
酒保拿著1個銀幣遞給白衣人:「這原本是剛剛那個人的小費,現在就給你了。」
「謝謝。」白衣人坦然接過,放自己口袋裡。
「準備常駐么?我們酒館很歡迎有才華的吟遊詩人。」酒保熱情的邀請。
「不了,我是雲遊四方的吟遊詩人。」白衣人只是搖搖頭,「明天我就走了,不然也不會冒險得罪本地的吟遊詩人。」
「原來是這樣,」酒保也笑了,「我還想說剛剛那位在這裡認識不少貴族,得罪他沒什麼好處。看來現在是不必了。不過你的水平這麼高,不能常駐,真是可惜。」
白衣人只是搖搖頭:「別覺得我水平多高,其實他講的也不錯。挺適合酒館這些人聽,我不過是缺錢了,又恰好明天就走,就跳了出來。從某種角度講,其實是我不厚道了,跳出來搶了別人一頓飯錢。不過吟遊詩人爭奪酒館,也是各憑本事,大家都要吃飯,我也沒辦法。」
酒保有些茫然,似乎難以理解他在說什麼。
「不明白么?不明白也好,至少你還可以聽相當長時間的《雷克斯傳》。」白衣人含笑轉身,朝門外走去,「拜拜!」
「吟遊詩人,至少你應該留下自己的名字。」酒保急忙追問。
白衣人彷彿並未聽到,推門而出,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