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龍島（四）
本以為逃不脫一場惡戰的闞矢齊發現，老龜出乎意料的和藹。
說嘮嗑，真的就是嘮嗑。
「想當年，我老龜年輕的時候，也是海里的一霸，龍族見了我也得禮讓三分……」
被老龜強制扣下闞矢齊，聽他吹了三小時的牛逼。
從一開始的面帶微笑，到後來臉都僵了根本笑不出來。
每次他想開口的時候，老龜總會一個噴嚏，用強烈的水柱把他噴得一個倒仰。
然後繼續滔滔不絕的吹牛逼。
每當闞矢齊想走的時候，四周總會長出一堆莫名其妙的海帶，將他攔住。
若他硬闖……
根本硬闖不了！
看起來柔柔軟軟的海帶，比他的爪子還要堅硬。
一爪下去，他覺得自己指甲都要斷了，海帶上卻只是出現了一條淡淡的白痕，而且很快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了。
打眼看去，密密麻麻，漫無邊際的海帶，闞矢齊根本看不出哪一根才是自己剛剛划傷的。
只有頭頂的水域是乾淨的。
「前輩，我的朋友掉進了海里……」
強烈的水柱這一次直接將闞矢齊撞進了海帶堆里。
看似柔軟的海帶，在他觸碰到的瞬間，變得堅硬起來，不僅沒有一點柔軟的感覺，甚至摔上去就跟摔在了水泥地一樣。
疼，真疼。
整塊背部的肌肉好像硬生生擠進了肋骨裡面。
「現在的年輕人啊，一點都不尊重老人，我上一個見到的像你這麼沒禮貌的人，還是在八百年前……」
八百年前，正是深海妖族第一次探測海溝的時候。
那支隊伍里的人回來之後雖然提到了這隻海龜，但是對於曾經的經歷諱莫如深。
一行十三人出去，一行十三人回來，沒有一個折損。
按理說這應該是一次不錯的探險。
但是在接下來的一百年裡，十三個人很快瘋了五個，死了三個，剩下的四個也是惶惶不可終日，明明是生活在深海里的種族，卻說什麼都不願意再下海。
讓人忍不住猜測這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是之後每一年下海探測的隊伍，只要看到老龜，就會火速的返回。
「前輩，我的朋友是一條龍……」
闞矢齊再一次飛了出去。
「前輩，我真的要找到我的朋友……」
以另一個姿勢飛了出去。
嘴裡一腥，闞矢齊默默把到了嘴邊的鮮血咽了回去。
再度開口：「前輩……」
這一次飛出去，嘴裡的鮮血沒忍住灑了出來。
他彷彿看見了老龜臉上惡意的笑。即使他是一隻根本沒有任何面部表情的海龜。
……
美夢總是短暫的。
興奮的打著滾的敖閃閃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耳朵好像蒙了一層膜，金幣碰撞在一起的清脆響聲，越來越沉悶。
她停了下來。然後睜開了眼睛。
金色的巨龍趴伏在地上，碩大的頭顱從左擺向了右邊，那雙金色的眸子中，山洞裡的一切正在緩緩地褪色，腐朽。
敖閃閃輕輕地抬了抬指頭。
一道水的波紋從指甲的頂端蔓延開來。
好像看電影時點了快進鍵，眼前的場景飛快的發生著變化，金燦燦的寶箱化作灰燼散在了水流里，明艷的紅寶石的光芒在一瞬間綻放到了極致，又瞬間湮滅。
敖閃閃抬頭向上看去。
發著白色光芒的寶石，一顆接一顆的掉了下來，還沒掉到地上，便在水中化作了齏粉散去。
厚厚的灰層不知從何處攜來，落滿了整個山洞，雖然沒有落到敖閃閃的身上，但是她一身金色的龍鱗沒有了寶石的映襯，顏色也黯淡了不少，好像跟著山洞一起變得陳舊了一般。
不知為何，莫名的，她的心中充滿了傷感的情緒，鼻頭一酸，好像隨時都會掉下淚來。
不是，敖閃閃擤了擤鼻子，把眼角的淚意憋了回去，死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卧槽，爸爸的金銀珠寶呢？
這時候，一道淺淺的虛影緩緩在山洞中浮現。
那是一條龍。
一條黑色的，長著龍角的龍。
它蜷縮著身體，靜靜地躺在離敖閃閃不遠的地方。
比起體型龐大，金光燦燦的敖閃閃，他看起來虛弱極了，身體不斷地閃閃爍爍，似乎隨時就會消失一樣。
敖閃閃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場景，就像是在電影院里看3D電影一樣，卻又比3D電影要真實得多。
雖然黑龍的身形看起來十分的不穩定，但是本能的敖閃閃還是嗅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她一邊觀察著黑龍，一邊往後退去。
長長的尾巴卻突然碰到了一道堅硬的屏障。
敖閃閃回頭，尾巴後面就是山洞的洞口，明明什麼都沒有，怎麼會撞到東西呢？
這時候，一聲驚天動地的龍吼卻炸響在了敖閃閃的耳邊。
……
原本蜷縮成一團的黑龍不知何時舒展開了身體。
此時的他盤踞在山洞的頂端，一顆巨大的頭顱正對這敖閃閃。
一回頭，敖閃閃便對上了一雙銅鈴大小的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仇恨。
憤怒。
殺戮。
赤色的眸子，彷彿能夠噴出血來。
敖閃閃就被倒映在這樣一雙眼睛裡面。
一股煞氣撲面而來。
她嚇得向後退了一步。
撞在了後面的透明屏障上，整條龍恨不得縮成一張平面圖形。
害怕。
這龍真的好凶，超凶。
「吾之繼承者……」
繼承者？什麼鬼？
敖閃閃的腦瓜子里飛快的轉著，各種掉下山洞撿到戒靈/隨身攜帶靈魂/高級傳承的小說情節在她的腦海中浮現。
不過作為一個永遠抽不出SSR的非洲人，不對，非洲龍，她覺得自己根本不可能有這種運氣！除非是遊戲出bug！
於是她怯生生的問道：「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必將承我之志……」
啊哈？
「……揚我之威……」
「等等，前輩，我語文學的不大好，聽不懂，您能不能直接說您的志向是啥？」
「殺盡妖族！」
Excuseme？
前輩，您再重複一遍，您的志向是啥來著？
殺盡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