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五十四章·狸貓(完)

54 第五十四章·狸貓(完)

第54章

白錦堂離京時並沒有見到龐統。

他重傷初愈剛能起身坐會時,御前侍衛龐統就已辭官而去離開了汴京。

沒人知道龐統去了哪,包括白錦堂,包括龐太師,也包括他新婚的夫人。

龐統走時沒跟任何人告別,只留書一封給自己的父親龐太師,說是要去天南海北的轉轉讓老人家無需擔憂。

龐太師也確實是不擔心的,特別是在之前龐統已經答應了他十年內都不再見白錦堂之後。他的長子文韜武略無一不精,唯一的缺點就是愛上了個男人。他本想直接殺了那白錦堂,卻發現他既有四王爺趙德芳作保又有襄陽王世子趙航的青眼,左右思慮之後到底沒在太子初封的時候動他。

那一夜練武場中的事,作為太師府的主人不可能不知道。

跟直接發現唯一的區別也只是具體的細節罷了。

在一場有預謀的借刀殺人之後,白錦堂還能在重傷垂死之下撿回條命來,其實是因著龐太師一時的心軟,停下了落井下石的動作。

又或者,也因著一點他姣好若女子的相貌。南方男子再是身材頎長,與出身北方的龐統一比還是要纖弱不少。雖恨白錦堂帶壞了長子,但在龐太師眼中自家到底沒吃什麼大虧。

畢竟人死了,那就再沒人能在龐統心裡超過他;但若不死,再深刻的印記也早晚會被時間磨滅。

總之在種種因素之下,得知了皇室秘辛的白錦堂沒有死在官家的必死任務下,反倒能全須全尾的帶著寶貝弟弟全身而退。

如果說身上多了三十餘道傷疤還能算得上全身而退的話。

···

初夏的清晨還算不上熱,細風透過早起才打開的窗戶吹進屋中,帶走滿室苦澀的藥味。

白玉堂看著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大哥,知道自己心中再痛也抵不上大哥身上的傷處痛。他想起大哥滿身鮮血被抬回來的樣子,想起自己的眼淚滴落在大哥身上時的反應,只覺得眼眶乾澀卻再流不出淚來。

「玉堂。」白錦堂在他進屋時就已醒了,他輕輕拍了拍床沿,示意弟弟坐下,「吃早飯了么?」

白玉堂點頭應是,小心翼翼的坐了一點地方,生怕挨到白錦堂身上哪出惹得他疼痛難耐:「哥,你的葯膳一會就送來了。」

早前白玉堂都要等到葯膳好了才一起來屋子,以免打擾到白錦堂本就淺短的睡眠。今天卻是來的早了些。

「有事么?你我兄弟有什麼不好說的。」白錦堂笑了笑,在白玉堂的幫助下坐起身,斜斜倚靠在床頭。

「自然沒什麼不好跟大哥說的……」咬緊下唇漲紅了臉,白玉堂眼中一時狠辣一時迷惘,到底站起身衝出房門,只留下一句話,「大哥你稍等我會,我拿了東西就來!」

東西?能有什麼東西。白錦堂閑來無事斟酌了一下,卻沒想起來有什麼是能惹起自家弟弟這麼大反應的。

難道是他落在那險死還生處的墨玉飛蝗石?隨意猜測著的白錦堂搖頭笑笑,自娛自樂著等弟弟回來。

白家在汴梁的別院算不得大,是以就算白玉堂不以輕功見長,也在百十下心跳內跑了回來。

他背著手,將東西藏在身後,臉上仍帶著糾結的神色。

「有什麼玩意兒值得咱們小爺這般模樣?」白錦堂失笑搖頭,忍不住逗他,「你若真不想讓我看,若是要緊東西就自己收好,若非要緊的扔了就是——該不會是那展小貓兒走時留給你的信物吧?」

本就因疾跑氣喘吁吁的白玉堂臉上微紅,眼中掙扎弱了些:「我若真扔了,哥哥可會怪我?」

「不管什麼事,我哪裡會怪你呢。」看著幼弟從不曾現人前的緊張,白錦堂心中一痛,知道自己這次兇險情境果真嚇到了他。

日後的錦毛鼠白五爺自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少年時險些失了兄長的痛楚恐會讓他記一輩子。

白錦堂想象往日摸摸弟弟的發心,卻發現自己的手臂仍抬不起來。

看著大哥苦笑搖頭的樣子,白玉堂捏著東西的手愈收愈緊,終於心一橫將東西遞了出來。

「今早有人放在我房門口……我想該是、是他給大哥的。」白玉堂捧著東西,小心翼翼輕輕慢慢地放在了白錦堂兩手之間。

這是一把長三尺九寸的寶刀,環首龍雀,再是華美不過。

白錦堂咬著牙關吃力地將寶刀從鞘中抽出,細細摸索著刀身上篆刻著的十六個小字:古之利器,吳楚湛盧,大夏龍雀,名冠神都。

如風靡草,大夏龍雀。

「是他送我的。」白錦堂的指尖慢慢摸過那小字,一個不慎就被可吹毛斷髮的利刃划傷,「他曾許我重諾,卻只有這個沒有失約。」

……錦堂,寶刀贈俠客,我定贈你把時間難尋的名刀……

……澤銘,那刀過幾日便能到手了……

你許我的攜手與共已不算數,我要這寶刀又有何用?

「玉堂,收好吧。」白錦堂到底強撐著抬起手,撫過倔強不肯吭聲的弟弟的臉頰,「我櫃中有把紫金小匕首,你找水伯包了,送到太師府去。」

「就說,是金華白家給龐大公子的新婚賀禮。」

此去一別十餘載,怎將舊情托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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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談情何須帶寶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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