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美人救英雄
元貝的彎刀正好□□木笙的腹部,噴出來的鮮血染紅了蕭閱的眼睛,而李謙早已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周圍的護衛也早已醒了過來,此時正站在元貝身後,一片肅殺般的靜默。
一見蕭閱,便率先有個護衛提著彎刀向他砍來。白刃的刀光凜冽的幾乎讓蕭閱睜不開眼。但他立馬甩動馬鞭,馬兒在那人衝過來時,疾馳而出,將那人撞出老遠。
蕭閱快馬揚鞭而起,徑直朝元貝而去,想撞飛他,卻令元貝猛地一把抽出了□□木笙腹部的彎刀。紅色的血液恰巧濺在蕭閱賓士而來的臉上,令他全身不受控制的一抖,表情木然了一瞬,緊接著便被元貝一掌劈下,摔在了木笙面前。
蕭閱一看周圍,木笙和李謙都倒下了。
「你,為什麼?」蕭閱看著捂著腹部已無力說話的木笙,再看著一旁人事不省的李謙,憤恨的盯著元貝。
「我說過,我只相信死人才能死守秘密。」元貝將彎刀舉到自己眼前,看著那紅色的血液,再覷了眼蕭閱,嗜血一笑。
「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沒說過。」蕭閱壓著聲音,憤怒從遍布他身體的毛孔里慢慢慢慢的滲出,幾乎要形成鋪天蓋地之勢。
元貝哂笑著,「呵呵...是嗎,你們日夜相處著,難保你說夢話時不會透露出個隻言片語。」
蕭閱看著元貝,自從知道他的秘密后,他始終以為這個少年的狠毒情有可原,只要自己離開他的視線,他慢慢的待人便不會如此狠戾。可這一刻蕭閱才如五雷轟頂般反應過來,自己是有多傻多天真,這個時代本就是個人吃人的時代;十三四歲的心智怕已能抵現代成年人二十多歲的心智了。
蕭閱緊握著拳頭,垂著腦袋緊閉著眼,怒的不能言語,半晌才抬頭盯著元貝道:「那你為何不殺了我?這麼怕我泄露你的秘密,為何不那日直接烹煮了我?」
「哼,你很聰明,知道父親不會殺你,我不敢違抗父親的命令。所以,哪怕那日我差點烹了你,你也沒有鬆口,為的就是留著這個秘密在必要的時候威脅我助你離開,最後,你也確實這麼做了。既然你有這個想法,我便成全你,好讓父親自己派人動手,一舉兩得。」
蕭閱怔愣著,雙手無力的緊緊握拳,自以為自己想好了一切,沒想到一切都在元貝的算計中。
「殺了我們,你就不怕大倫怪你,南楚和西晉那邊你就不怕交代不了?」
「呵呵...這有什麼,我隨便編個故事,就能讓你背這個鍋,而且故事還不用大改,就照我們倆之前商量的,你跟著隊伍藏在貨箱里,被我發現后,欲逃跑,我派人追堵,你誓死抵抗,不小心被護衛誤殺了。只是,我可以再加個情節,比如,在即將到達南楚臨淵的前一夜,你害怕父親發現你不見了派追兵大肆追捕,便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這兩個皇子,好挑起北流和那三國的戰事,已掩護你逃回大周。」
蕭閱已不知該說什麼,只道自己把一切想的太過簡單,竟就這樣輕信了面前這個恨自己入骨的少年。還是說,自己沒有原主人的記憶,不了解這個元貝真正的性情,才會如此輕易信他。
「你覺的大倫會信?」
「當然會,因為父親怎麼都想不到我會殺你。」
「你這智商要是參加奧林匹克數學大賽,肯定能得冠軍。」
元貝狐疑偏了下頭,蕭閱卻笑著道:「這會兒大倫的追兵要到了吧,相信那些追兵裡頭還有你的人,隨便一個還就真能把我給誤殺了,你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這本來一開始不就是我們商量的,能讓你金蟬脫殼的結果嗎,只不過這誤殺變成了真正的誤殺罷了。」
「元貝,咱最好別在閻王那兒碰面,我告訴你,我和閻王是老相識,要在那兒碰面,我一定讓他整治你。」
元貝聽不懂蕭閱在胡說八道什麼,只道:「沒想到你會回來。不過,這些護衛都是我的死士,他們動手也是一樣的。」元貝說完,便慢慢悠悠的走開,蕭閱死在誰手裡都不能死在他的手裡,只有這樣,父親怪罪下來時,才不會全落在自己頭上。
蕭閱看著他們,猩紅著眼嚷道:「若不放我們走,我便就此說出你的秘密來!」
元貝臉色一黑,眼中殺氣愈重,片刻后才笑著道:「可惜,我的死士們都是聾子,只看我的手勢行事。」
蕭閱一顆心沉到了地底。
看著這十幾人像惡鬼一般拎著白刃朝他而來。臉上汗珠一顆顆的滴落,直到一人走到他面前,抬起彎刀朝他看下去時,他才猛地一把從靴子里抽了一把匕首出來狠狠的向上扎進了那人拎著彎刀的右手腕中,疼的那人哀嚎一聲,彎刀啪的聲落地。
其餘人見狀,眼睛猛地眯成一條縫,極速的朝蕭閱奔過來。蕭閱起身拎著匕首就同他們打了起來。然而,蕭閱以為自己一定會立馬倒下,沒想到自己竟真的能和他們對起招來,且好像還不是很弱的樣子。蕭閱心中微喜,第一次對閻王感激涕零。也對阿駱感激,只因這把匕首是當時阿駱教他騎馬時硬要獻給他的,自己這矯健的步伐也是那時學騎馬時阿駱指導過的。
元貝似乎沒有想到蕭閱會武功,在他的印象里,這個太子自幼身子便不好,當初在皇宮,也只通文墨,並不能習武,那時在廣場,他以為那是意外,是人在極度恐懼中爆發出來的力量,可今日一看,他見蕭閱的招式皆有章法,哪裡來的意外之說。
「哥,不要留情,要殺了他!」
蕭閱正一手狠握住一人砍過來的胳膊,另一手提著匕首刺進了那人的肩膀時,便聽醒過來的李謙帶著虛弱的聲音朝他吼道。
蕭閱愣了一瞬,狠了狠心,將匕首極速的拔出再朝著人的咽喉一刀捅去。頓時,熱血又噴了他一臉,他的手一松,這人便毫無聲息的倒下了。
看著他,蕭閱沒有遲疑,繼續和逼近的人周旋。只是這身體雖然承有他成年人的體力,但他的武功卻不是這些護衛這般一招一式練出來的,若單打還能有勝算,如此圍攻,能堅持這麼一會子已實屬不易。不多時,蕭閱終於支撐不住,被人一腳踹出老遠,重重的摔在了沙地上,背部和胸膛傳來的劇痛令他一時半刻竟爬不起來,只痛苦的捲縮在地上。
「哥,哥你怎麼樣?」李謙朝他跌跌撞撞的跑過來,原來方才他只是暈了過去並沒有受傷。
「沒沒事。」蕭閱捂著胸口坐起來,皺著臉喘著氣道。
現下,他們三人都無再還手之力。元貝靠在枯樹旁哂笑了一聲,對著下屬揮了揮手,他們便毫不遲疑的將刀砍了下去。
蕭閱緊閉著眼抱著李謙,看來這具肉身馬上就要壽終正寢了!只是,當蕭閱以為這次必死無疑時,卻聽到了接二連三的哀嚎聲。睜眼一看,面前的護衛竟一個個的都被遠處射來的羽箭射穿了喉嚨,倒地而亡。
元貝一下子戒備起來,他沒有想到,在這荒漠之地還會有人救蕭閱。可待他肅穆看向四周時,卻除了面前那片在月光的照耀下略有些黑黃的沙漠外,旁的什麼都沒有。
元貝打了一個手勢,命護衛們立刻解決蕭閱,可等剩餘的護衛再提刀砍向蕭閱時,那羽箭就彷彿憑空生出來的一般,連射程之中帶起的風聲都沒有便直直的射進了護衛門的咽喉。
護衛等在羽箭的暗算下,不多時便由二十幾人剩到了五人。均你看我我看你,面上全是驚疑之色,提著刀,慢慢的往後退去,與蕭閱拉開了些距離。
「是誰?出來!」元貝凜著雙眼叫嚷,但回應他的卻只有夜間的晚風聲。
蕭閱也不由的開始猜測會是誰在幫他,難道是大周那邊兒的人,可不是說那邊兒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身陷囹圄嗎?那如果不是大周的人,那是誰?
突然,又是幾箭射穿了兩個護衛的咽喉,他們應聲倒地,那羽箭快的沒有任何人看的出它是從哪個方向射出來的。這樣我在明敵在暗的境況令元貝冷汗淋淋。直到身邊的護衛皆都倒下,只剩自己一人時,元貝都沒有找出那隱藏在暗處之人的具體方位。
蕭閱看著,正當他也以為接下來會是最後一支羽箭結束元貝的性命時,那一直潛伏著的人終於突然出現了。
蕭閱這輩子都無法忘記自己在這沙漠之夜裡看到他時那震驚的模樣;他穿著身杏色長袍,手持一把長劍,披著一身泠泠月光從天而降,在那月光的輝映下搭著那雙魅惑之極的丹鳳眼,嘴角輕揚起一抹嘲笑,簡直美的讓人窒息。
只是,這人真眼熟,確定不是阿駱的同胞兄弟嗎?蕭閱怔愣的看著已經站到他面前的人,揚著頭,扯著嘴角獃獃的想道。
「我的殿下,您受驚了。」阿駱看著蕭閱,笑起來的模樣又是妖孽又是滲人,不過,極美。
「呵呵...你好啊。」蕭閱揚起手,傻傻的朝著阿駱揮了揮,完全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腦子裡全是漿糊。這個阿駱不是大倫的人嗎?他方才喚自己『殿下』,難道他是大周派來的人,只是一直在大倫身邊打潛伏戰?
蕭閱不懂,覺的許多事看似和自己無關,卻又和自己息息相關。哎,都是身體惹的禍,有什麼辦法,只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阿駱!」元貝同樣驚訝,他記得這個護衛是堂兄家送來的,說是武藝十分出眾,這才留在了父親身邊,繼而指派給了蕭閱監視他,怎麼會。
阿駱哪裡等元貝想這麼多,握著劍的拇指一動,一把泛著寒光的冷劍便脫鞘而出,直朝元貝攻去。
元貝的武功並沒多高,和阿駱比起來有些不堪一擊,不到幾招便被阿駱踢出去老遠。
蕭閱帶著李謙給木笙包紮傷口,幸虧那一刀木笙躲了一下,元貝刺偏了,只傷了些肌肉軟組織,不然這會兒木笙也去閻王老兄那兒報道了。
這裡忙著,蕭閱也不忘偏頭關注那邊的戰況,現下是我方略勝一籌。只見阿駱將劍扎在了元貝的雙襠之間,聽著他道:「如果不想你的秘密弄的人盡皆知的話,最好老實告訴我當初和你裡應外合的人是誰?」
蕭閱對這事兒也好奇,手上一面用水壺裡的水給木笙洗著傷口邊緣的沙子,一面細細的聽著那邊的動靜。
元貝臉色陰沉,死他不怕,他怕的就是自己的秘密會被弄的人盡皆知。咬咬牙,他盯著阿駱道:「常來喜。」
蕭閱不知道為何阿駱在聽到這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名字時一張好看的臉會難看成那樣,但當他正要提劍結果了元貝的性命時,蕭閱卻不由自主的開口道:「別殺他。」
阿駱和元貝皆都盯著他。
「他若死了,大倫一定會向南楚等三國開戰,搞得大家都不能好好過日子,得不償失了。」最重要的是自己萬一不小心當了炮灰咋辦。
阿駱略思索了片刻,收回了劍,「我想,以你的聰明,回去後知道該怎麼做,請吧,元貝王子。」
蕭閱看著獨自一人騎馬遠去的元貝,只希望別再讓自己碰到他了,否則還真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回過神來,蕭閱立刻同李謙一起將木笙抱了起來放進馬車裡,準備連夜趕路給木笙找大夫,現下只粗略的給他上了些金瘡葯,暫時保住了命,若遲了得了炎症發燒了可了不得。
正欲上馬時卻見阿駱朝自己走來,蕭閱低垂著眼似想到了什麼,臉色都變了,若不是有「理智」這個東西在,他真想跟阿駱說一聲:你也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