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挺可憐的

49.挺可憐的

我就是試試新功能,看不到的可以一個小時後來看,防盜比例50%「呵。」女人一聲譏笑,「哪家的孩子惡作劇吧,您也老大不小的了,有幻想症怎麼的?要不您還是去看看吧,我有心理醫生和精神醫生的電話,您別客氣。」

泰華臉色漲紅,盯著女人進了電梯,數字平穩而快速地上了十二層停了下來,臉色又變得青了幾分。

晨昱柏目視著泰華腳軟地上了車,一腳油門飛出了停車場,沒有丁點追上去再嚇唬一番的念頭。

今天是他和子曜重逢的日子,沒必要浪費時間在這個跳樑小丑的身上。泰華就是子曜養的一條狗,與其說是經紀人不如說是個小助理,子曜自己有一個工作室,裡面十多個員工專門為他一個人忙碌,業務洽談、行程安排都妥妥噹噹地挑不出錯來,泰華最後會跟在子曜身邊,還是他會說話會哄人會溜須拍馬,這樣的人,其實養在身邊調劑緊張的生活,也就是個娛樂的。

再次回到子曜身邊,子曜又懶洋洋地躺在了沙發上,電視開著,他則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一樣。晨昱柏注意到他眉宇間的疲憊,有些心疼。名氣大了,事也就多了,有時候拍戲日夜顛倒的,也很辛苦。娛樂圈光鮮亮麗的背後,其實也沒那麼美好。

子曜睡著了,晨昱柏的視線從他臉上移開,飄到了窗戶邊上。

高層樓房的窗戶可以輕易看見天空的月亮,又大又圓的明月照在身上,就像是還活著的時候曬太陽一樣,暖洋洋的很舒服。

他心中一動,從窗戶鑽出去,呈90°直角地站在大樓的外牆上,踩在外牆上就好似踩在平地上一樣,輕鬆地朝著樓頂走去。

從頭到腳沐浴在月光中感覺更加的舒服了,他甚至想要躺倒了睡上一覺,尤其是這種好似還活著一樣的感覺讓他驚喜,久久不願離開。

臨近午夜,月亮升至最高,宛如銀盤一般懸挂在頭頂,可惜沒人看見,若是有人能夠看見,就會發現這棟大樓的頂樓有著一個巨大的光繭,散發出與月色一樣朦朧的銀色光輝,在更為核心的深處,一明一暗的閃爍著光芒,似乎有什麼更為龐大的能量在醞釀著一般。

光繭中的晨昱柏很舒服,就像浸泡在溫熱的水裡,從頭到腳都呈現出一種暖意,他甚至無法保持自己的清醒,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個美美的覺。

他做夢了。

夢見他在讀高二的時候,學業的壓力就已經很大了,他每天的世界除了書本還是書本,腦袋裡只剩下一個個的文字和符號,枯燥又疲憊,簡直讓人懷疑自己生而為人的原因,是不是就是要讓自己累死在書的海洋里。

但是有一天,外出的父親帶了一個孩子回來,說是丟在汽車引擎蓋上的棄嬰,身上沒有留下任何的線索,從今以後就是這個家的孩子了。

那時候的子曜還不叫子曜,他才出生不久,連名字都沒有,生日就定在他到他們家裡的那一天。子曜的名字是他為這個弟弟起的,因為子曜有一雙漆黑深邃的大眼睛,就像是黑曜石一樣神秘而美麗。

子曜有了名字,卻還軟軟小小的,只會躺在床上,連簡單的翻身都做不到。那是一個很安靜很乖巧的孩子,每天會睡很長的時間,醒過來只要吃飽了就不會哭,他安靜地躺在嬰兒床里,好奇地看著眼前的風鈴,一看就是半個多小時。

最初的時候,他不太喜歡子曜,他有充足理由懷疑這個孩子是父親的私生子,長大了早晚要和他爭遺產。原諒他的中二期比較長,長大后甚至偷偷做過DNA檢查,才真的確定子曜不是他們老晨家的種。尤其在子曜最初到家裡的三個月,他都沒有正眼看過這個孩子一次。

變故發生在某個放學回家的下午,保姆將子曜放在沙發上去洗手間了,他從大廳路過的時候那孩子像個小蟲子一樣正翻著身,身後就是沙發的邊。那時候他幾乎沒有多想,飛身撲了過去,但還是晚了一步,子曜摔在了地上。

將這個小了自己太多的弟弟抱起來,小臉上的表情很茫然,嘴角一癟一癟的似乎要大哭起來,他學著保姆的樣子笨笨的將孩子抱在懷裡,拍打著他的後背。書包的肩帶從肩膀上滑落,身後是硬質沉甸甸的書包,懷裡卻是軟軟的小生命。

不知何故,那一瞬間他就接受了這個孩子。

如此的簡單,或許比起總是讀不完的書,一個小孩能夠帶給他的樂趣更多。

他想,其實多一個弟弟也沒有什麼,我擁有的已經夠多了。

然而很快,噩耗降臨,父親意外死於一場車禍,火化那天他將子曜也抱去了,老人說小孩不能去那裡,那地方不幹凈。他沒同意,抱著子曜就像是抱著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東西,流著淚參加了全程的葬禮。

家,就剩下他和子曜了。

他必須要感謝父親的善心,在他走後還有個人在家裡等著他,至少不那麼空寂。

高二、高三,這兩年人生中最辛苦忙碌的日子,在喪父的痛苦中,他完全參與了子曜的成長,他學會對奶粉,學會換紙尿褲,學會了如何做出最適合小寶寶吃的營養粥。

他會在客廳能曬到太陽的地方和子曜做遊戲,晚上會和子曜睡在一張床上,子曜半夜噩夢不安的抽泣,他會強撐著疲憊的身體將子曜抱在懷裡擁他入睡。他從未對子曜說過一句的重話,因為他捨不得看到這孩子的眼淚。

生命的重心不知不覺的在轉移,子曜成了他生命的全部。

夢的最後,他推開門的時候,兩歲的子曜站在門口伸出了手,清脆的叫著,哥哥,哥哥,我好想你呀……

於是,他們在陽光下相擁。

夢醒了。

他睜開了眼睛。

看著模糊不清的自己,慘笑。

你長大了。

而我死了。

不知不覺已經天明,月亮消失在天際的盡頭,太陽正試圖從地平線下躍出。

重新回到子曜的家裡,客廳已經沒有人了,他來到卧室,子曜正在床上安然入睡。睡著的男人臉色恬靜,沒有睜開眼睛時候的那麼帥氣到凌厲逼人的程度。清淺的鼾聲從男人的嘴裡溢出,這說明對方正在更深層的睡夢中。可惜他只是一隻鬼,無法穿梭在睡夢中,否則真的想要看看你的夢裡有沒有我。

一隻慘白的手憑空出現,抓著被褥輕輕往上拉了拉,繼而一張臉也浮現在了半空。或許是心情很不錯的原因,血淚並沒有流下來,於是這張臉除了過分的白了一點,和他的生前沒有任何的變化。

那是一張很溫潤的臉,好像三十齣頭的年紀,皮膚很白,眼睛很黑,五官分開看並不算出色,但是放在一起卻是個耐看的類型,而且就像他活著時候的性格,就連五官都是沒有侵略性的,與人相處的時候,對方都不會感覺到任何的壓力。

他注視著床上的人,溫柔地笑著,一場好夢讓他回憶起了與子曜小時候的相處,那是一段痛苦和幸福共存的時間,因此記憶格外地深刻,如今回憶,竟然甜得似蜜。

當下,心中有無限的柔情無處發泄,於是便只能化成了行動,輕輕地蓋上被子,細緻地掖上背角,冰冷的手指不敢觸碰肌膚,便只能輕輕撥弄著頭髮。猛然間,好像驚醒了睡夢中的人,男人的睫毛微微扇動著,好似下一秒就要睜開眼。於是他緊張地往後退去,徹底消失在了空氣里。床上的男人最終只是翻了一個身,又沉沉睡去了。消失的人再次出現在床邊上,不厭其煩地去撥弄那一頭的髮絲。

天大亮,陽光穿透薄薄的窗紗照進了屋裡,男人一晚上都睡得不是很安穩,被陽光刺醒后,很不爽地將被子拎起來嚴實地蓋住了頭,在被褥里蜷得像個毛蟲。

晨昱柏從角落飄到了窗戶邊,將遮光窗帘悄無聲息拉上,於是屋裡再次陷入了黑暗。

好了,把頭拿出來吧,可以放心睡了。

想要這麼說,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的神情有些黯然。

時間流逝,日上三竿,嚴實裹在被裡的男人終於從被子里鑽了出來。

就像睡了一百年的睡美人,男人先是眼睫毛微微地顫抖著,然後眼球在薄薄一層的眼膜下滑動,當眼睛一點點地睜開時,眼眸流轉間好似光華閃爍,億萬的星光都匯聚其中。

男人醒了,眼神還有些茫然,屋裡有些過分得冷了,他甚至連手都不願意拿出來。

就這樣在被窩裡又窩了好一會,床頭櫃的電話鈴響了。

是泰華打來的。

「曜哥,醒了嗎?下午還有戲,我已經給你定好飯店了,你昨天是說想要吃蒜排,也給你點了。」

「唔。」男人揉了揉眼睛,這個動作無論年齡有多大,在晨昱柏的眼裡都很可愛,在角落裡看著他的鬼魂眼眸溫柔如水。男人醒了醒神,說道,「你上來吧,我還沒起床。」

「誒!?那個,那個,我在樓下等你吧。那我昨天,我,我,涼著了,在樓下曬太陽呢,曜哥你慢慢忙,不用著急,吃飯時間還長呢,我樓下等你啊,樓下等你。」

第十三章

晨昱柏發現今天樓下的窗戶關著,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

他必須想想以後該怎麼過。

事實證明,子曜沒有他依舊過得很好,甚至就快要公開自己的戀情了。在娛樂圈,公開戀情是很大的事情,可能下一步就是結婚,或者很快就會有一個孩子,一個圓滿的家庭。

他很放心。

只是繼續跟在這樣幸福的子曜身後,他做不到。

哪怕愛情並不是他對子曜感情的全部,但是確實存在著,愛情的特點是獨佔欲和排他性,他既然還對子曜有留戀,又怎能看著他擁著別的女人入睡?

只是,這樣時間靜止一般的日子,該如何度過呢?

然後很快,他有了決定。

他決定再回青城山。

他要回到青城山,回到自己死掉的崖下,看看自己的身份證還在不在原地,他打算製造一些自己還繼續活著的假象,讓子曜能夠安心地過自己想要過的日子,讓他以為自己活在這個世上的某個角落,只是不再相見了而已。

愛情上的傷害,比起從更早以前,他們相依為命的日子,那些快樂的時光,根本不算什麼。

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在知道父親留下的財產被從小叫到大的叔叔侵佔后,他過了一段很糟糕的日子。那時候他剛從大學畢業,家庭的變故讓他不得不中斷了自己的實習期,以及可能獲得的一份感情,全新投入到了遺產的爭奪當中。

他是學醫出生的,對商業管理完全不熟,財務的賬面他也看不懂,那時候他甚至沒有錢請專業的人為自己尋找這份遺產的漏洞。他不得不去了解陌生的商管和財會,好在還有濱海介紹的律師幫忙,將近六年的時間,他都在爭奪這份遺產中度過,硬生生將自己從一個醫科生變成了理科生。

這是一個很漫長而艱苦的過程,能夠給他慰藉的只有子曜。

子曜那時候不過□□歲,早早地就學會了獨立,不會打擾焦頭爛額的他,會幫忙收拾家裡,甚至會為他做好飯。有一段時間他們很窮,守著一間賣掉了大部分傢具的大房子,坐在地板上吃著簡陋的菜,子曜會把最後一夾子的菜讓給他,說:「哥哥,你吃。」

於是,他將剩菜仔細地分成了兩份,笑看子曜吃掉菜后,意猶未盡地舔著嘴唇。

這樣的日子雖然難過,卻很開心。

他無法描述那個時候的心情,好像那個孩子成了他掌心裡最寶貴的瑰寶,那是一種情願自己肝腸寸斷,也不願意對方流下一顆眼淚的覺悟。

這些年,這樣的心情好像少了一點,單純的親情摻雜了愛情,就變得不再那麼純粹了,於是感情好像也複雜了很多,他開始想要索取,無法接受來自對方的輕慢,也會疑神疑鬼,想要一個保證。

如今回想,那段日子活的真是太糟糕了。

然而,突如其來的死亡,將扭曲到即將失控的一切砍斷在了一個臨界點,於是一切回歸初始。

沒有愛情。

不需要愛情。

子曜,只要,你還是我的弟弟,我的孩子,就可以了。

我安心的走,你安心地活著。

我願意為你鋪下最好最平整的路,只要你不哭。

……

「青城山?」晨子曜揚眉。

「是的,警察那邊查到,他最後一次身份信息,是購買了前往青城山的動車車票,聽說青城山山下最近建設得不錯,也有很多樓盤在建設,有沒有可能他準備在那裡買了一套房子?因為這件事耽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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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鬼也不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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