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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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晨子曜卻打破了他心中的印象!
男人一把摟住了林語曼的腰,並且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很囂張的模樣,摟著人強勢地離開了。
晨昱柏的身體像是被定住,腦漿也凝固了,完全不能思考。
難道說,就是因為他們之間的感情不能被世人接受,被祝福,子曜才會活得那麼壓抑,迫不及待地逃走,期待一份可以站在陽光下的感情?
他想要給子曜找理由,並且拚命地告訴自己,人不同了,相處的方式自然不再相同,你究竟期待看見什麼?就算他們過的和你們在一起的時候一樣,又有什麼好慶幸的呢?你已經死了,你還想要什麼!?子曜他找到新的幸福,難道不可以嗎?
但是……
難受。
額頭的石頭在發燙,憤怒的情緒在腦袋裡沸騰,胸口悶堵的好似喘不過氣來。
我明明已經死了。
然而卻還有那麼多的無法放下,還有那麼多的疑問。
為何我們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明明死了還要糾纏在這個人身邊!?
在你心裡,我到底是有多麼的不堪!?
那對男女幸福的上了車,晨昱柏無法追上去,他的理智正在掙扎,勸告著他必須放開一切轉身離開,然而有什麼更深層的東西束縛著他,讓他無法動彈,好像一旦掙扎就會陷入更加泥濘的深處,從此永不見天日。
晨昱柏沒有跟上去,自然沒有看見上了車的兩人陷入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安靜中,一個開著車,一個整理著自己的背包,誰都沒有開口。
過了一會,林語曼說:「生氣了?」
晨子曜開著車,沒說話。
林語曼從包里拿出一支煙,塗著透明指甲油的手指優雅的夾著煙,「咔嚓」一聲點燃了,猩紅的火苗一明一暗吞吐著。
車窗悄無聲息的打開,林語曼看了晨子曜一眼,嘆了口氣:「真不知道你是怎麼被慣大的,家裡亂一點都不行,還得必須遵守你的時間,我告訴別人和你在一起,你就不開心,你確定我們是在談戀愛嗎?我以為談戀愛就是迫不及待的宣告和分享,就像我一樣。再說了,你不也抽煙嗎?我怎麼就不能抽了?」
晨子曜將車從影視城開出去的時候說了一句:「我要關窗戶了,小心被人看見。」
林語曼「嘖」了一聲,將煙掐滅,再從背包里拿出一個瓶子朝著嘴裡噴了兩下,然後露出笑容:「好了,沒有了。」
車從影視城的大門口開過,閘門在身後緩緩關上,晨子曜將視線從後視鏡收回,打開了轉向燈,這才說道:「我從沒反對過你告訴別人,但是我說過的吧,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沒必要在人前刻意的秀恩愛,你只要再等等,全天下都會知道我們的關係,不能再給我一點時間。」晨子曜一邊開車一邊說著,夕陽的餘暉從身後追過來,將他的臉隱藏在了陰影里。
林語曼理所當然的在晨子曜說著這些話的時候,在心中描繪出了一個款款溫柔文質彬彬的愛人,她的嘴角勾了起來,拿著晨子曜的手在掌心吻了吻:「真是受不了你這軟綿綿不生氣的模樣,每次都像是我在欺負你,我都不好意思了。今天我真是看見你太高興了,我們有多久沒好好在一起過了?半個月了吧?我以後會注意的,好啦,別生氣了。」
晨子曜緊繃的表情鬆緩了下來,他反手抓住林語曼的手送到唇邊親了親,微微垂下的眼眸中有一種風雨在醞釀,黑黝黝的,看不見深淺。
夜生活還很長,久別重逢的男女肯定會用各種各樣只有兩個人的遊戲方式去度過。
晨昱柏無法讓自己回到那個陌生的房子里,他抗拒看見一切,這樣的夜晚顯然應該獨自度過,只是何去何從,竟然有些迷茫。
哪裡才是我的家?曾經住過的?還是有子曜的地方?或許死人更適合睡進深埋在地底下的墳墓。
……
「救命……」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間,這個城市的角落裡傳來微弱的呼救聲。
夜歸的女士路過一個巷口,被宿醉了一夜的醉漢捂著嘴拖進了黑暗裡。女人被壓在了地上,惡臭的大手大力的捂在他的嘴上,褲子被扯了下來,一個讓人恐懼又噁心的東西正頂著她。她張嘴咬住男人的手,大力掙扎著,迎接的卻是兩個又重又狠的巴掌。她被打蒙了,臉上火辣辣的疼,嘴角有血流了下來。
「閉嘴!再叫殺了你!」
「放開我……嚶,求求你,放了我吧……」女人畏懼的哭著,在力量上,男人和女人天生就不對等,無法抗拒的力量和恐懼讓她失去了反抗的念頭。
男人一言未發,只是卡住了女人的喉嚨,低頭掏出了自己的兇器,尋找著位置,一挺而入……
突然間。
一個巨大的力量抓住了他的喉嚨,他被憑空拽了起來,這是無法對抗的力量,他被對方的力量帶走,一臉的茫然和恐懼,就像是剛剛被自己對待的那個女人當時的心情一樣,掙扎不出,滿眼絕望。
他被大力恁在了牆上,雙腳甚至無法踩不到地下,他摳撓著抓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冰冷而堅硬,就像是一個鐵鉗子,無法抗拒。
酒終於醒了,模糊的眼睛里映入了一個男人的臉龐,似乎是個斯文的容貌,但是膚色慘白,臉頰上還有兩道黑痕。男人湊過來,微弱的月光穿過樓宇的夾縫照在他的臉上,沒有眼白的眼睛下原來緩緩流淌的是血淚啊。
恍惚間,他還看見男人的身後有什麼黑色的東西在飛舞,產生著讓人心悸的力量,就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魔。
好在這個惡魔並沒有讓人更恐懼的變化,他只是面無表情的湊過來,深呼吸了一口氣。
醉漢頓時覺得很難受,好像的力氣一下就消失了,抓在手臂上的手再也無法控制,垂了下去,他張開嘴想要尖叫,發現原來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惡魔在吸了一口氣后,表情饜足,但是顯然這樣還不夠,很快吸了第二口。
他只覺得靈魂出竅,就陷入黑暗,沒了意識。
原來,一個人一次只能吸兩口嗎?
感受著掌心下微弱跳動的脈搏,晨昱柏有些意猶未盡的將手鬆開,醉漢貼著牆緩緩滑落,最終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驚魂未定的女人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一幕,由始至終沒看見救命恩人的正臉,男人從她的眼前走過,留下一道紅色的身影,消失在了巷子的更深處。
「呼,呼……」帶著顫音的呼吸,女人拿出了手機,連按了兩次才滑開了手機,110的號碼播出去,還沒說話,便先流了淚,「報,報警,我要報警……」
警方匆匆趕來,救護車也來了,醉漢經過緊急救治後上了救護車。救下女人的紅衣男子查遍了方圓五百米的攝像頭不知所蹤,最後也只能定性為突發疾病。
女人住進了醫院裡進行檢查,家人在身邊陪伴著,當她描述那驚魂一刻的時候,病房的門口似乎又有一個紅色的身影飄過。
她衝出門去,走廊上空空無人。
「怎麼了?」她的母親問。
「媽,你說救我的人是不是神?」
「呵。」母親笑了,摟著女兒笑著笑著就哭了,「你沒事就好,是神是鬼都好,咱們一家人都會謝謝他的,永遠感激他。」
「嗯,媽,我不會忘記恩人的。」
晨昱柏從醫院離開,他的額頭不再疼,情緒也徹底穩定了下來。
他讓自己接受了這一切。
命運就是這麼的不可理喻,他不想死卻死了,他死了想安靜的走卻偏偏留下了,於是他活在世界的夾縫裡,必須去目睹並且學會接受自己看見的一切,無法為人,就只能當一個循規蹈矩的好鬼了。
只是這一夜,他依舊沒有回去,有些事情,即便想通了也不願意麵對。
再回到碧水海岸的家裡,天已經大亮了,明明死都死了沒有疲憊的感覺,再加上飽餐一頓,本該心情愉快的。奈何心裡的沉鬱更無法忍耐,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心裡煎熬著,粘稠的,散發著惡臭。
回到家裡,樓下的婆媳兩人又開始吵架,內容不外乎是那個男人又和哪個女學生走近了的事。
晨昱柏發現一個現象,兒媳婦從來不會在男人面前問他是不是看上自己的學生了,母親也不會詢問兒子到底有沒有這事,她們一致的避開了最關鍵的人,哪怕吵的天翻地覆,也給自己心裡最重要的人留下了一個安靜的空間。
他不知道這是大部分社會的現象,還是少數的,將最柔軟的部分留給可以裝在心裡的那個人,外殼生出最尖銳的刺,扎的別人鮮血橫流也無所謂。
就像刺蝟一樣,如此的可怕,如此的可愛。
然而這世上任何事都有對立面,那是一種畸形的生命,他們的刺長在身體里,給外人看見的都是最好的一面,然後將所有的負面壓力都發泄在對自己最寬容的人身上。
子曜,我親手養出來的怪物。
哪怕遍體鱗傷,可我卻依舊那麼愛你。
還是說,昨天晚上語曼回來過?
隨手拿過一件外套穿在身上,走出了卧室,站在室內陽台上往下看了一眼,客廳上的花沒有動過地方,保潔正半跪在地上擦著桌上的黑色指甲油,聽見動靜抬起頭來,說:「晨先生,這個是指甲油吧?得用洗甲水擦,我也沒有,要不我下去買一瓶?」
沒看見人讓晨子曜有些失望,只是點了一下頭說:「那麻煩你了,我會告訴泰華,月底和工資一起結給你。」
保潔一邊說著客氣話,一邊拿著錢包打開門離開,大屋又安靜了下來,晨子曜回到房間的浴室刷牙洗臉。
最後一捧水捧到臉上的時候,手指一點點的從眼睛上滑了下來,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腦袋浮現是另外一副景色,自己站在浴池的邊緣,從身後摟著那個人,親吻他的脖頸,深深地吸入一口氣似乎品到了淡淡冷香,正在刷牙的那個人溫潤地笑著,說,別鬧,刷牙呢。
胸口一陣悶堵,不舒服極了,他迅速的將這些記憶鎖緊腦袋深處,不再去想。
一段感情的開始總是期待而甜蜜的,但是一旦結束就像是腐爛的骨頭散發著惡臭,既然已經決定結束一切重新開始,就不該再回憶這些陳年往事,那隻會讓自己也跟著一起腐爛。
打理好自己,推開卧室里連接著另外一邊的推拉門,裡面是一間很大的衣帽間。
衣帽間里有男士的衣服也有女士的,不過有些過分空寂了,比起碧天水岸的衣帽間顯得格外的空曠,這似乎也說明住在這裡的人入住的時間還不算太長,沒有長到讓他們將自己的衣服、鞋子和各種配飾堆滿房間的程度。
晨子曜在挑揀衣服的時候,猶豫再三,最後還是選了一件長袖的上衣。
他在鏡子前脫下了家居服,露出經過了特意鍛煉后的健美身材,不胖不瘦,胸口腹部的肌肉群被小麥色的肌膚緊緊地包裹著,勾勒出了一道道漂亮的身體線條,這是就算在戲里脫衣服也完全無懼的身材。
彎腰穿褲子的時候他覺得後背有些冷,直起腰摸了摸,身後空無一物。
晨昱柏就站在他身後三步遠的地方,眸色很暗很暗。
老男人也是有需求的,雖然他是鬼了,缺少了身體上的渴望,但是思想上的渴求卻更加的無拘無束,其實不需要做.愛,他更渴望一個擁抱,哪怕只是視線上的交纏。
可惜不行了,他死了,子曜有了自己的生活,他們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就不應該互相干擾,就這樣看著這孩子吧,直到我消失,或者你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