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他是我的全世界
防盜比例80%疑惑的念頭在心裡生出,很快又消散無蹤,因為不是什麼大事,不需要追根究底,至少拉上的窗帘讓自己睡了一個好覺。
還是說,昨天晚上語曼回來過?
隨手拿過一件外套穿在身上,走出了卧室,站在室內陽台上往下看了一眼,客廳上的花沒有動過地方,保潔正半跪在地上擦著桌上的黑色指甲油,聽見動靜抬起頭來,說:「晨先生,這個是指甲油吧?得用洗甲水擦,我也沒有,要不我下去買一瓶?」
沒看見人讓晨子曜有些失望,只是點了一下頭說:「那麻煩你了,我會告訴泰華,月底和工資一起結給你。」
保潔一邊說著客氣話,一邊拿著錢包打開門離開,大屋又安靜了下來,晨子曜回到房間的浴室刷牙洗臉。
最後一捧水捧到臉上的時候,手指一點點的從眼睛上滑了下來,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腦袋浮現是另外一副景色,自己站在浴池的邊緣,從身後摟著那個人,親吻他的脖頸,深深地吸入一口氣似乎品到了淡淡冷香,正在刷牙的那個人溫潤地笑著,說,別鬧,刷牙呢。
胸口一陣悶堵,不舒服極了,他迅速的將這些記憶鎖緊腦袋深處,不再去想。
一段感情的開始總是期待而甜蜜的,但是一旦結束就像是腐爛的骨頭散發著惡臭,既然已經決定結束一切重新開始,就不該再回憶這些陳年往事,那隻會讓自己也跟著一起腐爛。
打理好自己,推開卧室里連接著另外一邊的推拉門,裡面是一間很大的衣帽間。
衣帽間里有男士的衣服也有女士的,不過有些過分空寂了,比起碧天水岸的衣帽間顯得格外的空曠,這似乎也說明住在這裡的人入住的時間還不算太長,沒有長到讓他們將自己的衣服、鞋子和各種配飾堆滿房間的程度。
晨子曜在挑揀衣服的時候,猶豫再三,最後還是選了一件長袖的上衣。
他在鏡子前脫下了家居服,露出經過了特意鍛煉后的健美身材,不胖不瘦,胸口腹部的肌肉群被小麥色的肌膚緊緊地包裹著,勾勒出了一道道漂亮的身體線條,這是就算在戲里脫衣服也完全無懼的身材。
彎腰穿褲子的時候他覺得後背有些冷,直起腰摸了摸,身後空無一物。
晨昱柏就站在他身後三步遠的地方,眸色很暗很暗。
老男人也是有需求的,雖然他是鬼了,缺少了身體上的渴望,但是思想上的渴求卻更加的無拘無束,其實不需要做.愛,他更渴望一個擁抱,哪怕只是視線上的交纏。
可惜不行了,他死了,子曜有了自己的生活,他們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就不應該互相干擾,就這樣看著這孩子吧,直到我消失,或者你老去。
換完衣服出去,保潔還沒有回來,晨子曜站在門口的大鏡子前最後整理了一下衣物,眼神在這期間迅速地發生變化,其中凌厲的冷硬被收斂隱藏了起來,眼神變得柔軟而多情,臉上的笑容也浮現了出來,帶著幾分文質彬彬的紳士風采。
出了這個門,他就是大明星晨子曜,無時無刻都被人關注著,一點小小的疏忽可能就會被媒體炒上天去,面具必須隨時戴著,時間長了,便也習慣了。
坐電梯下了一樓,在花園裡看見了泰華,沒等招呼,泰華一路小跑過來打招呼:「曜哥,車在負一樓,走,咱們再坐電梯下去。」
「……」晨子曜蹙眉看他。
泰華訕訕地笑著:「那個,你下來的時候,電梯是好的嗎?」
晨子曜直接問:「你搞這麼麻煩的事是要幹什麼?」
「這,這不天氣好嘛,我出來晒晒太陽。」
「感冒?」
「呃,晒晒,好了。」
電梯門開了,晨子曜率先進了電梯,泰華緊跟在後面走進去,神情緊張地看過一圈:「哥,你覺不覺得電梯有點冷。」
「你剛曬過太陽。」
泰華想說自己指的不是這件事,就是覺得電梯里冷,好像,好像陰氣陣陣的,冰冷的寒意舔過皮膚,鑽進肉了,覆在骨骼上,怎麼都除不去那毛骨悚然的陰森感。
電梯門開了,地下停車場反倒更加熱乎一點,泰華也顧不上規矩了,急急忙忙地沖了出去,留在後面的晨子曜有些驚訝,還沒走出門口就打了一個哈欠。
今天怎麼了,太陽那麼大,還是那麼冷,穿上了長袖還是抵擋不住鑽進衣服里的寒意。
出了電梯,兩個人都感覺暖和不少,臉色也好看了一點。
晨昱柏站在電梯門口沒有跟上去,他害怕凍壞了子曜。而且自己這空調體質長期下去也不是辦法,先不說跟在子曜身邊這孩子早晚要生病,就是自己一靠近就冷一離遠就暖的,時間長了,不會讓人懷疑嗎?
但是這冷氣究竟是什麼?能夠收回來嗎?
這樣想著,晨昱柏摸了摸額頭的圓石,集中注意力想著把寒氣收回來,至少不再是靠近人十米範圍內就是一片冰天雪地的程度。
圓石似乎已經與自己心神相連,這樣的念頭生出后,他漸漸就感覺到了四周圍有黑色的條帶正在舞動。
這些條帶就像是一條條的巨蟒在身邊糾纏著一樣,但是定睛一看,不過是一條條黑色的煙霧,色澤極其黑,每隔一米左右還會有一個更黑的宛如鐵質一般的黑環箍著,黑環一圈有著一些模糊的痕迹,好像是文字,但絕不是中文、英文等他會的任何一國文字,即便是這樣模糊地看著,也有一種神秘的力量感在上面環繞,若隱若現,讓人生出一種敬畏感,似乎不敢隨意窺視一般。
黑帶約十多條,有長有短,長的大約有五六米,其上一共有六個黑環,最長的也是最粗最凝實的,從自己的頭頂上伸出去,如同頭髮一樣,但實際上比自己的身體要模糊不少,仔細看便能夠看出來是模糊不定的煙霧。剩餘的較短的黑帶分別來自於自己的後背,蝴蝶骨上各有四個,脊椎上有三個,最短的不過一米長,長在蝴蝶骨的最下面,也有一個黑環。
這樣的形狀排列下來,竟然像是一對翅膀在身後飛舞。
晨昱柏很詫異,這些黑帶到底是什麼?
有意識的,特意用手摸了一下頭頂上最粗的那根黑帶,即便他感受不到外界的溫度,但是當雙手摸到黑帶的時候,卻感受到了讓人心悸的寒。
就是這個吧?這些黑帶散發的寒氣才會讓活著的人感受到寒冷,就像一個明顯的大燈泡,自己走到哪裡都像是在昭示天下一樣。
這很危險,誰敢保證這世上沒有針對鬼魂的特殊部門,自己心愿達成升天投胎是一回事,被人抓了超度或者打散就是另外一回事,既然想要活下去,就首先要降低存在感。
晨昱柏看著子曜他們上車離開,他回憶了一下昨天到今天的記憶,看來子曜要去攝影棚拍戲,如果是攝影棚的話自己是知道的,怎麼說也是工作室的老闆,還是子曜好幾部片的製片人,如果是這個市的影棚他不知道去了多少次了。
他便不急著上車,等子曜的保姆車開走後,他視線掃過一圈,便落在了子曜的那輛卡宴車上,緩緩地飄了過去。
隨著他的靠近,車裡彎曲枯萎的蝴蝶蘭再次綻放出了絕艷的風華,根莖筆直,花瓣嬌嫩,在車內無風自動,好似在歡迎他的歸來。
他也是第一次認真的去看這盆花,原來在那嬌嫩美艷的黃色花瓣上,已經附著了數不清的黑色物質,就像是自己身上生出來的這些黑帶一樣,散發出同樣寒冷的感覺。黑色的物質基本已經侵蝕了這株花,肉眼看不見的花瓣內部其實已經完全地黑了,仔細感應,竟然還有一些心神相連的感覺,心念一動,蝴蝶蘭的花瓣便緩緩地開合,雖然還有些不太靈便,但是有了那麼一點手足的感覺。
奇異的變化,晨昱柏猜不出原因,不過這花會這麼古怪肯定和自己脫不了關係,在子曜沒來的三個月里,自己關在那房間,日夜與這盆花在一起,怕是時間長了,生出了什麼變異來。
是好是壞也不清楚,不過潛意識裡知道應該不是什麼糟糕的事,而且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就是琢磨琢磨這些無風擺動的黑帶。
最後,他決定嘗試的想法很簡單,這些黑帶是從自己身體生出去的,說不定會像手足一樣可以控制,至少散發出黑帶的地方是自己的身體,他應該可以控制。
閉上眼睛,默默感受,額頭的圓石有些發熱,模糊的感應出現,自己的視野好像變大,到了車的外面,可以看見車裡的自己和整個停車場的情況,所以這些黑帶還能夠成為自己眼睛,觀察更遠的地方嗎?
注意力集中到了頭頂的這跟最長的黑帶上,於是視野穿透了天花板,來到了地面上,原來這位置正對著上面的一個花園,他就像是站在花園裡,可以看見走在小區里的人,還有綠化的工作人員正在給花澆水,外面的陽光很明媚。
好了,看夠了,該收回來了。
這樣的念頭生出來,於是有什麼東西流淌回到了身體里,睜開眼睛一看,黑帶消失無蹤。
成功了!
晨昱柏:「……」
在短暫的靜止之後,晨昱柏緩緩地將腳收了回來,後退一步,散去力量,也就隱去了身形。
估計那人這一路摔得夠嗆,最後正臉還來了一個暴擊必殺,趴在地上好半天沒起來,要不是這人的身體還在起伏著,他怕是會誤以為這人被自己一腳踢死了。
不過時間也太長了。
晨昱柏往前飄了一點,正準備彎腰看看的時候,就看見這個男人手抓著泥土,緩慢艱難地把自己撐了起來。他只能往回飄了一點。
「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