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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支持正版哦吃月餅的倆人動作一頓,齊刷刷轉過頭來,兩雙眼睛圓溜溜地瞪著他,裡面清清楚楚寫著「稀奇」倆字。老太太把嘴裡的月餅咽下:「這麼晚了還出去啊?」
向毅下意識不想解釋太多,咬了一口月餅說:「見個朋友。」
他一個死宅,除了隔三差五跟幾個哥們一起喝個小酒,平時都很少出門的,這種節假日大家難道不是都在家休息陪家人嗎,他要去見誰?
錢嘉蘇鼓著腮幫子一臉懷疑,一旁為老光棍孫子操碎了心的老太太卻高興壞了,兩眼亮晶晶地問:「是不是女孩子?」
向毅鎮定地點了下頭。
終於開竅了哇!老太太立刻笑成了一多花,高興地站起來把他往外推:「那你去吧去吧!」推到門口又滿眼期待地問,「晚上就不回來了吧?」
向毅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老太太已經拉著他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見是新換的乾淨衣服便放了心,湊過來很小聲地問:「內褲換了沒有啊?要不你先洗個澡再去?」
「……你別瞎操心了。」向毅無奈又好笑,把比他還激動的老太太按回去坐著,拿上車鑰匙和雨傘下樓。
接完向毅的電話,周姈一直撐著沒睡,怕睡過去聽不見門鈴,家裡又沒有其他人。前半個小時其實是有點小興奮的,還特地爬起來去洗了臉刷了牙,免得待會兒蓬頭垢面地太失禮。
後面精神頭過去了,頭又開始發沉,一不留神眼皮自己就合上了。
院子里有車聲響起時,她從無意識的睡眠中驚醒,幾乎是跳著下了床。衝出房間下了半截樓梯,突然察覺到不對——大門關著,車怎麼會直接開進來?
意識到這一點,原本有點小雀躍的表情立刻又變得懨懨的,扶著欄杆慢吞吞往下走著,果不其然看到硃紅色的實木大門開了,黑色正裝的男人裹挾著一身冷意進入溫暖和煦的大廳。
「站住。」周姈靠在欄杆上,香妃色的蠶絲睡袍被燈光打上了溫柔的光暈,臉上粉黛未施,顯得比平時柔和許多,但眼中依舊是滿滿的不加掩飾的不耐煩。
時俊看她一眼,無動於衷,自顧自拿了拖鞋換上,立在一邊的雨傘緩緩淌下一灘水。
「今天來了正好把鑰匙還了吧。」周姈抱著雙臂冷冷地看著他,「半夜三更的陌生人直接拿著鑰匙開門進了我家,多可怕。」
時俊只當沒聽到,脫下外套徑直朝她走過來,伸手就要探她額頭,然而周姈早有防備,「啪」地一下打開了他的手,然後也徹底失去了耐心,直接甩給他一個字:「滾!」
大概是做足了心理準備,時俊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會輕易被她激怒,被打了也只是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掃了一眼被她拍過已經迅速發紅的地方。「不是生病了嗎,張牙舞爪還挺有精神。」
周姈懶得搭理他,「知道我生病就別煩我了,鑰匙放下,然後你可以滾了。」
他在外面出差,聽秋姨說她生病了還給傭人都放了假,特地趕回來陪她過節,一番好意卻換不來一秒鐘的好臉色。時俊目光沉沉地盯著她,半晌沒說話。
最後自然又是一番不歡而散。
把人趕走周姈心裡還是覺得有點煩躁,回到二樓房間,把自己裹進了暖烘烘的被子里。不知道是不是出去跑了一趟又受了涼,頭更疼了。
沒多久門鈴響起,是向毅到了。
她用遠程遙控打開了外面的大門,然後頂著沉甸甸的腦袋下樓。
向毅將車停在了外頭,打著傘走進來,廊下開著微弱的燈,片刻後門從裡面打開,澄亮的燈光流瀉出來,一身輕薄睡衣的女人出現在門口,背後是溫暖乾淨的房子,前面是寒冷泥濘的雨幕。
她站在交界處對他招手,笑意融融,臉色看起來卻很虛。
向毅大步邁上台階,將傘合起來。
「發燒了還穿這麼少,嫌燒得不夠?」
他上來就是責備,周姈卻沒有了上次被數落時不舒服的感覺,將他領進門,從鞋櫃里拿了一雙嶄新的男士拖鞋出來,同時辯解道:「家裡不冷。」
向毅呵了一聲:「那你怎麼發燒的?」
低頭時發現地上一片未乾的水漬和泥鞋印,他頓了頓,若無其事地換上拖鞋。
這個嘛,感冒是因為那天淋了雨,本來吃著葯已經慢慢好轉了,但是連著下了好幾天的雨,昨天終於出太陽了,她看天氣好,就穿了美美的裙子,然後今天早上起來就發燒了。
退燒藥不曉得在哪裡放,她懶得下來找,也懶得燒水吃藥。
傭人不在,家裡連熱水都沒有的。
周姈抱著毛茸茸的毯子窩在沙發上,看著向毅在廚房裡忙活,突然有感而發,小聲感慨一句:「家裡沒個人真不行。」
向毅回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周姈聞到一股熟悉的食物香味,猛吸了好幾口氣,從沙發上爬下來,趿著拖鞋到廚房裡:「你煮的什麼?」看清鍋里正在沸騰的酸菜和筍片愣了愣,詫異地抬起頭,「片兒川?」
「嗯。」向毅往鍋里扔了一把麵條,筷子攪了兩下,「你不是H市人嗎?」
這是她們家鄉的特色,來到北方后已經很多年沒吃過了。周姈一時也分辨不清胸腔里翻湧的是什麼滋味,彎腰用力聞了兩下。
然後就被往鍋里加調料的向毅趕開了。
他脫了外套,上身只有一件咖啡色的V領短T,微微垂著頭,肩膀寬厚有力。看這麼man的男人下廚真的是一種很不錯的體驗,周姈坐在他身後的長腳凳上,頭也神奇地不怎麼疼了。
「你怎麼知道我是H市人啊?」她撐著下巴問。
「小鑫說的。」向毅關了火,拿乾淨的碗將煮好的面盛出來,放在她旁邊的大理石檯面上。
「你不吃嗎?」周姈禮貌地先詢問他。
向毅道:「我吃過飯了。」
「那我就不客氣咯?」
「吃吧吃吧。」向毅有些無奈地說。
周姈從早上起來就沒食慾,一天都沒吃什麼東西,不過這會兒確實被這碗熱氣騰騰的片兒川吊起了一點胃口。她迫不及待嘗了一口,頓時被久違的家鄉味道感動得一塌糊塗。
從十八歲離開家,到現在,已經有十年了呢。
向毅就坐在她對面,看她把頭髮撥到耳後,露出燈光下白得幾乎有些透明的耳朵,寬大的袖子掉下去,一截小臂纖細瑩白。整理服帖后她才拿起筷子,斯文優雅地吃起面。
原本沒什麼血色的嘴唇在熱湯熱面的滋潤下漸漸泛起了健康的紅潤。吸溜面的時候有湯汁賤在嘴角,她飛快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向毅移開眼,手伸進口袋裡摸到了煙盒,頓了頓,又塞回去,雙腿交疊起來。
吃了幾口,她吸吸鼻子,伸手去抽紙巾,向毅微訝:「哭了?」
「……擤鼻涕而已。」感冒就這點最不好,吃點熱乎的就要流鼻涕,非常影響形象。周姈轉過身背對著他,擦完鼻涕又轉回來,埋頭繼續吃面。
「想抽煙去洗手間抽吧,你煙癮還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