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112 驚喜
只見趙明遠此人,命宮在兩眉之間山根之上,此宮最宜豐隆平滿,若再加上五嶽朝歸、三停平滿,則可永保平生顯達,在五月中,中嶽為尊,須高而隆,兼得東西兩岳相朝為吉……當然,只有五嶽之高俊,而無水則不秀,因此四瀆要深藏清潔,方為貴相,而趙明遠這些都具備。
再見他的五星、六曜、三才、三停,均為正格,是非常富貴的面相。
然而,這一切都要等他度過28歲的劫難后才行,般若掐指一算,發現他在28歲那年,有一場很大的災難,這場災難若是無法化解,那他後半生的富貴就與他無緣,會有別人替他來享用。
般若抬頭問:「你今年28?」
「哎呀!大師!你真是神了!」趙明遠十分興奮,「快說,我生意上遇到的坎能不能跨過去?」
般若把算命的結果又說了一遍,趙明遠起初聽著很開心,當聽到般若說,如果度不過28歲這樣的劫難,那後半輩子的富貴會有人替他來享用,他一下子跳了起來。
「大師,那是什麼意思?」
般若盯著他看了許久,半晌,才問:「趙明遠,你命中本該無兄弟姐妹,但你兄弟宮隱隱發紅……」
趙明遠臉色一白,「難不成是他?」
他本是趙家的獨苗,母親自生他以後,就再也沒能生出孩子,誰知父親前幾年領了一個男孩回家,說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那男孩只比他小几歲,也就是說,父親瞞了家裡二十多年。
霍遇白倒是沒一點驚訝,他眼眉低垂,緩緩喝茶。
「明遠,我早就提醒過你。」
趙明遠眼裡迸發出一股狠厲,「當初我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沒太為難他,想著雖然有人跟我分家產,但這世上多了個親人,也未必就是壞事,誰知他居然是個包藏禍心的!」
「當初他羽翼未豐,我便提醒過你,如今要想除去,怕是得費些功夫了。」
般若聽著他們說話,沒再發表意見,有些話點到即止便可,無需深談。而他們這些有錢人家的家事,更是跟她沒一點關係。
他們聊了幾句,趙明遠才回頭問:「大師,那你說,我該怎麼化解?」
般若沉吟:「昨日我已替你化解最大的災難,如果再替你化解,這些災禍必定會報應在你其他方面。」
「那……」
「錢財乃身外之物,這次你生意上的坎不需要刻意去化解。」般若喝了口茶潤潤喉嚨,「況且,你的財運在北不在南。」
「在北不在南?」趙明遠自言自語:「當初我是打算去北方的,不過因為他在其中推波助瀾,導致我後來去了南方,沒想到,卻因此壞了自己的財運。」
般若接著說道:「正因為如此,你南方的事業其實做不長久,倒不如就此放手,把重心轉去北方,由此一來,便是把災禍給轉移了。」
趙明遠細細一想,覺得很有道理。
現下他打不開南方的市場,跟那幾個省上面的人也不熟,再繼續折騰,少不了走彎路,而北方還沒被人控制住,他的市場會更大些,這樣一來,他只是把市場轉移了,損失並不大。
般若沒再說話,她只是個算命的,把自己所知告訴對方就是自己的職責,至於對方聽了以後怎麼做,這跟自己毫無關係。
趙明遠思考片刻,心裡已經有了打算,他不知想到什麼,視線掃過霍遇白時,忽然說:
「大師,不如你替二爺算一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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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遇白連頭都沒抬,依舊喝茶,沒有阻止也沒用附和。
般若不知他是什麼態度。
「像霍先生這樣的人,命自然不錯。」
「命再好,也有波瀾,就像古代那些帝王,那都是極其顯赫的命格,可他們同樣要歷經一些磨難,可見,二爺他命再好,也可能需要幫助。」
「這……」般若瞥了眼霍遇白。
「無妨。」
霍遇白倒是沒下趙明遠的面子,他從柜子里取出一支鑲著指甲蓋大小的祖母綠的狼毫,在硯台里沾了墨,鋪開一張金箋紙,以楷書,在上面寫上自己的生辰八字。
他運筆極有腔調,手腕翻轉間,字已躍於紙上。
這霍先生的命,哪有不好的道理?就算他破產了,也可以以書法營生。般若思忖著。
看著眼前這張很像要掛在店裡售賣的作品,般若微微一愣,真是字如其人。
她定下心神,在心裡推測著他的運勢,然而,漸漸地,她開始面色慘白。
不,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命格?
般若漸漸失了平靜,臉上再也沒有一貫的從容,她有些著急,她活了兩輩子,前世跟在師父身後學了有十年,替那麼多達官顯貴算過命,卻從沒遇到過這樣的命格。
是不是自己水平不夠?或者是她在推算過程中出了些問題?不然,為何會有這樣奇異的命格?為何會這般!
不!不可能算錯的!自己已經反覆推算過幾次,以她的能力,很少在算命時花費這麼多的時間!
趙明遠有些不解地看向她,見她像是受了不少的打擊一樣,便問:
「大師,你這是怎麼了?」
般若怔忡,搖搖頭,依舊沒說話。
「到底怎麼了?真是嚇死人!難不成是二爺會遇到什麼事情不成?你倒是說句話呀,可別再搖頭了!」
看得出趙明遠是真的急了,也看得出他是真的在乎霍遇白這個朋友。
般若依舊低著頭。
見她隱隱有些失落,霍遇白含了口茶。
「算命一事,信則有不信則無,就算我真的時運不濟,姑娘也無需介懷。」
般若低著頭說:「不,不是你的問題,是我學術不精。」
「大師,到底怎麼回事?你到是給個痛快話!」趙明遠心急地說。
般若這才抬起頭,看向對面的霍遇白,定下心神說:
「你的命格,算無可算!」
霍遇白斟酌著這幾個字。「可能是我的問題,姑娘無需責怪自己。」
「不,我第一次遇到你這樣的命格,居然什麼都算不出來,只能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可能我的工夫還不到家,所以看不出你的命數。」
般若實在受到不小的打擊,這樣的事情,就好比一個數學天才,居然看不出一加一等於幾,這怎麼說得過去?
可是,若不是學藝不精,為何面對他的八字,她卻什麼都推算不出?
般若一時有些亂了心神,她第一次懷疑自己的算命天賦。
聽到他們的對話,趙明遠才明白過來,原來不是霍遇白命不好,是般若算不出他的命,可這也不太可能,一般人就算真的學藝不精,也會想辦法說點好聽的話圓過去,像她這樣一句話不說,直接來一句「算無可算!」,這又算個什麼事!
趙明遠瞅了眼她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
「大師,那就沒別的破解方法了嗎?」
般若搖頭:「暫時沒有。」
趙明遠見她情緒不高,便轉移話題:「聽你今早說要買手機,還要去嗎?」
般若毫無意識地點點頭。
她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跟霍遇白告別,怎麼離開霍家的。
趙明遠開車帶她去了市區的手機店,一路上她一句話也沒說,只看著窗外飛過的風景,不知在想什麼。
到了那裡,趙明遠指著一款手機說:「這是現在的最新款,適合你們女孩子用。」
般若點點頭,這種手機在她眼裡真是老的不行,前世,這手機都更新換代好幾次了。
沒更好的選擇,般若買下手機,刷了卡,又坐著趙明遠的車回了家裡。
蔣吟秋看到般若坐著一個男人的車回來,警惕地瞥了眼趙明遠。
趙明遠笑著打招呼。
「阿姨好。」
蔣吟秋笑的有些僵硬,她邊把般若往回拉,邊說:「般若,你這年紀可不能隨隨便便交朋友,要知道有些男人看起來很正經,可實際上……」
趙明遠十分鬱悶,他搓搓自己的臉,暗道,難道自己看起來像是個壞人嗎?
「媽,你別這樣說。」
趙明遠心裡升起一真希望,好在大師懂得看人,這不,她都打算為自己解釋了。
「我可不是那種隨便的人!」
趙明遠簡直要摔倒!大師啊!你不是隨便的人,難不成他就看起來很隨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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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般若第一次失眠了。
為霍遇白算命一事對她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她真的想不通,如果說她算得不準也就罷了,可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有一種命格,是她這樣的算命大師都算不出來的?
到底是什麼原因?她想了許久都沒能弄明白,入睡前,她想著,無論如何都要為他再算一次。
時間過得很快,隔了幾天,周庭策帶著去妻兒找上門來。
王長生見他狀態很不好,小心翼翼地招待了他。
「大師。」周庭策執意這樣叫般若,他有些疲憊地說:「我把女兒帶來了,都怪我才從小把她保護得太好了,以至於她輕信別人,這次她受了不小的打擊,希望你能幫幫她,好歹讓她活下去,我們就這一個女兒,她要是想不開,我們夫妻倆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周庭策的女兒名叫周新韻,本該是個機靈可愛的女孩子,如今卻滿臉滄桑絕望。
般若相看她的面相,而後看了眼身心俱疲的夫妻倆,沉聲說:「麻煩周夫人跟我進來一下。」
周夫人疑惑地跟著般若進了內屋,般若見她滿眼血絲,一時有些不忍,但想了許久,終於還是開了口。
「方才我相看了您女兒的面相,發現她命中還有一劫……」
周夫人一愣,當下緊張地攥緊手:「大師,不會是我女兒會想不開做傻事吧?」
般若搖搖頭,「如果真是那樣,我就會當著你們夫妻二人的面,一起說。」
周夫人這才稍微平復了一些,想到般若把自己單獨叫進來,定然是有什麼男人不方便聽的話要說,而女兒剛遇到這樣糟心的事,還會有什麼劫難?
難不成……
她面色一白,差點暈倒在地。
「難不成她……」
般若殘忍地點頭,「我剛才為她相面,發現她的桃花劫已經過去,然而子女宮隱隱有些不對,這才把你叫進來提醒一聲,畢竟那種事,早總比遲了好。」
周夫人抑制不住,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
「我的女兒……我拼了命想保護她,一絲一毫不捨得傷害她,為什麼!老天為什麼對她這樣殘忍!」
般若在心裡直嘆氣,她拍拍周夫人的肩膀,安慰道:「別擔心,等這件事過了,她會苦盡甘來的。我算過了,她以後的老公是個懂得疼人的,他們會有一對可愛的雙胞胎,更該慶幸的是,她的婆婆年輕時候也曾遇到過類似的事情,因此對她的遭遇特別同情,以後,會一直善待她。」
「真的嗎?」周夫人像是從絕望中看到了一絲曙光。
「真的,她老公一家都是十分善良明理的人。這次以後,她會過得很幸福,希望你們不要太絕望,一切都會有轉機。」般若說道。
周夫人聽了這話,又想到她那樣精準地算出女兒在雲南遇難的經過,心裡對她十分信任,當下感激地走了出去。
她到了外面,對著一臉木然、眼神獃滯的周新韻,帶著哭腔說:「乖女兒,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周新韻本來神情麻木,毫無反應,不知周夫人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她的眼中漸漸有了亮光。
她偏過頭,側身看向般若。
般若掏出平安符遞給她,「這個符你拿著,日後自會用到。」
周新韻冷眼瞅著那平安符,沒有伸手。
般若繼續說道:「拿著吧,符化為灰燼的那天,就是你遇到命定之人的時候。」
周新韻想了想,這才接了過來。
夫妻二人謝過般若,而後帶著女兒離開了算命館。
蔣吟秋和王長生看著這一切,十分感嘆。
蔣吟秋連聲說:「所以人家說,平安就是福!我這輩子沒啥心愿,只要你們姐妹倆平平安安的就行。」
她不知道的是,前世,他們一家最終就只剩下般若一個人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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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周庭策夫妻倆,只見湯錦川一臉榮光地走進家門。
王明夏走過來,笑道:「看你一臉高興,難不成是升職的事情辦成了?」
湯錦川掩飾不住滿臉的喜悅,「多虧了般若,也不知道怎的,我最近運氣特別好,領導早上一來,就找我談了工資的事情,他為我爭取了一個很好的待遇,比我預期中還好很多,我同意后,又特地陪我辦了升職,這不,早上連辦公室都搬好了。」
「真的?」王明夏頓時覺得人生充滿希望,「我終於就要買得起房子了!」
「是!接下來我一定好好工作,爭取年底把房子定下來。」湯錦川承諾。
般若很為他們高興,這一世,只要家人能平平安安的,讓她做什麼都行。
下午,般若抽空去銀行,把手機和卡綁定了,這樣一來,以後有錢進賬,她都能準確地知道。
她查了餘額,趙明遠又打了一筆錢進來,看著卡上增長的數字,般若心想:只要再幫人算幾卦,就夠她在本市買套房子了。
再者,上大學以後,她不一定會住校,到時候如果沒有房子也很麻煩。
這幾天,她都老實地待在家裡學習,其實她的記憶力算是很好的,不然前世也沒辦法背那些複雜的算命口訣,但是高中的課程太難了,前世她也沒上過高三,等於這輩子她要從頭學起,說實在的,英語和語文還不算太難,而數學也算是她的強項,可一翻書她才發現,她現在連一些簡單的高中數學公式都不記得了。
聽說開學還要模擬考,這幾天她做了幾張數學試卷,卻沒有一張超過60分的,現如今90分才算是及格,對現在的她來說,高三生活簡直就是hard模式!再不抓緊看書,估計開學就要被踢出好班了。
正低頭做數學試卷,忽然,薄荷打來電話。
「般若,你快來!我們家出事了!」
「怎麼回事?」般若眉頭緊皺。
「我一時半會說不清楚,總之你現在打車來我們家行嗎?要快!」聽聲音,薄荷急得不行。
「好,我現在就過去。」
般若打車一路疾馳,到了酈湖灣,她剛下車,就被薄荷拽進了門。
「般若,你快來看看,我爸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行為十分反常,我真懷疑他是不是撞到不幹凈的東西了!」
薄荷把般若拉到了衛生間門口。
「般若,你進去看看吧!」
般若朝四周看了下,經過上次自己的整治,這別墅里應該沒什麼問題才對,怎麼這次進門,卻發現屋中的陰煞之氣越來越重,就好似真的有不幹凈的東西住在這裡。
她皺著眉打開門,印入眼帘的場面讓她一愣。
「那是……薄叔叔?」
只見一個頭髮凌亂,滿臉鬍渣的男人正抱著馬桶,含含糊糊,不知在說什麼。
他現下的模樣跟瘋子沒什麼區別,哪裡還有昔日那英俊瀟洒的影子?
「是我爸爸,最近幾天他一直神神叨叨的,起初我以為他只是工作太忙,又要天天往醫院跑看爺爺,所以才有些精神不好,誰知道今天一早起來,就看見他趴在馬桶邊上,不停地用手舀水喝,也不知道喝沒喝到髒水,我們想把他帶出來,他卻死活不離開這裡,感覺就跟中邪一樣。」
般若走進衛生間,果然感覺到這裡的煞氣很重。
她掐指一算,這衛生間所在的方位是陰氣最重的。
她看了眼薄晉安,只見本該無災無難的薄晉安,面相卻悄悄發生了變化。
人的面相是會發生變化的。比如一個人平時作惡太多,但只要有心向善,多做好事,時間久了,也會顯得慈眉善目。但這麼短的時間內,薄晉安的面相上卻顯示這人命運多舛,這就說明,他被人強行改了命。
有些人,本該走一條非常平穩的人生路,但不知怎的,在面對重要選擇時,卻往往選擇了一個最意想不到的,導致人生路越走越偏,以至於後半生都不太順當,這種情況,很可能就是被人強行改了運。
然而,改命是一種很損陰德的做法,通常,正路的玄學大師會把人的命往好了改,只有那些上不了檯面的,才會為了錢,做這種有損行規的事情。
「般若,現在該怎麼辦?」
「把上次我做法的工具拿來。」般若又厲聲吩咐:「再準備一碗新鮮的雞血。」
「我爸爸他……」
「被小鬼附身了。」般若回道。
「什麼?我們家怎麼會有髒東西呢?」薄荷又急又怕,站在衛生間門口,一步也不敢進來。
「你父親命犯桃花,這一劫也算是桃花劫,只怕還是上次那個女人,她不肯罷休,不甘心就這樣饒過他,所以才有了這一出,我看這小鬼煞氣很重,似乎是帶了極強的怨氣,如果不早點收拾了,只怕薄先生命不久矣。」
薄荷母女倆面色一白,薄夫人身子發軟,差點倒了下去。
她哭道:「我早說過那個女人不是什麼好東西!晉安就是不聽我的,還說她純潔無辜,不是那種有心眼的人,那沒心眼的人怎麼可能介入別人的家庭又沒所圖?如果晉安不做錯事,輕信她,現在家裡哪會有這麼多糟心的事情!」
薄晉安的手下辦事很快,他們很快就把東西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