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凝華沒說話,她嘆息了一聲,閉上眼睛。
雷聲轟隆作響,雲集到了凝華頭頂上,她周邊潭水滾動,靈力開始往她的身體內翻滾而去。軒華顫抖著身子,從泉水中艱難的爬了出來,在第一道雷霆降落之前,他開始瘋狂朝著外面跑出去。凝華在他身後靜靜注視著他的背影,一言不發,仍由雷霆劈在她的身上。
她修道八百年,年少時,她曾問師父,道是什麼。
師父告訴她,道是執著。
她不解:「那很多人說,求道就是不執著,那又是為什麼呢?」
師父笑了笑:「執著於不執著,這不也是種執著嗎?」
「你信什麼,什麼成了你的執念,這就是你的道。道心生則不可動搖,不可毀滅,這是你所有的基石和基礎。」
「若我執著於毀天滅地呢?」她曾有些茫然,若道是執著,那執著於善、執著於惡,這難道不都是執著嗎?
聽她的話,師父面色不改,眺望遠方,淡然出聲:「那就去毀。」
「道無善惡,有善道,有惡道,只要能堅持到最後,都是道。」
八百年過去,她一直牢記這一點。
她求長生不死,求與這與日月同輝。她願自己的生命永恆閃耀,不被褪色、不被遺忘。
於是一路走來,她沒有半分猶豫遲疑。
如今終於到了她證道之時,她也想知道,自己的道心,是否有過半點動搖。
天雷一陣陣轟下,劈得她身骨俱裂,靈潭中的泉水不斷滋補著她,將力量供給她。她的視線變得無比清晰,可以清楚看到那個遠走的身影。
他在逃跑,拚命逃跑。
哪怕身體才剛剛恢復,萬分虛弱,他卻都拿出了一種壯士扼腕的氣勢,頭也不回,拚命跑著。
她知道他的意思。
他要離開她的生命,再也不回來。
她不由得輕笑出聲,閉上眼睛。一道道天雷轟下來,她腦中一片清醒。
她要活著,必須活著,長生不死,與天地同歲。
天雷劈了足足八十一天,靈潭周邊都劈成了荒草,而靈潭也被她吸取了一半,最後一擊終於咆哮著俯衝而下!
凝華在雷聲中猛地睜開眼睛,任由雷電破開她的身體,有什麼從她腦中爆開,光柱從她身上衝天而起!
她於一片華光中睜開眼睛,看見一條大道。那是等仙路,她從容起身,踏上登仙路上。
紅毯之下,有人伸出手臂,握住了她的衣裙。
「救我……凝兒,救我……」
聲音蒼老,是她多年前的母親。八百年前,她為求長生,自族中離開,跋涉萬里,漂洋過海,終於來到修真界。
她的母親一路追著她,叫著她的名字,她卻都未曾回頭。
八百年前她舍了親情,八百年後自然也不會求。
於是她揮劍斬斷那雙蒼老的手,往前走去。
越往前,越多的聲音縈繞,越多的手破土而出,抓向她,拉扯她,抱住她,帶著哀號哭泣之聲。
為得長生,她造殺孽無數;為求大道,她斷了人常。
她面色平淡,一路揮劍斬斷這些手臂,砍過這些虛影,終於走到了台階之上。正準備踏上台階,突然一雙手就握住了她的衣袖。
她不想回頭,卻仍舊未曾止住自己的內心,慢慢低頭。
握住她衣袖的,是一個五歲的孩子,他穿著黑色的袍子,頂了個包子頭,認真看著她。
「你答應過我,」他聲音裡帶了哭腔:「要等我一起飛升。」
凝華心中微微一顫。
當年她答應他的時候,她以為這是孩子話。可後來當她知道他可能永遠停在人間,當她聽到傳音符里那一句「凝華,我想回來」時,她卻是真的想過,要等他一起,飛升。
她唯一一次動搖,唯一一次捨棄了大道,差點用盡所有修為,斬開了天道所設下的屏障,去接一個人回來。然而那人回來的時候,卻帶了另一個姑娘。
她叫她螻蟻,她心裡清楚。
他是龍,她是人,哪怕他日位列仙班,她也永遠不會是能站在他身邊並立的人。
她求長生是為了成仙,成仙是為了脫離被天道作弄、位於他人之下的螻蟻一般的命運。然而那個姑娘的出現,軒華的身份卻讓她意識到。
哪怕成仙,也無法完成這樣的願望。
那只有變強,唯有變強,開宗立派、揚名立萬、得道飛升、位列仙班,然後一步一步走過去,最後成這世上的尊神,與天道抗衡。
神又如何?有了感情,有了軟肋,甚至連螻蟻都不如。
她以為她想得清楚,以為自己從未動搖,然而卻還是在那人說出「編螞蚱做什麼」的那一刻,從內心深處勇氣了茫然和痛楚。
她低頭看著仰頭看他的男童,慢慢抬起劍來。
「你阻不了我。」她沙啞出聲:「誰都攔不住我。」
說著,她一劍貫穿了男童的身體。
金光猛地爆發開去,龍吟之聲衝天而起,周邊仙樂繚繞,凝華慢慢睜開眼睛。
周邊是靈潭涌動的潭水,周邊雲開霧散,一道金光慢慢落在了她的身上。
這一次,她真的要飛升成仙了。
她的神識探向四方,看見了那個瘋狂奔跑著的青年,她面上一片淡泊,低吟出聲:「軒華。」
她的聲音瞬間傳遍了整個修真界,那人渾身猛地一顫,而後有一道巨力從他身後湧來,頃刻之間,周邊場景變化,他就出現在了凝華面前。
軒華顫抖著身子,匍匐在她靈潭旁邊,看她一寸寸站起身,朝他走來。
未知的恐懼卷席了他,他跪在地上,整個人都蜷縮著,隨著她越來越近,他呼吸越來越來越重,在她走到他身前時,他終於崩潰,嚎啕出聲。
「殺了我吧……」他嚎啕大哭:「求求你,殺了我吧……」
「我什麼都給你了……」軒華抬起頭來,跪著挪移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衣袖,滿臉是淚抬起頭來:「我什麼都給你了啊!為什麼還不能放過我呢?」
「軒華,」凝華注視著他,淡然出聲:「別難過。你快樂一些。」
說著,她抬起手來,一道光芒直入軒華腦中,她面色平淡,靜道:「我不會害你。我在上界等著你。照著我的路走下去,軒華。」
「開宗立派、揚名立萬、得道飛升,」她看著面前眼神漸漸變得痴迷的軒華,低喃出聲:「我在上界,等你來。」
她說話時,無數記憶從軒華腦海中閃過。有得留下,有得消亡,有的突然出現,有得突然消失,等凝華手指挪開時,軒華眼中已成一片痛苦。
「凝華,」他沙啞出聲:「不要離開我。我愛你,你別走。你答應過我,等我一起飛升的。」
凝華微微笑開,她低下身子,抱住了面前的人。
「我說過,」她溫和出聲:「你遇不遇到我,愛不愛上我,從來,不是你的選擇。」
「軒華,照顧好天劍宗,我等你飛升。」
說完,凝華轉身,義無反顧朝著登仙路走去。軒華跪在地上,他想追上去,然而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又壓住了他的動作。
他眼睜睜看著女子一步一步走向雲端,直到一切消失,他終於沙啞出聲:「我聽你的……凝華,你放心,我聽你的。」
說著,他跌跌撞撞走下山去。
風雪交加。
蘇清漪靜默著站在他身後,看他跌跌撞撞下山,聽系統道:「宿主,已經知道靈潭的位置了,還不走嗎?」
「好。」蘇清漪點點頭,從無數記憶中抽身,轉身走向了那道來時的大門。走出大門之後,蘇清漪看著那座貼滿了封印的宮殿,好久后,忍不住道:「系統,我破了這些封印嗎?」
該讓他想起這些殘忍的過往,還是讓他就以為自己深愛著一個人?
她站在宮殿面前,久久沒有得到答案。然而片刻后,她看見整個宮殿顫抖起來,軒華的識海里,傳來一聲類似於哭一般的龍吟之聲。
他很痛苦。
蘇清漪想。
一個人的人生塑造了他的性格和靈魂,決定了他未來做事的選擇。偽造一個人的記憶,相當於活生生扭曲他的選擇。
像把真正的自己封印在一個角落,被驅使著去完成另外的決定,走向另外的人生。
如果是帶著真正記憶的軒華,會如此狂熱的維護天劍宗,不惜以人練脈也要把天劍宗變成第一大宗嗎?如果是真正的軒華,會在看見秦子忱時無動於衷嗎?如果是真正的軒華,會在當年看見她陷入絕境沉默不語嗎?
軒華的人生極度矛盾著。
他一面做盡壞事,一面又極度後悔愧疚。如果沒有對凝華這種幾乎是刻在骨子裡的愛戀的記憶,他會選擇做這些壞事嗎?
問題縈繞在蘇清漪腦海中,然而在聽到那龍吟哭泣的瞬間,蘇清漪卻突然發現。
不必問的。
這哭泣著的龍吟,便已經告訴了蘇清漪答案。這是個,哪怕只是無意害了友人,也要挖丹抽髓還回去的男人,又怎麼會做出以人練脈這麼殘忍的事?
她抿了抿唇,抬起手來,開始迅速畫符,符咒飛向那宮殿上的符咒,整個宮殿都顫抖起來。等蘇清漪覺得時機差不多,她將靈力朝著宮殿猛地擊去,宮殿突然炸開,蘇清漪也就是那片刻瞬間就從軒華的腦海中抽身出來!
她剛一回到自己身體,猛地坐起來,就落入了一個人的懷抱里。
熟悉的香味縈繞在鼻尖,蘇清漪被對方緊緊擁抱著,聽對方道:「總算回來了。」
蘇清漪點了點頭,環抱住了秦子忱,雲虛子端著一碗雞湯剛好進來,看見這一幕,跺了跺腳道:「哎喲瞎了我眼喂!不就一天沒說話你們至於嗎!」
「別扯了,」蘇清漪聞到了雞湯的香味,推開秦子忱,轉頭對雲虛子道:「把湯拿來給我喝一口,我有重大消息要說。」
「來來來,」雲虛子趕到蘇清漪身前,將湯送給蘇清漪,認真道:「你說地點在哪兒,咱們趕緊動手。」
「首先,我要說第一件事,凝華這個人,真他媽是個賤人!!」
蘇清漪將湯一口喝完,擦了擦嘴,迅速開噴。噼里啪啦將在軒華記憶里看到的東西說完,過程里秦子忱就給她倒了茶,她喝一口後繼續躺在秦子忱懷裡噴。噴完之後,雲虛子沉默了片刻,許久后,終於道:「雖然這是開山祖師爺,可我還是得說……」
「真他媽是個賤人!」他和蘇清漪異口同聲開口。
秦子忱在蘇清漪背後皺了皺沒有,淡道:「別總罵髒話。」
蘇清漪:「……」
感覺老公越來越凶了怎麼辦?
三個人義憤填膺討伐著凝華,軒華就慢慢睜了眼睛。他睜眼的瞬間三個人就注意到了,連忙閉嘴,然後朝著躺著的軒華看去。
軒華不說話,他靜靜看著床頂,雲虛子有些害怕了,小心翼翼走上前道:「老祖……你沒事吧?」
軒華沒出聲,秦子忱似乎明了了什麼,站起身道:「我們出去吧。」
說著,他便起身拉著蘇清漪走了出去,雲虛子看了看走出去的秦子忱,也跟著出了門。出門前小心翼翼關上了大門,然後小跑著下了樓,正準備問秦子忱什麼,三人就聽見了樓上突然爆發,又被人迅速壓抑下去的低泣聲。
眼睜睜看著軒華長大的蘇清漪心裡不由得有些沉悶,秦子忱拉著她的手,拍了拍道:「沒事的。」
等到晚上,秦子忱和蘇清漪去廚房裡做了飯菜,秦子忱還是個肉體凡胎,所有人便跟著他的要求吃飯。蘇清漪漫不經心翻炒著鍋里的菜時,秦子忱在一旁切著肉問她:「還難過?」
「我就是不知道……」蘇清漪把鍋鏟狠狠一摔,有些憤怒的道:「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噁心的人?」
「這世上什麼人都有。」秦子忱淡道:「你不是就夠了。」
「我就是覺得……」蘇清漪有些擔心道:「軒華老祖……怎麼過得去這個坎?」
這樣漫長而持續千年的絕望和傷害,任何人都早已崩潰了。
哪怕是軒華,怕也是早已崩潰了。
「這天道公平嗎?」蘇清漪抬頭看向秦子忱,有些茫然:「連凝華這樣的人都能飛升……這天道,還有公平可言嗎?」
「你怎麼知道,她就飛升了呢?」秦子忱眼中閃過一絲冷意:「這樣的人,也能飛升?」
蘇清漪微微一愣,回憶起軒華最後見到的凝華的模樣,她慢慢登上登仙路,然後消失在雲端。登仙路走過之後,難道就是成仙嗎?
她沒能再想下去,秦子忱嘆息了一聲,走到她的位置,代替她開始翻炒起鍋里的菜來。蘇清漪這才回過神,大吼道:「糊了糊了!」
秦子忱有些無奈:「我知道。」
秦子忱笨拙的翻炒著鍋里的菜,蘇清漪靜靜看著他尚還帶著傷疤的容顏。
他的傷在上次葯的作用下好了許多,已經能看出當初俊美的模樣。他的眼神平靜從容,靜靜看著鍋里,完全沒有半分羞怯和自卑。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發生的轉變,他似乎是從內而外,都有了一種無形的力量。
過去的秦子忱需要他的劍撐著他,而如今的秦子忱,似乎……終於有了自己。
一個有了自己的男人,無疑是極有魅力的。哪怕他臉上還帶著傷疤,卻也讓人忍不住覺得,好像有那麼些耀眼。
蘇清漪獃獃看著他,秦子忱將鍋里的菜裝到碟子里,終於察覺到她的目光,有些不解撫上自己的面容:「髒了?」
「沒有。」蘇清漪咧嘴笑開:「我就是覺得,你特別好看。」
秦子忱笑了笑,眼裡全是寵溺,他轉身將菜放在桌上,將圍裙從身上解下來,端著兩盤菜走了出去,一面走一面道:「將菜端出來吧,叫他們吃飯了。」
「子忱!」蘇清漪忍不住叫住他,秦子忱頓住步子,回頭看她。蘇清漪獃獃看著面前人,在對方疑惑的眼神中,好半天,終於躊躇道:「如果……如果你一輩子是現在這樣,你……你還會離開我嗎?」
如果是過去,她大概是不敢問這個問題的。
因為不需要想,她也明白,以秦子忱的內心,他不會容忍這樣的自己,留在她身邊。
他發自骨子裡覺得自己的弱勢,覺得一份感情該有多少條件匹配,擔心自己會被拋棄。
他的軟弱和自卑是刻在骨子裡的。
她恨他這一點,卻無法改變,只能一次次在關鍵時刻,看見他爆發出來。
然而在這個再普通不過的午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來的勇氣,居然就將這句話問了出來。
但是話一出口,她又有些後悔,怕對方說出她早已猜到的答案,忙道:「算了,你別回答我。我……」
「那就這樣吧。」
秦子忱從容笑了笑,似乎知道蘇清漪的惶恐,淡道:「如果我一直如此,那就這樣吧。你成仙,我輪迴,你一世一世來找我,我一世一世再愛你。我們不是說好的嗎?」
聽到這個答案,蘇清漪呆了呆,秦子忱走回廚房來,將盤子放在了桌上。
「我以為……我以為……」
蘇清漪有些慌亂,話都說不出來。
她以為,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是騙她的。
似乎是知道了蘇清漪的想法,秦子忱笑了笑,微微彎腰,在她面上親了一下。
「我沒騙你。」
他的視線與她平行,墨色的眼裡全是認真:「我真的覺得,這世上再不會有一個人,比我對你更好。」
「我是凡人也好,劍仙也好,作為一個丈夫,清漪,」他眼裡全是堅定:「我想我都可以做得很好。我值不值得你愛,和我能不能成仙,我長得好不好看,並沒有太大關係。」
聽到這些話,蘇清漪忍不住笑了。她抬起手來,環住他的脖子,抱住他。
「子忱,」她沙啞著聲音開口:「我等你成為這樣的人,居然等了好幾百年。」
「對不起,」秦子忱聲音裡帶了笑意:「讓你久等了。」
「你是怎麼明白的呢……」蘇清漪將頭埋在他胸口:「我說了那麼多年,你都沒有明白過,怎麼現在……」
她的話沒有說完,秦子忱卻就懂了。他垂眸看著姑娘身後及腰的長發,輕喃出聲:「因為你愛我。」
「無論何時,無論我什麼樣子,你都愛著我。」
如此優秀的你,都一直堅持愛著我,我又有什麼理由,不去愛自己?
我很好,我不知道。謝謝你,讓我知道,我這樣好。
「子忱,我是真的愛你。」蘇清漪脫口出聲,她並不想說的,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有種無比急切的衝動,想要去認可他的話。
於是她反反覆復,不斷重複著說:「真的,真的,特別愛你。」
「我知道。」秦子忱心裡幾乎化成了水,恨不得把這個姑娘就地抱起來,然而理智止住了他,他溫和道:「飯菜冷了,叫他們吃飯吧。」
兩個人端著飯菜進了飯廳,軒華和雲虛子正坐著說話。秦子忱走進來,軒華就獃獃注視著他的面容。等秦子忱入座后,他慢慢道:「你母親呢?」
「我是從秦書嵐道長那裡將他帶回來的,」雲虛子趕忙補充出來:「當時我雲遊在外,剛好遇見瀕死的秦道長,秦道長將他交給了我,我見他骨骼精奇,便帶了回來。」
「秦書嵐是秦書文的弟弟,儒門的人是入門之後就和家族再無瓜葛,他們以修心為主,不借外物、不問世事,門中弟子不可干涉外界俗世,直至飛升。看來,後來秦書文是將你交給了他弟弟養大。」
秦子忱靜靜聽著軒華和雲虛子討論他的父母,也沒覺得有什麼。他畢竟是二十多歲的人突然來到的這個世界,對於這種突然冒出來的父母,自然也不會有太大的感情。更何況,還不是確定的父母。
軒華卻十分關心秦鳳,嘆息道:「我得去一趟儒門……」
「儒門……」雲虛子有些為難了:「雖然儒門一直屹立修真界十大門派不倒,但從來沒人知道這門派在哪兒啊。只有他們弟子找我們的,我們要找他們……」
難了點吧?
剩下的話,雲虛子沒有開口。秦子忱搖了搖頭,卻是道:「老祖,我覺得,當務之急不是先回去找秦夫人……」
「你母親。」軒華糾正他。秦子忱皺了皺眉:「我只是和秦鳳前輩長得相像,但我沒有所謂的元丹,也無龍髓,就此斷定我是秦前輩的後人,似乎有些武斷了?」
「武不武斷,」蘇清漪打斷這批思緒無限發散的人:「去靈潭就知道了。如今我們當務之急,就是去靈潭。」
「不要多想其他,」蘇清漪掃了一眼眾人:「如今沒有比恢復子忱更重要的事。」
「有。」秦子忱淡淡開口,蘇清漪詫異看過去,卻見對方面不改色,慢慢出聲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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