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第七天
顧寒空選在了一處隱蔽的位置觀察那些木架子
時間過去了很久,久到連顧寒空都開始打瞌睡。詭異的是可以看到晝夜的交替,手環里的時間卻一直靜止不動。
整個世界太安靜了,就如同老闆說的,無法聽到蟲鳥的鳴叫,白天的時候尚且不覺得如何,夜晚彷彿是死掉了一般。
在顧寒空迷迷糊糊的時候,腳腕上忽然蜿蜒著爬上了冰涼的東西。滑膩的如同一條蛇般的觸感另顧寒空瞬間變得清醒。接著暗淡的月色向腳下望去,纏住她的不是蛇,而是藤蔓。
不只是在她的腳下,密密麻麻的藤蔓從地面上破土而出如同有生命一般攀附尋找著其他的東西。
這一幕看上去怪異極了。
顧寒空忽然覺得腿上一痛,伸手扯開了藤蔓,發現這東西在她的小腿上開了一個口子,從裡面吸血。
怪不得這些屍體全部都是乾癟的,看來是被這東西吸幹了,而這些藤蔓的根系很可能就是綿延到地面下面的那些根系。可以穿透堅硬的岩石頑強的生長著,□□在地面上的部分也十分鋒利堅韌。
而且這東西實在很像是主城酒館地面上那些藤蔓。細細想起來,那些藤蔓的作用也是吸東西,不過是食物和液體之類的東西,想必也包括了血液。
顧寒空靜悄悄的站到了距離吸血藤蔓最遠的位置。
忽然一道白光從天空中飛過。所有的藤蔓在這光線的照耀下訊速地鑽回了泥土裡。
然後,顧寒空發現那並不是白光,而是長翼的白色大鳥。曾經在隨機副本見到過是謝玄的坐騎。
鳥在天空盤旋了一圈,降臨到了顧寒空附近的地面落下。
許久未曾見到的謝玄就坐在了鳥背上。
身形筆挺,形容清俊,顧寒空看到他的一刻,覺得眼眶略微有些濕潤。她還以為謝玄已經死了。
謝玄收起了大鳥,幾步走過來把顧寒空抱在了懷裡。只是靜靜是抱著她沒有多話。
懷抱是冰冷的,沒有絲毫的體溫。
「你還好嗎?」顧寒空不由詢問出聲。
「沒事,我來晚了一點,索性沒發生什麼大事。別怕一切都安全了。」謝玄大手撫摸著她腦後的頭髮,輕輕的在唇邊落下一吻。冷涼的唇瓣,彷彿還帶著清晨的露珠。
謝玄,連呼吸出的空氣都是寒冷的。
「我找到你的另外一半靈魂了,只要你融合了這兩部分的靈魂,也許我們可以馬上離開這裡。」顧寒空激動的說道。現在時機恰好,離開一階段副本。
「不,不,不能那樣做。」謝玄的目光劃過顧寒空舉起的翠綠色戒指,眼神劃過一抹晦暗。
「在分別的時候我去查找了關於第十次副本的資料,沒想到竟然被一隻鸚鵡困住了。」
「你是那時候的道林格雷?」顧寒空瞬間反應過來。
「沒有錯,真正的把手第一個天平的守關者早已經死掉了,曾經由一個叫休斯的男孩兒扮演,可是就在前不久,休斯也失蹤了。系統提示要我暫時取代那個身份。」
休斯……顧寒空隨即想到了倒在旅館地面上來不及收拾的屍體,還有她初見到休斯的時候,他布滿傷痕的雙腳。
那時候,只是感覺傷痕有些奇怪,現在看來,那些傷痕應該是被鸚鵡啄的。
「可是休斯是個孩子,道林格雷是個大人。」
「所以鸚鵡弄瞎了他的眼睛。只有這樣才可以控制靈魂的額外泄露。」
「不說這些。」謝玄語氣一轉,說道,「這枚戒指你是從哪裡得到的?」
「這是……我在鏡子里看到的綠色戒指。」
「它的確裝著我的靈魂,不急於一時,這個東西其實是一個靈魂監獄,被困住了,或許我們可以用到鏡子來脫身。」
顧寒空應了一聲,握著謝玄的手就向著旅館走去。
老闆依然在櫃檯前打著瞌睡,似乎顧寒空走時候就維持著這個姿勢,一直到了現在。
兩人走上樓梯的時候,老闆才不緊不慢的說道:「這次又是哪個?我們旅館的規矩是多一個人要加一份錢……」
顧寒空趕緊丟了一個玉米過去。
老闆把玉米放在手心裡顛了顛,笑著說道:「很好,您真是個大方的客人,祝你們玩得愉快。」
「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這次恐怕是您最後一次到達這裡。不久之後,我的兒子就會接替我的位置成為新的老闆,而我將去人間界歷險,說不定這麼多年的瓶頸還能再進一步。」
顧寒空生生的頓住了腳步:「那您的女兒呢?」
「你一定是記錯了,我沒有女兒,只有一個十六歲大的兒子,他很喜歡帶著帽子,瓜皮帽。」老闆繼續說道,「不過他很貪玩,有時候忘記了回家,希望接手家族的企業之後會稍微好一點。」
「到時候我希望他能完成我未盡的夢想,把這一片荒山全部變成玉米地。」
老闆最後憧憬著補上的話語另顧寒空心裡發毛。
難道她是來到了過去的某個時間,之後所見到的旅館老闆雖然和現在的一模一樣,但其實只是他的兒子。所以未來這裡之所以會全部都是玉米地,是因為顧寒空給老闆的這些賄賂?而目前賄賂老闆的這些玉米,正是來自於未來的這片土地?
這實在是太可笑了。
到了房間里,顧寒空把戒指遞交給了謝玄,並且把手臂伸了過去。她的身體里還存放著謝玄一半的靈魂,只要加起來就能夠變得完整。
謝玄輕笑了一聲:「呵呵,如果我的靈魂齊全了會先離開怎麼辦?不如先找找你丟失的那一半靈魂。」
說罷,謝玄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顧寒空一愣,謝玄怎麼知道她也丟失了一半的靈魂,連她本人都不知道原因。
「不要心急,我已經感受到了你的靈魂正向著你自己走進,宿主之間本來就是相互吸引的關係。」
「很近了。」謝玄走到了床邊打開了窗帘。低頭看著一個穿著瓜皮帽羊毛衫的小青年走近了旅館。「你的另外一半靈魂在老闆的兒子身上。」
顧寒空沒有上前也沒有靠近。她只是疑惑的看著謝玄腳下的地面。
窗帘被拉開了陽光傾斜進來,所有的一切都被照出了或深或淺的影子,只有謝玄,突兀的立著——他的腳下沒有影子。
「那該怎麼辦呢?」顧寒空下意識回到。
謝玄沒有回頭察覺到她的神情。「當然是先把人扣住。」
顧寒空走近了拉住謝玄的手,垂下眉眼裝作沒看見的模樣:「不要貿然打草驚蛇。我總是覺得這對父子不太正常。」
「不要怕,有我在呢。」謝玄拉住了她的手,指尖冰涼的,不帶人類的體溫。
這邊正說著話。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顧寒空隨意整理了下頭髮,打開了門。
門外赫然是他們剛剛議論的對象。他很年輕,帶著瓜皮帽更顯得少年氣十足。只是五官看上去有些熟悉。
「你是孤兒院的那個……」顧寒空忽然想起來了,孤兒院的那個任務者,吹噓過自己就是主角的那個。
之後見到的人無一例外的都帶著面具,所以完全沒有看到這個人,還以為是人間蒸發了。
「小姐,你一個人在嗎?」瓜皮帽露出了得體的微笑,儘管這種謅媚的笑在見到屋子裡的謝玄的時候盡數斂去。
「服務生回家休假了,我來給你們送些水果。」瓜皮帽說著,在桌子上擺放下兩盤的水果。
姑且算是水果吧,這裡降雨很少土壤貧瘠,甜分大的水果估計會十分稀少,這幾個果子完全沒有讓人想咬上一口的欲|望。
真是休假嗎?不久之前她還見到過侍應生。這個休假的說法顯然是在掩蓋著什麼。
「有什麼吩咐的話可按鈴,我稍後就過來了。」他笑著露出一口白牙,與之相稱的,顧寒空在他衣領的一側看到了一塊掩蓋住的血跡。
果然是從年少時就出現了變態殺人狂的傾向。很難想象中年時候半禿、全禿和草人,和現在的英俊少年竟然可以聯繫在一起。
謝玄拿出了鏡子,「想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嘛?」
顧寒空也跟著看了起來。
剛剛從門外離開的瓜皮帽鬼鬼祟祟的走進了另外一個房間。從鏡子的觀察里明顯可以看到這個房間里還有一個人。
一個被捆綁在床上掙扎著的任務者,還是一個女人。
好吧,真相大白了,怪不得外面有那麼多的屍體——即便是那些植物根系和藤蔓那麼頻繁的吸取鮮血,屍體供應源也源源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