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

當天傍晚劉賦打車將王曉佳和柯萌送回學校，陳卉家和學校不在一個方向所以獨自打車回去。劉賦有點過意不去，畢竟陳卉是女孩子，他麻煩人家出來陪他結果卻沒有送人回家，所幸陳卉不介意。

王曉佳回到寢室還在和劉賦互發扣扣語音，時不時傻笑兩下，簡直沒眼看。

柯萌問她：「你們兩成了？」

王曉佳捂住半邊臉，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嗯，下午坐摩天輪的時候他跟我告白了。」

柯萌並不意外，調侃了幾句。

王曉佳神神秘秘地靠過去，嘻嘻笑道：「小萌有沒有喜歡的人啊？說出來我也可以幫幫你。」

柯萌很乾脆地否決了：「沒有。」

王曉佳不死心：「劉賦有幾個朋友都是單身，我讓他介紹幾個給你，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她說著掏出手機就要告訴劉賦，柯萌趕忙阻止：「我現在想以學業為主，不想談戀愛。」

見她這樣說王曉佳只好放棄，不過有一點她很好奇，這世上哪有女孩子不嚮往一場甜蜜的戀愛，可是柯萌就像是個例外。

王曉佳從來沒有見過柯萌對哪個男生表露過好感，就算她主動提起柯萌也一直是一幅興趣缺缺的樣子。

「那小萌你到底喜歡什麼樣類型的男生啊？」

柯萌張了張嘴，一時半會她還真答不上來。在她眼裡男生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生物，她不知道該怎麼和他們相處。同樣是人，女生就比男生更讓柯萌感到親近，路過籃球場，女生們的目光都停留在場中揮汗如雨的男生們身上，而柯萌的目光卻是停留在圍觀的女生們身上。

比起哪個男生長得更帥哪個男生肌肉最多，柯萌更在意的卻是哪個女生長得更漂亮哪個女生身材更好。

她好像……喜歡女生。

柯萌不確定，也不敢往深處想。

柯萌垂下眼：「……大概喜歡長得帥的吧。」

總算把王曉佳搪塞過去，柯萌拎著水瓶和洗臉盆去衛生間簡單擦了把澡，玩了一天身上都是汗。

換上睡衣柯萌拿起放在板凳上的臟衣服準備洗，一個黃色的東西從口袋裡掉出來，柯萌撿起來，那是今晚分別時陳卉給她的便利貼。

一串數字旁是陳卉的名字，方方正正的字體，一筆一劃都十分工整，筆鋒柔和，標準的字如其人。

柯萌腦內不可避免地浮現出陳卉的身影。她是數學課代表，而陳卉是班長，兩人之間的交集僅限於開班委會時短短的幾分鐘交流。

大班長給她的印象並不鮮活，自從高二選擇理科分到這個班，柯萌就一直坐在陳卉後面，一開始相隔三個座位，慢慢的變成前後位。

陳卉的背挺得很直，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衣服乾淨整潔，前後位之間隔了一張桌子的距離，柯萌卻覺得無比遙遠，哪怕伸直手臂也觸碰不到。

——本來應該是這樣。

但是……

她覺得清冷孤傲的人，擁有一雙柔軟溫暖的手。

柯萌到現在閉上眼還能回憶出那雙手按在她頭頂時的細膩觸感，兩人距離太近，陳卉的氣息和洗髮液柔順劑的香味混雜在一塊，柔和地將她圍在中間，彷彿帶有某種蠱惑人心的力量，短短几秒鐘的時間柯萌竟然產生一種安心的感覺。

也許她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樣清高……可那又能如何？灰姑娘穿得再破，她的父親也是個擁有爵位的有錢人。

傳為佳話的愛情故事，歸根到底也逃不過門當戶對，平民連和王子做朋友的機會都沒有，更不要提和王子跳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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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輪到柯萌值日，她到教室的時候已經有很多勤奮的同學坐在位子上看書。柯萌放下書包，把所有課的作業放在桌面等小組長自己收，然後去教室角落拿過掃把開始打掃。

等她掃完回到座位上，坐在第一位的小組長喊住她：「柯萌，你的英語作業呢？」

柯萌疑惑：「我都放在桌子上了，你沒看到嗎？」

她座位左邊的男生對柯萌招手道：「你作業在我這裡，馬上就好！還有幾個單詞我就抄完了！」

柯萌看著那男生，欲言又止。

把作業借給別人抄是在害人，柯萌從不外借，王海沒經過她同意就私自拿走，柯萌有些生氣。

王海三兩下抄完，把習題冊放回原位，這才發現柯萌綳著臉，他撓撓頭，小心翼翼道：「你生氣了？」

「沒有。」柯萌不看他，自顧自拿出課本翻開。她不擅長和男生交流，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想法，發脾氣又覺得太過顯得小氣，只好自己憋著，一張圓臉漲得通紅，臉頰鼓起兩個小包，在別人看來說不出的可愛。

王海看得心猿意馬，這個點大家都還沒吃飯，他去食堂買了份卷餅和一盒牛奶送給柯萌當賠禮：「我就是借鑒一下，下次一定經過你同意，別生氣了。」

周圍幾個好事的男同學頓時圍著他們起鬨，柯萌窘迫得恨不得隱形，小聲吼：「我沒生氣！」

柯萌不要那早餐，把東西放回王海桌子上，結果又被王海放回來，王海執意要她收。兩人推來推去，看他們的同學越來越多，甚至有同學因為被吵得看不下去書而目露不滿。

柯萌拗不過王海，只好一臉尷尬地收到桌洞里。早自習鈴聲恰好響起，同學們自覺地閉上嘴，在自己位子上坐好，拿出課本複習。

同桌李敏玉斜眼瞥著柯萌，語氣酸溜溜的：「喲，男生送的愛心早餐啊？」

她心中惱火，王海昨天託人轉交給她一封告白信，她今天還沒有回復。王海不是喜歡她嗎？她也沒吃早飯！

柯萌察覺氣氛不對，把卷餅拿出來遞給李敏玉：「你想吃嗎？那給你。」

李敏玉揮開，用的力氣不小，卷餅被打飛出去，如果不是柯萌及時拽住塑料袋恐怕就要掉地上了。李敏玉一副十分厭惡的樣子：「誰稀罕你不要的剩飯。」

柯萌抿了下唇，沉默著縮回手。

她們對話的聲音很小，但還是被坐在前排的陳卉聽到了，陳卉回頭看了她們一眼。

那一刻柯萌無比希望陳卉能說些什麼，但是陳卉沒有。她只是看了一眼，然後若無其事地轉了回去。

手中的卷餅因為長時間放置而漸漸變涼，柯萌捧著那捲餅，覺得自己和這油膩的廉價卷餅一樣，看著漂亮，也不過是地攤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