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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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兒登基之後,就搬進了乾清宮居住,因為他年紀幼小,初雪不得不日日在乾清宮照料他的日常起居,只得把順姐和君哥給忽略了。@樂@文@小@說|
好在若芙對她心中不存芥蒂,又非常喜愛孩子,便主動跟初雪說:「你儘管在乾清宮裡好好照料皇帝,那兩個孩子我給接到我宮裡去,跟虎兒做個伴,既開心又熱鬧,豈不是好?」
初雪聞言,雖捨不得順姐和君哥,可自己肚子里畢竟還有一個,兩邊奔波勞累,傷了胎氣可不是玩的,只得含笑稱謝了。
隨後,她就搬到了乾清宮裡,隨身只帶了馮保和小月以及幾個粗使宮女和太監,林嬤嬤則帶著其餘幾個大宮女到清寧宮裡照顧順姐和君哥去了。
皇帝的日常工作,當然是上朝下朝批閱奏摺了,豹兒才八歲年紀,自然談不上什麼處理朝政,不過就是每日上朝做個樣子,下朝後跟著張居正讀書罷了。
這下可忙壞了張居正,又要處理政務,又要給皇帝上課,簡直滿得連喝杯茶的功夫都沒有,好在他的一個同窗開口推薦了一個叫申時行的翰林院編修,此人是前科的狀元,才高八斗,且年輕,精力充沛,工作又清閑,由他來一起擔任帝師之職,著實讓張居正輕鬆不少。
在繁忙的政務之餘,張居正其實是渴望在乾清宮裡教授小皇帝的。
距離上次行宮一別,又是四個多月了,心裡的思念與日俱增,明知道初雪此時腹中懷著別人的骨肉,卻依舊渴望見到她。
可惜,一連兩個月,儘管他跑御書房跑得勤,卻一次也沒有在那裡見到過初雪。
張居正有些納悶,小皇帝在書房裡一呆就是大半天,一日三餐起碼有兩餐都在書房裡用,更別說素日里的茶水點心,還有他的功課進度,這些,難道做娘的統統都不關心了?天下哪有這樣的母親
在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後,終於有一次,他憋不住了,問小皇帝:「陛下,您每日的飲食起居,太後娘娘不過問么?」
「自然是過問的,只是母后說她不方便和外臣見面,每日里都是讓小太監仔細的報給她,我每日里吃的茶點羹湯,都是母后親手做的呢,張先生,你吃過我母后做的點心么?可好吃啦!」豹兒仰起小臉,天真地回答老師的話。
不方便和外臣見面?外臣?張居正的心像是被重物擊中,隱隱做痛起來。
外臣?這書房裡,能稱得上外臣的,只有自己和申時行了,她要刻意躲避的,當然不會是申時行,那麼,她這般刻意躲著自己,又是為了什麼?
皇帝已死,杜太后老邁不問世事,陳太后與她素來交好,她現在貴為天下之母,想見一個人,誰又能阻止得了?誰又敢有半句非議?
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她卻開始躲避自己了,這究竟是為了什麼?若說是因為她懷了先皇骨肉,可之前的三個孩子都是先皇骨肉,也沒見她忘了自己啊。
張居正被這個問題折磨著,在一日比一日更深切的渴望和失望中,快要爆炸了。
終於,他決定去找她,當面問個究竟。
這日,等皇帝下朝以後,他來到乾清宮外,正式求見太後娘娘。
他一個託孤大臣,又是皇帝的老師,求見太后,談談小皇帝的教育問題,或者是朝政上的事情,都是再理所當然不過,太后若是拒絕見他,反倒顯得不妥。
果然,不消片刻功夫,馮保就出來了,對他道:「張大人,太後娘娘有請。」
他深深看了馮保一眼:「馮公公近來是不是挺忙的?」
馮保機警地看了看左右,嘿嘿笑道:「是啊,前段時間太後娘娘剛搬到乾清宮,諸事都要安排,她老人家又有了身子,做奴才的,自然是能不讓主子操心,就不讓她操。」
聽到身孕二字,張居正的眼神明顯地黯淡了。
馮保見了,心中暗暗嘆息,其實,他何嘗不想親口告訴張居正,太后肚子懷的正是他張家的骨肉,可是太后早已洞悉了自己的心思,千叮嚀萬囑咐,此事絕不能讓張居正知道,於是他也只好沉默了。
一路無話,很快就到了初雪平日里議事的偏殿門口,小太監通傳過後,張居正一腳跨進了偏殿。
只見初雪一身華貴宮裝,在上首正襟而坐,斂著秀眉,手裡捧著一卷書在看著。
張居正心中有些不快,她明知了自己來了,卻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硬著頭皮跪了下去:「臣張居正,叩見太後娘娘。」
「張愛卿平身,小月,給張大人看座。」初雪語音淡淡。
小月忙給張居正指了右下首一張花梨木圈椅,讓他坐了。
張居正謝了一聲,坐在椅子上,一時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張愛卿,你求見本宮,想必是有什麼要事,這就說罷?」
張居正看了看左右,且不說小月,這殿里無聲伺立的太監宮女一眼望去最少也有十幾個人,這些人看起來面無表情,可實際上個個都是耳聰目明之輩,否則也沒有資格在太後身邊伺候,這叫他如何說起?
難不成要當著這些人的面問她:太后,您怎麼會懷上了先皇的的骨肉?或者是:「太后,您為什麼躲著不見我?」
張居正舌尖在嘴裡打了個圈,最終只得道:「臣是想著,皇上就快九歲了,一味關在書齋里讀書,於他身子也無益處,不如再找個師父,教他騎射,也好強身健體。」
初雪微微頷首:「愛卿言之有理,本宮也是這麼想的,回頭你就給本宮留意著,看看有什麼好的騎射師傅,給皇帝預備著,你為皇帝如此盡心,本宮母子感激不盡。」
一口一個本宮,語氣那麼生疏冷淡,張居正突然開始懷疑上面坐著的那個女子還不是自己傾心相愛的情人。
看來,自己這次是真的來錯了,也是,人家現在貴為太后,又怎肯對你這個朝臣假以辭色,想到這裡,張居正的心一點點涼了下去。
罷了,她既無心,自己又何必苦苦糾纏,以後再也不自討沒趣了。
於是,他心灰意冷地說了幾句告辭的話,便頭也不回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