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4
虞姝曼頓了一瞬，下一刻就把那小孩扔到了一邊。當然，她並沒有把孩子直接扔到地上，只是讓她單獨浮在了空中，和自己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下巴上粘稠的奶液，讓她十分不舒服。她拿出口袋裡裝著的手帕擦了擦下巴，雖然奶液已經被擦凈，但總覺得黏膩感卻揮之不去。
小孩似乎也知道自己闖了禍，緊緊抱著奶果，黑亮的水眸雖然一直看著虞姝曼，卻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安靜的如同一隻初生的小鵪鶉。
虞姝曼看也沒有看那小孩一眼，只是抬手揮了揮衣袖，那孩子就被「送回」了竹屋裡。而虞姝曼，則去了附近的溫泉。
她當初之所以把竹屋建在這裡，也是因為附近有溫泉水的緣故。那片溫泉面積不大，連她的原型都容納不下，但勝在位置隱秘。這麼多年來，除了她，還沒有其他人發現這溫泉水。她褪.去白袍，動作迅速的泡入了溫泉水裡，特別是沾染了奶液的下巴。
虞姝曼抬手揉搓著下巴，不過一小會，那白皙的肌膚已經開始泛紅，再碰，甚至還有些疼。真是嬌嫩……虞姝曼自我腹誹著，明明她原型的鱗片十分堅.硬，怎麼變成人類的肌膚就這麼嬌柔。
虞姝曼感覺全身都變得暖洋洋，她真有些不願意起身。半個時辰過去，她全身的皮膚都開始泛紅，再過了一會，她終於支撐不住離開了溫泉。她擦掉了身上的水，將那身沾染了奶液的衣服扔到一邊，從口袋裡再拿了一套白衣換上。
虞姝曼回到竹屋，發現原本應該待在床上的小孩不見了蹤影。她秀眉微蹙，屏息凝神之後才發現那一團藏在了床底下。
……這麼小的孩子已經會自己爬動了？是意識到自己「闖了禍」，所以躲在床底下？但是這麼小的人類孩子，她的腦海里，會有「闖了禍」的概念嗎？
虞姝曼將小孩從床底「拖」了出來，發現她的襁褓之上沾染了一層灰，連紅潤的臉頰也不能倖免。她的眼底不禁顯出了幾分嫌惡之色。
小孩見虞姝曼又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她黑亮的眼眸里蓄滿了淚水，可憐巴巴的望著她。當她看到虞姝曼眼底的嫌惡時，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身體還有些瑟瑟發抖。
虞姝曼一頓，不動神色的釋放出神識將面前的小孩從裡到外「看」了一遍，卻沒有任何不妥。她再看了看無聲哭泣著的小孩，接受了「這孩子很聰明」這件事。畢竟不管怎麼看這個小孩，她都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小孩。
「身上髒了，得去沐浴。」虞姝曼可不想碰一個髒兮兮的小孩，她看了那個孩子半晌，「等天亮了，讓璃娘來幫你洗。」說完，把神情有些呆愣的小孩扔到了一個小草窩裡，自顧自躺到了鋪墊了好幾層棉絮放軟竹床上，施施然閉上了眼睛。
小草窩是在避風的角落，而且草窩裡鋪墊著好幾層綿軟的棉絮，倒也不冷。但是小孩又怕又餓，還想上廁所……於是，忍耐了很久的小孩，終於忍不住哭出了聲。
倒不是像在璃娘那邊大聲的哭鬧，而是小聲啜泣著，抽抽噎噎，十分惹人憐愛。可虞姝曼並不是人，所以她只是聲音冷淡的拋下一句，「再吵就出去。」
小孩的抽噎聲剎時嗆在了嗓子里，小臉憋得通紅。
下一刻，虞姝曼的鼻尖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當她意識到是小孩尿床了之後，猛然坐起身，一言不髮帶著小孩和小草窩飛往了璃娘的山洞裡。她原本想著，等過了晚上再帶著小孩去找璃娘。可這小孩實在是太麻煩，讓她不得不趁著夜色「解決」這個麻煩。
只是當她才到達璃娘地盤的邊緣時，就聽到了璃娘奇怪且壓抑的聲音。
「不……不要了，青猞……我下面好疼……不要了。」帶著哭腔的嫵媚的聲音。
「不要？這也由不得你了。你不是每日想著和白面書生共度良宵嗎？僅僅是這樣，就受不了了？」青猞的聲音和平日里有些不一樣，清脆的聲音帶上了幾分低啞。
「我錯了……我再也不想著找那些白面書生了，我……」泣不成聲的璃娘最後只發出嗚嗚的聲音。
……
虞姝曼沒有感情的眼眸微轉，慢慢停住腳步之後，抬手給璃娘的山洞覆上了一層隔音的結界。被冷風吹拂過了的小孩，奇怪的味道消散了許多，但她實在是不願意把這團沒有沐浴過的東西帶回竹屋。站在原地猶豫了好一會，直到「麻煩」打了一個噴嚏，她終於回過神，把人帶去了溫泉。
雖然溫泉水是活水，但經過這團「麻煩」的「玷污」，她近年是不會再過來這裡了。
虞姝曼從一邊的竹林里折下幾段粗長的竹枝，把竹枝卡在溫泉之間后，把脫光了衣服的小孩扔在了竹枝上。
虞姝曼看著小孩晃晃悠悠，卻又不會栽下去的模樣，扔下一句「自己洗乾淨」之後，就站在一邊沒有再說話。
小孩向著虞姝曼「啊啊」了幾聲，再沒有得到回應之後，悶聲泡在了水裡。即使這小孩確實聰明了一些，才幾個月就懂得「察言觀色」，但還是不會自己沐浴這麼高難度的事情。於是她的「沐浴」就只是揮動著自己肉嘟嘟的小胖手「玩一玩水」。
這讓有潔癖的虞姝曼看得十分難受。再過了一會，見小孩真·只會玩水之後，她皺著眉給自己的雙手附上了一層看不見，但可以隔絕溫泉水的透明手套之後，蹲在了玩著水的小孩面前。
小孩一見虞姝曼，就渾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這很省事，虞姝曼神情舒緩了幾分，開始認真搓洗起小孩的全身，特別是頭部和下.身，因為其他地方都挺乾淨。
既然虞姝曼在幫小孩沐浴，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必然不太遠。小孩只要抬起頭，幾乎就可以碰到虞姝曼的下巴。她似乎是想到了之前自己失手把奶液擠在了她的下巴上，她不禁抬手，想碰一碰她的下巴。可虞姝曼早就防著了這小孩，畢竟有了前車之鑒。
當小孩抬手的瞬間，虞姝曼十分機敏的後退了幾步。沒有了支撐的小孩，瞬間就栽到了水裡。溫泉水面上，咕嚕咕嚕冒起了水泡。
不過幾秒鐘，虞姝曼剛想上前把人撈出來，就看見小孩掙扎著浮出水面，面色通紅的咳嗽著。小孩見到虞姝曼有些冷的神色，似乎知道剛才的舉動又做錯了。可她只是想摸了摸她的下巴，道個歉而已。紅了眼眶的小孩有些委屈，卻也不敢再有什麼動作，只低著頭，坐在水裡不動。
「知道錯了？」虞姝曼冷聲道。
見小孩軟綿綿的點了點頭，虞姝曼還是上前把人擦乾之後，抱入了懷裡。髒了的襁褓不能再用，可她也不會有小孩穿的衣服。也沒有猶豫，直接從隨身攜帶的口袋裡翻出了自己的衣服套在了小孩身上。
穿上了虞姝曼衣服的小孩似乎十分高興，她對著虞姝曼甜甜一笑之後，肚子發出了「咕嚕嚕」的轟鳴聲。小孩神情獃滯了一瞬，竟雙頰泛紅，而後埋著頭靠在虞姝曼的頸部，不敢再抬頭。
虞姝曼倒沒有取笑的情緒，只是看了一眼小孩，平靜的問道：「餓了？」感受到小孩埋在自己頸間的小頭顱輕輕動了動，她的手在摸入口袋之前頓了頓，「等回去再吃。」她不想再被奶液噴一臉。如果再有意外，她也沒有溫暖乾淨的溫泉水可以擦洗身體了。
小孩安靜的點了點頭，溫熱的臉頰貼在虞姝曼冰涼的頸間，不再動彈。
溫熱的呼吸噴洒在自己的頸間，雖然有些不適應，但很舒服。等到她抱著懷裡這團回到了竹屋，才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小草窩已經被扔掉在溫泉邊上，竹屋裡也再也沒有了多餘的、可以睡人的地方。之所以有小草屋，還是因為她在很多年前撿到了一隻小老虎。她撿到它之後就想著把它養大，盼著冬天的時候能讓自己抱著暖暖身體。只可惜那小老虎並不開竅，在一次睡夢之中，它竟然想傷害自己。她手指只微微一動，那老虎就死掉了。
老虎雖然死了，可小草窩倒是一直沒有扔掉。她總想著什麼時候再撿回一隻可以取暖的小東西，可一直沒有遇見合適的。
好在竹床足夠大。虞姝曼在竹床角落的邊緣編織了一個人類看不見的圍欄，防止熟睡的小孩滾落了下來。而後她把睡著了的小孩扔在了角落，自己躺在了另外一邊。她看了嘟著嘴唇的小孩好一會，從口袋裡摸出兩個奶果放在了她的手邊上。
等到她醒來之後，才發現自己做了一個十分錯誤的決定。因為她的手指微動，就碰到了竹床上面的粘稠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