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初一
朝陽的手藝很不錯,即使初一自認為不是一個看中口腹之慾的人,也忍不住多吃了幾塊。
「你喜歡就好」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真的吃的有些多,初一的耳尖有些微紅。
「我們什麼時候開始葯浴?」初一有些心急,面上沒有什麼表示,只是望向朝陽的眼神急切了些。
「不急,」朝陽給她倒了一杯熱茶,「再服用三日我開的葯便可以葯浴,怎麼?你有急事?」朝陽的語氣平淡溫和,絲毫沒有探究初一**的意思,彷彿就是平常朋友之間的交談一般。
「無事,」初一頓了頓說道,「那……葯浴?」
「葯浴需要七日,」朝陽伸手接過一片飄落下來的桃花瓣,笑容純粹。
「你身子太差,加上受傷太重,若是此時不打理好,怕會留下嚴重的後患,甚至以後再武學上會大大收到阻礙。」
「好」初一抿了抿唇答道。
「這就好,」朝陽再一次笑了開來,「你所習的武術太過陰冷霸道,對身體尤為不好,我這葯裡面加了一味藥材,是為調理之用。」
「初一這麼可愛,以後的寶寶一定更加可愛。」朝陽給初一的杯子里又添了些水。
初一端起杯子,只當朝陽在調笑自己,孩子?怎麼可能呢?
她們這種暗衛,只可能為了自己的主子而存在,她的下場,大抵是如同自己的前輩那般,為了主子而死,若是僥倖可以活下來,也只是退到暗處而已,怎麼可能隨意的成親生子。
朝陽沒有說什麼,有些事,還是用事實來證明的好。
接下里的三天里,初一每日的生活就是喝葯,以及聽朝陽講一些趣事,欣賞著無名谷中的風景,三天的時間裡,有時候初一沐浴著溫暖的日光,感受到紛紛揚揚飄落到自己身上的桃花,竟也生出其實這樣也不錯的想法。
只是,這樣平靜的生活終究不屬於自己,朝陽那般美好的女子,本應該悠然自得與琴為伴,她不該,也不能被自己牽扯進來。
平生第一次,初一竟生出許多的遺憾來。
三天的時間過的很快,初一早就見著朝陽準備葯浴的東西,初一不懂藥理,只覺得朝陽就連在陽光下分揀藥物的姿態也帶著一股空谷幽蘭之氣,好看的緊。
於是,更加堅定了心裡的念頭,等此事一了,自己身上的傷治好了就儘快離開朝陽,替她尋找到自己的親人,便再也不打擾她。
「葯浴中可能會感覺有些疼痛和酥麻,切忌不要隨意亂動。」朝陽再三囑咐,一邊將滿桶的藥水倒入木桶之中一邊和初一說道。
初一自是銘記在心,一般的疼痛在她看來算不得什麼。
「你啊,」朝陽將水倒了一半之後說道,「什麼事都是這樣一幅表情,好似從未見過你有何正常的情緒一般。」
「這水我先加一半,等到三個時辰之後我再來添另外一半,你先在這裡泡著,等到時間到了我自會來。」
「好,」初一說道,「謝謝」
「謝什麼呢,」朝陽彷彿是有些詫異一般,笑了笑說道,「我一見你便覺得我們有緣,況且,若是治好了你,我也算是醫術又進了一步。」
「只是,」朝陽看著初一的眉眼,聲音微不可尋,「若是她真能活下來,怕是也有你這麼大了。」
初一雖然現在內功被廢,但是耳力還在,自然聽得清楚朝陽在說些什麼。
這也不是朝陽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說,初一隻當是她在懷念自己的妹妹而已,並沒有太過放在心上。只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朝陽說多了讓她產生了心理作用,她照鏡子之時竟然覺得自己和朝陽有幾分相像。
「那我先出去了,」朝陽轉身出門,將門掩好。
初一除去衣裳泡在水裡,一如水便感覺有綿綿的疼痛自自己的身上傳來,只是不甚疼痛,初一也沒在意,這些小疼在她看來也算不上什麼。
只是,過了小半會,疼痛逐漸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酥麻的感覺,從她的肌膚出滲了進來,又麻又癢,直叫人想伸手去撓一撓才好。不過,初一記得朝陽方才的教誨,端坐在桶里,半分都沒有動彈。
這樣一來,時間竟然也過得挺快。
三個時辰很快就到了,朝陽拎著一大桶水敲了敲門,初一隔得老遠就能聽到朝陽的腳步聲。
朝陽不會武功,這個她自然是知曉的,習武之人再怎麼掩瞞也是與旁人不同的,更何況她接觸朝陽來看,她的體內半點內力都沒有。
朝陽自己也說過,自己不擅習武,就連輕功都很爛,當初自己的師傅教導了自己很長時間最終還是放棄了,索性自己在醫術上小有所成,若是有人想對自己不軌,她有的是方法讓人近不了自己的身。
初一對此深以為然,她們蘭閣的洛大夫身後也不好,但是擅毒,便是閣里的高手在他手底下也討不了好去。
「看來吸收的不錯,」朝陽看了一眼桶里的水,初一沒有發現,朝陽確是知道,這水的顏色與她之前倒入的有不同的地方,這也就說明了藥效被初一吸收的極好。
「水有些燙,」朝陽順著桶的邊沿緩緩的注入新的藥水,「忍一忍便是」
「好」
等倒完了水之後,朝陽卻看著初一背上的傷痕,靜默了半響之後說道,「這些傷……」初一背上的傷痕太過駭人,其中一道長長的傷痕貫穿了初一整個後背,由於常年不見陽光,初一的皮膚帶著一種偏向病態的白,所以這條傷痕看上去頗有些觸目驚心。
「無事,」初一自然知道她在問什麼,只不過對她而言身上添了些傷口只不過是家常便飯而已,閣里的暗衛也不止她一人如此,大家早就習以為常。
只不過,初一沒有在別人面前暴露過自己的身體,一時之間很不習慣。
正感覺有些彆扭,就感受到了自己背上傳來的酥麻感覺。
朝陽順著初一背後的傷口緩緩拂過,初一不自在的動了動,一來是確實不自在,而來,這種感覺太過詭異。朝陽的力道不重,而是怕弄疼了她一般,動作很輕柔,初一覺得自己甚至都能從朝陽的動作里感受到那股濃濃的疼惜之意。
正彆扭則,初一感覺到有一兩滴溫熱的液體滴落到自己的背上。
初一抿了抿嘴唇,這下子,是一點都不敢動了。
「不疼的,」朝陽的情緒不太對,初一也感覺到了,只是她素來不知道怎麼安慰人,只能幹巴巴的一遍遍的重複著自己不疼。
「疼不疼又不是你說出來的,」朝陽的聲音還有一份低落,「我自會用我自己的眼睛去看。」
初一詞窮,她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身上的疤痕,明日我再添上一味葯,定要替你除去才是!」朝陽穩定心神,信誓旦旦的說道。
初一低聲應了一句:「是!
只不過,添完了葯之後朝陽很快離去之後又很快的托著一個托盤又轉身回來。,她還要給初一投喂,初一自己不能隨意動彈,所以只能朝陽選一些好消化的吃食給她。
等到朝陽轉過身來的時候,初一果然發現她的眼眶有些發紅。
初一的內心升起了一股詭異的愧疚之情。
「好了,先吃飯吧,」朝陽拿起一旁的勺子,她今日做的炒飯,配上自己腌制的酸菜,裡面的蛋是她在山中尋找到的野雞蛋,不僅色澤誘人,更能從中問道酸香的味道,只是聞著就令人胃口大開。
初一隻覺得若是再這樣下去,自己肯定會被朝陽的廚藝養刁胃口。
喂著喂著,初一隻覺得朝陽看向自己的視線漸漸的轉到了自己的胸口處。
初一有些不自在,嚼東西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我只是覺得,那個胎記有些眼熟,」朝陽彷彿是察覺到了她的不自在一般,「所以多看了幾眼。」
「我當日曾經探訪過,我那年幼的侄女胸口處也有如此胎記,便是我們這一族的女子身上總會有如此梅花狀的胎記所以方才才失態了些。」
「只不過你這上面橫著一道傷口,有些看不太真切。」朝陽才說完這些便看到面前初一的神色極為不對。
初一的臉色,好像又蒼白了幾分。
「怎麼了?」朝陽急忙放下自己手裡的碗,「是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嗎?」
初一心情很複雜,胎記,梅花,這兩樣東西對她而言不若晴天霹靂一般。
這個時候,初一十分慶幸自己胸口處有這道傷口,朝陽才不能清清楚楚的看明白這裡,這裡原本的形狀。
宛若一朵盛放的梅花一般。
怪不得朝陽一直說自己和她有緣,怪不得朝陽一直盯著自己說自己與她的妹妹有想象的地方。
初一泡在水裡的手緊緊的攥住,直至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