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雲落塵
月無言太過震驚,甚至都忘了自己該衝上去幫助朝陽。
她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拉著自己的袖口哀求自己的蓮音,覺得自己的心頭又漫起了密密麻麻的疼。
那股子疼從心頭慢慢的蔓延到了全身,每一個骨頭每一塊肉都是疼的,疼的她甚至都有些握不住自己手中的驚蟄。
眼前這人,還是自己的師妹嗎?
她究竟記不記得,她當時到底是在什麼情況下撿到的她?
她是不是忘了,整個村子,都毀於司徒青衣之手,甚至就連她自己,都是父母拼了命,把她推到了藏身的地方才讓她免於此災難?
她是否還記得,自己將她救回天機閣的時候,她因為刺激過大變成了一個痴兒,甚至就連看到著紅衣的男子都十分的驚恐不聽的尖叫。
甚至就連看到冊子裡面描繪的那些和司徒青衣有一絲相似的畫像,都能夠讓她不安?
那現在這個,讓自己放過司徒青衣的人,究竟還是不是她的師妹?
月無言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冷,她沒有辦法在舉起自己的劍,而是將劍插在了地上,半跪了下來。
雲落塵眉頭微皺,他本來是在看著朝陽對司徒青衣出手,本來是準備上前幫助朝陽,但是朝陽卻抽空示意他先去看看情況有些不對勁的月無言。
雲落塵只能看向月無言。
剛剛月無言抽劍準備衝上去的時候雲落塵也看見了,但是他之後的全副心神都在朝陽的身上,沒有注意到月無言的異常,朝陽這樣一示意,他才發現,月無言的情況十分不對。
雲落塵看了朝陽一眼,見司徒青衣遠遠不是她的對手,這才放下心來去看月無言。
「你怎麼了?」月無言的情況著實是十分的嚇人,雲落塵仔細的查看了一下,發現她的情況確實是有些不對勁。
「沒事,」月無言支撐著半跪在地上,她沒有去理會雲落塵,而是看向一旁焦急的看著司徒青衣的蓮音,眸色深沉如墨,聲音低沉:「小音,我有些不舒服,你能把回元丹給我嗎?」
「我」蓮音微愣,她咬了咬唇,「師姐,我出門的比較匆忙,所以身上沒有帶。」
「我知道了,」月無言閉上眼睛,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恢復了原本冷靜的模樣。
她單手持劍沖了上去。
朝陽和司徒青衣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月無言這個時候衝上去,朝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微微側身將位置讓給了她。
剛剛朝陽並沒有用盡全力,她剛剛一直在分心觀察月無言,當聽見月無言問出那句話的時候,朝陽便知道月無言發現了這個真相。
她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深深的看了蓮音一眼,見她有些躲躲閃閃的看向月無言,眸色一冷,擋住了蓮音的視線。
「雲樓主,」司徒青衣本就在和朝陽對戰的時候受了傷,後來又衝出來了一個不怕死的月無言,他神色一冷,急速往後面飛身退去。
「咱們後會有期。」
他想跑,但是朝陽可沒有想到讓他就這麼輕而易舉的離開,只不過這個時候確實是不太適合殺了司徒青衣,若是殺了司徒青衣,倒是有些影響她後面的計劃。
因此,朝陽敲暈了月無言,將她扔到雲落塵的懷中,自己則是飛身上去和司徒青衣對了一掌。
司徒青衣面色煞白,強忍住吐出一口血,看向朝陽的眼神中滿是狠歷,他看都沒看旁邊的蓮音一眼,急忙飛身離去。
「走,」朝陽也沒有繼續追,而是對抱著月無言渾身僵硬的雲落塵說道。
雲落塵:「…………」
他有些不自在的看著被朝陽扔到自己懷中的月無言,頓了頓,還是按照朝陽的吩咐往天機閣的方向而去。
「姨母,」這裡離天機閣還有一段距離,天色已晚,朝陽找了一間客棧安定下來,雲落塵帶著熬好了的葯進到月無言的房間里,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他將葯送到朝陽手中,有些疑惑的看著香爐中冉冉升起的青煙:「這是葯?」
這個味道,並不是普通的安魂香的味道啊。
「恩」朝陽也沒有反駁,她將一張紙遞到雲落塵手中,「將裡面的葯搜集齊了熬好。」
「這是」雲落塵仔細的看了一眼手中的藥單,這個不是為了女子調理身體而用的嗎?
他有些急迫的看著朝陽,「姨母」
「不是」朝陽很冷靜的搖了搖頭:「給無言的。」
「恩」雲落塵也沒有去問為什麼要給月無言,而是點了點頭出門熬藥。
朝陽將昏迷中的月無言扶起來,餵了她將這些葯喝下去之後,這才細細的給月無言把脈。
她自小在天機閣上,練武什麼的都是按照男子的方式來的,但是身為女子,多多少少還是有和男子不一樣的地方。
故而月無言其實身體還是出了些問題,每個月都有幾日是生生的熬過來的,更何況,若是現在不仔細根治的話,怕是會與子嗣有害。
朝陽點燃的這根香,就是為了根治她身體上的病,再配合剛剛讓雲落塵去熬的葯。
雲落塵的動作很快,等到這根香快要燃盡的時候,他已經端著熬好了的葯回來。
「你去給她把葯喂下去,」朝陽眸色一轉,吩咐道,「我去給她準備一些女孩子需要用的東西。」
雲落塵:「…………」
他原本沒有明白,女孩子需要用的東西是什麼。
但是他畢竟是一名醫者,想一想就明白了。
朝陽就眼看著雲落塵的臉越來越紅,白玉般的面上浮上了一層緋色,朝陽輕笑出聲來。
雲落塵面無表情的看著朝陽。
朝陽:「我先下去了,葯你一定要一滴不剩的餵給他。」
「恩」即便剛剛有些窘迫,但是雲落塵在對待病人的時候從來都不會馬馬虎虎的,他認真的點了點頭。
朝陽一打開門就看見了在門口徘徊的蓮音。
「恩?」朝陽挑眉看向她,「你來做什麼?」
「師姐,」蓮音的眼神閃爍,「師姐沒事吧。」
「沒事,」朝陽擋在門口,「她現在需要好好休息,不需要有人過去打擾她。」
「我」蓮音咬了咬唇,眼神中滿是哀求之意:「我可以進去看看師姐嗎?」她的眸中淚光點點,看上去尤為楚楚可憐:「我很擔心她。」
「你是大夫?」朝陽看向她。
蓮音一愣,搖了搖頭。
「那你進去有什麼用,」朝陽搖了搖頭,「她需要靜養。」
蓮音有些害怕眼前的這個女人。
不光光是因為前幾日她對自己下手,而且還因為她看向自己的眼神。
熟知的,瞭然的,彷彿看透了一切的眼神。
蓮音甚至覺得,在她的眼神之中,自己沒有絲毫的秘密。
她有些懼怕朝陽這樣的眼神,但是更讓她感到害怕的,是今天月無言對待自己的態度。
就好像……就好像她已經發現了什麼一樣。
蓮音自從接受了這個身體之後,對於原身的記憶並沒有記得十分清楚,但是卻深深地記得月無言。
在原本那個傻傻獃獃的蓮音心中,這個世界上,只有月無言是對自己最重要的人。
但是蓮音來了之後,怕引起月無言的懷疑,並沒有對月無言親近起來,而是和師父以及大師兄走得很近。
她怕月無言會懷疑自己以及不是原來的那個傻子,更怕月無言會傷害自己。
因此,她不著痕迹的疏遠了月無言。
而月無言也並沒有懷疑什麼,她只是以為蓮音是剛剛變成正常人所以十分的不習慣而已。
但是現在,那個深深的埋藏在心中的恐懼又被翻了出來。
萬一月無言知道了這真相,自己應該怎麼辦?
她要如何面對天機閣的人?
就算是蓮音再蠢,也知道這件事在古代並不是一件說能糊弄就糊弄過去的事。
所以她才想接著去探病的機會探聽一下月無言的口風。
但是卻被朝陽攔在了外面。
「也已經深了,你該回去休息了。」朝陽看了一眼門裡面,「塵兒還等著我回去呢。」
蓮音面色微變,雲落塵也在裡面。
「是,」思來想去,她也只有先答應了下來,她朝裡面深深的看了一眼,轉身離開了這裡。
朝陽斂下眼,面色如常的下樓,但是卻對著空無一人的走廊打了一個手勢。
身為清風樓的樓主,她出門的時候不可能一個人都不帶。
只是之前都是守在醫谷的外面而已,經過她的手調教出來的人,莫說是蓮音,就連月無言都沒有發現。
想著若是自己再沒有回去雲落塵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朝陽下樓,吩咐小二待會送一桶熱水上來,自己則是去給月無言準備她需要的東西。
在屋子裡的雲落塵,敏銳的感受到了空氣中些許的血腥味,生平第一次,產生了一種度日如年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