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公主VS重生女

第三章

蘇瑤恍惚間，有苦藥灌進嘴裡，心裡明了，看來已經回到宮裡，似乎還聽到了男子輕聲安慰的聲音，不過，她很快睡過去，再次人事不知。

泰昌帝看著女兒蒼白虛弱的臉色，臉色陰沉無比，旁邊青姑姑和趙嬤嬤戰戰兢兢的低著頭，呼吸都輕不可聞。

「好好看護公主！除了朕，不許任何人來打擾。」泰昌帝走到外殿吩咐到。

送走了皇帝，趙嬤嬤和青姑姑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裡的慶幸，好在公主沒事。趙嬤嬤正要開口卻見青姑姑臉色一變，快步走進內殿，果然見蘇瑤被個小宮女扶著起來了。

蘇瑤勉強起身，看到青姑姑，她朝著對方招手，在對方的陪同下進了凈室。輕聲道：「周圍可有人？」

青姑姑一愣，而後搖搖頭，暗衛自然不可能跟著進來，蘇瑤點點頭說道：「你去彩棠那裡搜查一遍。還有梅林那裡，仔細搜檢一遍。」看著青姑姑的眼睛：「記住悄悄去。」她身邊帶著暗衛還能被拐子得手，這仇總要報了才好。

青姑姑心裡一凜，行了一禮，應下來，抱著蘇瑤出去，將她安置在床上。蘇瑤勉力安排好，再也抵擋不住困意，睡了過去。這一覺，直到半夜她才醒來，身體舒服多了。輕聲喚：「嬤嬤。」

趙嬤嬤連忙湊近，摸摸她的額頭，涼津津的，心裡鬆了口氣，沒再燒起來：「公主，要喝水么？」

蘇瑤點點頭：「還要洗個澡。」

趙嬤嬤餵了她喝水，而後抱著她去浴室里，叮囑道：「公主這胳膊傷到了，不能碰水，呆會定要小心著些。」香湯已經準備好，蘇瑤舒服的喟嘆一聲，總算是活了過來。洗了澡，換上寢衣，趙嬤嬤又將她的頭髮烘乾，這期間蘇瑤一言不發的細細翻閱原主的記憶以及系統給的資料，見蘇瑤半閉著眼睛，趙嬤嬤小聲叮囑：「公主快睡下吧，老奴就在一邊守著。」

蘇瑤擺擺手，而後帷帳被放下來，蘇蘇突然開口：「瑤瑤。」

蘇瑤一驚：「蘇蘇。」她沒出聲，在心裡說道。

「是我，你真不錯，不愧是本喵選中的。現在居然就有一部分功德了。」他聲音裡帶著絲絲得意，不枉他等待那麼久，才等來了她。

蘇瑤一瞬間反應過來：「是因為裴遠？」她當時對照記憶，一下子就發現，蘇蘇給她的本來應有的發展，裴遠是戰功赫赫的將軍，一直對大梁虎視眈眈的大啟因為他的存在從未佔到過什麼便宜。可是在原身的記憶中裴遠卻在這次拐賣中被那位劉嬤嬤廢掉了一隻胳膊，只能留在長寧伯府做了普通的護院。而大梁在與大啟的戰爭中只是勉力支撐而已，後來更是需要嫁出公主才能維持面上的和平。

蘇蘇說道：「確實如此，裴遠天生將星，因為他的存在兩國打仗並未大動干戈，而在淑和公主鬱鬱而終那一世，大啟卻野心勃勃想要吞了大梁，戰亂多年，民不聊生。」若非如此，他怎麼會收到這小時空反饋的功德。完成原身心愿得到功德，自然也是因為發起心愿者本身也都是與時空發展進程息息相關之人。

如此，蘇瑤心裡也算有數了，正要開口，蘇蘇說道：「瑤瑤，我沒法久呆，先回空間了。你放心就是，我會看著你的。」說完沒了動靜。

蘇瑤卻一時睡不著，一遍遍的思量淑和公主的一生，因為這次「意外」，她容顏盡毀，性情大變。皇帝雖然對她一如既往，但畢竟是一國之君，不可能時時看顧，生母皇后早逝，容貴妃統領後宮，想要不著痕迹的下絆子簡直再容易不過，何況這絆子下的光明正大，容貴妃只是將這唯一的嫡出公主跟所有人隔離開來，十幾年如一日的冷暴力，就足以讓淑和公主性情上有問題。

翻了個身，不小心帶動胳膊上的傷，心裡罵了幾句，又輕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繼續想，她發現淑和公主人生中幾次重要轉折，都有顏玉珍跟在一邊摻和。被拐之後毀容。十幾年後在一場賞花會上，不小心讓淑和公主毀掉的容貌當眾暴露。也因為如此，當大梁節節敗退之後，大啟那邊當眾提出淑和公主雖然身份最高，但是容貌醜陋，需得陪嫁兩名身份足夠的滕妾。此時顏玉珍自請和親，而大啟那邊竟然同意了，因此贏來讚譽無數。這讚譽不只是好名聲，還有那些「身份足夠」的宗室官宦。眾人心知杜明，顏玉珍如此請求到底是為了什麼，心裡不免讚歎一聲，有情有義。

與風光大嫁，名聲斐然的顏玉珍相比，淑和公主名聲跌落谷底，此時楊明哲向梁帝求娶淑和公主，心裡感激不已的淑和公主卻在婚後幾年後偶然發現，楊明哲早就與顏玉珍兩情相悅，當初楊明哲求娶她，正是因為顏玉珍相求，憤懣，痛苦，還有不知道該怨誰的鬱氣，心思鬱結之下，沒幾年就過世了。而讓蘇瑤感慨的是，淑和公主的心愿是承擔公主的責任。伸手摸摸脖子上掛著的鳳女令，在心裡說道，我會的。

這個被辜負了的姑娘是一位真正的公主，對比顏玉珍的所作所為，當真是所處的位置不同，人心的格局就不同，她對大梁的擔憂超過對顏玉珍的恨。細細琢磨完的蘇瑤自然能看出來顏玉珍是重生者。長寧伯府以武起家，顏玉珍這一代最有天分的子弟是她大哥顏皓，十幾年後顏家重回中層圈子也是因為顏皓在戰場的出色表現，可惜卻出了一個天生將星的裴遠，即使沒有家族的助力，他也穩穩壓了顏皓一頭。蘇瑤心裡冷笑，這個女人倒真是狠毒果斷，走著瞧。

第二日一早，青姑姑就將證據擺了上來，回稟道：「人已經連夜審問過了，招供畫押過了。」

蘇瑤輕輕撫摸掛在脖子上的鳳女令，淑和公主從出到死亡從未離身過。這是屬於大梁嫡公主獨一無二的尊榮與權力，憑鳳女令可調動天隱衛。將手放在妝台上輕輕敲了三下，暗衛出現，跪在她面前，取下令牌，遞給暗七，蘇瑤吩咐：「調動天隱衛圍住玉明宮。」

趙嬤嬤神色嚴肅，輕聲道：「公主，鳳女令一出，就再也無法回頭了。」歷代嫡出公主都會被賜下鳳女令，但是鳳女令可以單純是身份的象徵。

蘇瑤目光飄向遠處，喃喃道：「公主的責任……」

她的聲音幾不可聞，趙嬤嬤輕聲嘆息：「陛下那裡？」

蘇瑤淡淡道：「十歲之後，暗衛才會完全聽命於本宮。」能不能調來人，就看她父皇的意思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青姑姑有些焦躁，轉頭看著老神自在，看不出什麼情緒的趙嬤嬤，心裡警醒，果然自己還是修鍊不到家。

好在暗七很快回來，雙手遞過鳳女令：「回公主，陛下准了！」青姑姑將令牌接過來，給蘇瑤戴上然後退至她身後。

蘇瑤站起身往外走：「去玉明宮。」

轎攆一路行至玉明宮，一路唱傳，蘇瑤帶著人直入內殿，容貴妃心裡一沉，那事她做的隱秘，釘子也埋的極深，按說不會查出什麼，她反應極快，帶著不可置信的錯愕與惱怒：「淑和公主擅闖庶母寢殿，可還知道宮規禮儀。」

蘇瑤並未理會她，看向震驚無比的三公主，對趙嬤嬤點點頭，趙嬤嬤恭敬的走到三公主面前，將那些證據一件件給她看過，三公主面色慘白的看向容貴妃，蘇瑤淡淡道：「送三公主去慈寧宮。」

「二姐！」三公主聲音惶恐。

蘇瑤看著她的眼睛，開口道：「你是我蘇家的女兒，大梁的公主！」

三公主一時怔住，她像上元那日一般，被暗七抱在懷裡，出了內殿，這才發現，母妃的宮殿已經被控制住，她輕聲呢喃：「鳳女令。」

容貴妃對蘇瑤不將她放在眼裡的態度，惱怒非常，自從統領後宮，還沒人下過她的臉子，冷笑：「淑和公主好大的威風！」

蘇瑤看著三公主的身影不見，冷聲道：「貴妃容氏，意圖謀害皇嗣，拿下！」

容貴妃神色一變：「你敢！本宮乃當朝正一品貴妃，出身博嶺容氏，就算本宮有罪，你也無權問罪本宮。」

天隱衛自外殿進來，迅速將容貴妃按住，蘇瑤坐下來，神情冷漠的看著終於露出慌亂神色的容貴妃：「容貴妃好像忘了本宮的身份，別人或許無權，但是本宮……」她頓了一下，輕聲道：「乃當朝鳳女。」

容貴妃瞬間冷靜下來：「殿下，謀害皇嗣之罪，妾身不認！」她目光嘲諷的看著蘇瑤：「那些證據即使牽扯到妾身，那也是有人陷害，我不認，我容家也不會認！」這次是她心急了，她一時又覺得心冷，自己在陛下心中到底還是必得的他的寶貝女兒，輕輕咬住舌尖，腥甜的味道傳來，她必須記住今日的恥辱，來日，她要讓這所謂的天之驕女跪在她腳下搖尾乞憐。

蘇瑤把玩著從彩棠那裡搜來的簪子，聲音稚嫩卻帶著溫柔憐憫，合著那張稚氣十足的臉，有些詭異，她道：「容氏，本宮以為你一直很聰明！看來這些年的順遂讓你天真了不少，證據如你所言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宮認定是你……那就是你！你以為，本宮為何動用鳳女令？」

容貴妃全身的怒氣的如同一盆冷水當頭澆下來，凍得她全身發冷，她忘記了陛下默認了動用天隱衛，也就是這件事已經蓋棺定論。容家只會怨恨她！

蘇瑤站起身，指著跪在容貴妃身後抖如篩糠的嬤嬤說道：「拖出去。」又回頭對著趙嬤嬤吩咐：「請各宮妃嬪即刻來此。」

各宮妃嬪早已知曉淑和公主對玉明宮發難，這會都不敢怠慢，一刻鐘之內後宮所有妃嬪都趕到了，蘇瑤坐在玉明宮前院的空地上，平靜的看著被摁在地上的容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