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第33章 鴻門(四)
不可否認的是下一瞬,司岄真的跳起身來了。「什什什什麼?未婚夫?」還有這種設定?卿梧她……她幾時就多了個未婚夫了,怎麼從來沒聽她提起過?!
「是啊,怎麼你不知道么?」瞪著她明顯跳腳的樣子,飛嵐面露不解。
「不知道啊!」司岄臉色發白,只覺心頭一陣陣亂跳,說不出的不舒服。忍不住道:「也沒人告訴過我啊?」
被她給問住了,飛嵐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半晌,嘆了口氣:「那現今你知道了。」
「未婚夫?」
「嗯。」
「就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吧?」懷揣著最後一點古今文化或許有所偏差的希望,司岄惻惻問道。然後,隨著飛嵐默默的點頭,她倏地跌坐在了椅子上。「就是說,卿梧她……她以後是要嫁給這個人的,是么……」
「如無另外的指婚,當是如此。」飛嵐幽幽道,說罷,抬眼看一看她,卻不由微微一怔:「你怎麼了,怎地臉色如此之差?」
司岄緊抿著嘴唇,一顆心早已是天上地下兜了一圈,亂如急雨。半晌方道:「我也不知道……嗨!挺奇怪的,明明有這麼一個年輕有為又背景雄厚的未婚夫可以保護她,照顧她,我應該替她高興才是啊。」
似是察覺出了她心底的糾結與矛盾,飛嵐嘆道:「有什麼可高興的?這婚事可是長公主應下的。」
「什麼意思?」司岄一怔,聽說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麼現如今連姐姐都可以給妹妹安排老公了么?
面對她的疑問,飛嵐張了張口,似是想說什麼,卻又終究沒說。
可我們司岄同學又哪裡會是心裡裝得下事的人呢?尤其這事還關乎著妘青婺。沉吟片刻,她忽地眼前一亮,擊掌叫道:「我知道了!」
「噓,你輕點聲。」
面對飛嵐的斥責,她忙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道:「這個姓裴的莫非也是長公主的人?她強將卿梧許配給他,是為了控制卿梧,從此不與她爭這天下?」
飛嵐睨著她,眼底神思漸重,幽幽道:「你倒也不是個傻子。」
「真是這樣啊?」司岄拍案怒起,「還真是自古無情帝王家啊,這也太過分了吧?且不說這天下卿梧到底稀不稀罕,她憑什麼一句話就將別人的一生斷送?」
「就憑她是長公主,就憑她如今正得勢,就憑她……一手便可操縱公主的生死。」飛嵐無聲輕嘆,一手扶額,目露悲涼之色。
「明著打壓殘害手足會被天下人詬病,她倒是計劃得挺美,就不怕錯判了人心,陰溝裡翻船?」司岄突然恨恨說道。
「什麼意思?」飛嵐微微愕然。
司岄正色道:「那什麼長公主就這麼篤定這姓裴的會一直聽她的話?萬一那姓裴的也是抱了互相利用的心思,娶了卿梧,生下子嗣,再找個什麼由頭推翻她的統治,自立為王呢?」
飛嵐獃獃地看著她,似是完全不敢置信她竟會作出如此大膽的猜測,半晌方道:「這……這……你怎麼會這麼想?」
司岄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可在我來的那個地方,我看了太多這樣的故事,也可以說是歷史吧,呵,這歷史終歸是由男人書寫的。」
「可在我們九鳳王朝,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都是平等的。」飛嵐怔怔辯道。
「是,是平等的,所以女人也可以稱帝,也可以萬人之上坐高堂。可是飛嵐,我不信任這個什麼長公主的眼神,放著自己善良溫婉的親妹妹不去相信,處處防備,卻寧願相信一個手握兵權的外姓男子?她就這麼篤定這男子並無狼子野心,就這麼篤定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內?」司岄冷冷一笑,接下來一句話,便如是從牙縫中蹦出一般冷薄又堅定。「不要低估任何男人的野心。」
飛嵐沉默了,一方面,她不得不承認司岄的話說得很有道理,遠的不說,就是本朝亦有皇子篡位逼宮的先例,昔年若非先帝英明果決,善用人才,又得了幾位元老王爺傾力相助,只怕這天下也早已是落在了馥親王的手中。可另一方面,她卻又不由得陷入了深思之中,喃喃自語:「任何男人的野心么……」
司岄一口氣說了這許多,自己腦子也有點蒙圈,眼見飛嵐沉默,她甩了甩頭,忽地赧然起來:「嗨,我也是隨口這麼一說,可能是太擔心卿梧了吧……飛嵐姐姐,你也別想太多了,當務之急還是要儘快想辦法救出卿梧才是。」
飛嵐默然,半晌才淡淡一笑:「你說的對。」
接下來,兩人情緒都漸漸恢復平和,問及路上的經歷,得知卿梧並未受到什麼苛待,司岄心下稍安,正要再問些細則,艙外卻忽地腳步聲起,她抿了抿唇,看一眼飛嵐,不作聲了。
艙門大開,卻是方才那迎了司岄上船的圓臉少女立在門前,朗聲笑道:「飛嵐姊姊,公子有請。」
飛嵐臉色未變,輕悄地站起身來:「有勞蔻姑娘了,卻不知可是有了公主的消息?」
少女道:「這我可不清楚。」
「知道了。」飛嵐點點頭,斂身便欲隨那少女離去。
司岄心中擔憂,卻也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看她被那少女帶走。而後坐立難安,在屋中轉了幾圈,忽地靈機一動,既然艙外並無士兵看守,不如悄悄潛過去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
一念起,她便果斷付諸行動。輕悄悄蹭到了那裴霽所在的艙外,隔著一層薄薄的簾幕,很快聽到那裴霽說道:「殿下,請。」
是……卿梧的大姐,那個什麼長公主?真想看看這個惡毒的女人究竟是什麼模樣,司岄心中半是好奇半是緊張,忍不住抬手輕勾簾幕,扯開一點縫隙,雖只指蓋大小,卻已足夠令她瞧清楚這艙中一切。
不知何時,主座上端坐著的已非那裴公子,而是換成了一名女子。因是背對而坐,她看不到那女子的容貌,然而那一頭惹眼的丹鳳金步搖,艷麗又不失華貴的朱紅長裙,暗金紋繡的細葉牡丹在裙擺上切切盛放,栩栩如生,在在地便展示了來人的身份與地位。
皎皎清輝滿曲江,焰火騰空似火鳳。船外一片盛世長明,艙內自然亦是歌舞昇平,方才那還算正經的畫風自打這長公主進來一刻便突變了,大亮的燭火下,金杯玉盞水晶壺,玲瓏美姬撫絲竹,這些貴族男女們談笑飲酒,觥籌交錯,看得司岄兩眼朦朦。
面對裴霽的禮讓,妘青寰自是不會客氣,徑直在主座上坐定,依次入席的還有那駙馬鄢子蓁,曲離瀟,以及沈思菲。
冷不丁在人群中瞧見那一道相熟的身影,司岄心坎一顫,不自覺便多看去了幾眼。那高傲女子本斜斜望著窗外,分明是走了神,卻不知是否心有靈犀,在司岄目光鎖定她半晌未動的同時,她竟倏地轉過臉來,隱約向著她的方向望了過去。
窗外陡然大亮,一道飛焰騰空而起,卻如春花當空綻放,正映著那女子冷俏的容顏,五彩薄光細細打在她的臉頰,恍如大雪初霽,美得令人失語。
以為她是發現了自己,司岄下意識地想躲,可怎知一眨眼間那雙水晶般的美眸便靜悄悄地移了開去,再次望向了窗外。
「……」好吧,是她想太多了,司岄低了低頭,心中有些難言的鬱郁。
「裴將軍好興緻,大晚上的帶著這一船玲瓏人兒暢遊曲江,果然是年少風流啊。」妘青寰把玩著手中金盞,似笑非笑說道。「幾時來京里的?怎地不差人來通報本宮一聲?」
裴霽並未理會她的調侃,揚眉笑道:「正要親自去拜見殿下,不想便在此偶遇了。」
「偶遇?哼,裴將軍可真會挑時候,明知道每年除夕夜咱們都會出宮游江罷。」那鄢子蓁看一眼妘青寰,見她眼底薄光閃動,顯是對那裴霽頗為欣賞,不禁妒火翻騰。
「喔?鄢駙馬何出此言呢?」裴霽淡淡一笑,說話間,卻絲毫不看那鄢子蓁一眼。
「休要胡言亂語。」面對著自家那善妒的夫婿,妘青寰也是頭疼,未免稍後他越說越是不堪,只得出面叫停。
眼見如此,鄢子蓁亦只得委屈兮兮地閉了嘴。裴霽觀他行止可笑,心中更覺不堪,卻忽地留意到那悠然一旁正凝眸窗外的曲離瀟來,因道:「殿下,尚未介紹,這位姑娘卻是?」
妘青寰笑道:「瞧本宮這記性。呵,這位便是聞名江湖的洗心宮宮主曲離瀟了。離瀟,這位乃是本朝北晟王的公子,裴霽裴將軍。」
「原來是洗心宮宮主大駕光臨,失敬失敬。」裴霽一聲輕笑,執杯向曲離瀟遙遙一敬。
曲離瀟眼梢微挑,終於是將凝視窗外的眼神收了回來。聞言,淡淡一笑:「久聞裴將軍大名,將門虎子,今日一見,當真是英雄年少。」
裴霽笑道:「得曲姑娘如此盛讚,裴某當真不甚榮幸。曲姑娘,請。」
曲離瀟尚未應聲,坐在她身側的沈思菲便搶著端過她面前酒杯,笑道:「離瀟不勝酒力,裴將軍的好意莫如沈某代領了罷。」說罷,仰臉,一飲而盡。
眼見他如此情急護著心上之人,一直垂涎於他美色的妘青寰難免心有不忿,當下冷哼一聲:「至於這位,想必裴將軍不會陌生。」
「江南無音山莊的沈公子,裴某自是識得的。」裴霽挑唇一笑。「兩年前關外殘部作亂,裡外勾結燒毀關口糧倉令我軍陷入困境,多虧沈公子不辭辛勞為我軍將士送來了過冬的衣甲與糧草,這才一鼓作氣平定了叛亂。」
沈思菲輕笑一聲,把玩著手中空落的酒盞。「些許小事,裴將軍不必掛懷。」
裴霽道:「家國之事焉有小事?沈公子何必過謙。當日倉促一別,不及致謝,裴某一直耿耿於懷。今日有緣再見,這杯酒,還請沈公子無論如何不要推辭。」說罷,使一眼色,卻是要一直在他身後垂手而立的飛嵐前去奉酒。
司岄看出他的用意,不禁暗自著急:這姓裴的什麼意思啊!這不是明擺著要飛嵐撞槍口上么?
而與此同時,飛嵐已垂首上得前去,一邊彎身添酒,口中輕道:「沈公子,請。」
沈思菲卻好似並不認識她,又許是並未留意,眼見一杯斟滿,他拂袖起身,一笑之間,手中酒水已是一飲而盡。
「痛快。」裴霽倏地起身,亦將手中酒盞亮了底,兩人相視一笑。
飛嵐添完酒水方要退後,卻倏地與曲離瀟眸光相撞,而後者正幽幽打量著她,眼底沉思漸重,一雙魅人又清冷的眸子在燭火下跳躍著肅冷的鋒芒。
飛嵐心中一驚,被那眼光攝住,竟是一時怔忡,呆立不動了。
糟糕!司岄見狀也是暗叫不好,肚中一疊聲地喊著曲姑娘,姑奶奶哎……你可千萬別戳破飛嵐的身份啊,拜託拜託!
在她暗自祈禱之際,曲離瀟卻已然移開了眼,若無其事地自去望著窗外飛騰的焰火去了。司岄鬆了口氣,不由對曲離瀟的善解人意以及不落井下石又添了三分感激,可正當她以為此事平安過度了的時候,那主座上端坐著的妘青寰卻倏地眯起了雙眼。
「且慢。」一道異色自眼底劃過,妘青寰淡淡一笑:「這丫頭……好生眼熟呵。」
氣氛陡然凝重,空氣亦彷彿凍結了起來,四周靜得落針可聞,只轉瞬之間,整個船艙中便只余那燭火畢畢剝剝,明明滅滅,映照著艙中諸人,亦是各懷心思,又各自沉默。
司岄揪著那簾幕的手指幾乎要戳進自己手心,腦子陣陣發熱,不知自己是否應該衝出去抓著飛嵐便跑,可……四周除了水還是水,她們又能跑去哪裡啊?就算不淹死,等下這位大公主小手一揮來個萬箭齊發,她司某人好死不死變成一隻刺蝟,可就要徹底涼在此處了。
正當她腦中發熱胡思亂想之際,說時遲那時快,飛嵐上前一步,徑直跪倒在地,仰面便向那妘青寰哭道:「長公主殿下,還請您為公主,為奴婢做主啊!」
這一聲哭喊,莫說是妘青寰,就連司岄亦是差點一口氣噎住了自己,這是什麼……什麼情況?!所以現在是小雞仔找黃鼠狼給自己做主的環節了?!
「飛嵐,竟然是你。」妘青寰眼神未變,可側臉肌肉卻分明在微微抽動,半晌方薄然一笑。「你怎麼會在這裡?」
飛嵐低頭哽咽,只是不答。
妘青寰冷冷看她一眼,轉向裴霽問道:「這丫頭本是青婺的貼身人,卻不知如何會在裴將軍的船上?」
裴霽起身應道:「這……此女乃微臣進京路中偶然遇到,當時她正被人追趕,危急之際,微臣將她救了下來,倒是不曾聽她說起過其他。」
「喔?」對於他的說辭,妘青寰似是並不相信。
裴霽嘆道:「怎地從未聽你提起過呢?我此番進京本便是為五公主而來,你若早些說明,我又怎會粗使於你?」說罷上得前去,彎身扶起飛嵐。「你家公主目下卻在何處?那日你又因何獨自一人遇險?」
飛嵐臉色蒼白,被裴霽扶著站起身來,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妘青寰。
妘青寰冷冷一笑:「說啊,本宮亦很想知道青婺如今卻在何處?」
飛嵐泣道:「公主自先帝陛下大去之後,心中悲苦難安,日漸憔悴,奴婢心中不忍,因勸了公主出宮走走,便散散悲色也是好的,卻不想那日投店在青葙鎮中,公主被歹人盯上,竟將我主僕二人盡皆擄走。」
她說的半真半假,對也不對,明明差人擄走她主僕二人的便是那端坐主座的妘青寰本尊,此時她佯作不知,淚眼朦朧端的是楚楚可憐,一口一個歹人,更是氣得那妘青寰腹中內傷,面上亦只得強做鎮定。司岄聽得心跳陣陣噗通,對她這鋌而走險的一招那是相當的佩服,再看一眼那明知飛嵐身份此時卻也裝作毫不知情的裴霽,心中更是認定了此人心機不淺。
「你主僕二人盡被擄走,怎地你卻獨自逃生了?」妘青寰冷哼一聲,「身為青婺的貼身之人,拋下青婺苟且求生,如今還敢在此處哭喊要本宮替你做主?來人,將這不忠不義的丫頭給我帶下去!」
「且慢!」裴霽邁出一步,正擋在飛嵐身前。
妘青寰心中早已怒火澎湃,此時再忍不住分毫:「裴霽,你待如何?」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滔天怒火,裴霽卻是不慌,若無其事地參拜一禮,道:「殿下還請息怒。容微臣多嘴一句,五公主的安危才是目下最緊要的。這丫頭棄主求生固然有罪,可眼下五公主下落不明,她卻是唯一識得那歹人之人,微臣以為要救得公主回來,一線生機如今亦只在這丫頭身上。」
妘青寰聞言卻是冷笑一聲,道:「不必了,無論是誰做的,本宮自有本事救得青婺出來。這丫頭,本宮卻容她不得!」說罷揮一揮手,她帶來的侍衛隨即領命再次抓向飛嵐。
「是她——就是她!」妘青寰話音剛落,便見飛嵐抬起手來,倏地指向了一側靜坐著的曲離瀟。「就是她差人抓走了公主!」
喂!司岄身子一顫,差點當真就喊出了這一嗓子,被飛嵐陡然間的指證驚得下巴頜兒都快掉了。搞什麼啊!剛才曲離瀟放了你一條生路,你現在忽然咬住她又是幾個意思?!她心中半是驚詫,半是擔憂,很是複雜難言,幾乎是立刻向著曲離瀟望了過去,卻見被如此指控的她亦是不慌不亂,甚至,唇畔更浮起一絲若隱若現的淺笑來。
所以……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腦子此時怕是不夠用了,司岄獃獃地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渾沒注意身後忽然響起的腳步之聲。
「什麼人?!」面對著簾后忽然被押出來的一名女子,妘青寰一愕之下,倏地站起身來。
「呃……」司岄耷拉著腦袋,不無惱恨地瞪著那將她揪了出來的衛兵,又偷眼去瞧曲離瀟,卻見她目光與自己短暫相碰,卻又一觸即撤,那眼底的冷薄與無謂彷如是看到了一個完全陌生之人,不由微微一怔。
「裴將軍,你這船上可真是藏龍卧虎呵。」妘青寰冷冷譏道。
不待裴霽開口,飛嵐喊道:「殿下,此人當晚曾親眼見到這女子差人將奴婢與公主擄進馬車,奴婢所言絕無半句虛假,殿下一問便知!」
什……什麼?!司岄聞言頓時驚得不輕,話是這麼說沒錯了,她也確實是親眼看到曲離瀟差人抓走卿梧的,可……可是……要她親自指證曲離瀟……這……
妘青寰亦是絲毫沒有料到飛嵐會忽然做此一舉,臉色甚是難看。半晌方道:「你是何人?」
公主殿下問話,司岄也不敢不答。只得怏怏道:「小人姓樂名思,本是……嗯,本是青葙鎮中一個小小客棧夥計。」
妘青寰臉色稍霽,又道:「你有何證據證明青婺的失蹤卻與曲宮主有關?」
「這……」本想說她親眼看到不就是證據么?可一抬頭看到身側坐著的曲離瀟,司岄喉頭一堵,頓時無言。
「這什麼這?本宮在問你話,你支支吾吾可是心中有鬼,不敢明言!」妘青寰勃然怒道。
「不是——」司岄咬了咬牙,驀地抬起臉來,卻正撞見飛嵐幽幽望向她的眼神,她心口一炙,想到卿梧的安危,再不多做猶豫,脫口便道:「沒錯,我確實是親眼看到飛嵐姑娘和另一個姑娘被人抓進了馬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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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久別不成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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