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名俠(19)
一萬兩絕對是個能被人當做冤大頭的價格,也難怪賈剝皮面帶期待的看向顧青。
顧青沒立即應,而是先看了眼微笑著的『王憐花』,他旋即也露出個微笑,那微笑看得賈剝皮就差心花怒放了。
然後,顧青搖了搖頭。
賈剝皮:「……」
說好的千金散盡呢?
『王憐花』:「……」
『朱七七』:「……」
賈剝皮不甘心道:「沈公子當真不加價了?」
等得到肯定答覆后,賈剝皮有點失落,但想想一萬兩確實不少了,這才重新高興起來,轉向『王憐花』抱拳笑道:「恭喜王公子,這天仙般的女孩兒就是公子的了。」
『王憐花』還能說什麼呢,他只有送上一萬兩銀票,連看都不敢再看『朱七七』。
貓陛下鬆了口氣,可轉念想想這麼一個無辜的水蓮花,不是要落到那個蛇蠍美人手中嗎?貓陛下又有點於心不忍,沖著顧青咬耳朵:「爹,那個蛇蠍美人哎!」
蛇蠍美人聽得見,好嗎?
只蛇蠍美人越發搞不懂顧青葫蘆里到底賣得什麼葯,難道他只是想讓自己出出血?
王憐花直覺沒那麼簡單,而那白衣女子已走到了『王憐花』面前,她目光中帶著無限的歡喜,無限的溫柔,也帶著無限的羞澀,看『王憐花』就像是看天神。她盈盈拜下去,用黃鶯般嬌脆,流水般柔美的聲音輕輕道:「難女白飛飛,叩見王公子。」
說來『王憐花』就坐在顧青斜對面,白飛飛的聲音雖輕柔,可因為距離不遠,顧青他們又都是習武之人,自是將白飛飛的自白聽得一清二楚。
沈浪:「!!」
金無望:「!!」
也不能怪他們反應過度,實在是貓陛下先前就嚷嚷過白飛飛,說她是快活王的親生女兒。本來吧,當時顧青沒多少誠意的替貓陛下開脫,說他說亂了,而沈浪和金無望聽得將信將疑,也不是那麼的放在心上。可誰讓後面又來了一出「預言說」,且如今切切實實有一個叫白飛飛的姑娘出現了。哪怕這個白飛飛並非彼白飛飛,可她仍是叫白飛飛啊!
沈浪沒辦法昧著良心說這只是個巧合,天底下哪裡有這麼巧合的事?
金無望也是這麼想的。
他們兩的神色不免出現異樣,讓假裝成朱七七的王公子敏銳地捕捉到了。
王憐花:「??」
這明顯是有內情的跡象,可到底是什麼內情,王憐花卻猜不出個所以然來。目光又不著痕迹的落在白飛飛身上,他一時間看不出白飛飛有什麼不對,然而若沒什麼不對,沈浪和金無望又為何面露異樣?然而退一步來講,若白飛飛當真有什麼不對,顧青又為何不繼續加價,將她買到手,安放在身邊?
總得來說一句:王公子他心如亂麻。
只王公子一頭霧水歸一頭霧水,交易還在繼續。
先前也提到過這次交易會,主要是因為冷二先生要借「中原孟嘗」歐陽喜的地方,來和洛陽城有頭有臉的大商賈做生意,那接下來自然都是冷二先生的主場。
冷二先生帶來的都是大宗且正規的買賣,像是八百匹駿馬,五百石碧梗香稻米等,這都不是貓陛下感興趣的,他看了會兒就趴在顧青肩膀上打起瞌睡來,也不知道他瞌睡了多久,冷不丁聽到有人說:「酒菜在下已備好,各位可願賞光?」
貓陛下立刻瞌睡全無,眼睛還沒睜開,就開始伸著腦袋張望起來。
顧青伸手摸著他的發旋,語氣溫柔極了:「乖,繼續睡。」——現下著實不到吃午飯的時間,歐陽喜作為主人翁擺宴,也只是為了給冷二先生接風洗塵,以及大家繼續在飯桌上談生意而已。
貓陛下:「……」
貓陛下還能怎麼辦,他也很絕望啊。
甭管歐陽喜心裡怎麼想的,他面上仍笑容可掬:「沈公子果然是當世俊傑,就連養的貓都格外精神。」
顧青繼續冒認著沈公子,且不把貓陛下當一般貓:「他是犬子。」
歐陽喜:「啊?」
顧青重複了一遍。
歐陽喜硬著頭皮道:「沈公子當真是與眾不同啊,哈哈。」怪不得當年把沈家百萬家財都送到了仁義莊。
沈浪:「……」
好在顧青沒繼續和歐陽喜寒暄,而是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可否請歐陽先生代為引見下王憐花王公子?」
歐陽喜有意拉攏九州王的後人,當即便豪爽道:「這有何不可?」
『王憐花』並沒有立即離開,歐陽喜身為洛陽城的地頭蛇,從前沒少和他打交道,自是和他相熟的,將顧青一行人領到『王憐花』跟前,笑道:「王兄,這位是沈公子——」
不等歐陽喜多說,顧青就朝著『王憐花』一頷首道:「王公子,咱們又見面了。」
歐陽喜好奇道:「你們倆曾經見過?」
『朱七七』心中一凜,但聽得顧青慢條斯理道:「委實曾見過的,我清楚的記得那是一個飄雪的夜晚,在未封死的陵墓中我和王公子一見如故,且相談甚歡,我亦清楚的記得王公子望著空空如也的陵墓,對我坦言相告道——」
歐陽喜聽得頭皮發麻,不禁問:「道什麼?」
『王憐花』卻連忙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王家名下便有一家棺材鋪,若需要棺材,只管來找你。」
『王憐花』:「……」
『朱七七』:「……」
沈浪:「……」
歐陽喜無知無覺道:「王兄家的買賣遍布各行各業,我隱約記得他家確開著一家棺材鋪。」
顧青微微笑著望著『王憐花』:「王兄可是貴人多忘事?」
『王憐花』粗聲粗氣道:「我現在隱約記起來了。」
顧青表示理解:「也是,這不過是兩天前發生的事。」
『王憐花』:「……」
『朱七七』:「……」
『王憐花』倒也能屈能伸:「都是小弟的不是,沈兄若是不嫌棄,便請到寒舍用些酒飯,權當是小弟向沈兄賠禮。」
『朱七七』心裡直把顧青殺死個一百次,當下卻大聲道:「去,怎麼不去!」說著還僅僅盯著『王憐花』,好像要把他咬下來一塊肉似的。
歐陽喜心裡有點不悅,到底王憐花這是截了他的胡,可他也不會得罪王憐花這個大戶,另外他左看看艷若桃李的『朱七七』,又看看低眉順眼跟在『王憐花』身後溫柔似水的白飛飛,忍不住在心中羨慕了下王憐花的桃花運,面上很識時務道:「既然你們認識,那就不需要我多牽線搭橋了,我這邊還有事,就不多送了。」
沈浪若有所思,只他並沒有多表現出來,跟著『王憐花』和顧青他們來到了王府。
這裡卻是昨日沈浪追蹤到的那處宅院,氣派不同凡響。但見松木清秀,樓台玲瓏,一亭一閣,無不布置得別具匠心,再加上松巔亭角的雪,更令人渾然忘俗。
『朱七七』本來跟著默然不語,可當來到一處有數間曲廊明軒的地方時,他仍然很入戲的突然嚷嚷道:「我記得這裡!」
只不過『王憐花』並不認。
『朱七七』再去找那處地道的入口,自也沒找著。他面上裝著朱七七該有的姿態,心裡卻是覺得這齣戲實在是爛透了,蓋因在他的預計中,顧青這群人並不該追蹤到這裡的,所以若是引朱七七他們過來,就只會擺脫他的嫌疑,可現在可好得很!
王憐花不太想承認,他現在有點像是跳樑小丑。
王憐花一向驕傲的很,哪裡再願意演下去,在『王憐花』拒不承認是一笑佛將朱七七綁到這裡來,想對朱七七預謀不軌后,還諷刺朱七七是不是得了癔症后,『朱七七』就狠狠地跺了跺腳,惱羞成怒的奪門而出,還大聲道:「我還有別的證據!」
『朱七七』鬧了這麼一出,顧青他們也不好再在王府呆下去,便向『王憐花』提出了告辭,顧青還演的有頭有尾道:「等下次我再來和王公子談一談有關棺材的生意。」
『王憐花』:「……」
而等他們出了門,已不見了『朱七七』的身影。
金無望開口道:「難道她是去了那棺材鋪?」
沈浪沒答而是看向顧青,顧青眨了眨眼:「你也看出來了?」
沈浪點頭,並不多說什麼,畢竟他們現在還在王府外,隔牆有耳。
金無望:「??」
顧青繼續打著啞謎,「那我們趕緊去找那家棺材鋪吧,希望朱姑娘不會遇到什麼不測。」
王憐花易容成的朱七七當然不會遇到什麼不測,他從王府跑出去后,就乾脆再做出朱七七遭遇不測,消失不見的假象,這多少還花了他一點時間。做完這一切后,王公子就頂著朱七七的形容,回到了王府,吩咐了婢女將他要卸下易容的一應工具準備好,就進了他的房間。
婢女們將東西送上來后,便知情識趣的退了出去,還照著王憐花的吩咐,去探一探被他們買回來的白飛飛的底細,而屋內王憐花不緊不慢的卸下身上的易容,忽然有人從外面推門進來,隨後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何方宵小,竟敢擅闖民宅?」
王憐花氣笑了,然而等他看清楚來者的相貌后,他的表情瞬間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