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chapter 21

司霆這個舉動，是出於本能，純粹安慰，有其它想法他也不會坦然承認。

見小姑娘有點僵，他收回手，輕咳一聲說：「你是模特界新人，曾經也是世界冠軍，我會盡我所能，幫你重回巔峰，不會讓你有太大落差感。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嗎？季檬。」

他在句子末尾鄭重其事複述她的姓名，讓她有一種被教務處主任點名問話的錯覺。

季檬抬手揉揉被他吻過的頭頂，好片刻才回神。

「嗯……知，知道了。」她慌亂地揉了揉頭髮，「我也會盡最大的努力，做好你的模特，不會給你丟人！」

他們之間關係不算好，但也的確特殊，某種意義上說，兩人以後是「同生共死」的合作拍檔。

所以司霆這個吻頭頂的動作，是鼓勵、打氣。沒有任何輕浮調戲的意味。

也沒有要包養她的意思……咳……季檬耳尖發紅，心裡這麼解釋著。

她抬眼看男人，對方坦坦然，她硬將心中奇怪的情緒壓回去，不再多想，也不敢多想。

司霆是什麼樣的人？

於她來說，太遙不可及了。

季檬整夜輾轉難眠，到凌晨三點才睡過去。

司霆比季檬先睡下，由於生物鐘關係，直到中午才醒。

季檬比他先醒來，所以吃虧的又是她。

由於洗澡沒有眼罩，季檬換衣服時不慎睜眼，不小心看見自己的身體，於是，司霆從夢裡不小心看見了她的身體。

這次她穿的是黑色蕾絲胸罩，底褲是配套。

季檬在外衣搭配上沒有審美，但內衣搭配的審美卻讓司霆很欣賞。從能進入她的夢開始，她就只穿這一個內衣品牌。

恰好，這也是司霆非常欣賞的品牌。

等季檬反應過來自己是睜眼時，已經晚了。

季檬那種被偷窺的感覺相當強烈，她當然知道浣熊先生借她的眼睛看見了不該看的，莫名生了股無名火。

她提褲子大罵：「混蛋，這輩子別讓我見到你真人，否則一定踢爆你的天靈蓋！」

司霆表示無辜地要死。

在夢裡他不能閉眼，即使不想看，也是沒有一點辦法，又不是他非想看。

中午司霆起床下樓時，季檬已經離開了，在餐桌上留了早餐，牛奶杯下壓了一張字條：「謝謝收留，無以為報，唯有留下早餐！」

空白處畫了一張笑臉。

畫風相當扭曲，可以看出，有模仿他的畫風。

丑得……勉強算可愛吧。

——

休假之後，季檬面對的是嚴格的模特訓練。

帶他們的老師是D&M早年捧紅的國際名模黎璃，她是第一個上美國版《vogue》封面的中國模特。

和季檬一起參加模特特訓的，還有另外兩個新模。

其中一個是韓國人，男模，叫車宰賢，身高一米八八，臉型削尖，肌肉發達，很有國際名模的味道，行走的荷爾蒙。

另一個維族女孩，叫巴哈爾古麗，為了方便，大家都叫她古麗。身材非常苗條，臉型小巧，很可愛。

大家相互認識后，黎美人對她們說：「能通過選拔，進入這裡，你們都是優秀的。做模特首先一個標準，是心理素質夠硬，等你走出國門、走向國際，周圍的質疑聲，也會此起彼伏，那個時候，你們就要自我強大內心，相信自己最棒。在秀台下，你可以哭、可以笑，可以有任何情緒。但上了秀台，你的情緒就不再是自己的，只是一件衣服。」

她的掃過三人，目光停留在古麗臉上，提問：「當有人質疑你是花瓶的時候，你會怎麼辦？」

被突然提問，古麗顯得手足無措，她強裝鎮定，吞吞吐吐回答：「當然是反駁……我們有自己的實力。」

黎美人笑了笑，連笑容都帶著一種秀場上的霸氣。

她轉而問季檬。

季檬摸摸鼻子，以她的性格，大多時候是憋著。

在國家隊呆久了，大多時候都會控制情緒。她不想衝動地不計後果，最後給身邊人帶來麻煩。

她回答說：「忍，用實際行動告訴對方，我不是花瓶。」

黎美人無奈搖頭說：「當有人諷刺你們是花瓶時，你們要用桀驁、自信的目光笑看對方，毫無所謂的露出一個笑容，跟對方說：謝謝謬讚。」

承認自己是花瓶，本來是件很丟人的事。但季檬看著黎美人那張自信又美麗的臉，頓覺「花瓶」套在她身上，已經不是一種貶義，而是一種褒義的謬讚。

黎美女是一隻高貴典雅，任何擺設物件都不能取代的花瓶。

季檬深吸一口氣，胸腔里吁出一口氣。

如果面對別人的諷刺，她也能驕傲地懟回去，那得多帶勁兒？

想想就很爽，非常爽。

那下次……試試吧？

上午黎美女訓練他們模特的基本站姿，常年鍛煉的季檬體能拔尖，這點訓練對她來說小意思。

倒是古麗，缺少運動，鍛煉少，到中午吃飯時開始吆喝。

古麗將餐盤擱在桌上，捶捶腰背嘟囔道：「這才一上午的課，就這麼累，接下來幾天，我們豈不是都很慘？」

她看了眼季檬和車宰賢的餐盤，只有素菜，沒有主食，納悶：「我說，你們怎麼不打米飯？」

「嗯？」季檬挑了一筷白菜塞進嘴裡，咧嘴笑說：「哦，職業習慣，一旦進入工作狀態，就會本能的控制體重。」

這是她多年養成的習慣，一旦進入工作狀態，會本能地控制體重，杜絕主食。

車宰賢操著一口不太正規的中文說：「我也需要控制體重，昨天上秤，離黎老師給的理想體重還差兩斤，所以最近得努力鍛煉。」

古麗看著兩人，感慨：「車宰賢就算了，可是季美女，你這小細腰，不需要控制體重吧？你這樣，讓我情何以堪？」

季檬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腰，莫名地就想到某人一個勁兒朝她碗里挑食物的情景。

某人都覺得她不用控制體重，那麼……她是真的不用控制體重了吧？

彷彿一瞬間被打通任督二脈，她瞬間起身，去打了兩斤米飯回來。

在古麗和車宰賢目瞪口呆地注視下，季檬埋頭，火速干光兩斤米飯。

感受到兩人的目光，季檬嘴裡包著米飯抬眸看他們，含糊問：「你們看我做什麼？」

古麗扯了扯嘴角：「我的天，大姐，我以為你是不食人間大米的仙女兒，沒想到你是禁慾已久的餓狼啊。」

車宰賢點頭表示同意：「能把兩斤白米飯一口氣干光，而不吃一口菜的女人，真是厲害了……」

古麗放下筷子，脖子往前伸了伸，壓低聲音問對座的季檬：「嗯，你們以前在國家隊，是不是都不給飯吃啊？我聽說，咱們模特圈一些老前輩，為了保持身材，甚至切胃不吃飯，餓得狠了，吃紙巾……不知道這種傳言真的假的。」

季檬點頭，端正坐直深吸一口氣，打了個嗝：「這個我也聽過，我閨蜜做時尚雜誌，也算內行人。以前我聽她說過，前幾年，從歐美那邊刮來的病態審美，那邊的雜誌編輯要求模特越瘦越好，於是前幾年各類時裝秀、時裝雜誌上都流行那種『枯瘦如柴』的模特。有些模特，為了保持身材，索性不吃任何東西，有些餓得狠了，就吃紙巾，這種東西遇水會膨脹，到胃裡不會立刻被消化，會給人以飽腹感。不過這些年好多了，對模特的身材要求至少不再是『越瘦越好』，否則，咱們也別想坐這兒吃飯，只能吃紙巾了。」

古麗唏噓，八卦問她：「欸，我就好奇，網上那些關於你的八卦，是不是真的？我覺得，你不像是那種會搶代言的人。」

季檬反問：「那你覺得我像什麼人？」

古麗咧嘴一笑：「我覺得，你像大老闆欽點的那種，畢竟你的條件這麼優渥。」作為一個有審美的女孩，她不得不承認季檬真的很漂亮。

這個漂亮不是指她的臉，而是身材。

早上訓練時季檬穿修身的運動服，身材線條被勾勒得相當清晰。

那雙大長腿，真的很教人羨慕。

車宰賢也感慨：「我們做模特的，美色和身材就是天賦。季美人，這兩樣，你都是極致啊，怎麼會想去當運動員呢？你這種臉，混娛樂圈也是如魚得水的吧？」

「娛樂圈可不缺我這種臉，你們可別抬舉我了。」季檬覺得他們太誇張了。

古麗咬著筷子一臉羨慕地點頭，贊同車宰賢的說法：「是啊，得虧我不是男人，否則我真的會對你一見鍾情。」

車宰賢：「得虧我喜歡男人，否則，還真難不被你的美色所迷惑。」

「咳咳。」季檬喝了口水，被誇得耳朵發燙。

她知道兩人說的話都有恭維成分，自然不會因為幾句話而飄飄然。

這時候三人同時收到一條簡訊，他們陸續打開。

季檬看得眉頭直皺。

古麗倒是兩眼閃閃發光：「你們看見了嗎？這周五的古馨內衣秀。」

車宰賢點頭附和：「看見了。」

古麗：「黎老師對我們挺不錯的，居然幫我們爭取到了看古馨內衣秀的名額，這次走頭秀的是我女神斯泰拉。」

她上網查了一下走秀的模特名單，咦了一聲：「按理說，古馨用的都是TOPMODEL（超級模特），這個林霖什麼鬼？欸！季檬，這就是那個蹭你熱度，污衊你搶代言的搞笑『名模』吧？」

季檬點頭，還真是她。

古麗：「這個林霖也真是夠了，名模她配么？唬弄不懂的人還勉強，能糊弄得了我們？」

車宰賢本來話少，聽到這裡也忍不住扒了一卦：「這個林霖有點來頭，是《奇風尚》主編艾女士力捧的模特，家裡背景不小。」

古麗唏噓：「這就難怪了。一個沒畢業的體校學生，不好好練習將來進國家隊，來我們模特圈摻和什麼呀？」

——

周五的古馨內衣秀備受關注，季檬是這個品牌的忠實腦殘粉。

她曾經以運動明星的身份想求一張古馨秀的座位票，但主辦方覺得她不夠資格，甚至沒給她入場的機會。

而這一次，季檬他們作為D&M力捧的新模，勉強獲得了一個在角落的位置。

內場座位是圍著T台的半圓形，第一排坐著時尚界各類大咖。

季檬一眼看見坐著都比旁人高出一個頭的司霆。

他旁邊坐著幾位時尚圈的大人物，幾位明星。其中一個非常年輕的女士，是奇風尚主編，艾嘉。

本來以秦穎的職位也可以坐在前兩排，但由於被降職，她連來參加這個秀的資格都沒有。

這個圈子就是這麼殘酷。

季檬拿出手機拍了張內場照片發給秦潁，給她解解饞。

秦穎發了一個跪地哭的表情過來：「檬檬，如果你能得到古馨女士的欣賞，走一場她的秀，就算在國內臭名遠揚，去國外也還是能混的。」

季檬：「我就是來看個秀，跟古馨女士隔著十萬八千里呢！」

秦潁繼續哭：「羨慕能進場坐著看秀的人。」

季檬自責心理又來了，如果不是她，秦穎也不會連入場資格都沒有。

不久后《奇風尚》就會配合D&M，上市以她為封面的新刊。秦潁替季檬寫的勵志版專欄，被主編強制性改成了「賣慘」。主編本來就極不滿意季檬，所以專欄內容她連看得機會也沒有，更沒有發言權。

哎。人微言輕，只能任人魚肉。

音樂響起，秀一開始，幾乎全場目光集中到台上。

國際名模斯泰拉最先走出來，她是古馨女士的御用模特。

季檬對模特沒什麼興趣，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些新款內衣上。

看著那一套套穿在模特身上的漂亮內衣，季檬眼睛里都在冒粉紅泡泡，想象那些內衣穿在自己身上，簡直比做了指甲還開心。

一旁的古麗見她看得滋滋有味，用胳膊肘搗騰了她一下：「最後出來的那個，是林霖吧？本人比照片漂亮，颱風的確不錯，為了這場秀，應該下了不少功夫。」

這點季檬也不可置否，林霖在這方面的經驗的確很足。

內衣秀結束后，黎美人囑咐他們：「你們三個去301房間好好補妝，禮服已經給你們準備好，待會換上后，來前廳，去給古馨女士敬酒。」

車宰賢激動地幾乎叫出來：「古……古馨女士？黎老師，我們沒聽錯吧？」

古麗也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我的天，我這不是做夢吧？」

季檬也激動，心臟狂跳不止。

她是古馨內衣的腦殘粉，當然也很崇拜創始人古馨女士。

黎美人白了三人一眼：「不然，你以為我帶你們三人來做什麼？純看秀？雖然我們D&M不是模特公司，但考慮到你們新人名氣低，在國際不容易站穩腳跟，當然會讓你們參加其它公司的活動。古馨女士惜才，不介意模特出名與否，如果你們能走一次她的內衣秀，也算為你們的成名之路，奠穩了一塊金磚。」

季檬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見到古馨女士，甚至有機會走她的秀。

太不可思議了。

黎美人笑了笑：「古馨是法國高端內衣品牌，走他們的秀，能迅速讓你們在國際站穩腳跟。」

D&M如今再牛逼，到底是中國品牌，不如古馨這種本土老品牌在巴黎有影響力。

黎美人帶他們三個過來，是為了讓他們在古馨女士跟前露露臉，藉此展現自己。

究竟誰能入古馨女士的眼，都看造化。

作為男士，車宰賢有點窘迫：「黎老師，那我一個大老爺們，來做什麼？古馨又沒有男士內衣……」

「讓你來見識下，怎麼？你還不樂意？」

車宰賢連忙擺手：「不不不不不……樂意，當然樂意，畢竟見古馨女士的機會難得啊。」

黎美人：「好了，你們趕緊去補妝換衣服，待會在前宴會廳自助用餐的時候，司先生帶你們去敬酒。」

咳……司霆帶他們敬酒？感情作為D&M的模特，還有這麼好待遇？

古麗攥緊拳頭，壓低聲音尖叫：「啊啊啊啊……真的嗎？司霆先生帶我們去給古馨女士敬酒？天啦，我不是做夢吧？」

黎美人拿古麗這個小姑娘真是沒辦法，搖頭催促：「快去換衣服，十分鐘后前宴廳見。」

——

季檬和古麗回房間換衣服，從電梯出來跟林霖打了個照面。

林霖打量季檬，拽住她的胳膊，不冷不淡說了句：「學姐，恭喜啊，拍了D&M的代言，前途無量啊。」

「同喜。你能走上古馨女士的T台秀，也很厲害。」

季檬笑了一下，想起黎美女的教導，神情桀驁的抽出手，大步跨出電梯。

直到電梯門關上，古麗忍不住吐槽說：「那個林霖，氣焰好囂張啊。」

季檬也好無奈，遇見她也真是頭疼啊。

本來她對於對拿走代言的事情還有點愧疚，可那條借她炒作的新聞一出，她對林霖僅有的愧疚都煙消雲散。

這個世界從來是能者居之，她缺少機會，在適當的時機抓住，她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倒是林霖一直以來對她態度，讓她覺得微妙。

從於晨那件事開始，她就有點對林霖有點……厭惡情緒。

古麗從助理手裡接過兩個盒子，將那隻寫著季檬名字的禮盒遞給她。

季檬接過盒子打開，裡面躺著一條D&M的魚尾禮服，這個款式長及腳踝，下擺緊裹雙腿曲線，能完美展現季檬的身材。

而古麗手上的是D&M的一款比較活潑的禮服設計，輕紗蓬蓬裙，胸口裸色蕾絲繡花，淑女而不失青春活潑，很適合她。

古麗換上禮服，對著鏡子轉了一圈。

季檬也換上禮服，效果比她想象中要好得多，將她身姿的曼妙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等她一轉身，古麗大叫一聲：「季檬！！」

她驚訝地盯著季檬背後。

「嗯？怎麼了？」季檬也意識到背後有什麼問題，努力轉身去看，用手摸了摸後背，手感是有點不對。

古麗：「你的禮服背後有一條長口！」

季檬連忙轉身，背對鏡子。

果然，後背是被利刃劃出的一條長口，露出她大片脊背，性感的脊骨清晰可見。

季檬眉頭皺狠。

古麗似乎比她還著急：「怎麼辦啊？你這樣怎麼去見古馨女士？」她一臉焦急，轉過臉問工作人員：「還有備用禮服嗎？」

工作人員搖頭，「沒……沒有啊。你們的禮服，都是黎小姐親自選的。」

車宰賢換完衣服進來，看見季檬後背情況，也驚道：「怎麼會出現這種紕漏？」

季檬心裡也有點慌，這麼好的機會，她真的不想錯過，可她的禮服，到底怎麼回事？

她思考片刻，發了條簡訊給司霆求助。

想問問他能不能想辦法，幫她再借一條像樣點的裙子。

見古馨女士的機會她也不想錯過。既然公司給他們安排這個機會，那就說明他們能走古馨秀的機會是80%，如果因為一套衣服而錯過這個機會，那真的就很遺憾了。

本來季檬也沒抱期望，五分鐘后，司霆居然帶著黎美人進了房間。

黎美人手中捧了一隻精緻的禮盒。

司霆一進來，屋內的氣氛立馬變得忐忑不安。

十幾名工作人員已經準備好挨罵，紛紛低頭不敢言。

司霆走到季檬跟前停下，上下打量她一眼后，說：「轉過去。」

季檬乖乖轉過身，露出後背給他看。

司霆看著這片人為破壞的痕迹，也沒有時間和心情糾結是誰幹的，他利用修長的手指，丈量了一下被破壞的衣料尺寸。

男人指腹的溫熱在她脊背上停留片刻，很快收回。

司霆心中有了數，現在補救是來不及了。

他從身後黎美人手中取出一套衣服，遞給季檬：「換這套。」

季檬很快換上偏白領風格的套裝，黑色雪紡衫設計簡單，但款式不錯，很有都市白領的味道，季檬體格大，能將衣服撐起來，但是她太瘦，腰圍有點大。

她提著褲子走出來，可憐兮兮抬眸看著司霆，「腰圍有點點大……」

季檬這套都市白領風的打扮讓人眼前一亮。

只是提著褲子的動作，多少讓人有點幻滅。

司霆兩步邁至她身後，利用手指勾住她褲腰，向上一提。

他冰冷的指背與她臀部肌膚相撞，嚇得季檬一個激靈，臉頰瞬紅。

司霆吩咐身後助理：「把針線工具箱拿過來。」

助理幫著司霆穿針引線，迅速遞過與褲子相同顏色的針線。

季檬側過頭，見司霆手中捏住針線，準備開工，她小聲問：「你不會是要現場給我縫褲子吧？太……難為情了。不如，我脫下來，你再給我縫？」

司霆用手指勾著她的褲腰，居高臨下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見她內褲的顏色。

「你以為，我是慈母嗎？」他微微彎腰，幾乎貼著她耳背說話，聲音有點冷：「這樣我才能更好把握尺寸精準度。」

這條褲子的褲腰處本來就是褶皺技術，加上尺寸大得不多，稍微收一下即可，不需要將褲腰處全部拆開。

「咳……」季檬面對著其它人，臉頰莫名滾燙，忙裝作漫不經心地樣子，將別在耳後的長發放下來，一垂首，遮住小半張臉。

古麗是個直爽姑娘，比季檬還小兩歲，不太懂得人情世故，想到什麼便直言不諱，「剛才我們出電梯的時候遇見了那個林霖，她跟季檬應該是有過節？禮服該不會是她做的手腳吧？」

這個猜測雖然狗血，但也不是沒可能。

司霆替她收褲腰褶皺，手指猝不及防在她股溝處擦了一下。

季檬兩隻被頭髮蓋住的雙耳頓時發燙。

她乾咳一聲，緩解尷尬情緒，抬眸問司大經紀人：「司霆先生，您覺得呢？」

司霆垂著首，認真替季檬改褲腰，斂著眉道：「這裡任何一個人都有嫌疑。」

車宰賢用手指戳了戳古麗，「小古麗，你也有嫌疑。」

古麗瞪他一眼，氣鼓鼓道：「喂，你別冤枉人好不好？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好了，你們三個是公司重點培養的新模，我不希望你們互相猜忌，」黎美人打斷他們，說：「這件事我稍後會調查，你們兩，先去補妝。」

工作人員紛紛各做各事，黎美人也去一邊，替古麗的妝容把關。

季檬身後整理物品的小助理，手上微一顫，梳子落在桌上，發出「砰」一聲。

小助理的動作神色，有點不同尋常，似乎是心虛，正好被季檬和司霆看在眼裡。

褲腰收到正面部分，季檬轉過身，與司霆對視

。

司霆沖她微微一頷首，兩人僅用目光交流，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司霆的眼神：

——交給我。我會處理。

季檬的眼神：

——那就看你的了，大經紀人！

季檬的額頭在司霆下頜處摩擦一瞬，她立刻條件反射往後一彈。司霆用力一扯她的褲腰，將她往前一帶，這才讓她重新穩住身子。

季檬心虛地看了眼旁人，還好，沒人注意到她窘迫的姿態。

離他太近，氣壓處於無形之中，季檬無法控制加速的心跳。

司霆手上針線活兒沒停，均勻的呼吸不間斷拍打在她額頭上。

她抬眸，看著男人那雙認真的眉眼，心臟柔軟地要化成一灘水。

這麼一個大帥哥給她「縫衣服」，是個有審美的女人都會按耐不住非分之想吧？

她垂首，繼續胡思亂想著。

司霆距離她極近，正好看見她黑髮之間若影若現的耳朵尖尖，紅得不太正常。

看來，他也不是沒有魅力。至少能讓她耳尖紅？

——

改過的衣服正好合適，褶皺處也因為收腰后稍微發生變化。

從收腰后的效果看，司霆針線功夫的確厲害，褲子版型因為小細節大氣不少。

季檬小聲說：「司霆先生，您真是心靈手巧，不僅會做草鞋，縫褲子也在行，這誰要是娶了你，以後不用請裁縫了。」

司霆淡淡看她一眼。

她立刻吐吐舌頭，下意識低頭揪住耳朵認錯：「咳咳，大經紀人贖罪，小的說錯話了。」

司霆目光掠過她，將針線扔回工作台上，轉身走出房間。

內衣秀嘉賓都移步去了前廳自助用餐，季檬三人沾司霆的光，成功見到了古馨女士。

雖然沒握上手，也沒任何交流，只是站在司霆身後觀望，季檬覺得什麼都值了。

古馨女士是法國人，與司霆交談幾句后，目光落在司霆身後的三名模特身上。

古麗的青春活力不可置否，即使閉口不言，青春氣息也抑制不住地往外溢出。

季檬穿著一套D&M新出的職業裝，高腰褲搭配高跟鞋，一雙長腿尤引人矚目。

古馨女士一邊讚歎司霆挑選模特的眼光，一邊與他碰杯。

司霆不可置否一笑，用法語很直白地說明了他的想法，希望古馨女士可以給兩位新人一個走內衣秀的機會。

古馨女士沉默片刻后，想了想回答他：下月初給回復。

下來后，古麗問她：「喂，季檬，林霖走了古馨秀，你心裡是不是特別不舒服？」

「她誰啊？我為什麼要不舒服？」

古麗撇撇嘴，覺得季檬口是心非。

季檬真的不在意，能見到女神，她已經很知足。林霖輝煌與否，與她都沒關係。自己開心努力就好，憑什麼耗費精力去跟一個討厭的人比較？

——

季檬從宴廳出來已經晚上十一點，車宰賢開車，順路帶走了古麗，她落單。

秦潁剛好在附近，她打了個電話，讓秦潁開車來接。

她在路邊等了會車，低頭正津津有味玩遊戲，正前方忽然有東西朝她潑過來。

她下意識閃避，卻還是被潑了半臉潲水，張嘴時不慎吞了小口惡臭發酸的污穢物。

肇事者丟下手中的潲水桶，轉身便跑，留下季檬一個人在原地風中凌亂。

季檬本能地蹲下身，噁心地扶著一旁垃圾桶嘔吐不止。

從酒店出來的記者本來打算收工，看見季檬狼狽地蹲在路邊嘔吐，紛紛舉著攝像機圍過來跟拍。

鎂光燈一閃一滅，季檬下意識用手去擋。

抬手時肩膀上滑落一團剩菜剩飯，這种放了許多天的潲水，味道毫不比廁所里的污穢物差，況且她剛才吞了一口，這會差點沒把胃酸給吐出來。

秦穎衝進人圈，脫下外套蓋住季檬的腦袋，擋住她的臉，扶著她往車裡走。

同秦潁一起過來的喬衍，也走近幫忙，用身軀臂膀替兩個女孩開路。

護送兩個女孩上車，他轉過身，指著記者警告：「都不許拍了！再拍小爺對你們不客氣！」

他的氣焰越是囂張，記者們興緻越是激昂。

如果不是秦潁從車窗里伸出的手拉了他一把，喬衍沒準兒真會上前揍記者。

等上了車，秦潁連安全帶也顧不上系，迅速將車駛上馬路。

「小貓，你身上這味兒，我想粉轉黑啊。」喬衍捏住鼻子，遞毛巾濕紙巾給她。

季檬不敢吞咽唾沫，用水漱口，吐進塑料袋裡。

從喬衍手裡接過濕紙巾，仔細擦身上被潲水破髒的地方。

收拾完畢，季檬白眼一翻，仰躺在椅背上：「我特么長這麼大，總算吞了一回潲水！這特么跟□□有什麼區別！！」

喬衍想了片刻，回答她：「大概……沒有區別吧？屎這東西好歹人體凈化過，潲水那種東西，蒼蠅小蟲侵襲過，說不定還有小蛆蟲糟蹋過……」

「別說了！！」季檬胃裡又是一陣翻江倒海，她喘一口氣吼道：「再說話，信不信我把你給扔出去！！」

她這是連前天吃的東西都吐了個乾淨，這會，實在吐不出什麼東西了。

季檬平息了一下怒氣值，斜眼問旁座的喬衍：「你怎麼在車上？」

「你好意思說呢？我約你去看電影，你怎麼爽約啊？等了你兩個小時，電影都結束了你還沒來！」喬衍氣哼哼地說。

「你什麼時候約我看電影了？」

前面開車的秦穎盯著後視鏡說：「這事兒怪我，怪我，那天下山的時候喬公子不是留你電話嗎？你給他的是我的電話號碼，他發簡訊到我這兒了，我今兒早上忙得焦頭爛額，把他約你的事兒，忘了。」

「呵呵。」喬衍氣得直鼓腮幫，雙手捧著臉，生氣道：「我說秦副主編，你是想棒打鴛鴦？還是你暗戀我卻說不出口？想挖小貓的牆腳？」

「……」秦潁通過後視鏡毫不留情給了他一個白眼，「喬老師，您可以再自戀些。」

季檬被自己身上的味兒給噁心地夠嗆，也沒工夫拿話懟喬衍。

司霆應該是看見實時新聞，給她打來電話，詢問情況。

她嫌棄地嗅了嗅身上的味兒，皺著眉頭說：「不太好，吞了一口潲水，前天的飯都給我噁心吐出來了。」

司霆在電話那端沉默片刻后說：「肇事者是毀你禮服的助理，人已經送往警局，明天需要你去做筆錄。」

「嗯。」她好奇問：「多大仇？？我是掘她祖墳還是怎麼了？」

「目前情況來看，比掘祖墳稍輕一點。」電話那端男人聲音微頓，聲音也特意放柔和，「今晚好好休息，別想太多，明天一早我送你去警局，解決這件事。」

司霆關掉手機，回過頭問卡助理：「那條關於林霖的申明，發了嗎？」

卡住回答說：「哦，為了提高新品上市的熱度，申明打算過幾天再發。」

「不用等了，內容給我，我來發。」

卡助理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要發微博？？用你的微博？」

「嗯。」

用公司的微博發申明，和用司霆私人微博發，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

季檬回到家洗過澡，揉著濕頭髮，蹭到秦潁跟前，借用她手機看了下微博。

她粗略掃了眼自己微博下的評論，鍵盤俠幾乎將她祖宗十八代給噴了個遍。

她被潑潲水的視頻被傳上網，下面評論一片叫好：

「活該啊！敗類！體壇混不走了，現在去混模特圈？」

「呵呵，季美女，您能不作妖嗎？去哪兒哪兒不太平！」

「前陣子搶人代言，今天活該了吧？潑潲水真是便宜你了，下次直接上糞桶哈哈哈……」

「你們這些噴子都住嘴吧！人家拿金牌為國爭光的時候，你們在幹嘛？終於把人家逼出了體壇，怎麼？現在還不允許人家賺錢吃飯了？」

「樓上+1，我們家檬檬從沒有對不起誰，她已經努力了！勝敗乃兵家常事，誰也不能保證一輩子都拿冠軍吧？」

「呵呵呵噠，你家女神最棒，你家女神最努力！打記者的視頻現在可都還在網上掛著呢！」

「什麼打記者！視頻剪輯明明有問題！季檬只是打落了記者話筒！我當時就在現場！！你們這些噴子都住嘴吧！人家都已經退出體壇了，你們還想怎麼樣？難道要她像抑鬱自殺的那兩位明星一樣，離開這個世界你們才甘心嗎！」

「那就去死唄……這種花瓶活著做什麼啊。呵呵。」

「……」

季檬看到這裡胸口彷彿中了一箭，一口老血差點沒吐出來。

秦穎拍拍她的脊背安慰：「檬檬，想開點，網上噴子就是這樣，他們鍵盤一敲，打字都不計後果的。你就算輕輕放個屁，他們也認為你該死一萬次！」

季檬深吸一口氣：「沒事兒，我挺感動的，至少我還有粉絲兒維護我呢，你說是吧？」

「對，總有粉絲覺得你放屁是香的。」

兩人正說話，季檬微博下，突然被一片莫名其妙的評論刷滿：

「我靠讓水軍刷評論，真是夠噁心啊！水軍的評論都刷到季萌萌微博下了！！！」

「這就尷尬了……買水軍真是好手段啊！」

「真是個可怕的女人，看水軍那陣仗，你是要進軍娛樂圈了嗎？」

「……」

季檬和秦潁一臉懵逼，很快理清怎麼回事。

原來有一大批水軍號，跑到過氣女明星微博下刷鼓勵季檬的評論，那批水軍，誤把「演員季萌萌」當成了「季檬」。

水軍在「季萌萌」微博下，刷了幾萬條評論，用網友調侃的話來說：真是大手筆！！

這些水軍個個似活人，可不便宜啊！

季檬那個汗滴滴，正準備打電話問司霆水軍的事。

剛準備撥通司霆電話，備註為「二叔」的電話進來了

季檬有點忐忑的接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她二叔的聲音：「丫頭啊，最近過得不好吧？有沒有想回家啊？」

「我……過得挺滋潤啊。」

「死鴨子嘴硬！你的新聞都刷到我朋友圈了，還好意思說滋潤？得虧你爺爺奶奶朋友圈沒什麼人，否則被他們二老看見，氣出了什麼毛病怎麼辦？」季二叔深吸一口氣，說：「你三叔幫你清理了下紙媒和電視，我當然也不會落後，這不，給你買了水軍，另外讓幾個知名營銷號給你寫通告，明兒就開始給你刷好新聞。怎麼樣？最後還是得靠你二叔三叔吧？臭丫頭，在外面受了委屈要跟家裡說，別什麼事兒都憋著，知道嗎？」

「所以……季萌萌那條微博下的水軍，都是你買的？？」季檬扶額。

「什麼季萌萌，你這臭丫頭，還給自己加名兒了？」

「不是二叔……你的水軍搞錯了，跑去人演員微博底下了！！！」

季檬差點沒把胸腔剩餘的最後一口血吐出來，「二叔，這些事你別摻和了，你要真的想管我，把錢打我卡上，我自個兒去雇水軍買營銷號，好嗎？」

「什麼？搞錯了？」電話那端的季二叔迅速上微博，「他媽的，這些人拿了錢凈幹些沒腦兒的事兒！那你需要多少錢？儘管說。」

「不需要多少的……」

季檬話沒說話，季二叔急著問：「五百萬夠不夠？」

「……二叔……」

五百萬，以為買金條啊！

「好了我知道了，明天我會讓你三叔把買營銷的錢打過去。」

「……」

季檬掛斷電話，想哭。

她的好二叔，能不能跟三叔一樣，靠點譜？

季檬想抱著茨木大聲痛哭，這回，她這地洗不掉黑料了！

秦穎繼續刷著微博，終於看見轉機，推推季檬的肩：「靠！檬檬！你快看你微博！！」

季檬微博下，被數以千計的正能量評論刷屏，很快將□□頂下去：

「季檬為國爭光的時候，你們這些鍵盤俠在做什麼？她不過也是個二十齣頭的姑娘！許你們記者咄咄相逼，就不許人家姑娘發脾氣了！」

「現在的記者真是垃圾了！能別引導輿論嗎？」

「為了話題熱度，一直消耗人家小姑娘的路人好感度，記者們，你們捫心自問，噁心不噁心？」

「季檬打沒打人、搶沒搶代言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為國家拿過一枚奧運金牌，另外還拿過全國性比賽金牌九枚，銀牌13枚！我還知道剛才D&M首席設計師發微博，澄清了『搶代言』的烏龍事件。實際上，是那位『名模』林霖工作期間外出滑雪受傷，導致拍攝不能如期進行，季檬這才被拉出去頂替拍攝！你們這些噴子，都他媽閉嘴吧！！」

「人心啊，某些人為了黑而黑，故意買了水軍去演員評論下，製造季檬買水軍的假象，嘖嘖嘖，好手段，細思極恐！」

前幾條評論點贊三千。

這些評論說話帶了情感，有理有據，不像水軍。

季檬盯著手機咂舌，有點懷疑道：「現在水軍的質量都這麼高了？」

「顯然不是水軍啊，評論里提到了司霆，」

秦潁點進司霆的微博，果然如粉絲所說，司霆確實發！微！博！了！

秦潁捂著胸口，激動地心臟差點蹦出來：「檬檬！你知道司霆上一次發原創微博，是什麼時候嗎？」

「什麼時候？」

「如果我沒記錯，他從來沒有發過原！創！微！博！我的媽，厲害了我的季檸檬，老實說，我他媽現在懷疑，你和我男神是不是有奸.情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