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 06

林霖尷尬地收回手，側回身看了眼季檬，又看司霆，一臉莫名。

季檬愣怔，獃獃地握住了司霆的手指：「司……先生……您……」

男人的手指很冰。

季檬很快鬆開，有點結巴，努力將舌頭捋直，「您好。」

司霆本人氣場強大，季檬在賽場上見慣了強勁對手，也見慣了威懾的眼神，卻沒有一個及的上他的眼神寡薄，看得人莫名發憷。

他就像一隻蹲在黑夜深處狩獵黑豹，眼睛彷彿能穿透厚重黑霧，一眼鎖定獵物，迅捷將其捕捉。

司霆語氣一貫清冷：「幫我買一杯咖啡。」

季檬從愣怔中回過神，頷首應答：「好……的。」

季檬耳道里有「突突」地心跳聲，有點緊張。

司霆看見她緊張地耳朵尖尖泛紅，驀地嘴角自然上揚，聲音也溫和不少：「不用緊張，低糖摩卡。」

他是在冷笑？還是她的錯覺？

在場所有人，大概只有司霆自己覺得是善意微笑。

其它人，都一致認為，他是在冷笑。

季檬也深以為然，莫名后脖子發涼。

司霆帶著卡叔徑直往攝影區走，敷衍地看了幾眼模特，漫不經心上了二樓。

於是林大美女就這樣被忽略了……感情她不如一個買咖啡的值得尊重？

男神越是這樣高冷不下凡，作為迷妹越是崇拜興奮。

本來以為這位司霆先生只是為人寡淡，沒想到還很龜毛。

季檬一個小時內，來回買了六杯咖啡給他，要命的是，這位司霆先生並沒有喝的打算。

故意整她吧？靠靠靠靠！當她買回第七杯咖啡，一旁補妝的林霖幸災樂禍：「季檬，你這手握得很有價值嘛。」

這裡的工作人員都混跡時尚圈多年，明星名模見過不少，即使季檬曾經有點名氣，但畢竟只是體育明星，她現在的職業經驗，甚至不如普通大學畢業生，沒有人會對她有所優待。

作為一個助理，她的職責是幫這裡所有的工作人員銜接好手上工作。

司柏嘉集團乃至底下分公司，都對正式入職員工有非常嚴苛的要求。

如果不是秦潁，她甚至沒有機會進這裡工作。

大家也都看得出來，林大美女針對季檬，可誰也不敢說什麼，這些事情，最好當沒看見的好。

時尚圈的職場比起娛樂圈並不好多少，弱肉強食。

你弱，你該被欺負。

況且，季檬在他們眼裡，只是個走後門進來的。

季檬拖著沉重雙腿，喘了一口氣爬上二樓。

買咖啡來回得走十分鐘，加上排隊購買得耗費近二十分鐘。季檬擔心咖啡冷掉，所以穿著五公分高跟鞋在大街上狂奔。

二樓休息室，司霆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見一樓攝影情況。

季檬敲門進去，他坐在椅子上，修長地手指捏著下巴，望著一樓拍攝區，眉頭微微蹙著，彷彿在想事情。

茶几上六杯咖啡沒有一杯拆封，連她放在咖啡蓋上的收據單都沒取下來。

季檬走進去，依照前幾次一樣將咖啡放在茶几上，這一次司霆沒叫住她，季檬總算鬆了口氣，轉身走到門口，一隻腳還沒跨出去，身後又傳來那道冷沉的男音：「等等……」

「……」季檬咬唇，捏了捏拳。媽的。她好想打人踢天靈蓋啊！

「怎麼？」司霆望著她捏緊的拳頭，玩味兒性地調侃，「想踢我的天靈蓋？」

「……」我去去去去，這人會讀心啊？季檬略不爽，今兒一整天都不痛快，真想找個天靈蓋發泄。T.T

季檬有點生氣：「請司先生不要把人想得那麼粗俗，我已經下班了，沒什麼事我先走了。」說完「砰」地一聲將門甩上。

司霆望著那道冷冷地門板，呷了一口咖啡，「小姑娘脾氣還挺大。」

「如果是我也會生氣的。」卡叔調侃著，眼角都眯出了褶子，「korbin,你們認識？」

「不熟，第一次見面。」

不熟和第一次見面有點矛盾。他還想再問，司霆已經仰靠在沙發椅背上眯了眼睛。

……

工作已經開始收尾，季檬負責將模特用的衣服掛回櫥窗。

她抱著衣服下樓，恰好跟下班的林霖同乘一部電梯。

在電梯里，她那種被偷窺的感覺又來了。

這意味著，浣熊先生又進入了她的視角……

她看了眼外面天色，已經臨近天黑，浣熊先生這時候睡覺，也不算違背他們的約定。

到了大廳，季檬看見在大廳等林霖下班的於晨。

他站在前台旁，低頭看手機，白襯衣，黑西褲，高高瘦瘦，長得白凈，外形很出眾。

林霖加快了步子走過去，圈住於晨的脖子，在他側臉親了一口，「親愛的，等我多久了？」

「剛來。累嗎？」於晨卸下她肩上的背包，很快看見走在後面、抱著衣服的季檬。

於晨沖她頷首。

季檬沒有任何錶情地，抱著衣服與他們擦肩而過。

——

一樓的大廳櫥窗里放了很多D&M的成衣，季檬手上抱的這件是夏季的新款禮服。

她走進櫥窗研究了一下，將禮服套回了人模上。

裙擺隨重力一瞬垂瀉，衣料相當有質感。上面的蕾絲花樣沒有一朵重複，全手工縫製。

她半蹲在櫥窗里正在看腰部一朵繡花，一道男聲打斷她的欣賞。

「檬檬。」

她抬頭，是於晨。

為了劃清和他之間的關係，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叫了一聲「學長」。

於晨看著她，喉結微滾后說：「檬檬，聽林霖說，你在這裡工作，很辛苦，如果你不介意，」他取出一張名片遞給她：「可以去這裡面試文員，這裡人事主管是我嫂子。」

季檬掃了一眼他遞來的明片，沒有接。

見她不肯收名片，於晨又從錢包里取出一張卡，遞給她：「這是我的卡，密碼是我的生日，裡面有點錢，你可以先對付一陣。最近看新聞，知道你過得很不好。」

最近的新聞很扯淡。

季檬想找份工作，但沒有公司肯收她。

一來，因為她十幾年都在訓練，沒有接觸過社會，根本沒有任何職業經驗。二來，她被網路黑成「無素質」的國家隊恥辱，公司都顧忌顏面，不敢聘用她。

於是網上關於她租不起房、被房東掃地出門的新聞比比皆是。

國內記者大概是沒什麼熱點可寫了，老抓著她不鬆口，她估計再這樣下去，她統治宇宙的新聞就會鋪天蓋地了。

季檬：「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好心，但我不需要你的施捨。學長，請收回你的卡，我倒不至於窮得要靠同學救濟。」

於晨吃癟，將卡揣回兜里，「如果有困難，給我打電話。我和林霖會幫助你，林霖刀子嘴豆腐心，她很關心你的。」

「所以你不是過來取東西，而是林霖讓你過來『問候』我的吧？」季檬可以將拳頭捏響，冷笑：「於晨，雖然你有身高優勢，但你覺得，你有可能打得過世界冠軍嗎？」

於晨勾唇笑了聲：「檬檬，你每次生氣的樣子，都給人感覺像在撒嬌。」

誰他媽跟你撒嬌！季檬繼續捏拳頭，一串「咔咔咔」地響聲。

五官漂亮，細聲細氣嘴角有酒窩的女孩子，發起飆，也確實對男性沒有什麼威懾力。

……

於晨回到車裡，林霖正在玩手游，她頭也沒抬問他：「怎麼樣，她收了嗎？」

「沒有。」於晨繫上安全帶，吐出一口氣，「以後別去打擾她了，你也知道她那脾氣。」

林霖將手機往包里重重一砸，扭頭看他：「我說於晨，你是不是心疼了啊？你搞清楚，我才是你女朋友，你要心疼的難道不應該是我嗎？」

大小姐脾氣上來，於晨立馬握緊她的手，語氣軟下來：「霖霖，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跟她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你沒必要吃醋找她麻煩。」

「我找她麻煩？你的意思是說我不可理喻？」

於晨有點無奈：「霖霖，我沒別的意思。你是我的女朋友，即使你偶爾會有點小脾氣、臭毛病，但我依然喜歡你啊。我跟季檬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嚴格來說她不算我前女友。」

男人寬慰的話把握地很有度。明確地表達了無論她性格如何刁蠻，他都能容忍。

林霖也就是喜歡他這麼實誠地跟她說情話。

林霖撿起手機，打開剛才找人偷拍的照片，遞給他看：「喂。那你看，這張照片，像不像她向你要錢？然後因為你不願意給更多的錢，而惱羞成怒？」

「霖霖，她並沒有問我要錢，而且我覺得她也不需要咱們施捨。」

「切。你以為她以前在國家隊多有錢呢？運動員退役之後多落魄，你見過的還少嗎？如果季檬不是缺錢，她怎麼會來給人跑腿當助理？」林霖笑了一聲：「你不知道她今天被我男神呼來喚去，多可憐。她還真以為我男神跟她握手，是覺得她特別呢？」

女孩子碎碎念著。於晨聽得有些煩。

大概這就是女孩的心思？

他也懶得再去糾正反駁她，那樣只會讓他耳根子不清凈。

林霖撇撇嘴，低下頭，用美圖秀秀給照片里的於晨打了個馬賽克，只露季檬的臉，處理好之後，發給了娛樂八卦菌。

並以知情人的身份寫了一段話：「路過拍到的，這個季檬生活窘迫，伸手向前男友要分手費，不過前男友沒答應，她惱怒之下想打人！最後動沒動手不知道，我被好基友拉走了！我真的難以想象，她居然真的是那種喜歡動粗沒素質的女人！我以前還粉過她啊！還有，運動員退役之後真的就這麼慘嗎？應該有退役費？給安排工作什麼的吧？」

約摸過了半個小時，娛樂八卦菌回復：「運動員退役是有一筆金額，雖然跆拳道項目因為季檬曾經火了一段，但到底還是屬於國家冷門項目，退役之後，可能也就分個幾萬塊錢。咳咳，這位爆料小夫人，可以把你的爆料推送出去嗎？」

林霖：「可以！打馬賽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