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流言

第十五章 流言

從昏迷與麻醉中蘇醒,陳陣沒有立即睜開眼睛,一動不動先用聽覺和嗅覺探知周圍的環境,他清楚的記得自己暈過去了,不知現在身何處,是否有危險。

要在意識清醒的同時使頭腦清醒是件很困難的事,除非是被驚醒,否則絕大多數人都不可能知道自己睡醒時的睡姿是什麼樣的,之後也很難回憶起來,這需要長期鍛煉,比讓自己在特定的時間睡醒過來要困難得多。

他聞到了酒精與消毒藥水的氣味,聽到了門打開的聲音,和齊雲曉驚訝卻刻意壓低的聲音:「爸,你怎麼來了?」

「閨女回家了不來看爹,那爹只好屁顛屁顛的跑來看閨女了。」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語氣里滿是酸楚。

「瞎說什麼呢,我不是讓梅姨去找你報平安了么?」齊雲曉不滿的打了一下父親的手臂。

「嗯,見到了,大致的情況也聽說了,就是他送你們回來的?嘖嘖,還真是年輕,長得也不錯,你不會是看上他了吧?」梁城行政議會的副會長齊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陳陣,眯著眼睛向女兒問道。

病房裡的楊炎和周鼎都別過頭去,忍住了笑。

「為老不尊,怎麼說話都沒個正經樣的,出去出去,你那破嗓子別把人吵醒了。」齊雲曉說著就要把齊峰推出去。

「段大夫不是說麻醉效果還要兩個小時才退么?哪能那麼快就醒。」齊峰被推得連連後退。

「醒了。」楊炎看到陳陣睜開眼睛就要從床上坐起來,連忙走過去,說道:「這裡是狼衛的急救所,你在這裡是絕對安全的,躺著吧,別把剛縫好的傷口掙開,對了,我是狼衛楊炎。」

「看吧,都怪你。」齊雲曉狠狠的白了齊峰一眼。

這是個面積很小的病房,有門沒窗,手術室里用的是光石,病房裡用就太奢侈了,不過十來根蠟燭還是把這個房間照得很亮。

陳陣看了楊炎一眼,搖了搖頭,堅持坐起來,低頭看了一眼胸口,見傷處已經被紗布裹起來了,又看向了左手。

左臂上的繃帶被解開過,換了新的,比他那些要白得多,雖然裹的也很整齊,但是方式和他的不同,於是他把繃帶都解開,又露出了那隻左臂。

「為什麼要裹起來呢?你明明不是想隱瞞自己是骨子這件事的。」齊雲曉好奇的問道。

「防滑。」陳陣簡單的回答道,骨子的特異化變異也有很多種,他的變異屬於肢體體表骨骼化,而且骨骼表面平滑,戰鬥的時間有沒有繃帶倒是無所謂,平日里的生活要是沒有繃帶會比較麻煩。

「你好,我是齊雲曉她爹,多謝你……」齊峰也走到床旁,話說到一半,又被齊雲曉推開。

齊雲曉怕齊峰當著陳陣的面又胡說八道,連忙岔開話題:「先前那個會飛的女人是誰?」

「夏帆。」陳陣簡單的給出了一個名字。

「她為什麼要殺你?」齊雲曉已經習慣了陳陣的說話方式,他確實活得很坦誠,問到什麼都會回答什麼,但問到什麼都只會回答什麼,沒有多餘的東西。

「我殺了她父親,她想報仇。」陳陣淡淡的說著,繼續裹繃帶。

病房裡的幾個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你為什麼要救她?」齊雲曉知道陳陣沒少殺人,夏帆要報仇也是正常,在報仇的過程中被殺了也不能算是稀罕事,可陳陣打飛弩矢就很奇怪了,他肯定不會因為對方是個女人就區別對待。

「因為我欠她父親很多,答應他會盡量保護夏帆。」陳陣勒緊繃帶的帶頭,並塞進了手腕處。

保護一個想殺死自己為父報仇的人?情況似乎有些複雜,見陳陣也不想多談這件事,齊雲曉沒再多問什麼,說道:「你醒啦,那我們也該回去了,至少先換身衣服,晚點再來找你。」

說完,她拖著齊峰往外走去,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說道:「小犰狳放在醫生辦公室里了,我現在就去取,放心,會照顧好它的。」

沒等病房的門關上,陳陣就準備下床,又被楊炎阻止了:「重傷在身,你這是要忙著去哪?」

周鼎也連忙說道:「就算你不喜歡這地方,也得有去處才行,難道想蹲在街邊上養傷?剛回來就出這事,你的住處都還沒安排,慢慢養著,等傷好了再說。」

陳陣很虛弱,剛才裹個繃帶都累出了一身細汗,他確實需要休息,可是一個人過慣了,這些年的生活狀態和野獸差不多,要不是冬天難以獵到普通動物,他也不會到尚義路換吃的,他挺喜歡那樣的生活,但正如齊雲曉說的那樣,那樣的生活變數太多、意外太多,一盒子結石都是被變異生物偷襲的時候得到的,他沒有主動攻擊過任何一隻大蟲子。

他希望能活得更簡單一些、更刻板一些、更穩定一些,也有些懷念「前世」的都市生活,所以才答應與狼衛同行。

隱居山林要時刻保持警惕,不能在同一個地方呆太久,也就談不上對環境的熟悉,這裡的環境格外陌生,先前又昏迷了一段時間,所以醒來后的第一反應就是習慣性的想要離開。

想到了周鼎所說的「融入」,陳陣點頭坐回床上,很不自在的往後縮了縮,問道:「我的刀呢?」

「在這兒。」楊炎從柜子和牆壁的夾角處拿起那把斷刀,倒轉刀柄遞給陳陣。

斷刀在手,陳陣心中的不安減弱了不少,只聽周鼎繼續說道:「你的斗篷被刺出來個窟窿,小雲說等補洗好了會拿過來,你盒子里的結石也撿回來了,等你出院或需要的時間我拿來給你,順便送你條腰帶,可以裝五十顆普通大小的結石,比帶個盒子方便多了,也不容易弄丟弄壞。」

「好了,咱們也走吧,充分休息傷好得才快,你也該好好休息休息了,不過下午我要來蹭飯。」楊炎拍了下周鼎的背,又對陳陣說道:「地方有限,狼衛的急救所設施太簡陋,我和段大夫商量了一下,今晚先在這住著,觀察一夜,等明天看沒什麼問題了就轉到城裡的醫院裡養傷,住最好的,吃最好的,你就當作是去享受的,什麼也別擔心,什麼也別多想,好好休息吧,有什麼需要就搖一下系在床頭的鈴,馬上就會有人來的。」

說完他就準備拉著周鼎離開,一開門,看到一名狼衛正好伸手準備敲門,愣了一下,問道:「怎麼?」

那名狼衛正是這次護送隊伍中的一員,已經換上了便裝,看了陳陣一眼,小聲說道:「有骨子到梁城的事已經傳開了。」

「這麼快?」周鼎冷笑了一聲,說道:「那肯定和林晉脫不開關係,具體的流言內容是什麼?」

「狼衛把一個骨子帶到了梁城。」那名狼衛笑著說道,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這種流言有什麼用?」周鼎愣了一下,在梁城,只要知道陳陣是狼衛帶回來的,就不會對陳陣有敵意,最多會對骨子產生好奇,但不會認為這個骨子會來殺他們、吃他們、吸他們的血。

「確實沒什麼用。」楊炎也想不明白,不扯狼衛的話陳陣確實有可能成為眾矢之的,扯上狼衛就不行了。

病房裡的陳陣忽然開口問道:「豹侍來了多少人?」

周鼎剛回來,還不清楚這件事,楊炎介面說道:「三輛刺蝟車,都沒坐滿,其中豹侍三十人,連上林晉帶來的應隨,一共四十人。」

「我昏迷了多久?」陳陣又問。

「不到三個小時。」周鼎說完,恍然大悟,皺著眉對楊炎說道:「林晉那邊肯定不止四十人,三個小時的時間,連休班的狼衛都聽到了流言,如果只有三十名豹侍,那他們的做事效率就高得有點嚇人了。」

楊炎點頭道:「我和齊頭討論過這個問題,得出的結論是必須先弄清楚林晉來梁城的目的,才能去估計出別的東西。」

「確實,從林子里發生的事來看,迎娶小雲什麼的只是個借口,他到梁城肯定另有目的,會不會……和荊城的事有關?」周鼎又把楊炎和那名狼衛拉回病房裡,關上了門。

荊城的事就是天下的事,據說荊城的柏家有圖霸天下之心,這個流言剛開始根本沒人信,這樣的天下要了有什麼用?就算真把九城全部收入囊中,也沒辦法進行管理。

可是流言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人淡忘,相反,還越傳越厲害了,似乎荊城已經開始離得最近的徐城,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梁城就算離得很遠,該做的準備還是得做一下,關鍵是梁城中人連荊城如何染指徐城都不知道,不知道該做什麼準備。

這次齊雲曉在一眾狼衛的陪同下前往翼城,也和荊城的事有關,齊峰的親妹妹,也就是齊雲曉的姑姑嫁到了翼城,如果翼城沒有這樣的流言,那麼這就是個謠言,不用去管;如果翼城也有同樣的流言,說不定能從那裡得到一些重要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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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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