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毆打家暴
待到謝漓帶著人手走進庭院中之後,那明啟的聲音還在不斷地從房屋裡面冒出來。
「你們都給我滾——不就是教訓了一下幾個下人嘛!你們這些人也配對我使臉色?都給我滾出去,把今天的洗臉水端過來……」
「快一點兒!不然你們還想和剛才那個奴才一樣挨打嗎?」
暴躁的聲音一直從房間裡面不停的傳出來,叫站在門邊的謝漓聽的是眉頭直皺,而跟在謝漓身邊那個方才來訴苦的小廝,在聽了明啟的話之後也是禁不住臉龐一抽,伸手捂住了自己臉上的傷口處。
方才就是這個小廝給明啟送的洗臉水。
在另一邊,房間裡面的呵斥辱罵聲卻仍是未曾停歇下來:「夠了!就連伺候人洗一個臉你都學不會,要你還有什麼用?」
屋子裡面有人像是隱忍的啜泣了一聲,隨之就傳來了那明啟繼續罵罵咧咧的聲音,伴隨著辱罵聲的,還有那一聲聲物體碰撞的沉悶聲,以及那屋子裡面一個女子壓低的痛哭嚎啕的聲音。
很明顯,這屋子裡面的明啟又開始上手打人了!
在門外的謝漓聽到了這裡,眉心皺成了一個死疙瘩,剛想要自己手下的人進去阻止,卻不料那明啟又在屋子裡面罵道:「勸什麼?你在勸什麼……我打得這就是一個賤婢,她以前就是我從煙柳巷裡面花錢贖回來的賤婢!」
「現在她伺候不好人,我打她幾下還不行嗎?你勸什麼勸!在勸小心我連你一起打……」
「咣當!」
屋子裡面傳來了一聲銅盆摔在地上的聲音。
緊接著,便有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小婢女,身上穿著他們郡王府下人的服飾,雙手捧著一個撒了水的銅盆,兩隻烏黑的大眼睛含著一泡眼淚,全身顫抖的從屋子裡面走了出來。
而在屋子裡面,那毆打聲卻仍在繼續。
那小婢女在走出門之後,抬起手肘擦了擦眼淚,剛想要離開,去不想竟然在這個房屋門前正好撞見了她們家的郡王妃,頓時就忍不住大吃了一驚。
「奴婢見過王妃!」
那小婢女急忙向滿臉陰沉的謝漓行禮道。
而在屋子裡面,那明啟在聽了小婢女的聲音之後,毆打之聲竟然也停了下來,甚至他在停止毆打之後還一臉驚喜的喊道:「王妃?怎麼,難道是我娘親又來看我了嗎?」
他還以為瑞王妃今天又來了。
說著,那廝便轉動著自己身下的輪椅,向著屋門口這邊慢慢的挪了過來,一邊挪一邊還大聲的抱怨道:「娘親,這些下人也實在是可惡!而且你說的也沒錯,我以前買過來的那個女人就連個伺候人都伺候不好……」
門開了,明啟的歡快的聲音戛然而止。
在門口,謝漓一臉陰森森的站在了門口,看著面色突變的明啟,不禁向他扯出了一個更加森然的微笑:「二弟啊!不該叫娘,該叫嫂子的!」
雖然她在笑,但是配上臉上那陰沉的臉色,以及她厚厚跟著的那一群人手,這大日頭底下的,硬是讓明啟活生生的打了個冷顫。
一股子讓人戰慄的寒意,順著他的脊梁骨爬山了他的後背。
「你、你……是怎麼來了的?」
那明啟慌亂著,緊緊抓著那兩扇打開的房門,有些手忙腳亂的想把門板再給關上,把門外謝漓那恐怖的一行人給拒之門外。
雖然明啟他與謝漓近距離的接觸,滿打滿算也只有三次,在宣陽郡地界呃城門口打嘴仗是第一次,當他在嶺陽郡邊界逃跑被抓、然後被關在囚籠裡面被謝漓嘲諷是第二次,而現在才不過是第三次。
但是僅僅只有三次的接觸機會,那謝漓給明啟留下來的恐怖印象卻是令他記憶深刻的,特別是第二次謝漓命人用鞭子往囚車裡面直接抽人的舉動,更是深深的讓他心底下惶恐,所以現在一見面就想避而不見。
這謝漓可是實打實會打他的!
謝漓站在門外,冷眼旁觀的看著明啟這軟蛋一見自己,就忙不送的想要關上房門,那一副驚恐的模樣,簡直和方才所聽到的暴戾的人不是一個人。
看著這明顯欺軟怕硬、判若兩人的明啟,謝漓又冷笑了一聲,伸手抓著了快要關上的那兩扇門板,手上一用勁兒,竟然又把那扇門給硬生生的掰回了原處。
這明啟是個成年的男子,比力氣謝漓原本當然不能和他相比,但是明啟這個奢靡無度的公子哥,早早的就被酒色給掏空了身體,力氣本就是比常人要虛弱些。
之後他又斷了一雙腿,身體殘疾了,下半身也使不出力氣來,他乾脆就自暴自棄,把自己整個人都頹廢了,這身體情況便更是一日不如一日。
現在,就連謝漓這個女子的氣力,也是比明啟這個虛浮衰敗的身子要強得多!
眼見得自己眼前的門板,竟然又被謝漓給強硬的掰開了,明啟在驚懼之下,也忍不住轉著輪椅不住地倒退著,口中驚惶的叫喊著:「你想幹什麼……你不能打我!不能打我……」
謝漓沒理會他驚惶的喊叫聲,只是率先邁開了不知率先走了進來:「呵!我不能打你?你都把我們家的下人給打成這個樣子了,我為何卻動不得你?」
在她身後,那一行何為人手也隨之湧入,其中那個捂著一臉傷痕的小廝跑在了最前面。
明啟見了他們這麼多人,意識到自己這是惹了眾怒了,心中不由得更是驚懼,開始扯著哭腔喊道:「沒有,我沒有打你們府裡面的下人……」
跟在謝漓身後的那個小廝,聽了他這句話之後,揉了揉自己臉上的傷口,怒視著滿口胡說八道為自己開脫的明啟。
明啟見到那個小廝,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於是便急忙改口道:「不!我剛剛沒有在毆打你們府裡面的下人……剛才我打的不是丫鬟,而是自己花錢買的女人!」
「你看、你看!她是我以前花錢買來的,不是你們府裡面的丫鬟。」
大約是為了增強自己說話的可信度,那明啟還轉著輪椅,來到了房間裡面的一個牆角裡面,特意只給了謝漓看。
在這個牆角處,一個女子正抱著腦袋團成了一團兒,一動不動的窩在了這個牆角裡面,從方才謝漓她們進屋說話起,都沒有動過一下。
謝漓瞧著這個牆角裡面衣衫襤褸的女子,一時間覺得她看起來有點兒眼熟,於是便撥開了擋路的明啟,走進了去看一看。
那明啟被撥到了一邊,差點兒一頭從輪椅上栽倒下來,但是他卻是敢怒不敢言,只能老老實實的縮到了一邊。
謝漓此時也走到了牆角處,伸手觸碰了一下牆角那團起來的人,可是她剛剛才碰一下,那團人影就猛地顫抖瑟縮了一下,頓時就把自己的腦袋賣得更深。
「你是誰?別怕了,有我在他不敢再打你了。」
謝漓安慰道。
在她溫和安撫了半晌之後,那團衣衫襤褸、骨瘦如柴、就像是一團破布一樣的人影,才終於輕輕的抬起了頭,滿臉淚痕的看向了謝漓。
謝漓在看到這人的容貌之後,頓時大驚!
原因無他,不過是這個飽受明啟虐待和毆打的女子,竟然就是上輩子明啟口中的那個白月光和心尖兒上的白暖雪!
這一輩子明啟落難,這白暖雪依舊想伺候在明啟的身邊,要對他不離不棄,可是現在卻沒想到會落到如此的地步。
謝漓的目光落在了白暖雪滿是淤青擦傷的面容上,還有她那雙通紅開裂的雙手上,以及那簡直就要遮擋不住她身上傷痕的衣裳上面,不禁沉默了下來。
明啟這廝上輩子為了與自己的作對、專寵與白園兒,這輩子就因為落了難、就把白暖雪當成了出氣筒、肆意的毆打和侮辱?
這還真是這廝的作風!
把自己所受的氣,撒在與自己親近的人,撒在自己的女人身上,還真是這廝能幹出的事情,不意外。
謝漓嘆了口氣,看著如今的白暖雪,道:「現在你成了這樣,還有堅持留在明啟這廝的身邊嗎?就像當初你堅持的那樣?」
她所說的「當初那樣」,指的是當初在嶺陽郡邊境,她看到明啟在毆打白暖雪出氣的時候、就像把他們兩個人分開關押,但是卻被白暖雪一口拒絕、拼死拼活的要留在明啟身邊的事情。
要是現在這白暖雪堅持那樣,謝漓反倒是要懷疑她的腦袋被明啟給打壞了!
果真,就在她這麼問之後,那白暖雪往牆角裡面縮得更狠了,看著明啟的眼神都在瑟瑟發抖,最後還是忍受不住自己身上的疼痛,突然站起身來,撲到了謝漓的腳下哭喊了起來。
「夫人救我啊——當初是我錯了,夫人救救我啊!」
她真的快要被明啟給活生生的打死了。
看著就連哭腔裡面都帶著一種絕望的白暖雪,謝漓微微蹙眉,最後還是沉沉的嘆了一口氣,對她說道:「閻王難救該死的鬼,若是你還像當初那樣堅持要跟著明啟,那麼誰也救不了你。」
白暖雪抱著謝漓的腿,仰著臉看她,兩隻眼睛噙著淚水拚命地在搖頭。
「不過現在你做出了這個決定,那麼我還是樂意拉你一把的。」不等白暖雪眼中的絕望凝成實質,謝漓便接著說道。
可是還沒等她說完,那在謝漓身後的明啟,眼見得自己最後一個出氣筒也要被搶走,終於不禁嚷嚷起來:「不行!她又不是你們家的下人,她是我花錢買來的……」
謝漓轉過頭看他,鋒芒畢露的眼神刺得明啟禁不住縮了縮脖子,但他還是頂著謝漓眼神的壓力,堅持的說道:「你可別忘了,現在你們夫妻兩個可是有求與我娘親,必須得好好的善待我!」
這樣說著,那明啟的胸膛竟然又挺了起來,似乎那瑞王妃重新給了他底氣。
謝漓看了看這樣還在不知死活的明啟,點了點頭,等到她轉頭再看到地上那個遍體鱗傷的白暖雪時,她突然冒出了個主意。
「你是真的要下定決心,再也不受明啟這廝的擺布嗎?」
她壓低身子,湊近還在微微發顫的白暖雪問道。
白暖雪愣愣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