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唐門 10

23.唐門 10

唐九一直發著燒,即便微雲用烈酒為他擦拭,熱度卻未降下來。

她坐在床邊,托腮凝視唐九,他長睫覆下一片陰翳,姿容清麗,溫潤無害。即是此時,她也不會解下捆住他的繩索,因她一向是個謹慎之人。

夜深時,微雲雙手伏在床沿,睡了過去。

窸窣的響聲從屋頂的瓦上傳來,將微雲從酣夢中驚醒。她睜開眼,昏暗的燈火下,一支細管從紙糊的窗上伸了進來,淡黃迷煙被吹進來。

微雲躡手躡腳,凝神閉氣,取了浴桶邊的濕汗巾,堵住了細管。

屋外「撲通「一聲,微雲打開門,見門外倒下了一位尖嘴猴腮的男子。一位蒙面男人回首望了她一眼,縱步飛向對面的房梁,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

難不成,這是家黑店?微雲思索,掩住口鼻走下樓梯,小小的客棧中靜謐無人,唯有後院大通鋪內,三四個店小二呼呼大睡,呼嚕聲此起彼伏。

她提氣轉了一圈,今日她所雇的馬車已不知去向。微雲臉色難看,也許她被什麼人盯上了。

微雲上樓,拖入了門外昏倒的男子。她掩住屋門,綁住地上男人,又潑了他一盆冷水,那男人驚醒過來,驚恐地看著她。

微雲手裡拿著刀,把懷中千里雪的解藥撥出一顆喂入他口中。她用刀抵住他頸邊動脈,惡狠狠道:「你現在已經被我餵了致命□□,要想活命,就乖乖回答我問題。快說,你是何人,誰派你來的?」

男人額頭有冷汗流下,他回道:「稟……稟女大王,我是這附近的山匪,奉我們山寨大當家之命,下來……下來……劫你們。」他眼珠轉了轉,道:「女大王饒命,是有人說從外邊來了兩位旅客,其中一位是個絕色美女,我見猶憐。我們大當家最是憐香惜玉,他一時忍耐不住,就派了小的來請人上山。」

絕色女子?微雲皺了眉頭,男人繼續道:「小人知錯,再也不敢打你二人主意,女大王饒我一命。」

微雲心裡有絲微妙的驕傲,絕色女子,恐怕是指的她吧。

她尖刀更近,薄薄利刃挨緊了男人的動脈,只要他敢動必然會血濺當場。微雲問道:「你們是如何知道的,剛才逃走的黑衣人又是誰?山寨中人有多少,位於哪處山頭,方向為何?」

他戰戰兢兢:「稟……女大王,你所雇的車夫就是我們的人。其實我們山寨中有一部分人被稱為『斥候』,他們在附近的小鎮中喬裝打扮成販夫走卒,專門接待外鄉客人,卻暗暗估量被盯上的肥羊。你們……其實早就被盯上了,他說馬車內有位病怏怏的美女,雖不怎麼露面,容色卻難得一見。」

微雲捏著尖刀的手顫了顫,那絲淺薄的得意被擊得粉碎。她神色有些難看,恐怕那車夫所說的病怏怏的美女是指唐九。若她未料錯,他懷攜著唐九時,散落漆黑長發的他偶爾抬頭,被那車夫瞧去了,頓時驚為天人罷。

只是眼瞎嗎?她一個嬌弱女子竟然比不上一位男子,真是奇恥大辱。

微雲握著尖刀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擦出了些血跡,男人頓時魂飛魄散,口中求饒:「小人……知錯,小人擅長迷昏商旅,而方才逃去的人則是我們山寨中輕功翹楚,我們山寨□□有一百二十人,山寨建在城北蜈蚣山上。我什麼都說了,什麼都說了。」

微雲挑眉,心中暗道,不好,若是逃走的黑衣人輕功極好,恐怕此番已去報信了。

「盜匪猖獗,此處就無人管管嗎?」微雲語氣沉下去。

他冷汗淌濕衣襟:「我們不傷害鎮上之人,都是找外來旅客下手,而且每年對官員孝敬納貢不少,當地官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就過去了,鎮中居民也是習以為常。」

「想必你的同夥已經報信去了,這裡離山寨來去多遠?」微雲喝道,語氣嚴厲。

他顫抖:「快馬加鞭,來去不過一個時辰。」

微雲愁色頓生,等到報信之人回去,說不得這群匪徒會下來圍困她。這官府、居民都裝死,她定然會陷入孤立無援中,只有走為上策。

她當機立斷,大掌拍暈了這盜賊,隨意從屏風上扯下衣裳,裹住唐九,挾他到腋下。她催動純陽訣,步履如風從窗口跳了出去。

她在昏暗街道上,穿小巷而過,急急朝西而去,生怕遇上盜匪。她提氣狂奔,等回神時,早已出了小鎮。

月色冥冥,秋風肅殺。

微雲將手中裹挾的唐九朝地上一放,扶著一棵歪脖子樹喘了喘氣,平靜過後,她席地而坐。唐九昏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像一尊玉人般。微雲手指探到他鼻息,又側耳傾聽他心臟跳動,竟無聲無息。

她按了幾下,又對著他唇里不停吹氣,唐九依然無聲。微雲觸碰他手臂和胸膛,入手冰冷至極,猶如一塊寒冰。

難道他死了?微雲怔了怔,等了許久,唐九已經逐漸僵硬。

她咬唇刨了一個土坑,把他放入其中。他安詳靜謐蜷縮在一起,形貌昳麗,玉容生輝。

微雲道:「唐九,你雖不是個好人,如今死了萬事消散,就此罷了。我與你既然同行一場,也不能讓你暴屍荒野。」

她嘆息一聲,實在不忍心他死後還受捆縛。

微雲蹲下身子為他解去了手上繩索,又去鬆開他腿上麻繩。就在此時,唐九出手,疾若閃電,在她頸下點了一下。

微雲立時感到酥麻,僵在原地,被唐九點了穴。

唐九彎身扯去了腿上的麻繩,扔得遠遠的。他莞爾一笑,如芝蘭玉樹,手指捏住了微雲下頜,嘆道:「你心腸可真硬,女子天性惜弱憐小,我病中一番做戲,竟然也沒能讓你卸下心房。」

微雲寒氣入懷,牙齒咯咯直顫:「你發燒是假的,對不對?」

「是呀,什麼都是假的。包括我暈倒,高燒,喃喃而語到最後假死,都是騙你的。」他微笑:「未曾想,你如此小心謹慎,即使我病中柔弱可憐,你也依舊不鬆了綁住我的繩索。」

他喟嘆:「如今,該你落入我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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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 炮灰生存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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