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貝

小女孩在風雲的視野中消失后，他向屋子中走去，拿出了兩個毛疙瘩，又從肉塊切了一些肥肉。

將肥肉放在石板上煎，將毛疙瘩的皮削掉，切成片。

等到肥肉被逼出了油，就將毛疙瘩片放上去。

一邊煎，一邊用筷子不停地翻轉。

由於剛吃完肉，加之對毛疙瘩一直沒有好印象，直到毛疙瘩片煎到兩面金黃了，才夾起了一片放到嘴邊。

嗯！

風雲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又酥又脆，入口即化，竟然比薯片還要好吃很多。

原本他煎一些毛疙瘩片是為了當零食吃的，現在他卻停不下來了。

吃完一片，就想吃下一片，吃完了下一片，又想再吃一片。

他實在是無法想象其貌不揚的毛疙瘩居然可以變成如此美味。

就在他吃得正歡的時候，他視野中突然出現了一隻髒兮兮的小手，將他筷子上夾著的毛疙瘩片給搶走了。

風雲先是愣了一下，等他看清楚了小手的主人，臉色立刻變得難看起來。

她竟然是之前那個搶他肉吃的小女孩。

不過對方只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風雲心中雖然有些生氣，卻不好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只是向她揮了揮手。

小女孩似乎也知道理虧，開始向後退。

不過她只退了兩步，就不動了，兩隻大眼睛緊緊地盯著石板上金黃的毛疙瘩片，嘴角竟然出現了水跡。

真是一個小饞貓。

風雲不禁暗自搖了搖頭。

同時，他心中也對小女孩同情了起來。

作為一個吃貨，他非常清楚那種美食當前卻吃不到的感受，百抓撓心，嗓子眼都恨不得伸出一隻手來，太難受了。

也許是同病相憐，風雲很快就心軟了。

他用筷子夾起了幾片毛疙瘩片放到旁邊的大石頭上。

「吃吧！」

話音未落，石頭上就變得乾乾淨淨。

風雲露出了驚愕的表情，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女孩的動作竟然可以快到這種程度。

他甚至都沒有能夠看清楚她的動作。

毛疙瘩片一放入口中，小女孩的一雙大眼睛立刻就變成了兩隻小月牙，滿臉都是享受和滿足。

風雲也感到了一種成就感。

兩個人將風雲當天領的毛疙瘩都吃完了。

在這過程中，他們都沒有說話。

小女孩走的時候也沒有說話，只是向他點了點頭。

風雲曾一度懷疑她是一個啞巴。

從那天之後，小女孩就經常出現他的面前。

他知道他吸引她的，是他相較於原始部落顯得要精緻和先進很多的烹飪方法。

他並不討厭她的出現。

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中，又是一個人獨自生活，孤獨感會被無限制放大。

小女孩的出現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減輕他的孤獨，讓他覺得日子不是那麼難熬。

他也有一個擔心。

與小女孩瘦小的身軀極不相稱的，是她的大胃口。

她一次最多甚至可以吃掉她體重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的食物。

他能夠從部落領到的食物也僅僅夠他自己餵飽肚子的。

多了一個大胃王，他的食物就嚴重不足了。

小女孩很聰明，顯然能夠意識到他的窘況。

從第三天開始，她就常常自己帶食物來，而且數量還不少，除了夠她自己吃的，還有剩餘，足夠他填飽肚子了。

她帶來的食物大多是肉食，其他的植物性食物也明顯比毛疙瘩好多了。

她沒有說食物是哪來的，他也沒有問。

不是他不想知道，而是他覺得他要是問了，他就打破了他們之間的默契，他不願意這麼做。

同時，他也相信只要時間到了，她就會主動告訴他的。

他的預感得到了應驗。

在他們相識的第六天，她終於和他說話了。

她告訴他了她的名字，是貝。

第七天，她告訴了他食物的來源。

那些肉食是他的哥哥留給她的，他的名字叫做雷，而對於這個名字，風雲足有一種莫名的熟悉。

至於那些植物性的食物則是她自己找到的。

雖然未成為真正圖騰戰士的人是不允許離開部落的，但是在部落周圍活動並不會受到限制。

那些植物性食物就是貝在部落周圍找到的。

貝的說辭讓風雲有些擔心。

植物的種類那麼多，不要說她只是一個小孩子，就算是部落中的老人也未必可以全部辨識出來。

她又如何能夠確定她找到的食物都是無毒的。

他將心中的擔心告訴了她。

她卻讓他不用擔心。

她有一個能力，可以分辨出植物是不是有毒，就算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也可以做到分毫不差。

起初他不相信，不過在他親眼見識了她的神奇后，不得不嘆服。

他在心中告誡自己，一定不能夠因為身在原始社會就小看任何人。

畢竟他現在所在的原始社會並不是他認知中的原始社會。

既然連圖騰之力都可以有，那麼出現一些看似神奇的能力也就不足為奇了。

貝的能力也讓風雲萌生了一個想法。

食物要想好吃，除了食材本身和烹飪者的廚藝之外，還有一個非常大的因素，那就是調料。

他現在擁有的調料僅僅只有鹽巴而已。

他不是沒有想過在食物中添加其他調料，但是他都不認識，萬一有毒，可就危險了。

現在他大可以藉助貝的能力，完成他收集調料的目的了。

植物種類實在是太多了，收集調料的難度很大，進度不快。

一次，他內急鑽進了樹叢，周圍的植物他都不認識，用樹葉擦屁股，就遭了殃，也讓他萌生了造紙的念頭。

……

不知道她今天又會帶來什麼食材？

看著貝遠去的背影，風雲忍不住猜想。

大約一刻鐘，貝就回來了。

她兩隻手分別提著一隻雪白的飛禽，個頭不小，都快有她半個身體高了。

她徑直走到了風雲的面前，一邊將飛禽遞給他，一邊問道：「雲哥，你今天要做什麼好吃的？」

風雲接了過來，掂了掂，沉甸甸的，每一個怕都有好幾斤。

他想了想，說道：「你先去燒一鍋熱水。」

「要煮著吃？」

「不是，我要脫毛。」

「脫毛還不是要煮著吃？」

貝的小臉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你放心。我今天一定給你做一道你從來沒有見過的美味。」

「真的？」

貝的大眼睛中立刻放射出了明亮光芒。

她向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胳膊，連連搖動：「什麼美味？快告訴我嘛。」

「鬆手，鬆手。待會你就知道了。你要是想早一點吃到，就按照我說的去做。」

「哼！」

貝挺翹的小鼻子中發出了一聲不滿的哼聲，不過她還是立刻去燒水了。

她對美食是沒有太大的抵抗力的，尤其是對風雲做出來的美食。

時間不長，貝就將燒好了。

風雲先做了示範，然後一人一隻，將兩隻雪雞的毛全部褪乾淨。

啪啪……

風雲滿意拍了拍肥嫩的雪雞，對貝說道：「你現在去采荷葉，記住了，要多采幾張。」

「又要將人支開。」

貝有些不滿，不過她還是去采荷葉了。

風雲用石刀在雪雞的下腹部割開，掏出所有的內臟，洗去血水，放在一邊。

走進屋內，將蘑菇和一些最近找到的調料拿出來，進行處理。

沒等他處理完畢，貝就回來了。

小臉紅紅的，額頭上都是汗，顯然她為了搞清楚風雲究竟在做什麼美味，來回都是用跑的。

風雲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就繼續處理食材了。

貝沒有說話，卻圍著他不停轉悠，轉得他眼暈。

「別轉悠了。你去弄一些泥來。」

「泥？要泥幹什麼？」

大眼睛中透出了濃濃的不解。

風雲沒有解釋，只是說道：「我已經快好了。你不弄泥來，吃不到美味可不怪我。」

說到吃，比什麼都管用，貝什麼不問了，立刻跑去弄來了泥，並按照風雲的吩咐，加水攪拌。

風雲將蘑菇等一干配料全部填入雪雞的肚子，又用加了少許鹽的葷油在雪雞的表面塗了一層，輕輕揉搓。

揉搓了大約五分鐘，他在采來的荷葉中挑選了兩張好的，鋪開，將兩隻雪雞放進去，包裹好，捆紮起來。

從貝的手中要來和好了的泥巴，將荷葉包包裹起來，不留一絲縫隙。

用木棍在煮著樹皮的火塘中捅了捅，騰出空間，將兩個大泥球放了進去。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風雲用棍子將泥球扒拉出來，泥球已經變成了灰白色，變得非常堅硬。

貝立刻跳了過來，圍繞著泥球直打轉，一副想吃卻又無從下手的焦急模樣。

「砸！」

風雲將手中的木棍遞了過去。

砰！

木棍重重地砸在了一顆泥球上，泥塊飛濺。

與此同時，一股濃郁的清香也鑽進了風雲和貝的鼻子。

風雲的反應還好，只是點了點頭。

貝則像中了定身術一般，整個人都呆住了。

「嗯……嗯……嗯……好吃，好吃，真是太好吃了。」

貝一邊向口中塞香嫩爽滑的雞肉，一邊發出了小豬哼哼的聲音，吃得滿臉都是油，顯得極為滿足和享受。

風雲也很滿意。

儘管是第一次做叫花雞，材料也遠遠沒有他記憶中那麼多，但是食材實在是太過出色了，味道極好。

吃飽了，貝靠著牆根坐著，蜷著身體，發獃，像一隻慵懶的小貓。

風雲的注意力則放在了包裹叫花雞的硬泥塊上，心中懊惱不已。

自己怎麼就將燒陶給忘記了呢。

要是早燒出陶來，生活不知道要方便多少。

他有了決定，等到紙造了出來，他就開始燒陶。

不過他並不知道他這一次造紙對他以及部落產生的影響將遠遠超出他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