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不對，這個果子有毒，不能吃。」桃花再次扔掉我好不容易帶來的果實搖搖頭。
「嘰。」可是這個和我之前吃的果子差不多啊。
「你看這裡。」桃花指著果子的一側對我解釋：「這裡和這裡，兩顆果子的色澤完全不一樣。」
我愣了愣，順著桃花的指向認真觀察，片刻后僵硬點頭。
……哦哦，原來是這樣！
個鬼啊，這兩個長得完全一模一樣！那裡有區別了！
忍住想要把眼前一堆果實推開的衝動，我裝作明白了的樣子，總不能在萌妹面前暴躁。看了眼桃花，她並不打算放棄教我分辨果實是否能夠食用這個事情，催促著我去找更多的果實辨認。
「啊啊啊！~真是的，為什麼你一直聽不明白呀！」桃花趴在樹榦上泄氣道。
「呵，不是你的解說太過粗略的緣故嗎。」
「無禮的傢伙！」妖琴師的諷刺讓桃花跳腳，她雙手抱胸眼睛一轉忽然嘲笑：「我也不像某位彈琴的，聽不懂人家說話。」
「……」妖琴師擦拭琴的手一頓，似乎被戳到了心事，「你這傢伙，似乎有點囂張。」
「囂張的是哪個啊！」桃花掠起袖擺嘴角抽搐，狠不得現在就下去扇這個小白臉兩巴掌。
又開始了……這兩個人動不動就要吵嘴……
「嘰~嘰嘰嘰~」好啦~好啦~都不要吵啦~
我拉住桃花的袖子，試圖轉移話題。
「嘰~」話說桃花能聽懂我說話是為什麼呀？
「啊，這個啊，」桃花一臉自豪，解釋道：「我與你都是接受自然恩惠的生物，所以在一定程度上是共通的~」
桃花是桃花樹幻化的妖怪，除了鳥類妖怪外大多植物化形或是受到自然饋贈的妖怪都能聽懂動物說話，而這片桃林在這種季節能夠開放地如此繁茂也多虧了她，散布在周圍的濃郁花香亦是她的妖氣。
我眯起眼聞著，回憶起妖琴師手帕的香味同這股味道一樣，可琴師本人似乎很不喜歡這股味道，我仗著自己身小跳進桃花懷裡嗅著芳香嘰嘰嘰地撒嬌。
「……嘰嘰嘰~嘰……」桃花~我們稍微休息一會兒好不好呀，我要累死啦……
疲憊地癱在桃花懷裡，從正午到桃林開始妖琴師不停吐槽我沒有生活能力，說得桃花都開始皺眉帶著同情的目光看我，便提出要教我如何解決食物問題。說實話我很開心，琴師的話環繞在心頭揮散不去，我不能總是依賴犬神和青蛙瓷器。
可是妖琴師實在是太斯巴達了！每當桃花問我要不要休息的時候，他根本不給我發言的機會，直接替我回拒，如果我想開口就用「你有意見就拔光你毛」的寒冷眼神盯著我。
心疼地抱住自己，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呀，小翅膀都累得張不開了！
桃花看著遠方漸橙的晚霞摸摸我額頭的羽毛：「天色不早了，差不多該回去了吧？」
閉目坐在桃樹下的琴師睜開眼：「不需要。」
桃花把我抱住撓撓我的下巴，看我舒服地眯起眼開心笑道：「這小傢伙是你養著嗎？真可愛。」
「嘰？」養著？
妖琴師彷彿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譏笑道：「不然你以為呢。」
「嘰！」等等等等！
什麼叫養著！我可不記得我被誰養了！
桃花眨眨眼睛看到開始掙扎的我，朝琴師問：「這孩子說不是你養著的呢。」
我認真點頭的樣子落入妖琴師金色的眼瞳，不知何時琴師已經站起身冷著張臉直視窩在桃花懷裡的我，悄悄往桃花懷裡鑽去，希望藏匿住自己，至少隔絕那道凍得周圍空氣都結冰的視線。
「那你以為你是什麼？」妖琴師語氣意外輕快。
「嘰、嘰嘰……？」朋、朋友……？
這本是我確認的事情，但是現在我竟有些不確定，連說話都斷斷續續沒有底氣。
「她說了什麼。」
「她說你們是朋友。」
桃花說完遮唇輕笑，琴師的臉隨著天色一同轉黑。
「……嘰、嘰嘰嘰？嘰嘰！」……怎、怎麼了嘛？有什麼不對嗎！
「哈哈哈，沒有沒有，」桃花擦去眼角的淚珠捧起我，眼裡滿是笑意：「你的前任主人真的沒有把你教好呢，哈哈哈~」
桃花笑時臉頰兩側露出可愛的酒窩，可現在我聽到這樣的笑聲只覺得心裡打顫。
「嘰嘰嘰！」犬神才不是我主人！我們是朋友！
「好好~你們是朋友。」桃花敷衍的同意我的話。
就連琴師也發出一聲冷哼：「只不過是一隻麻雀。」
不行，和他們再說下去都是無用攻，我和他們交流不到一塊兒去。
心底里泛起一陣委屈，我只覺得自己現在好像一個笑柄被這兩個妖怪嘲笑著。
為什麼？我們不是朋友嗎？為什麼這兩個人要笑我？難道我們不是朋友……？
桃花的話驚醒了我，琴師對我好並不是因為我們是朋友，而是因為他覺得他飼養了我……所以才會……
在星星點點螢火蟲光芒下溫柔沖我笑的琴師、對我吵鬧沒有辦法的琴師、總是假裝威脅要拔光我毛的琴師，原來——
都不是我以為的琴師。
「唔嘰——！！」
眼淚噴涌而出，桃花瞪大眼睛，驚慌失措地飛到妖琴師面前：「這是怎麼了？？怎麼哭了？」
妖琴師皺眉，剛想接過我卻被我狠狠地啄了一口。
「嘰！！！」笨蛋琴師！！！
趁著一時的混亂，我掙脫開桃花不管三七二十一朝一頭飛過去，總之要離開這個地方，桃花和妖琴師全部都是笨蛋！
「啊！等等，雀！」桃花這回徹底慌了，往前追了幾步卻發現另一隻妖怪站在原地，回過頭生氣地大喊：「你在幹什麼啊！快去追啊！最近九州可不太平，她這樣出去遇到危險了怎麼辦！」
妖琴師抿唇沉默，左手虎口處血液涓涓流出，沒想到竟啄出這麼大一個傷口，桃花躊躇一會兒並沒有替他治療。
「她，不是我的寵物？」總是充滿冷淡的眼神里略帶了些迷茫。
桃花覺得妖琴師這疑問非常可笑，嘆了口氣：「我怎麼知道啊。」
——————
邊哭邊飛，直到撞到了阻礙物我才得以停下，被淚水模糊的雙眼根本看不清周圍的景物，反正除了樹就是草，腦袋被撞得疼，心裡也全是悲傷的情緒，我乾脆直接爬在滿是泥濘的地上放聲大哭。
「嘰嘰——！！」
「嘰嘰咯、嘰——嘰！！！！」
到最後我都分不清到底是難過地哭還是疼得哭，翅膀上沾滿了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鼻涕的液體，犬神遲遲不肯回來一定是不要我了，青蛙瓷器也逐漸厭煩我，新認識的妖琴師和桃花人家根本沒有把我當朋友。
我只是一隻麻雀而已，誰會願意和一隻笨鳥做朋友啊！犬神也一定只是隨便說說的，肯定隨便哪裡的鳥都能是他摯友。
「嘰——嘰嘰！！！」都是笨蛋！全部都是笨蛋！！！
「啊啦，發現一隻小鳥。」
「——嘰？」
模糊的視線里出現一道人影，嚇得我僵得停住了哭聲，是、是誰？
首先令我害怕的不是少女非人般慘白的膚色，而是她在夜裡也依舊明亮的金瞳，與妖琴師時刻冷漠且嘲諷的眼神不一樣，少女的目光像是追獵者一般，牢牢地鎖定住了我彷彿下一秒就要把我吞下肚。
好可怕。
我甚至連一聲叫喊都發不出，這是刺激骨髓深處的恐懼，少女直勾勾地看著我鼻子微動緊接著她一臉陶醉。
「啊，真是好聞的味道。」她伸出手，指尖被染得血紅，濃烈的腥臭味聞得我想吐，「吶，把你的血給我。」
少女稚嫩的聲線吐出的話卻令人脊背發涼，我要被吃掉了？
我渾身僵直，空白一片的大腦只能進行無力地祈禱，我該怎麼辦，有、有誰能救救我？
「嘰嘰！！！」犬神！！！
救救我！
「心劍亂舞！」熟悉的聲音從不遠的地方快速接近，沉重的身體突然解開了懼怕的枷鎖，「滾開她的身邊！魔物！」
「切，又是你。」慘白的少女銀髮飄動，有著銳利尖刺的翅膀一展飛到半空嘖舌。
「雀！你沒事吧？！」
犬神一隻耳朵受傷耷拉著，衣服上滿是割裂的傷痕，幾道傷口流出烏黑的血液，一隻手無力地垂在一旁，即使單手握劍他令人安心的氣場也沒有減弱絲毫。
犬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