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季琰，再不起來就遲到了！」
擾人的聲音一直在耳邊響著，人都死了還不讓他好好睡一睡啊。
季琰揮了揮手，一下碰到正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溫熱的觸感是那麼真實。他騰地一下坐起來。
「起來了就好。」那人說著正要把手抽回去。
季琰一把握住他的手，盯著床邊的人，是……他想不起名字了……
「就算你是帥哥，但被一個男生握著手也很噁心啊。」那人嫌棄一般地把手抽出來，「你動作快一點，從起床就在叫你，現在才起來，不等你了，我先走了。」
寢室恢復安靜，季琰看了看四周，床頭擺著熟悉的校服，他長臂一伸，把外套拿過來，上面正是熟悉的A市第二中學。
摸了摸自己的心臟，由於激動正瘋狂跳動著。
「簡直……難以相信……」季琰直接跳下床，站在陽台上看著湛藍的天空，「這是什麼情況？因為我做了好事，所以老天又給了我一次機會？」
心中的狂喜怎麼也壓不住，就在他以為世界毀滅的時候，老天不按套路出牌，給了他一次新生。
「啊啊啊啊！！！！」如果一切還來得及，他一定要把上輩子臨死前想要說的話說給那個人聽！！
趁現在還有機會！
讓他的初戀，在他最美好的青春里，有個結局！
沒錯……有個……
季琰猛地拉開門，與路過的人對了個正著。
尹策。
尹策掃了他一眼，若無其事地離開。
剛剛的衝動就像被針扎了個破洞的氣球，勇氣正在流失。
季琰眼睜睜地看著尹策離開，連個爾康手都沒來得及舉起來。
他關上宿舍門，靠在門背後，「我還是不敢……」
校園裡打了一次預備鈴，季琰回過神，趕緊洗漱朝教室跑去。
高中的記憶實在太久遠，他差點忘了自己是幾班的學生，在偌大的教學樓跑了一圈，路過高三七班時，正在早自習的班主任怒喝道：「季琰，來這麼晚還在外面瞎晃悠什麼？」
沉在腦海內的舊影和現實重疊，時隔十年，季琰再次回到高三的教室。
教室里的面孔熟悉又陌生，季琰看到教室里唯一的空位，走過去。這個位子他有印象，坐在這裡每次用餘光朝後看，能看到尹策認真聽課做筆記的樣子。
「你今天一天都怪怪的呢？？昨晚沒睡好？」是早晨叫他起床的室友，季琰朝他的課桌上看了一眼，桌面上擺著成堆的試卷，試卷的左上角寫著名字。
宋岩。
他記起來。
高中和他的關係還不錯，後來因為自己混得實在太差，不願意讓以前的人看到曾經風光的校草只是個給別人做配任人欺負的小配角，索性把原來同學的聯繫方式全刪了，也換了自己的聯繫方式。
就連他死，或許也沒人知道吧……
腦中閃過一個人影。
不對，有人知道，上輩子的最後，那個送他卡片和玫瑰的男人，和他在同一個高中。
他馬上從抽屜里翻找那張紙條，既然十年後都能看到那張紙條，那現在他肯定也沒丟！
「你在找什麼？」早自習，大家都在背書，班主任坐在講台上看書，宋岩背了兩句被季琰的動作吸引住。
「找一張試卷，不知道還在不在。」季琰隨口答著，把課桌里的書翻了一遍，又把課桌上面擺的一摞書找了一遍，都沒找到那張紙條。
會不會現在那人還沒把紙條給他？
季琰使勁回想著那個夢，桃樹林，枝葉茂盛，那應該是在夏天啊……但肯定不是高三夏天。
把課桌翻了個底朝天還是沒找出來。
季琰放棄了，就算找到那個紙條了又怎樣，他還是不知道是誰啊。
「你夢還沒醒吧，今天一天怎麼都奇奇怪怪的？」
下了課，和季琰交好的男生圍著他，有兩個女生也跟著一起調笑，其中一個叫蔣琳琳的女生說：「怎麼，咱們的高嶺之花有主了？快告訴我們，你這朵花被哪家姑娘摘了去？」
「開什麼玩笑。」季琰靠著椅子漫不經心地說，眼神時不時地飄到尹策身上。
「老劉來了，抱著上次測試的試卷！」不知道誰在門口喊了一聲。
數學老師，人稱老劉，抱著一打試卷過來，站在講台上吩咐坐在第一排的女生道：「把試捲髮下去。」
季琰撥開人群，走到女生身邊說：「我幫你吧。」
一直默默無聞的小女生，突然被班上的名人搭話，臉一下紅了，低聲嗯了一下，分了一些給他。
其實季琰是想把正摞試卷都拿過來，但今天早晨已經夠反常了，為了防止別人查出端倪，只能排除一點是一點了。
對於那個最後來掃墓的人，季琰還是很在意的。
一個人默默喜歡了他上十年，就算他不喜歡對方，心裡也會感動。
等拿到試卷的那一刻，他猛然意識到一件事，一個連自己班級都記不得的人，他憑什麼以為自己能把他手裡那些試卷上的名字和現在班上坐的學生對上號？
他翻了下手上的試卷，找了兩個還有印象的名字發了下去，有一個人剛好坐在尹策的前面，季琰捏了下手裡的試卷。
尹策坐在最後一排，明明季琰只有幾步路就要走到尹策的前排位子，他愣是掉了個頭，饒了一個圈，專門從尹策背後走過去，路過的時候腳不小心絆倒尹策的凳子腿，他踉蹌地一下，忽略可以當做支撐的黑板，季琰特意倒向尹策那邊，手扶在尹策的背上。
尹策回過頭，劉海遮住了他的目光，季琰站起來，聽到他自己說道：「沒看到有人經過嗎？稍微讓一讓啊。」
尹策愣了一下，沒說話，回過頭繼續看書。
季琰狠狠捏了自己大腿一下，剛剛說的那是什麼話！簡直降低自己在尹策心中的印象分！
想解釋一下，人家壓根沒打算聽。
泄氣的季琰把試卷放在尹策的前桌，剩下的那些拜託給宋岩。
回到自己位子上時，再次從尹策身後過去。
這次尹策直接把凳子朝前挪了一步，給他騰地方。
這算是討厭他了嗎？
季琰磨蹭著從尹策同桌身邊經過，不小心撞掉了桌子上的筆記本。他撿起來放回桌子上，不經意間看到筆記本上的字，與曾經那張紙條上的字跡一模一樣。
沒想到那個人真的和他同班。
季琰忍不住把筆記本拿起來翻開，越看他越確定這個筆跡和告白紙條上的筆跡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喂，一直拿著別人的筆記本幹什麼？」
季琰一抬頭，這個人是尹策的同桌，叫……他看了一眼封皮，叫常輝。家裡是個暴發戶，做事咋咋呼呼的，班上有些人拿他當冤大頭，他也傻得看不出來。當然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最可氣的是明明尹策的成績那麼好，這個人和尹策坐了一年的同桌，卻一點也沒近朱者赤。他不可置通道：「這是你的？」
常輝仰著脖子哼了一聲。
季琰想破頭也想不到十年之後，眼前這個身高還沒他高，看起來傻乎乎的男生會成長為一個一絲不苟認真嚴肅的男人。
「怎麼，我寫得比你好看，你不服氣？」常輝仰著頭像只驕傲的小公雞。
念在上輩子給他掃了一次墓並暗戀了他這麼久，季琰不僅沒有回嘴，還笑道：「嗯，做的比我好。」
「謝……謝謝啊。」常輝紅著臉吞吞吐吐地說，常輝這種人，和別人互懟可以，一旦別人說軟話，他就招架不住了，「你……你要是想用，我也可以借……借給你。」
「好啊。」剛剛很匆忙地掃了一眼，既然常輝主動提出來了，他就順勢答應了。
季琰把筆記本大略看了一邊，筆記做的清晰明了，完全想象不到這是一名成績吊車尾的學生所寫。
他抓了抓腦袋，常輝那小子十年後都能長成一副成功人士，筆記做這麼好也可以理解吧，也許人家的天賦點不在這種語數外的科目上呢？
他把筆記本放在一邊，拋開常輝不談，現在還有一個問題。
既然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好歹讓他跟尹策拉近一點距離了再告白，不是更有勝算嗎？
優等生應該也喜歡成績好的同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