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人間九風雅

74.人間九風雅

成功在一干其他人眼中屬於不學無術的仙人眼裡,謝知非刷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在如今百草谷閉谷,一群人少了一個固定集會地點的關鍵時候,謝志飛邀請眾人去萬花一起玩自然會很高呼籲。

萬花是哪兒不是問題,只要謝知非這樣一個雅人在,就一定會好玩!

有了新據點的林蔭山澗諸人你一聲我一聲,又開始了之前熱火朝天的場面。

至萬物生髮的驚蟄還有一段時間,大家還是繼續玩這崑崙法會。

崑崙法會一共七天,然而當諸人玩到第六天的時候,林蔭山澗來了一名白衣紫邊的天墉城弟子。

這名弟子即便極力掩飾,依舊可以看得出他的急切,這人來了林蔭山澗之後詢問了周邊守衛弟子,隨後立刻往謝知非這邊過來:「謝先生。」

一般來說,崑崙法會的時候,鬥法那邊的不會輕易跑來這邊找閑聊的。

這麼一個弟子過來,眾人立刻看向他。被諸人圍在其中,眾星拱月的謝知非也看向那弟子:「何事?」

「稟謝先生……」那名弟子是第一次見到謝知非,聞言只覺得這這謝先生的聲音宛若空谷回音,繞耳徘徊,聽著便覺得渾身舒坦。

待到抬頭后,見到眼前的人風朗月清,水墨渲染的風骨。

明明四周都是比他修為更為高升的前輩,然而謝知非這人坐在其中半點不顯不和,反倒就像是他天生便該被眾人推崇一般。

那天墉城弟子愣了下,在見到謝知非兩道秀長的眉毛微微抬起了眉尾,這弟子這才回過神來,低頭道:「紫胤真人和息前輩請先生過去有急事。」

幽蘭看向那低頭大氣不敢喘一下的天墉城弟子問道:「你這麼急急忙忙,難不成鬥法那邊出事了?」

自然是鬥法那邊出事了,只是想到來的時候紫胤真人同息前輩的千叮萬囑,這名弟子便點頭說道:「一些小事,有兩名弟子受了點傷,息前輩讓我來請謝先生去療傷。」

諸人紛紛明悟:這便不是小事了!

息妙華本是修仙界有名的醫修,能讓她束手無策只得差人來請謝知非,那除了驅魔驅煞之外,眾人一時間倒是不知道還有什麼可能。

只是這崑崙法會,哪兒來的魔氣,又哪兒來的煞氣?

謝知非同妙羽他們相視一眼,均不知鬥法那邊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會讓這名天墉城弟子如此驚慌。

只是謝知非不用細想,也知道這事情或許並不簡單,便從一干人中起身道:「邊走邊說。」

見謝知非起身,妙羽同幽蘭也說道:「我隨你一起去。」

路上,謝知非倒是沒看到兩旁的各門派弟子臉色有何不妥,似乎還知道鬥法那邊出了些麻煩。

那名為謝知非他們帶路的弟子邊走邊說:「……屠蘇同太華山那弟子鬥法的時候本來好好的,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屠蘇突然喊疼,然後渾身煞氣發作……」

「你說……」謝知非眼眸一動,若有所思:「煞氣?」

那名弟子腳下不停,點點頭對謝知非說道:「當時屠蘇同那名太華山弟子非常近,煞氣發作太快太突然,各位真人救護不及,那名太華山弟子當場便受了重傷。我看那弟子似乎身份特殊,南薰真人隨即便將那名太華山弟子帶下去療傷,息前輩也跟著了,現在也不知道那弟子如何了。」

這天墉城弟子原本是在同謝知非說話,然而妙羽在聽到這裡后,神色擔憂的插話問道:「那名太華弟子叫什麼名字你知道嗎?」

這可就難倒這人了。

要知當時他並非鬥法弟子,心神均在其他事情上去了,倒是沒注意那太華山弟子的名字,來之前也為曾詢問,只得面帶愧色:「回前輩,在下也只是被叫來傳話,並不知道。」

聽到這裡,妙羽立刻對謝知非拱手道:「先生,觀眾有事,我先行別過。」

妙羽就是太華山弟子,見此,謝知非便知那出事的弟子身份的確特殊。

謝知非立刻應道:「那好,若有需求只需差人來喚我。」

妙羽點點頭,神色沉重的快步離開。

「……」謝知非看著妙羽的背影片刻,對同樣急切的天墉城弟子說道:「走吧。」

一路上,謝知非便不斷推斷那名不知名弟子的身份。

太華山那邊同凡間皇室一直有聯繫,□□真各派也有緊密的聯繫,能讓南薰如此緊張的——

那來歷必定不凡!

只是皇室弟子未必能讓太華山如此緊張,應是哪位修仙大能的後人。

這一路上,帶路的那名弟子雖然知道也不多,但盡量將自己知道的同謝知非和幽蘭講清楚。

聽完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謝知非已差不多猜到那名被屠蘇誤傷的太華山弟子,或許是某個已經消失的修仙門派昔日弟子。

百來年前那場大戰,讓許多門派衰落,自然也有不少門派消亡。

修仙各派同氣連枝,自然會照顧那些立下來的些末傳承,避免任何一脈傳承斷絕。

只是比起那個不知道是身兼哪一脈傳承的太華山弟子,同謝知非有過數面之緣,任由他揉圓戳扁的萬花精英弟子的屠蘇,自然更容易獲得謝知非的關註:「那屠蘇呢,他現在如何了?」

說到這位門中小師弟,領路的弟子面帶難色:「我來的時候屠蘇有些神志不清的模樣。」

這名弟子沒完全說的便是,屠蘇除了煞氣之外,屠蘇身上那把劍似乎不怎麼安生。

借著說話的這段時間,謝知非同幽蘭已經隨天墉弟子漸漸接近法會鬥法場地那裡。

即便隔著遠遠的,謝知非依舊能看到鬥法那邊如火如荼,似乎並無什麼不妥。

只是謝知非眼神在人群中轉了一圈,沒找到屠蘇,也沒找到紫胤:「他們人呢?」

那名領路弟子帶著謝知非往左邊拐彎:「先生隨我來這邊。」

聞言,謝知非隨著這名弟子左拐,隨後順了懸空的石階上了一處劍台,這才見到神志不清的屠蘇。

在那裡,除了紫胤、息妙華和歐陽少恭之外,還有一名白髮白鬍子的紫衣道人在那裡。

而在這三人之間圍繞著的,便是一身煞氣的屠蘇。此時屠蘇的眼睛有些微的紅,臉色也是一片猙獰,看不出半點玉雪可愛的模樣。

天墉城掌教原本看好屠蘇,陵越雖然很不錯,可是一個門派要想長久興盛不衰並不是一個優秀掌門就夠的,還需要更多優秀的門人。

屠蘇天賦不比陵越差,而且還隱約有凌駕之勢,雖說一身煞氣,但另得機遇可以抑制煞氣。

只是如今……

「焚寂凶煞,加之之前一直被抑制,如今好不容易出來怎甘再次被抑制。」

天墉城掌教看向在陣法中的屠蘇,嘆息一聲對紫胤建議道:「他這般下去不是辦法,若等到神智盡失便再也回不來,還是封印為上。」

「不可!」聽到這話,息妙華立刻制止:「一旦封印,我等將再難為其剝魂,那時候屠蘇就真的再無輪迴的可能。我與紫胤已讓人去請掌門,只待掌門來便可。」

「……」天墉城掌教聞言沉默了。

從鬥法之處到這裡,不過片刻的時間,屠蘇已從魔氣初現到現在魔氣纏身。

雖然知道息妙華和紫胤口中的謝知非能驅魔驅煞,然而並未見過謝知非驅煞的天墉城掌門只當謝知非驅煞還需要一些時間。

這些時間若是讓屠蘇失了神智,日後便只能是焚寂劍下的行屍走肉。

天墉城掌門看向紫胤,然而紫胤只是靜靜的注視著陣法中的屠蘇。天墉城掌門搖搖頭,又看向息妙華和歐陽少恭,這兩人均是醫術上的佼佼者。

然而這兩人一個對他搖頭,一個則是默然不語。

天墉城掌門長嘆一聲,撫須也不再言語:「……」

隨著他們說話的時候,屠蘇在陣法之中神色越來越猙獰,竟開始想要衝破陣法的桎梏。

就在這時候,一道綠色的陣法出現在屠蘇頭頂,隨著一陣讓人道不出其中奇妙的千萬綠絲,陣法中的魔氣宛若被春風吹散,乾乾淨淨、半絲不剩,而原本面色猙獰的屠蘇眼神清明,道一聲師傅後邊陷入沉睡。

對於這突然出現的變故,不管是歐陽少恭還是天墉城掌教都是第一次見到,紛紛表示自己定然是眼花了。

然而陷入沉睡,一身並無半點煞氣的屠蘇卻無聲的告訴他們這是真實的。

那麼駭人的煞氣,一個陣法便解決了——當真是匪夷所思!

見屠蘇沒事,在東海海底見過這個陣法的息妙華同紫胤一起面向謝知非來的方向。

息妙華鬆了口氣的說道:「掌門,還好你趕來了。」

聞言,天墉掌教立刻也轉向謝知非的方向,對這個一出手便能頃刻間化解煞氣的萬花掌教好奇。

見到同幽蘭一行而來的謝知非,天墉城掌教忍不住嘆一聲龍章鳳姿、天質自然,好個俊後生。

被天墉城掌教贊為姿容蓋世的謝知非卻沒興趣理會他,急步往屠蘇走去:「這……」

看著此時在紫胤懷裡的屠蘇,謝知非皺眉問道:「屠蘇有我贈與的心法,他體內的煞氣不應該會複發,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事還真不好說,屠蘇的煞氣在得到謝知非贈與心法之後便再也沒有複發過。

即便是東海明珠海那次,在那麼濃郁的魔氣之下屠蘇的煞氣均為爆發,無道理會在崑崙鬥法這個沒有魔氣也不純在煞氣的地方陡然爆發煞氣。

好巧不巧的是,今日屠蘇煞氣發作的時間正好是屠蘇同太華觀那名特殊弟子鬥法的時候,同時將那名弟子打傷。

「……尚不知……」紫胤搖了搖頭,如今他並不確定之前屠蘇鬥法的時候,那一瞬間是否錯覺。

聞言,謝知非便又看向息妙華。

在息妙華眼裡,謝知非是非常喜歡屠蘇這個孩子的。見面不過些許時間便將自己的心法送給了屠蘇。

見謝知非詢問,息妙華便回答道:「我等也不知,妙華與少恭剛至便見到屠蘇他煞氣複發。」

說到這裡,息妙華搖了搖頭,如今屠蘇安全了,息妙華立刻想起另一個孩子,拉著謝知非便道:「暫且不說屠蘇了,掌門快隨我去見另一個孩子,那孩子體制特殊,被屠蘇煞氣傷后便陷入昏迷,此時應還未清醒。」

屠蘇這樣的,息妙華都未曾說過體制特殊,今今日息妙華口中那孩子,即便不多言,也知道是屠蘇打傷的孩子。

謝知非當真是好奇了:「那好!」

從屠蘇那處到太華山一行人這邊,隔得並不遠,謝知非他們趕到的時候,第一個見到的便是身為太華山掌教的南薰。

南薰佇立在飛亭之上,聽到息妙華同謝知非過來,也不回頭,只是遙望遠處玉龍卧雪淡淡說道:「妙華來了。」

雖說同為仙身,但仙人之中亦有許多差別,相交南薰同紫胤這般渡過三次劫難的仙人,息妙華自然要差一些:「南薰,我帶掌門前來為那孩子療傷。「

「謝先生來了?」聽到息妙華如此說,從妙羽之處得知謝知非的南薰終於轉身。

一身幹練打扮的南薰從飛亭之下順身而下,平靜的臉上看不出急切,似乎之前直接帶著那孩子從鬥法那處離開的人不是她一般。

南薰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謝知非,之前不過聽妙羽同紫胤說過,此時南薰之希望眼前爽朗清舉若岩上風的男子能立刻將那孩子身上救醒。

知曉謝知非對修真界知曉不多,南薰便對謝知非說道:「玉英宮在神魔之戰中隕落,那孩子是玉英宮唯一存世弟子,有勞先生搭手相救。」

玉英宮是什麼謝知非不知道,但是玉英宮這弟子的作用,謝知非卻知道。

「我自當竭盡全力。」謝知非點點頭,便往太華山弟子較多的那間房屋頭也不回的走去。

見謝知非離開,息妙華轉身對南薰欲言又止道:「南薰……」

直待謝知非入了那長庚此時修養的房間,南薰這才看向息妙華,伸手制止她道:「你不必多說,我知這其中必有小人作祟,紫胤想必也知道。太華山和天墉城均不會怪罪紫胤那徒弟,他今日也是遭了無妄之災。」

說到這裡,南薰臉色終於變冷,想到玉英宮那些逝去的故友之託,如今玉英宮唯一存世弟子如今躺在房間內動躺不得,南薰冷冷道:「只是這算計之人莫讓我找到了,否則,我定然不會饒過他!」

而此時,在房間里的妙羽聽到有人進來,回頭一看,見到來人是謝知非,妙羽立刻站了起來:「謝先生!」

當妙羽轉身,便露出了身後那個讓太華山如此緊張的那個小孩。

這小孩不過七八歲大,如今雙目緊閉,然而這孩子身上並不煞氣,只是臉色雪白毫無生氣。

沒煞氣又沒傷口,只是昏迷不醒。

謝知非對眾人說道:「退來,讓我看看。」

隨著謝知非這話,妙羽立刻讓周邊圍繞的太華弟子往後一些,給謝知非騰出空間來。

隨著眾人空出一片地來,謝知非輕鬆的坐到長庚的床|沿,伸手覆在床上雙目緊閉的長庚額頭,低頭抿唇不語:「……」

謝知非一對長而密的睫毛低斂著,從窗外射入的崑崙日光折射在謝知非的睫毛上,在謝知非的眼下打出一片柔和的陰影。

房間太華山諸人均看向謝知非,而謝知非則是看向這孩子的狀態,上面的氣血值顯示是百分之二。

如果只是百分之二便好,至少可以治療一下,就像太華山之前做的那樣給吃一點湯水丹藥,補一補就好了。

然而這孩子大約是功法特殊,除了掛著一個氣血不盡其人不死不滅之外的狀態,居然掛著一個氣血不充陷入假死、各項機能停止、藥石無效的狀態。

各項機能停止、藥石無效這個倒是比較好理解。

但身體各項機能都停擺的時候,既然是靈丹妙藥灌入也沒法吸收,自然也就是藥石無效了。

而且這個孩子身上另一個狀態很好的解釋了這一切:身體陷入假死保下了僅剩的氣血,氣血不盡不死不滅。

也可為是變相的活下去等人施救。只是這功法應還配有其它輔助,否則煉這功法的人一旦氣血不足又沒人幫忙的時候,豈不是要餓死?

就算不被餓死,被敵人補一刀還不能反抗,那當真是死得冤枉。

也不知道這是哪來的功夫……既霸道又好笑……

若無其他配套功法,簡直是戰場重傷之後必死的存在!

「……」謝知非一雙比黑夜還要深的眼眸轉向妙羽,這一眼裡意味深長,看得周邊太華山弟子紛紛心中一緊,擔心這孩子真的沒救。

——玉英宮就這麼一個獨苗了,雖然這孩子身上的傳承並不完整,但好歹玉英宮傳承未斷啊,要是這孩子出事了怎麼交代!

妙羽雖急切,卻不敢在病防治中大聲說話,只得壓低道:「先生,長庚如何了?」

「……」謝知非那雙眼睛再次掃了下妙羽,那雙眼睛里並無任何情緒,就像是一塘安靜碧水,無聲無息,卻又讓人不覺安心。

這一眼,讓妙羽立刻閉上了嘴不敢再說話。

過了一段時間,似乎檢查完畢的謝知非收回手,靜靜的看著床上的長庚陷入了思考:藥石無效對於別人來說或許比較困難,但是對於謝知非而言,倒是好說。

握針、提針、長針可以不給吃藥,花點時間也是能讓一個百來級的長庚滿血的,只是這樣一來花的時間就比較長了。

謝知非現在還記得當年在燭龍殿,治療一個少林掌門的時候那叫一個辛苦。

「倒不是沒辦法。」

沉思了片刻,打定主意的謝知非起身,對妙羽沉聲道:「這孩子功法奇特,我需要一個通風的地方為他療傷。」

在謝知非看來,這通風的地方自然就是室外,現在可是崑崙法會,到處都是厲害的人物,精明的耳目。

他在室外來這麼一下,自然會一傳十十傳百,到時候萬花掌門不但精通各類雜學,能驅魔驅煞,妙手回春的醫術也一定會傳開。

這麼好的廣|告機會,傳開了還會怕沒人來萬花嗎!

面對謝知非說有的辦法,沒辦法的妙羽他們頓時一喜,立刻說道:「這好辦,先生隨我來。」

說罷,妙羽一把抱起床上的長庚,邊領著謝知非出去邊對手下弟子說道:「長熏,快去。」

——清場!

見此長熏飛快的跑出去,謝知非瞭然於心的笑了。

然而等心中打著小算盤的謝知非隨妙羽去了那通風地方之後,計劃失誤、美夢破滅的謝知非沉默了:「……」

他們如今所在之地隱於雲霧之中,如此高的地方本該是寒冰積雪,然而在這裡,他們面對的是一片鳥語花香。

這是這裡四面都是雲霧繚繞,一個人影都看不到的情況下,怎麼刷聲望刷名聲?

妙羽神色肅然,對謝知非深深一鞠躬「先生,請放心施法,妙羽以太華山之名保證,絕不會讓人打擾先生施法!」

跟隨妙羽來的那些弟子也同妙羽一起,對謝知非鞠躬致意:「請先生救我師弟!」

謝知非很想罵一聲:他不需要清靜,他就喜熱鬧,圍觀人從來不會嫌多,只會嫌少!

然而面對一群亮晶晶的眼睛,謝知非話到嘴邊猛的轉過彎來。

此時人山人海的崑崙法會到處都是人,若是有個地方突然清場了,那才是真的稀奇。局時必定會有人詢問一番,只要這麼一詢問,廣告也是可以打出去的。

於是,謝知非將所有的話語仰天化作一聲長嘆,面對蒼穹,謝知非緩緩閉上雙眼,悲天憫人的說道:「罷了,我盡全力便是。」

說完,謝知非一手攏起長袖,另一手露出一截手臂,如同白玉的兩指並在一起放在那孩子的頭上。

淺閉雙眼的謝知非給自己同長庚默默的刷了一道又一道清新,片片綠葉不斷繞兩人的身體旋轉,這些綠葉似乎帶著一種讓人心緒安寧的作用,看著讓人心靜。

妙羽他們不敢說話,怕自己發出的聲音打擾了謝知非施法,時間便一點一點的流逝。

然而正如謝知非猜想的那樣,這崑崙法會原本眾人哪兒都可以去,這突然有個地方被太華山的弟子給攔了,並且告知:此路不通!

不管有興趣沒興趣,心裡終歸會有些好奇。

有本事的就施展秘術遙看,沒本事的就咬一咬耳朵,對著太華山的行為好奇不已。

而這一邊,隨著時間流逝,將一管子內勁用清新消耗完了的謝知非手一揮,一個碧水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感受著慢慢回復的內勁,謝知非斂眉闕目,復手低聲說道:「你們稍退,我要為其續命。」

保命的、救命的、活命的都是難得的醫術。

只是這續命是在對方已經沒法活的情況下,強行扭轉天命為其增加壽元,聽到謝知非這麼一說,一直沒法將長庚救醒的太華山眾人立刻對謝知非拱了拱手,再往後退了些。

既然是修仙,諸人依然敬畏天道。

在天道之下修仙,諸人自然知曉這續命的不同,一般來說,續命的人總是要招來諸多麻煩。

眾太華山弟子緊緊的盯著謝知非看,謝知非背對著眾人,他們均看不清謝知非手中的動作。

只能看到長庚的頭頂上不斷有葉子落下,隨後謝知非一揮手,兩道碧綠的陣法各自出現在謝知非同長庚的頭頂。

從這兩道陣法中同時落下千百條綠絲,這些綠絲不斷在謝知非同長庚身上跳躍,像是在平衡什麼一樣。

雖然兩道陣法出現的時間非常短,晃眼而過。然而當這兩道陣法之後,躺在那裡的長庚臉上漸漸恢復了血色,睫毛眨了眨似乎就要醒過來。

之前那麼多靈丹妙藥下去,連掌門親自為其鎮法均不能喚醒長庚,如今謝知非居然真的將長庚就活了,妙羽等人均鎮住了:「這是……」

被眾人注視的長庚緩緩睜開眼睛,他只記得之前同他鬥法那個使劍的孩子喊了一聲疼,然後他就真的感受到了疼。

那是一種從未感受過的那種疼,再然後就昏迷了。

他現在,是什麼情況……

輸了嗎?

就在長庚迷茫的時候,長庚聽到一個清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醒了?」

長庚眨了眨眼,看清了身邊的人:「前輩……你好。」

眼前的人雖然好看是好看了,可是那一身淡漠的氣勢比南薰師祖還要讓他害怕,尤其是回想起那一聲詢問,聽著就覺得手心疼。

於是乎,長庚看著謝知非,傻傻的加了一句:「我功課都做完了,絕對沒有為了來法會而騙師兄!」

長庚的話,讓在場的眾人有一瞬間的沉默:「……」

往往一個孩子這麼說的時候,就說明這孩子的功課沒做完,謝知非故作雲淡風輕,只是眼角含笑的瞥了眼長庚,而後起身往外走去,同時對妙羽他們樹吩咐道:「把這孩子帶下去補一補便是,他已經沒什麼生命危險了。」

謝知非起身之後妙羽這才發現謝知非臉色很白,就同之前的長庚一樣白,這分明是施法之後的後遺症。

長庚是他們太華山的責任,此時反倒是讓謝知非來做這付出最多的人,妙羽立刻對謝知非說道:「多謝先生,先生不若……」

謝知非路過妙羽的時候停下了腳步,也不側身,就著看向來時路的方向,謝知非淡然道:「我救他,並不是為了得你們太華山的好處。」

在妙羽羞愧的神色之中,仿若無欲無求的謝知非繼續道:「救他一場,便算是結個善緣。」

說完,謝知非便慢慢往者來的方向離開。

昆崙山上的仙風吹過,墨色長發飛揚,廣袖長袍翻飛,飄飄似羽化而登仙,渺渺如遺世而獨立。

妙羽無聲的嘆了口氣,這樣的人,即便毫無修為,也足夠其他人敬重。

也難怪掌門時常說,一個人是否值得以禮相待並不取決於修為高低、法力深淺,而在乎其心其性。

之前在謝知非那一身如同幼時老師一般的氣勢所惑,一不小心說出了自己小秘密的長庚一臉糾結的喊了聲:「妙羽師叔。」

在妙羽準備秋後算賬的注視下,長庚小心翼翼的又躺下,捂著心口做出痛苦的表情:「師叔,我這裡好難受,我這是怎麼了?」

長庚這麼一說,即便十有**是裝的,一干太華山弟子依舊圍上去,給自己的最小的這個師弟驅寒溫暖。

見此,妙羽唯有無言以對:「……」

這小子再這麼下去,遲早要被這些傢伙給寵壞,是時候同掌門說一下,讓這小子嘗嘗苦頭!

白了眼那邊上演兄友弟恭的師兄弟們,妙羽轉身快步追上謝知非。

比起長庚那小子,明顯給長庚續命的謝知非此時更值得關心,小心的扶著謝知非,妙羽擔憂的說道:「先生,你當真無事?」

只是空了一半血條,拉兩個提針就好的謝知非之所以現在不拉針,不過是為了刷一刷存在感。

對於妙羽的擔憂,謝知非心裡暖暖的頗為受用:「無妨,過幾日便好,妙華他們在何處?」

「在這裡。」

隨著這道聲音,數道人影從仙霧中漸漸出來,走在最前的便是息妙華,隨後出現的便是歐陽少恭,而在歐陽少恭旁邊卻是低頭喪氣的屠蘇。

謝知非疑惑道:「少恭你這是……」

聽到謝知非的話,屠蘇將頭埋得更低了一些,同時往歐陽少恭身後靠了靠,似乎害怕謝知非一樣。

屠蘇知道自己這般不好,只是他實在是怕看到謝知非不喜歡他的模樣。

原來,在謝知非走後不久,煞氣清除的屠蘇便醒了,最初屠蘇聽到的還是好話,讓他不要介意好好休息。

再後來,屠蘇便聽到不少人的悄悄話,有的人說他可怕像是妖怪,還有的人怪他給天墉城和太華山之間添了變數……

對於沒了家人的屠蘇來說,天墉城就是他的家。

然而這個家裡的許多人卻背地裡這般說,這些話即便是一個成年人都未必受得住,更何況是一個不滿十歲的孩童。

況且此時的屠蘇並無完全辨別是非的能力,只覺得這些人說得有道理,心中的難過可想而知。

歐陽少恭似乎是估計屠蘇此時的心情,對謝知非輕輕的搖了搖頭,而後摸著屠蘇的小腦袋柔聲道:「這孩子冰雪聰明與我聊得來,我同他也算有些緣分,便想帶他回萬花谷玩一段時間。」

謝知非看了看最後出現的紫胤,俊逸的臉上略帶遲疑的同歐陽少恭說道:「他是紫胤的徒弟,你這般……」

紫胤搖頭道:「無妨,這件事撲朔迷離,讓屠蘇散散心也好。待我查出原委,自會將他接回來。」

隨後,紫胤上下打量起謝知非。

紫胤本是來同謝知非說一聲那把允諾的武器還需要等一段時日,可是來了之後倒發現謝知非一身精血損失了一半:「你受傷了?」

聽到紫胤這話,原本低著頭的屠蘇渾身一震。

對於屠蘇來說,送他心法幫他抑制煞氣還帶他去東海的謝知非,大約是除了師父之外,自己最為敬重的人。

此時聽到謝知非受傷嗎,屠蘇立刻抬頭看向謝知非,漆黑的眼裡滿滿的都是擔憂。

謝知非低頭笑了聲,對屠蘇招了招手,在屠蘇跑過來后立刻同歐陽少恭一樣,將手放在屠蘇的頭上,對著擔憂看著他的屠蘇輕聲說道:「讓你們擔心了,不過是給長庚那孩子續命損失了些許功力,過幾日便好。」

說罷,也不管紫胤他們信不信,反正謝知非要的就是要眾人不信之後的消息走向:「明日法會就要結束,我也沒什麼興趣,這便帶屠蘇回去好好考校一下他的功課,就此別過。」

說完,謝知非牽著屠蘇便開始下昆崙山。

再不走氣血就要慢慢的開始回滿了,倒是后怎麼解釋他給人續命之後,一個時辰不到就活蹦亂跳了?

演完不走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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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三+綜]快穿之開宗立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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