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番外2.幼崽

95.番外2.幼崽

支持正版賽高!小虎挺認真地說了句謝謝。

方起州知道他愛吃糖,於是往粥里添了幾大勺白糖,他自己吃了一口,覺得肉熬得像操場烤焦的地皮,還甜得膩人,但是看這孩子吃得挺開心。動作特別像只小倉鼠,埋著腦袋一啄一啄地,腮幫子鼓得圓圓得。之所以有這種印象——是因為盧卡斯之前養過一隻倉鼠,但是跑了,後來就換成了只大型阿拉斯加,在他自己小時候,也曾由於無人陪伴而養過寵物,後來祖父要他親手`槍斃掉,他沒能照做,就被關了一周的地下室。

一周后出來,管家帶他去了後院,那隻牧羊犬就埋在樹底下。

祖父跟他說,不要對人施捨過多的關心,因為關係再親密的人也會背叛。

這算是他們家的家族傳統,因為舅舅那天來安慰他時,就對他說自己小時候也曾被父親要求親手殺死陪伴了他五年的寵物。

他問舅舅你下去手了嗎,孫明堂說槍里沒有子彈。

那時還很小的方起州在原地怔了許久,他心想是不是他的狗還沒有死?舅舅一句話打破他的希望,「屍體都涼了,都是因為你不開槍才會這樣。」

所以方起州在他祖父心裡,是個不合格的子孫,滿分一百的話,那他只能得零分。沒有一點血性,而且太容易發散慈悲心,也正因為此,他才能學自己想學的專業,做自己想做的事。

小虎消滅食物的速度挺快,大概是餓了,竟也沒覺得方起州糟糕的手藝和鍾龍的大廚手藝有多大區別。方起州遞給他一張紙,又瞟了眼他脖子上的痕迹,覺得怎麼看怎麼礙眼,這小孩兒挺懂禮貌的,就是著實傻,正常人誰會大冬天不穿鞋跑出來的?也沒準……是遇到了什麼顧不了的事。

方起州把水倒了,問他腳還疼嗎。小虎搖頭說,「癢。」

杜醫生在電話里提過,凍瘡這種東西,冷了疼熱了癢,所以要特別注意。方起州把投影幕降下來,問小虎,「要看電視嗎?」他的客廳沒有裝電視,投影是為了偶爾眼睛累了看文件用的。

投其所好,這算是一種生意場上的談判手段,像他這麼大年紀小孩兒不都愛看電視么,這孩子應該也不例外。但如今方起州不是要和小虎談判,是為了降低他的防心,套出他遭遇了什麼。

方起州在客戶端里篩選動畫片,但他沒什麼童年,自然也不會看動畫。他看著小虎,「語音控制的,你說說你想看什麼?」

小虎沒說話。

「說就行了,別害怕。」

小虎想了想,聲音發怯,「……小鬼當家。」

剛說完,旁邊的音響就出聲道:正在搜索,小鬼當家。而投影屏幕上也出現了緩衝的畫面,接著進入正片,小虎不由自主驚嘆地啊了一聲,方起州笑了一下,把藥膏拆開擠在棉簽上遞給他,「自己塗藥能行嗎?」

小虎乖巧地點頭,猶豫了一下,又說了句「謝謝叔叔」。

方起州噎了一下,覺得這個稱呼恐怕是難以糾正過來了,問他:「你多大了?」

「十九,」小虎說,「馬上,二十了。」

那方起州覺得自己只大這孩子十歲卻攤上叔叔這麼個稱呼真是冤,他家小表弟才八歲呢,這會兒就有個二十歲的男孩子管自己叫叔叔了。方起州表情有些一言難盡,「你叫什麼?」

「……鍾虎。」他補充,「老虎的,那個虎。」但是表情一點兒也不夠兇猛,反倒像只小奶貓。

方起州點點頭,腦子裡想到了那個玉墜,「我叫方起州。」小孩兒也學著他的樣子點點頭,表示知道了,記下了。方起州又忍不住有些想笑,他沒再說話,看著小孩兒把腳伸出沙發,手也伸得老長去塗藥,像是生怕不小心弄到傢具上一般,那小孩兒塗藥的時候表情極為豐富,癢得時候縮脖子,連著耳朵也會動,疼得時候就是呲牙,還不時抬頭去看動畫片,不肯放過一分一秒。

他突然記起,方家的私人醫生是位厲害的老中醫,在整個中醫界都挺有名的,方起州打算這幾日去問問看有沒有治凍瘡的獨門特效藥,但首先,還是得搞清楚一件事,「昨晚上你那樣跑出來,是遇到什麼了嗎?」

方起州看到那小孩兒猛地擠了一大截藥膏出來,像細長的白色蟲子。

「你說出來,我可以幫你。」

小虎沉默地搖頭。

方起州也跟著沉默了會兒,突然問他,「要喝熱巧克力嗎?」

方起州煮這個還算拿手,因為盧卡斯很喜歡吃,加上做法簡單,他看一遍就會了。

小虎點頭,又禮貌地和他說謝謝。方起州發現這小孩兒還真是「謝謝」二字不離嘴,他們說這幾句話的功夫,就比他這些日子聽來的謝謝都多了。小虎也同樣,他和方起州說得這幾句話,就比和相處一年多的饅頭哥還要多了。方起州不知道的是,其實小虎不愛搭理人,很多時候他會露出「沒聽懂」的表情,久而久之,就沒人願意再多和他說話了,心裡會認定這是個沒趣的小傻子,說話也不理,逗弄也不理,也只有對著鍾龍稍微好些。

而昨晚上發生的事卻讓小虎很害怕,哥哥對他做的事意味著什麼?小虎沒有清晰的意識,但他似乎有股很強烈的不好的念頭,他很抗拒,非常抗拒。

這時候的他應當是抗拒著所有人的,但小虎其實對人的好壞都看得很明白,也很簡單,對他好的,就是好人,不好的,就是壞人,哪怕只不好過一次,他也會一直記得。

但是出現的人是方起州。

在小虎一邊盯著動畫看,一邊喝熱巧克力的工夫,方起州已經飛快地在腦海里想了一遍要怎麼做——不能送警局,因為這麼一小會兒接觸下來,他發現這孩子特別敏感,加上發生的事情對任何人都是難以啟齒的,在警察的盤問下,這孩子可能會留下一輩子的陰影。

他不確定是不是這孩子的家裡人做的,所以在小虎喝完第一杯熱巧並且還用一種「還有嗎」的眼神看他的時候問道,「你住這兒附近嗎?」

「等下在叔叔這裡吃完午飯就送你回家好不好?」

小虎皺起眉,臉上是抗拒的神情,可他知道賴在別人家是不好的,但他只能在方起州盯住他的眼神下躲閃道,「……不、回家。」

他的躲閃似乎是家裡有什麼讓人驚懼的怪物似得,方起州站了起身,小虎以為他要趕自己走,他雙手捧著杯子,有些坐立不安。方起州拿過他手心的玻璃杯,「鍋里還剩點兒巧克力。」

小虎茫然地看著他,只是方起州背著他,煮剛才凝固的巧克力的背影。他很想說話,可是不敢。

第二杯熱巧比剛才少很多,方起州遞給他時說,「吃太多甜的會長蛀牙。」

小虎望著他,沒喝,因為他意識到自己沒有分享,所以他把杯子舉到他面前:「叔叔,你也,喝,不怕,蛀牙。」

方起州愣了一下,他看著玻璃杯上部糊滿了褐色,其實是不太願意的,但是對著小孩兒希冀於分享的眼神,他沒法拒絕。只能說了聲:「好。」

小虎笑起來,露出小虎牙,笑得忐忑又祈盼,「那我,不走,好嗎?」

方起州喝了一口自己煮的熱巧,可能是太甜了,他說,「好」。

「叔叔。」少年的聲音把方起州拉回現實,而對於這個稱呼,方起州只願意在心裡繼續叫他小朋友。

小虎從兜里抓了把糖,三四顆,是那種過年時常常會吃的酥糖和花生糖,夾雜著四五顆瓜子,攤在他面前。

方起州定了兩秒,他伸手去拿的時候,外賣小弟還不自覺地捏了下手心,像是不捨得。他倏地彎了下嘴角,「謝謝。」

小虎也笑了起來,露出八顆牙齒,而虎牙則加劇了笑容的感染度,他彎著眼睛,大聲道,「不用謝!」

而小孩兒的笑容看起來就如同他頭髮那麼軟,也讓方起州內心燃起了微妙的暖意,他從未想到一把糖果會讓他這麼高興。

方起州前腳剛走,後腳鍾龍就從廚房出來,還伴隨著另一個炒菜師傅的追喊,「欸!龍哥,這鍋要糊了!」

鍾龍說,「等著。」

他瞧見一道背影上了輛黑色賓利,邊擦手邊問著小虎,「誰跟你說話呢?」

小虎獻寶似地捧出玉墜,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鍾龍的反應。

鍾龍頓時如臨大敵地按住他的手,左右張望后發現無人注意他們倆,才低聲告誡,「這麼多人你怎麼就拿出來了!剛才那人來還給你的?」他一邊說著一邊準備給他戴上。塞衣服里,就沒人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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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在要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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