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3
世上很少有人能夠不被傅晚晴嗎勾人魅惑的笑容給迷住,可是玉生煙做到了,她除了最初的時候身體微有顫動,之後就沒有任何的動作,就連傅晚晴坐在了她的腿上,她的眼睛也不曾眨一眨。
不是因為她是個女人,對傅晚晴的美色有抵抗力,而是因為她是玉生煙。
她是天下聞名的魔教教主玉生煙,也是江湖中獨一無二的懷袖劍玉生煙。
傅晚晴勾住了玉生煙的脖頸,兩個人輕淺的呼吸聲交雜在了一起。她的臉貼近了玉生煙,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過是寸余。熱得像火,冷得像冰,截然不同的兩個女人湊在了一起,竟然是無比的美妙與和諧。玉生煙看著傅晚晴那會笑的眼睛,與其說她在看傅晚晴,還不如說她在看傅晚晴眼中的自己。
玉生煙沒有回答傅晚晴的話,她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她也根本不在乎這是什麼地方。那個老嬤嬤雖說不是她撞傷的,可是在自己扶起她時候不小心讓她重新跌倒了,在這銷金窟里呆一夜是對老嬤嬤的賠償。
外頭的天色黑了下來,那串聯在了細線上各色小燈也亮了起來。
傅晚晴看著玉生煙那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心中那種鬱結的情緒也開始膨脹。魔教教主,應該是心狠手辣,陰狠歹毒的樣子。玉生煙她站在街上,只要她不說出自己的身份,根本就沒有人會懷疑她是那可怖的魔教教主,反而會以為她是大家族的千金小姐,或是那從天上降下來的謫仙人。
自己心中不適,她也不讓周邊的人好過。傅晚晴就是這麼一種人,可惜她身在了傅家,她的父親是江湖上人人都要贊一聲的大俠,她生來便頂著正義的名頭,在眾目睽睽之下,她根本做不得一點兒有**份的事情。壓抑了太久了,她每時每刻都在想著放縱自己。她不止一次的想,如果自己生在魔教中會怎麼樣?是不是這中原的正道武林已經被她攪得天翻地覆?傅晚晴想著想著,就咯咯的笑了起來,她忘記了自己正坐在玉生煙的腿上,身子一傾,眼見著要摔落在地了,腰上忽然間多了一雙手,將她那傾倒的身子給帶了回來。傅晚晴下意識的伸出雙手向前一按,手底下那柔軟的觸感,讓她微微一愣。
像是觸電一般縮回了手,只是這樣顯得她有幾分心虛。
傅晚晴自然是不會承認的,她又將手搭上了玉生煙的肩膀,貼在了她的耳際,魅惑中帶著幾分戲謔,她說道:「這銷金窟啊,就是男人們尋歡作樂的地方。當然,女人也可以進來找小倌,但是像你們碧水教的弟子,就又有幾分不同了。」傅晚晴的眼角流動著波光,那種眼神就像是羽毛在騷動著人心一般。
「什麼意思?」玉生煙垂著眼睫,眸中流露出幾分茫然來。
傅晚晴在她的耳垂處輕輕地吹了一口氣,嗅著玉生煙身上那股冷香,她忽地有幾分不捨得離開她的身體。只不過難得她玉生煙會有不知道的事情,自己自然是有義務來替她解答了。這銷金窟,傅晚晴其實來的次數不少,不過她跟那些尋歡作樂的人不一樣,她來這地方,純粹是為了殺人。但是在那一來二往間,倒是將一些東西給摸熟了。像是魚兒一般從玉生煙的腿上滑了下去,她走到了一個柜子旁,一伸手就開了櫃門,從裡面抽出一疊圖冊來。啪的一聲摔到了玉生煙的面前,她好整以暇的坐到了玉生煙對面,等著欣賞她那即將爆紅的面龐。
玉生煙伸出了手。
傅晚晴的目光一下子就滑到了她的手指上。
她的手上有一層薄繭,是因為常年握劍留下的,而自己的手就沒有。這麼一對比,發現了玉生煙身上一絲瑕疵,傅晚晴得意而暢快的笑了。唰唰唰的響動,是書翻頁聲,玉生煙看的速度很快,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就看完了一本。她的面容沒有絲毫的變化,眸光依然是冷冷淡淡的。傅晚晴想到自己小時候偷看這春宮圖側時候,心中還是有幾分小女兒的羞澀,生怕被人給發現了,可是玉生煙她翻看這些,就像是看四書五經一般。難道是拿錯了?傅晚晴繞到了玉生煙的背後,冷不丁闖入眼中的,就是一副鴛鴦合的圖。
寂靜的廂房中只剩下呼吸與翻書聲。
「看完了。」玉生煙翻過了最後一頁,放下了書,淡聲說道。
「……」傅晚晴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接過話頭。沉寂了一會兒,她忽地惱怒起來,盯著玉生煙道,「這下你明白銷金窟是什麼個地方了嗎?你知道你今晚留下了意味著什麼嗎?你要走沒人攔得住你!」
「可是我已經答應了那個嬤嬤。」玉生煙淡聲應道。
「那好!」傅晚晴的眸子中冒過了一簇火光,她凝視著玉生煙,緩慢地說道,「我已經給了那女人黃金,你今夜被我買下了,我要跟你比劍,你與我到後園裡頭去!我知道你離開魔教是為了什麼,如果你贏了,我可以把你想要的那味葯送給你。」
玉生煙聽到了那味葯的時候眼睛一亮,她知道那葯在俠義山莊,而傅晚晴恰恰是俠義山莊的大小姐。可是她有自己的立場和原則,那味葯她會用別的方法拿到的,除了與人比劍。最後,她還是搖搖頭道:「不行,我不能與你比劍。」
傅晚晴盯著她的眼,問道:「為什麼?」明明已經心動了,可為什麼又按捺了下來呢?
玉生煙那冷淡的神情終於有了變化,她的眸中被一層深深的陰霾所籠罩了,她縮在了袖子中的雙手握成了拳,一字一頓地說道:「懷袖劍出鞘必見血,而我不想殺人。」那個人跟她說的,嗜血,會吞沒一個人的本性,絕不能夠因為一時意氣枉害了他人的性命。
傅晚晴冷哼一聲:「你是覺得自己一定能夠勝過我么?」
玉生煙沒有答話,她的心中卻是如此作響。在傅晚晴向著她出手的時候,她就已經看出了傅晚晴的身手如何。她比江湖上的人傳言的還要厲害,可是依舊比不上自己。玉生煙從來不是驕傲自大的人,她那一雙沉靜的眼眸,從來沒有看錯過什麼。
在她的目光下,傅晚晴覺得自己身上像是被一座大山壓著,很難喘息。她的劍已經出鞘了,抵到了玉生煙如玉一般的脖頸上,劃出了一道血痕。玉生煙是不敢還是不屑?不管是哪一種都足以逼出傅晚晴的怒火,可是她也有自己的原則,她不向手無寸鐵的人出手。洶洶的氣焰在沉靜的眼神下被澆滅,傅晚晴喪氣地收劍歸鞘,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我不管,今夜我已經買下你了,你一定要聽我的。」這種耍賴皮似的話語,是有多少年沒有從傅大小姐的口中說出了,話音才落,她就抿著唇臉上滿是懊惱之色。
玉生煙沒有理會她,只是淡淡地說道:「我答應了嬤嬤留在這裡一晚上,可是我沒答應她要跟人比劍。」
傅晚晴嚯地站起身,大聲問道:「要是來的是個男人呢?跟我比劍你不肯,那跟男人翻雲覆雨呢?你願意么?」
玉生煙瞥了她一眼,依舊是平淡的應道:「來得是你。」
因為這句話,傅晚晴的心中一動,但是她很快就回過神來了,她輕輕地笑了一聲:「玉生煙,我們之間一定要分個高下,不管你願——」
「小姐——」
傅晚晴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個闖入了銷金窟裡頭的灰衣人打斷了。他擦了一把額上的汗水,喘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小姐,莊主知道您在銷金窟裡頭跟人大打出手了,他現在很生氣,讓您馬上回到俠義山莊去!」
傅晚晴的眸中劃過了一絲不耐,她也沒心情再與玉生煙說什麼了,瞪了那小廝一眼,低聲喝道:「還不快走!」
不過是幾個時辰,那些流言就傳遍了揚州,連老爺子都驚動了。傅晚晴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從那群人的嘴中傳出來會是什麼樣的荒唐話。無非就是傅大小姐愛美人不愛英雄,為博美人一笑一擲千金,或是傅大小姐與人爭搶美人,不惜大打出手。
這些傳言可真夠丟臉的!
傅晚晴一想,反而仰著頭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