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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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機門,乍一聽還以為是個精通奇門八卦能夠窺測天機的神秘地方,可事實上並非如此。天機門的門主鍾天使得一手板斧,而他的兩個寶貝兒子則是使得兩口大刀。武器雖然不同,可是功夫走得都是那一路子。

昏慘慘的燭火照亮了靈堂。

鍾氏兄弟滿臉悲痛之色,口中則是痛罵著那些無恥陰險狡詐的人,而對於魔教教主玉生煙,則是一字都不提。他們顯然是忘記了,普天之下,只有玉生煙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懷袖劍法。要是玉生煙是個男人或是很醜的女人,恐怕這兩兄弟已經將她給罵上了,奈何玉生煙她偏偏是個絕色的女人,幾乎所有男人見了她都會心尖一顫,就像是看見傅晚晴那朵盛放的烈焰玫瑰一般。

懷袖劍很快,快得像是流星,或者說比流星更快。

懷袖劍很淡,淡得像是一陣江煙,或者說比江煙更淡。

除了玉生煙,還會有誰能夠使懷袖劍法呢?單手撐著下巴,傅晚晴坐在湖心的小亭子陷入了沉思。她原本可是直接問自己身後的玉生煙的,可是她篤定那女人不會回答,也許真的連她也不知道吧。一陣風捲起了火紅的楓葉,落到了水面上,還有幾片飄然的飛到了亭子中。快的幾乎見不到影子,那楓葉就被切碎了,像是一把灑在了半空中的灰塵。

「好劍法!」一聲高喝傳入了亭子里。

傅晚晴掀了掀眼皮子,唇畔露出了一絲嬌媚的笑容。她撩了撩髮絲,眼光只從那兩人帶著重孝的二人身上微微一掃。她當然知道那立在紅橋上的兩位年輕男人是誰,她也知道那兩個男人偷看著她許久了。她很享受這種欽慕的目光,可是想到了玉生煙就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她的心中又升起了几絲不痛快來。

鍾氏兄弟已經笑著朝這邊走來了,他們在美人的笑容之下,忘記了自己所有的悲痛,甚至忘記了自己亡父的靈柩還停在了大廳裡頭。鍾氏兄弟是一母同胞的,可是他們的形容卻是窘意,哥哥鍾石靈生得俊俏儒雅,像極了他的娘親,而弟弟鍾石秀則是虎背熊腰,像是一個野蠻人,這點與他的老父鍾天極像。

他們逼近了亭子里,卻又不敢走進亭子。

傅晚晴很美,可是這種美是帶刺的,是帶著野性的。鍾氏兄弟心中清楚自己的斤兩,知道自己駕馭不了傅晚晴這等美人。只不過,美色當前,想要控制住自己的眼睛這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他們的眼眸子在流動,從傅晚晴身上撇開,又撞進了那立在一旁的白衣玉生煙的清冷的眼眸中。

錯愕與驚訝在眼眸中交織,鍾氏兄弟既然是玉生煙的傾慕者,對她的形貌□□自然是再清楚不過,如今這麼一個美人,活生生的出現在了自己的跟前,怎麼能夠不驚訝?他們認定了這是玉生煙,可是其中諸多疑惑又使得他們推翻了自己的猜想,將滿含著疑惑的目光投到了傅晚晴的身上,期盼從她的口中得到答案。

傅晚晴將他們的神情都收在了眼底,她勾了勾唇,問道:「像么?」

鍾氏兄弟旋即了悟地點點頭。

鍾石靈自作聰明地說道:「大小姐的易容術又進一步了。」傅晚晴行事向來乖張出人意料,鍾石靈認定了她是故意將自己身邊的侍女易容成了玉生煙的樣子。傅晚晴與玉生煙,似乎是不能夠並容的,以傅晚晴的驕傲,她只會將與她齊名的人一個個除去,踩在腳底狠狠碾壓。站在了巔峰的,只能夠是她傅晚晴一個人。鍾石靈很想誇讚幾句,可是他開不了口說玉生煙的壞話,最後只能垂下頭,在一旁靜默不語。

這兩兄弟的目光在玉生煙停留的時間明顯長於自己,就算他們心中認定了這個人不是玉生煙,可是那一模一樣的神態與容顏亦是讓他們痴迷。他們在看玉生煙,而玉生煙的目光投向了那溟濛的遠山。傅晚晴忽然想要挖了這兩兄弟的眼珠子,她將茶杯往石桌上一砸,驚回了那兩兄弟的神思。望著他們疑惑的神情,傅晚晴輕笑一聲道:「你們兄弟兩不去前廳處理天機門的大事,還停在了這兒做甚麼?難道是看上了我身側的這個美人嗎?」

誰敢動傅晚晴身邊的女人?就算兩兄弟有這麼個意思,也不敢輕而易舉地表現出來。他們臉上掛著一抹僵硬的笑容,拱了拱手,就轉身離開,只是那流連的腳步顯示出了他們內心極大的不舍。「老的小的,都是這副窩囊樣,沒有一個有出息的。」傅晚晴望著那遠去的身影,冷笑了一聲。

蕭蕭瑟瑟的風吹拂了水面,留下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紋。

傅晚晴從這秋風中,忽然間讀出了幾分寂寞來。玉生煙靜悄悄地立在了她的身後,可是她這個人太淡的,幾乎讓人感覺不到她的存在。就算她用雙眸淡淡的注視著你,你也會以為她的視線早已經穿透一切,落到那渺遠的地方。有了權勢,有了金錢,有了名聲,還有那萬千人艷羨的美貌,可是傅晚晴還是覺得自己心中空蕩蕩的,似是缺了一塊般。還差什麼呢?對手?人就在跟前,可惜她始終不願意拔劍。

傅晚晴站起身,她轉向了玉生煙,笑問道:「我聽說江湖上最好的劍就是懷袖劍,我也聽說江湖上最厲害的劍客其實就是魔教教主玉生煙。」

玉生煙掀了掀眼皮子,目光掃過了傅晚晴帶著笑容的面龐,她冷淡地說道:「雖然我答應留在你的身邊,但是我不會與你比劍的。」

傅晚晴道:「我已經改了主意了,我不與你比劍。反正這個江湖上又不是我一個人沒有瞧過你的懷袖劍。」籠在了袖子中的手指伸了出來,她輕輕地挑上了玉生煙的下巴,往前靠了一步,彷彿要與她的唇相貼。傅晚晴轉了轉面龐,輕笑,「我留你在我身邊,只是為了讓你看一場好戲罷了。三個月的時間,足夠了。」

玉生煙一轉頭,避開了傅晚晴那溫熱的氣息,只是她的唇卻是從傅晚晴的面龐上微微的擦過,玉生煙沒將這點小事放在了心上,她只是順著傅晚晴的話頭,淡淡地問了一句:「好戲?」

傅晚晴眯著眼,她的指尖從玉生煙的下巴處收回了,不自覺地落在了自己的那被玉生煙輕擦過的側臉上,此時心中升起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來。傅晚晴很能夠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她的心思沒有絲毫的展露。「這當然是一場很好的戲,三個月的時間,所謂的白道聯盟一點點的崩塌,而你魔教也從內部開始腐朽,這難道不是一場極為好看的戲么?」這話從其他的人口中說出來,別人只會將她當成瘋子傻子,可是從傅晚晴的口中說出來,卻有一種讓人不由自主就堅信的力量。傅晚晴雖說是盟主傅暉的女兒,可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麼,到底在做什麼。如果她不是姓傅,恐怕那些人會將她當做一個不折不扣的妖女來看待,當然,是一個極為美艷的妖女。

傅晚晴說完這句話之後就仔細地凝視著玉生煙,可是她慢慢地變得失望了。玉生煙的臉上沒有多餘的神情,從她的口中也只是吐出一個淡淡的「噢」字。彷彿白道聯盟與她沒有關係,那碧水教也與她沒有任何關係一般。這種眼睛心裡什麼都沒有的敵人是可怕的,就算一切都是裝出來的,那這人也是可怕的。傅晚晴看著玉生煙,心中升起了一股悚然來。她忽然想出手將玉生煙給擊斃了,心念一動間,殺機畢現。

玉生煙察覺到了,她只是往前跨了一小步,伸出手捏起了那落在了傅晚晴肩上的一片楓葉。就是這一瞬間,這一個簡單的動作,消去了傅晚晴所有的殺氣。傅晚晴的心中有些氣餒,還沒有出劍,就感覺到自己輸了。她傅晚晴的人生中怎麼可能會有輸這個字呢?她的一切應該都是完美無缺的。

「為什麼世上有了我還有一個玉生煙呢?」

傅晚晴輕輕地嘆了一聲。

看著湖光水色,看著火紅楓林,傅晚晴忽然想要吹簫了。

她想起了初見玉生煙時候的琴聲。

是否能夠與她合奏一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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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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