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4.23
第二十九章
沈潛坐在小書桌邊上，沒有動作，也沒有說話。
自己還沒來得及抽出時間去找他算賬，他倒是主動送上門來了。
這一刻，宋辭和秦子熠兩個人都望著沈潛，等待他發出開飯或是別的信號。
而沈潛卻一手按在桌子上，注視著秦子熠，面無表情，目光平靜冷淡到沒有溫度。
宋辭見狀，心裡不由得一緊：糟糕，學長的里人格好像又出現了！
沈潛在等著秦子熠反省。至於反省的內容，兩人心照不宣。
然而在這之前，秦子熠卻還是先確認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他沒有回頭，依然緊緊盯著對面的沈潛，面沉如水，周身氣勢帶著極強的壓迫感。慢慢開口，話卻是對著宋辭說的：「小宋，你們宿舍晚上外人能留宿？」
宋辭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也看了一眼沈潛，如實的說道：「沒有啊，學長是今天早上過來的，剛到一會兒。」
這句話一出口，宋辭便隱隱覺得身上無形的壓力頓時一輕。
而沈潛的臉色卻微微一變，明顯更冷淡了。
宋辭沒想到學長會突然有這樣的反應，心中越發緊張起來。
一面擔心裡人格的學長會對老闆發火，一面又怕暴脾氣的老闆對學長的態度有意見，對學長不利。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接下來，宋辭眼睜睜看著他們秦總身上的暴戾氣息慢慢消失了。
他望著學長，神情似乎變得有點委屈，低聲道歉說：「對不起。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沒有想到後果這麼嚴重。以後不會了。」
宋辭還沒明白過味來，心中就先再次大吃一驚。
他們秦老闆在學長面前居然這麼……溫順！
原來學長的眼神殺不止對自己有效，對他們冷酷霸道的秦總也一樣有效！
秦子熠轉過臉來面對著宋辭，也已經沒有平常那冷淡傲氣的高高在上了。
他再次開口，聲音平和：「小宋，咱們的工作任務，有些是不管多辛苦也要按時完成的，有些則是要你量力而為，或者大家合作的。你要學會分辨這二者的區別。這次的事是我疏忽了，我回去會提醒你們任經理。下次再遇到任務過重完不成的情況，可以直接向我反應。」
宋辭受寵若驚，連連點頭。
見他總算是正式表態，宋辭也接受了，沈潛就沒有繼續僵持下去，平靜的問道：「你到底來做什麼？」
說這話時沈潛已經轉身去盛粥了，但問的是誰顯而易見。秦子熠好聲好氣的回答：「我來慰問下屬啊。」
繼而又有些可憐兮兮的補充，「只不過我也沒吃早飯。」
對於這樣講道理又乖巧懂事起來的秦子熠，哪怕知道有偽裝的成分，沈潛也很難再繼續憤怒下去。
他沒有說話，卻從自己這邊抄起一雙筷子遞給對方。
這就是可以開飯的信號了。
秦子熠伸手去端一碗營養粥，剛碰到碗沿，就被沈潛用自己手裡的那碗換了過來。
「這個才是鹹味的。」
剛剛看上去還莫名有點兒可憐的秦總就突然笑了，雙手捧著碗的樣子竟然有點純情可愛：「那鹹味的煎蛋有沒有。」
……還真有。
因為時間匆忙，沈潛也不清楚宋辭的口味，買早餐的時候就習慣性按照自己和秦子熠以前的口味挑選了一些。
雖然他以前不怎麼做飯，偏愛的口味倒還是能記得住的。
沈潛把盛著鹹味煎蛋的盤子端給秦子熠，後者就又笑了一下，低聲說：「你真好。」
對面前的兩個人的關係一無所知的宋辭小美人默默地喝著自己的加糖豆漿，突然覺得自己的確應該請假。
這不，都累出幻覺了。
他竟然感覺他們冷酷炫的霸道秦總剛才在、撒、嬌！
三個人在擁擠的小書桌上吃完了簡單的早餐。
飯後，沈潛叮囑小美人好好休息，便離開了研究生宿舍，準備去公司上班。
秦子熠三步兩步跟了上去：「我們順路，我送你吧。」
「我開車過來的。」沈潛道，「不需要你送。」
秦子熠就從善如流改口說道：「我們順路。那你帶帶我吧。」
「……」這幾乎就是耍賴了。不過沈潛原本也有些話要對秦子熠說，想了想，還是同意了。
沒想到居然這麼順利，秦子熠有一點意外，當然更多的是驚喜。
亦步亦趨的跟著沈潛來到停車的地方，他完全無視了停在旁邊的自己的車，積極的上了沈潛那輛。
——自己的車可以隨時回來取，如今這種單獨跟沈潛相處的機會卻不是隨時都有。要知道，近半個月來他們雖有因為樂樂見面，卻一直維持著一種極為客氣疏離的狀態。
沈潛發動了車子，慢慢開出校園的林蔭路，過處，捲起一兩片落葉。
他的速度不快，不過秦子熠已經習慣了。而且這種時候，反而希望能更慢一點。
沈潛半天都沒有開口，秦子熠也不說話，只偏著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在那樣灼熱專註的注視下，沈潛竟也能一直泰然自若，直到黑色的SUV駛入了城市的主幹道，才平靜的目視前方，叫了一聲秦子熠的名字：「秦子熠。」
秦子熠立刻答了一聲：「嗯。」
「關於小宋……」沈潛沉吟著說了幾個字，卻又頓住了。
秦子熠警覺的追問：「小宋怎麼？」
「……小宋是個好孩子。」沈潛猶豫幾秒，還是繼續說下去了，「他跟你我跟小安都不一樣。他沒有後台，也沒有任何靠山，唯有工作是他以後生活的倚仗。這份實習對他非常重要，所以他比誰都認真。」他餘光看了一眼秦子熠，「我希望不要因為我們的問題連累到他。」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原來還是為了別的小妖精。
秦子熠聽得心裡酸溜溜的，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意。如果你答應我……」
沈潛側過眸子，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秦子熠到底沒有把那句對方絕對不會喜歡的話說完，只是說：「……我知道了。」至於會不會照辦，那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秦子熠的公司距離宋辭學校其實比沈潛的還要遠一點，不過沈潛還是很負責任的將他送到了目的地點。
在屬於秦氏的寫字樓下，沈潛停下車子，打開了門鎖。
秦子熠卻沒有立刻下車，而是執著的維持著同一個姿勢，看著沈潛的側臉。
沈潛這時候也轉過臉來，靜靜的看著他。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近距離的四目相對了，又是在車內這種空間狹小的私密空間，兩人之間的氣氛漸漸凝滯，不知不覺生出幾分熟悉的曖昧來。
秦子熠覺得身體火熱、喉嚨發緊，忍不住一手撐在駕駛席的椅背上，緩緩靠近：「潛哥。」
沈潛一動沒動，語氣十分冷靜：「怎麼？」
秦子熠聲音低沉中透出一絲沙啞：「這些天，我很想你。」
沈潛輕笑了一聲：「想我？還是想跟我上床？」
「都想。」秦子熠這個時候倒是意外的很誠實，不過也許是腦子發熱，沒有了編織謊言的空間。
「我們已經分手了，秦子熠。」沈潛再次提醒他。
「但你不能否認，我們在床上依然和諧。」秦子熠越靠越近，「那麼，我們能不能……至少繼續保持床伴的關係？」
相似的套路，一次不夠居然還想再來第二次。
沈潛心頭火起，才覺得對方有所改變的那一點兒欣慰煙消雲散，一抬手大力推開了他，冷冷道：「不能。你是多有自信啊？□□還能有幾個檔位幾個模式，你能嗎，就只會一種姿勢的秦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