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番外】小舅媽
尤素西生來就是個拉風的妹紙。
而且還是個實心眼的傻姑娘。
有時候想著什麼說什麼,隨著年紀的增長，漸漸也能剋制住有些不太討人喜歡的大實話。
說傻呢,短時間看不出來，時間長了，就能感覺到了。她這個專業吧,可以進新聞領域做事，當時顧念著和老師的情分，硬是保了本校的研,讀完研找工作就有點不尷不尬的，繼續讀博，想著留校。
留校倒是留下來,就是大學談了五年的男朋友談成別人的了。分手那年尤素西二十七，正準備著和男友商量婚事來著,婚事沒商量成，還少了個好閨蜜。有時候想起來,也不怪他們,畢業進的一家單位，時間長了，自然生出一些感情來。
等尤素西從這段感情里回過神來，工作已經評了兩年的優，也有兩年一個人過了。
二十九歲,爹媽著急往外送的年紀。
若是催的不厲害,尤素西也就算了。催的厲害,尤素西吸口煙在自己家陽台上想,也不是非得有個人一起過，她這個工資，只繳得起房貸月供，有份穩定工作，其實也就夠了。
尤素西看得挺開的，也不太急。
日子還是過的沒心沒肺。
遇見言禾的時候剛和父母打完電話，周末相的親，男方各方面條件還行，就是長得……一言難盡，說話慢吞吞的，愁死個人。第一頓飯都沒吃完，就拉著尤素西商量起如果結婚後該怎麼過日子，尤素西總結起來大概這樣：錢男方賺，回家得當大爺，碗她洗，飯她做。可是他工資也沒比尤素西高多少，尤素西心裡對這段話的態度是：我呸！
平時都慢悠悠的應付著爹媽，那天她媽也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一個勁兒說她快是老姑娘了，嫁不出就真沒人要，臉上都開始長斑了，過幾年還不知道能不能看。罵完這個又說她心氣高，什麼人都看不上。
尤素西一把掛了電話，關機了。
臉上淚流滿面。委屈的。
突然一張紙遞過來，抬頭就是言禾笑的很拘謹的臉，聲音也好聽：「你好，我想問個路。」
等擦乾淨眼淚，看清言禾的臉，尤素西就不想哭了，帶著言禾找到地兒，底細也摸清楚了，新來的老師，海歸，長得好看，關鍵還是單身。尤素西不愁了，充滿鬥志。
等兩個月過去，尤素西才漸漸覺得自己沒戲，但是言禾很好，完美填補上了她閨蜜的空缺，還自帶付款功能，尤素西很喜歡這個新朋友。
並且不介意給他介紹個男友。嗯。
她這個人還是很大方的。道不同不相依為gay。
見到戚泠后，尤素西很難過，她的gay蜜都有了男朋友，全世界彷彿就她一個人散發著單身狗的清香。而且這個男朋友還能追溯到他們高中時期，這是怎樣一種金剛鑽都割不斷的緣分吶！md，可是她還是一隻單身狗。
並且沒有夜生活。
見到雲沉的時候，尤素西覺得這人不錯，可是條件又有點太好了，她在鏡子前看看自己，年過三十，如母上所言，臉上確實有斑了，胸得擠才明顯，腿長，可是誰一天到晚穿黑絲亂逛的，她是個端莊的女老師啊！
左右想想，又有點沮喪，吃完一包薯片，心裡又有了王霸之氣，不行就算了，她單身也不是一天兩天。
雲沉約她。
尤素西有點緊張。挑了幾身平時不怎麼穿的，左右拿不定主意，讓言禾看，最後戚泠給了主意。這主意非常不錯，一試就知道，雲沉，不是個色胚……尤素西喜歡他們相互之間互相講的段子和能搭上的腦迴路。
雲沉給她講他經歷過的相親，有好多胸大的妹子，模樣是好看，就是聊不上什麼話。
尤素西：「大概她們覺得你應該注意力不在那上面。」
雲沉一愣：「然後？」
尤素西聳聳肩：「死死盯著胸？」
雲沉大笑起來。
你很有意思。雲沉最後給的評價。
尤素西心裡想，你也很有意思，低頭吸可樂，面上只笑。
一直過程都挺順利的，不出半年就開始談婚論嫁起來，尤素西覺得有點快，但是她這個年齡確實也慢不下來，尤素西掰扯著指頭算過雲沉哪裡不好的地方，又算了算雲沉哪裡好，在床上翻來滾去幾圈，都覺得要是這樣嫁了不踏實。
不是人不好，就覺得，差點什麼。要說，說不上來。
等言禾和戚泠房子都裝修好了，尤素西過去看了一眼，言禾在樓下收戚泠買的東西快遞，拿回家一樣一樣擺上。晚上兩個人約的飯，尤素西百無聊賴跟著言禾身後走走停停，也不搭手。
在屋子裡走了一圈，幾乎都是實木溫暖的深棕色為主。
尤素西：「和你們以前的房子裝修風格差挺多的呀。」
言禾拆開快遞，取出一個檯燈：「差在哪兒？」
尤素西想了想，說：「零碎多了很多，擺設多了很多。」
言禾笑起來，說：「你該去和戚泠說，都是他一手辦的。」
尤素西不作聲，過了會，說：「這樣很像家。」
言禾環顧四周，說：「嗯，應該吧。」說完又帶了點笑起來。尤素西看他低頭的樣子，再也不是初見時那個眼窩深遂帶點神秘的人。
尤素西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想著言禾那個笑，想著戚泠素日的神情，又想自己，忽覺自己可能差的就是那麼一點奮不顧身的情緒，可是她年紀也不小，再也不是天真的少女，雲沉這樣的，是喜歡，但是若分離，也找不回當初那種撕心裂肺。
她已經不太迷信一生一世。
啊，想想真是不可愛的一點，尤素西吸口煙，吐出去，微微抬頭閉眼。
尤素西感覺自己已經恐婚起來。
雙方家長開始問及婚事，尤素西支支吾吾總是帶著話題走，對自己父母說還想再看看，看什麼她卻也不知道，雲沉不表現什麼，晚上兩個人相對而坐，講的段子還是那麼好笑，打遊戲的時候還可以一起組隊，尤素西在隊里划水仍有雲沉掩護。
日子就這麼過下去，父母的逼問卻越來越勤快。
尤素西抽煙漸漸也加重。
拖了一個月，雲沉接了個通知，從前他負責管轄的區域出了點問題，當時核心安排調配管理是他，如果要去，得有三個月的時間，雲沉在辦公室考慮一刻鐘，最後還是申請了去解決問題。晚上回家給尤素西說的時候，尤素西不甚在意哼著小曲說：「去吧去吧~我會為你守身的~」雲沉欲言又止。
第二天開車去機場，尤素西周六沒事就送送他。
要走的時候，雲沉難得沉穩說：「回去開慢點，過彎小心，如果有擦掛事故讓保險來處理。」沉吟片刻，「你如果不想今年結婚，回來我會出面說這個事情的，你也別太憂心。我走了。」
笑笑，轉身乾淨利落，最後一句讓尤素西當場懵逼。
人遠的都不見影兒，尤素西才轉動腦子，第一個反應是，什麼意思？他們算了？第二個念頭是，不想結婚的是她，也怨不到雲沉。第三……尤姑娘沒有第三個念頭了，哀嚎著抓了一把頭髮，宛如瘋子般離開。
開車回家慢如蝸牛。等過了最初半個小時漸漸也冷靜下來。她這麼明顯的推諉，大概雲沉早就知道，心裡透亮，只是沒說破。尤姑娘急需一頓美食來解救自己。
於是言禾接到了尤素西的電話。
晚八點半，戚泠開始洗碗，尤素西吃飽了在沙發上抱著一袋薯片使勁啃。言禾進廚房，戚泠瞥他一眼：「怎麼了？」
言禾看外面一下，低聲說：「她這是怎麼了？」
戚泠笑起來，把才洗好的碗遞給言禾，看言禾打開碗櫃挨個放：「恐婚，你不用管，我待會兒出去和她說吧，我算是知道一點。」
言禾又看一眼，說：「那我來洗碗吧，你去和她說。」
戚泠：「也行。」
尤素西的薯片吃到一半，戚泠端了杯酒出來，沒她的份，她晚上還要開車回家。
戚泠說：「這是怎麼了，不想和我小舅結婚，他又沒逼你。」
尤素西一口氣提上不來下不去，嗆著，咳了好久才把這口氣順過去。
尤素西驚恐：「你你你……」
戚泠笑：「行了，雲沉那煞筆沒談過幾次戀愛，什麼都來問我，問的我煩。」
尤素西：「咳咳咳……」不能好了。
尤素西顫抖指著戚泠：「你還想說什麼？」
戚泠喝口酒，安然：「沒什麼，也不是什麼大事，你沒問題可不可以別往我家跑。今晚的電影都因為你廢了。」
尤素西：……
嚶嚶嚶，不能好了！！！
戚泠又喝口酒，眼眸低垂，聲音低了點：「雲沉其實挺好的，不過也就這樣了，等你想好要什麼，給他個答覆吧。」
尤素西又沉默。
晚上回家，手機里雲沉的微信來了，安然落地。尤素西吸口煙看著遠處，覺得戚泠今晚說到了實質上，她想要什麼？
浪漫已經在她心裡枯萎死掉，說一生一世她也不信，就這樣結婚又覺得少了什麼。少了什麼呢，尤素西想到言禾和戚泠，低頭吐口煙圈，少了深愛，少了確信，也少了奮不顧身。
尤素西又抓了一把頭髮，亂糟糟的，如同她的心情。
開始的幾天還好，過幾天就覺得家裡空落落的，飯做的吃不完，洗碗好麻煩，打遊戲不再能划水。
少了一個人。那個人還是個帥哥。
尤素西死了第四次乾脆關機坑隊友，在沙發上躺著，懷念起雲沉有腹肌的美好**。
這樣挺好的了，要什麼自行車！
雲沉一進山區就是忙的昏天暗地，山區里信號不好，尤素西的微信不常能回，雲沉幹事情還是踏實的，等再想著自己有女友這一遭事情，已經是星月當空，累如狗，困頓不堪，打字都不利索，隨時入夢，往往第二天醒來，手機里尤素西的微信已經發了一堆，最後一句是晚安。
第一個周末休息了一天，給尤素西發微信她回的也不是很勤勉，雲沉很憂慮，給戚泠打了個電話，說了下擔心，問：「外甥啊，你說我是不是溝通太少了？」
戚泠回答的很中肯：「這不廢話嗎？」
雲沉：「……那我該怎麼辦啊？」
戚泠：「多說說情話哄哄咯。」
雲沉：「可我不會說啊！」
戚泠：「那分手還有下一個。」
雲沉：……
Md！
兩個月半過去，尤素西開始眼巴巴盼著雲沉回來，家裡也熱鬧一點。
等到要回來的時候，尤素西把他的車開出去洗了，車身沒有擦掛，想著肯定要表揚她，換了身好看的春裝，頭髮挽起，準備去機場接人，手機響了，不是雲沉，是戚泠。
尤素西拉安全帶，接起來：「喂，什麼事？」
戚泠沉吟片刻：「你是不是要去機場接機？」
尤素西：「是啊。」
戚泠：「那個，山崩了……」
尤素西：？？？
過片刻，尤素西：「哈？？？什麼意思？」
戚泠：「山體滑坡，他那截信號全部都斷了，人還在山上沒事，今天回不來了。」
尤素西沉默片刻：「那他為什麼先給你說？？？」
戚泠：「大概是慫的吧。」
尤素西陷入沉思。
尤素西：「那你給我發個基地地址。」
戚泠：「你要去？」
尤素西：「你管我。」
戚泠乾脆果斷：「等會發微信給你。」
尤素西真過去了，買的當天的機票，到在山下縣城住了一晚，這一晚有點輾轉反側，熬到半夜迷迷糊糊睡著，第二天醒過來揉了揉眼睛，一看手機，有信號了。
給雲沉打電話，那邊也是疲憊：「喂，素西……這邊信號剛修好，不過路還沒清理出來……」
尤素西：「我在你山下的小縣城。」
兩個人都沉默一霎。
尤素西：「我想你了。」
對面沉默好久，這是尤素西第一次這麼說，半晌，雲沉輕聲：「我也挺想你。」
尤素西：「那你下山路過這的時候順便把我捎上一起回家吧。」
雲沉：「好。」
尤素西看了看窗外：「回家扯證吧，9塊錢，請你啊~」
雲沉：「……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