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沉湖之棺

52.沉湖之棺

「風姑娘,還不去吃飯么,菜都要坨了。」一襟雪在門口敲了敲木門,禮貌問道。

風情掂了掂手裡的錢袋子,道:「剛剛打麻將贏了錢,想去村北七老闆的館子里坐一坐,雪姑娘不必等我們了,且放我們去改改口味。」

「行,傘給你們放這裡了。夜裡路黑,吃完了就早些回罷。」一襟雪笑了笑,轉身去主廳了。

風情將錢袋扔給唐阮,背好弓匣和落霜,披上斗篷兜帽,撐著傘帶唐阮一同從側門出去。

出門後走了一小會兒,唐阮開始覺得哪裡不對,拉住風情問:「你是不是走錯了,這邊不是北方啊。」

「……本來就不是要去北方,我們去師河。」

唐阮啊了一聲,道:「為什麼?」

「你當真以為我是想打麻將么。」風情將唐阮的手從自己衣擺上撫下去,似乎很不習慣旁人觸碰自己,「一襟雪是個很警惕的人,她一直都在防著我們。如果我不從一開始問她借麻將,再和你們一起玩,然後贏了錢出去請飯,使這個外出行為看起來順理成章,她連這個空隙也不會讓我抓到。可即便如此,一會兒她吃完飯就得去七老闆的飯館假裝和我們偶遇,或尋個借口找我們回家,以確保我們沒有亂跑,的確老老實實地去了飯館。」

唐阮皺起眉來,學著風情那樣把雙臂交叉抱起來,道:「但是師河村應該沒有什麼秘密值得隱藏的吧……我今早偷偷聽到了雪姐姐和青哥哥的對話,聽起來,他們只是想守護師河村的安寧罷了。」

「……阮阮,你爹當時怎麼會放你一個人出來。」

「啊?什麼?」

風情撩開一片樹叢,找到了白天自己被一襟雪喊走的地方,再次掐指算了一遍,邊算邊分心道:「你已跟著我走了不少路,思考問題卻沒有絲毫長進。」

唐阮撓撓頭:「因為你總是都想好了,我很安心,沒有必要再費心想了啊。」

「……」風情瞥她一眼,「可若是我騙你呢。若我從遇見你開始,就一直在騙你,瞞你,玩弄你,怎麼辦?若我剛剛所說的全部是胡編亂謅,只是為了把你騙到小河邊殺了你,怎麼辦?」

「我……」唐阮看著風情,只覺她此時的眼神好似一匹野狼,竟真的變得狠厲起來,儘管不禁起了雞皮疙瘩,依舊挺直了腰背,「雖然我不知道你的真名,也不知道你的身份,可界定好人壞人不是口上一兩句能下定義的。我有心,有腦子,能感覺到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會騙我的。」

「不會嗎。」風情模糊自語,她移開目光,背對過唐阮,朝算好的方向沿著河慢慢走。

唐阮忙跟上風情的腳步,問道:「你剛剛還沒說清呢,難道雪姐姐和青哥哥有什麼問題么?」

風情聽了,還是沒有直接回答她,只道:「你既但凡遇上年紀比你大的,都稱呼哥哥姐姐,那為什麼不願叫我一聲姐姐?」

「這個……」唐阮癟了癟嘴,思索片刻,「不是不願意,只是叫習慣了,若你希望這樣,我以後都叫你姐姐。……姐姐?」

聽到那兩個字時,風情的背影明顯頓了頓。須臾后,她低著頭繼續走,一邊走一邊輕聲說:「算了,還是叫名字吧。」

「我也覺得,雖然叫別人哥哥姐姐很順口,可不知為何,就是不想這麼叫你。」唐阮聽聞風情沒有讓自己一直這麼叫下去,頓覺輕鬆,「那,現在可以告訴我雪姐姐他們有什麼問題了?」

「……你今晨聽到的那番話,只是他們故意說給你聽的罷了。怎可能那麼巧,你正好醒來,正好要出門,他們就正好在你寢房門口,你正好聽到了全部談話。我不知道她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不過,可以說明一個事實,他們確實在掩藏什麼。若沒有今早那一出,我還沒有這麼確定,實可謂欲蓋彌彰。」

「你就憑這一個理由么?如果真的巧合怎麼辦?」

「還有,你昨晚捉回來的小魚。魚鰓里除了泥沙殘渣外,還有一種薑黃色顆粒物。如果我沒看錯,那是木渣,並且是經過長期浸泡變得淡化疏鬆的楠木。你知道,楠木一般用來做什麼?」

唐阮仔細想了一會兒,猛地想起之前在被棺材堵住的甬道里,風情曾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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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尋常木板,是棺材底板。」

「這是楠木,通常為家境寬裕的百姓使用,帝王是不屑用這種木質的棺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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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棺材!」唐阮驚呼。

「嗯。」風情淡淡地點了點頭,肯定了唐阮的說法。

說話間,二人竟已到了河流的盡頭。這裡是一大片沉寂安靜的湖泊,四面環繞著起伏緩和的山丘,山丘上草木茂盛,並無人家落戶。本應平和的湖面因大雨而頻起波痕,砸出大片噼啪汩汩之聲。

風情將傘遞給唐阮,開始解背後的弓匣,「弓匣和衣服保管好,我潛下去查探。」

「好,你小心啊。」唐阮一手撐傘,一手抱住風情的弓匣和脫下來的玄黑斗篷與外衣,看著脫得只剩一件單薄裡衣的風情一步一步向湖畔靠近。她注意到風情已經盡量脫得輕便,可仍然不摘左手的軟皮手套,以為她忘記了,便提醒道:「風情,你的手套不脫么?」

風情聞言停下,看了眼自己的左手,許久,才答道:「……觸碰未知事物時,不知表面是否含毒,必須用手套先探。」

「原來是這樣,那你快去吧。」

大雨中的風情看了她一眼,背對著她,不疾不徐地緩緩沉入湖底。

唐阮咽了口唾沫,抓緊了手裡的衣袍,不斷向四周環顧。剛剛風情一直走在她前面,縱然天黑路濕,她也未曾在意。現在那個人沉入了湖水中,因為大雨而凌亂細碎的湖面連她換氣的動靜都看不到,這麼黑的天,只有她一個人。

唐阮又朝風情下水的地方挪了幾步,時而警覺地探看周圍響動,時而焦急地盯湖面。時間越久,她就越忐忑不安。

「哈……」

和初入鬼淵時一模一樣的男人喘息聲陡然在耳邊炸開。

「啊!」唐阮驚叫一聲,差點把傘扔出去,她飛快地來回看自己身後的樹影,同時控制不住地後退,一腳已經踩進了湖水中。

隨意一隻冰涼的手抓上了她的肩膀。

「啊啊啊!」唐阮閉上眼睛,掄起手裡的弓匣就朝後面砸去,她身後的人好像沒有料到她會如此迅速地進攻,硬生生地挨下了這一悶錘。

「嘶……」

那人倒抽一口冷氣,咳了兩聲。

這聲音怎麼……

「風情?」唐阮忙撤回弓匣,踮起腳尖將手裡的傘給那人籠上,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湧起滿心的愧疚,「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是……」

風情的頭髮和衣服全濕了,湖水混著雨水順著她的側臉不停下淌,流到下巴那裡,凝成一個一個的小水滴墜落胸前。而她胸前的衣服被水帶著緊緊貼合住身體,勾出凹凸有致的輪廓,就算是一個女子站在旁邊,也會被惹起無線旖旎遐想。

唐阮張了張嘴,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難道是因為年紀原因,怎麼會差這麼多……

「嗯,咳。」

唐阮被風情的乾咳拉回思緒,這才想起去看風情一直捂著的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剛剛聽到了異動,我也不想……」

「我知道。」風情的聲音從手掌的掩蓋下嗡嗡傳出。

「你流鼻血了?」唐阮看見她指縫中滲出的鮮紅,立即二話不說,把手裡的東西一股腦推送到風情手上,風情原本捂著臉的手不得不放下抱住弓匣和衣服。唐阮從自己的腰包里找出紗布,撕了兩個小塊,團成團,認認真真地朝風情舉起來。

風情別過臉去,皺眉道:「你做什麼。」

「給你堵一下,你不要動。」唐阮感覺自己太低,找了塊旁邊的湖石站上去,瞬間高了風情半個頭。她一隻手捏住風情的下巴讓她抬起頭,另一手拿著兩個紗布球就往她流血的鼻孔塞。

「好了,這就不流了。」塞好后,唐阮頗為滿意地笑了笑。

風情眸中染著嫌色,她把傘遞給唐阮,一聲不吭地穿外衣,穿斗篷,背弓匣。整頓妥善後,她抬手摸了摸自己鼻子里塞的紗布,雖然摸的時候臉色不太好,但也沒取出來,仍由它塞在那裡了。

「你剛剛去湖底,有看見什麼嗎?」

風情本想問問她剛剛有什麼異動,想了一想,還是壓下了,選擇回答她的問題:「湖底正中心果然有一台棺木,有了些年歲,木質已經開始腐爛,棺壁上好似刻著虎圖騰。」

「虎?虎圖騰能說明什麼呢?」

「古人常謂戰爭之事為『龍爭虎鬥』,龍乃首領,這虎就是首領麾下的將士。龍與虎雖有等級差別,但自古便有並肩之勢,所以虎是賜予一個將士的最高榮耀。那棺木里躺的,很可能是個位高權重的將軍。」

「將軍?這裡為什麼會有……」

風情覷著唐阮思索的表情,冷不丁說了一句:「阮阮,你真的以為,咱們走出了鬼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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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神問[探險盜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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