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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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心蓮臨窗而立,低頭勾勒案台上的畫卷,今日心中煩悶,下筆也無神。已站在破陋的木窗前足足兩個時辰了,宣紙上的田田荷葉卻還只得了半幅,另一半空空如也,頗似她此刻的心境。
「姑娘畫得真好。」婢女竹香知道自家姑娘苦,彎著小嘴想逗姑娘開心,「這蓮葉就跟活過來的一樣,還被風吹得歪斜了腰呢。」
只見畫卷上蓮葉田田,一枝枝頎長的白蓮花笑在春風中,漫過碧綠的湖水。右邊空白的部分,本應有個妙齡少女坐在小舟里,彎腰採蓮的……
鄭心蓮眼眶一紅,怔怔就要落下淚來。
「奴婢該死,不小心說錯了話。」竹香是新來的丫鬟,才十歲多點,膽子小,見姑娘落淚就害怕,慌得手足無措。
挑起帘子才進門的梅香,見此情景,知道這大姑娘是又思念亡母了。示意小丫鬟下去,自己拿起錦帕去給姑娘抹淚。哪知才一抬手,就觸碰到姑娘冰冷的小臉,梅香心底嘆了口氣,想當年姑娘的母親沒被寧側妃拉下馬時,日子是何等風光,哪像現在連窗戶破舊了都無人搭理,凍手凍腳,日子過得可憐巴巴的。
「大姑娘,郡王爺叫您去。」梅香是郡王爺身邊的大丫鬟,素來是個心善的,對這落架的鳳凰保持著應有的敬意。
鄭心蓮,八歲那年喪母,寧側妃成為郡王妃后,鄭心蓮這個嫡長女就再沒過上一天舒心的日子,被冰凍在這破落的小院角落裡已足足六年。飲食穿戴連個體面些的一等丫鬟都不如。
鄭心蓮手中的畫筆一頓:「原來他心底還知道有我這個女兒。」自打娘親被逼死後,已是幾千個日夜未曾見過郡王爺了,還以為郡王爺全當她也死了。
梅香對當年的劇變是知情的,很是同情姑娘,卻也不得不催促道:「姑娘,去吧。」見姑娘大冬天的衣裳單薄,恐怕連一件像樣的雪狐裘衣都沒有,梅香善意地帶來了件雪狐披風,要為姑娘遮擋外面的風雪。
「不必了。」鄭心蓮客氣的拒絕。擱下畫筆,轉身就出了房門。這六年,她過得一貧如洗,難得郡王爺來了興緻要見她一面,她何必要偽裝得一副滋潤日子的模樣,她一點也不介意外露自己的窮困潦倒。
屋外頭寒風如刀,真冷啊,刀刀都如凌遲般宰割著她。鄭心蓮咬著唇,強撐著穿過一個個游廊,進入了郡王所住的正院。才剛跨入堂屋,一股春天般溫暖的熱氣撲面而來,這裡與她所住的天寒地凍的綉樓簡直就是兩個世界。
咳,咳,咳,劇烈的咳嗽聲,一聲聲響徹在暖暖的內室。
「是阿蓮來了?」病榻上,一個低沉渾濁的聲音傳來,看那佝僂著背,不停咳喘的樣子,想來已大病很久了。
才四十來歲,就已兩鬢髮白的郡王爺,見大女兒對他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苦笑道:「連句爹爹都不叫了。」
爹爹?
鄭心蓮苦苦一笑,他不配。眼神如古井無波無瀾,看著郡王爺,猶如在看一個死物。
「阿蓮,你是在怪爹爹當年沒能保下你娘親么?」郡王爺咳嗽不止,閉著眼喘息好一會,才又道,「爹爹這一生,最愛的女人就是你娘……」
這謊言,他自己信么?
重生的鄭心蓮,用譏諷的眼神看著床榻上謊言滿篇的郡王爺。上一世,被困的鄭心蓮,整日整夜盼望爹爹還像小時候那般哄著她,抱她走出那個破落的小院。可惜,直到她被繼母凍死在小屋裡,都未能得到他絲毫的柔情。
上一世,鄭心蓮沒活過十歲。
興許上一世是凍死的,所以這一世的她,心特別硬。
「阿蓮,爹爹當年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
呵,這一世的鄭心蓮早已將所有的事情都查得一清二楚。不過是娘親的母家獲罪於先帝,一貶三千里,而寧側妃的母家陡然間寵幸於先帝,一時風光無二,官居宰相而已。
拜高踩低,就是這般明顯。
可恨,鄭心蓮沒能重生到娘親慘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