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狐菇戀11
24小時后正文就會出現啦
這一次補充的靈力約莫能存留六日,他要在這六日里繼續找尋救她的辦法,要是找不到,他也要快些回去,再次為凌音補充靈力。
原本以為就算他回去凌音也醒不了,但僅僅三日過去,凌音就醒了。
而且她是被人吵醒的……
夏音混混沌沌的睜開眼,原本不太真切的巨響一下子清晰起來,她揉了揉眉心,慢吞吞的掀開被子,神色獃滯的回憶了一會兒喪失意識之前的記憶,隨後起身,打開房門。
然後,她愣了,正把劍舉到頭頂準備劈結界的玄琅也愣了。
玄琅一雙眼睛瞪得差點掉出來,她結巴了半天,才說出完整的一句話,「師師師師……師尊,你醒了?」
夏音看了看玄琅手中的青色劍刃,又看了看紋絲不動、泛著仙氣的結界,半響,她疑惑問道:「你這是……想進來?」
玄琅怔了一會兒,猛地反應過來,神色也變得焦急,「既然師尊醒了,那師尊快些出來吧!師尊一直昏睡,不知這些時日發生了什麼,師父他瘋了!他把你關在這裡,誰也不讓見!」
夏音點點頭,「我知道。」
玄琅咬著下唇,眉頭緊鎖,「不止這些!還有、還有……師父他……他……」
夏音繼續平靜的點點頭,「我知道。」
夏音的神情古井無波,她一直站在門檻邊上,只是一道小小的門檻,將兩人隔得有如千山般遙遠,看著這樣的夏音,玄琅的臉色變了幾變。
「師尊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必然知道啊!不止知道,本師尊前幾天還親身體驗了一把呢!
夏音把內心想法壓下去,她微斂著雙眸,依舊裝成一番遺世獨立的模樣,「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子川。」
玄琅張大嘴巴,滿面都是不敢置信。其實師父抱著渾身是血的師尊回來那一日,她就有所察覺,但這實在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她連想都不敢深想。在上陽峰思過時,以前很多被她忽略的細節都漸漸浮出水面、拼湊成一個讓她大驚失色的事實。回到中虛峰,她二話不說就搬去了后峰,一是因為她心生愧疚,二是因為她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
師如父、師如母,對懷著養育教導之恩的師父起了這般心思,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嗎?!哪怕妖物都不會那麼做!只有魔才會這樣!
玄琅堅定的認為她師父已經被魔氣同化了,可憐的師尊被他關在裡面,還不知道究竟是何情形。於是,她趁這個機會,試圖打破風川的結界,把凌音救出來,至於之後該怎麼做,她還沒想過。
但如今……凌音說她知道,而且看她的樣子,已經知道很久了。她一直以為凌音昏睡不醒,可眼前的凌音白髮長飄、眼神清明,一看就很清醒。
玄琅已經徹底說不出來話了,她獃滯的站在台階下,拿劍的手抖了抖,青色長劍「噹啷」一聲掉在地上,顯示著它的主人有多麼震驚。
夏音莫名其妙的看著她,師徒戀這條路線原本就是為玄琅準備的啊,她怎麼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她還以為玄琅會很支持呢。
等了半盞茶的功夫,玄琅還是保持著目瞪口呆的樣子,夏音攏了攏衣衫,現在她沒有真元,無法抵禦外界的寒冷,她想了想,還是覺得快點解決比較好。
「玄琅。」
玄琅怔怔的看著她。
「你會把這件事說出去嗎?」
玄琅怔怔搖頭。
想來也是,如果她真的會把這件事說出去,今天來劈結界的就不止她一人了。
夏音眉眼彎了彎,「多謝。」
聽到意義如此沉重的兩個字,玄琅顫顫抬頭,無法理解的看著她,「師尊為何要這樣,師父他對你有那種心思、你怎麼還能……」
夏音打斷她後面的話,「因為我快死了。」
玄琅啞然。
夏音頓了頓,繼續說道:「將死之人,本就沒什麼好在乎的。世間一切對我都如同雲煙,我已經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去計較、思考,子川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牽絆,最後的時間,我想和他一起過,僅此而已。」
玄琅低下頭去,她伸出手抹了抹眼角,良久,才鼻音重重的說道:「弟子明白了。」
看著玄琅深一步淺一步的離開,夏音輕嘆一聲,然後關上門,又回到房裡。
古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唯一能稱得上是娛樂活動的,也就是讀書。可風川房中的書都是凌音看過的,而且多數都是凌音贈與的,夏音轉了一圈,最終還是坐回床上,等風川回來。
中間除了掌門來過一次,門外就再沒別的動靜了。夏音保持著一個動作不變,困了就躺下去睡一會兒,醒了就坐起來接著等,這一等就等了三天,三天里她總是反覆想起那日在寒霜洞中的畫面,想著想著她就會笑起來。
風川真是……太可愛了。
其實那天他比她還緊張,也許他自己沒注意到,當時他的動作都是發顫的。在這個世界里,對師父做出這種事是十惡不赦的大罪,風川一輩子都嚴格恪守禮訓,平時的他連多看自己一眼都不敢,可到了最後,竟然願意為了她做到這種地步。
風川和一般的男人不一樣,他自律、自卑,所以哪怕喜歡上自己的師父,也沒做出過任何出格的事,他只是偷偷喜歡、默默守護,如果不是她自己發現了,可能到死,她也不知道風川真正的想法。
不索求、只給予,這樣的喜歡……還真讓人心疼。
風川的底線就是讓她留下,留在他身邊,只要做到這一點,哪怕凌音一輩子不跟他說話,他也可以接受。只是,她連這一點都做不到。
奶奶個腿兒的!等她回到那個燃素海,絕對要把系統罵一頓!有這麼折磨人的嗎?!不都說男主有主角光環,風川的光環哪兒呢?哪兒呢?!?!
夏音正在心裡問候系統,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夏音愣了愣,連忙坐正,目不轉睛的盯著門口。
風川渾身疲乏,這幾日他去了西海的幻影流沙,走出去花了他太多時間和精力,如今他連御劍的力氣都快沒了,但還是強撐著回到了百界山。
剛推開房門,他就看到一雙瑩亮的眼睛,那眼睛注視著他,似乎已經等了他很久。
他沒想到凌音已經醒了,而且看她的樣子,大概已經醒了好幾天了。
風川僵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夏音看出他的窘迫,索性直接站起來,往門口方向走去。
夏音走的有些快,風川睜大雙眼,受驚般的退後兩步,夏音心裡笑出了聲,但面上,她只是淡淡的勾了勾唇,「進來吧,外面冷。」
張思遠被穆崢推到梁湛露的浴衣櫃里,安置好張思遠,他左右看了看,又站在置物架後面擺了半天姿勢,然後才滿意點頭,「很好,這樣就行了。」
張思遠蹙著眉頭,看上去很不信任他,「我還是覺得你是在白費力氣,如果她能看見我,我不可能一直都不知道。而且,就算那個真的是鬼胎,連你我都看不出來,她一個足不出戶的小女孩,怎麼會懂這些。」
穆崢好脾氣的解釋,「所以說啊,要來證明一下。你好好藏著就行了,放一百個心吧,我沒本事把活人怎麼樣。」
張思遠不說話了,這也是他答應帶穆崢過來的原因,穆崢存留時間短、沒有怨氣,萬一萬一他起了歹心,張思遠也能用一根指頭抹殺他。
夏季的夜晚總是格外短暫,很快,外面的天就亮了。
夏音七點就醒了,睜開眼后,她先看了一圈房間,還是和昨晚一樣,一個鬼毛都沒有。她坐起來,伸了個懶腰,又想了想今天的行程,然後才爬到輪椅上,驅使著輪椅來到衛生間。
梁湛露不喜歡連她的個人衛生都要別人伺候,因此洗漱洗浴都是她自己完成的,夏音循著記憶,先把輪椅調高了幾厘米,然後拿過矮架上的牙膏,擠好牙膏后,她抬起眼皮,準備刷牙。
然而視線剛觸及鏡子,她的手就驚嚇般的抖了一下,擠好的牙膏也掉到她的睡衣上了。
穆崢挑了挑眉,他微笑著彎腰,將食指伸到牙膏上,正好穿膏體而過,「呀,怎麼這麼不小心,不好意思,嚇到你了。」
夏音深呼吸,強忍把牙刷插到穆崢眼裡的衝動。
為什麼鬼走路都沒聲的啊!沒重量就可以為所欲為嗎!還有,他到底在這裡待了多久了?不會昨天跟著她回來的吧!
她在內心咆哮,但面上的她還是一臉淡定,只是掩飾的太過了,她不敢抬頭看鏡子,也就沒看見,後面的浴衣櫃開了一條縫。
夏音又擠了一條牙膏出來,還自言自語著,「煩死了,這件睡衣不要了。」
說完,她就自顧自的開始刷牙,穆崢見狀,立刻在她耳邊進行唐僧轟炸,「你能看見我,你肯定能看見我,不然你害怕什麼?連牙膏也不抹掉,是不是怕碰到我啊,哎別擔心,人鬼殊途,你碰不到我。聽說你姓梁,那我就叫你梁小姐吧,梁小姐啊,你跟我說句話,我知道你能看見我,做鬼很寂寞的,有個活人能陪我說說話,我也就能瞑目了。」
……真想一腳踹過去。
看著玉樹臨風,怎麼一開口就這樣了,張思遠啊張思遠,你這是交友不慎知不知道!!
「張思遠啊張思遠,你這是交友不慎知不知道!!」
衣櫃里的張思遠聞聲抬頭,他盯著夏音的後腦勺,想知道那個聲音是不是她,但在那句話以後,他就再沒聽到過那個聲音了。
夏音被穆崢弄得煩了,她洗完臉,陰沉沉的看了鏡子一會兒,穆崢以為她要說實話了,結果她突然把輪椅轉過來,毫無預兆的往前推去,穆崢嚇一跳,本能便讓開了道,剛做完這個動作,穆崢就僵住了。
他一鬼,給活人讓道幹嘛,還能撞上不成……
好一會兒,穆崢才瞪著眼睛反應過來,「呦呵!小兔崽子!居然還擺了我一道!」
夏音臨走時把衛生間門甩上了,但對鬼魂來說,那都不叫事。
穆崢氣憤的穿牆而出,結果下一秒,他又逃命般的穿回衛生間了。
張思遠已經從浴衣櫃里走了出來,他抱胸看著穆崢,「怎麼了?」
穆崢扶著雙眉,語氣很是頹然,「這小兔崽子段數有點高……我先緩緩,緩緩……」
卧室里,夏音正背對著衛生間脫衣服,她的上身只留了一個內衣,她翹著嘴角,得意了好一會兒,才套上乾淨的上衣。
跟她斗?先把臉皮練厚了再說!
自從被她豪放的舉動嚇到之後,衛生間里就沒再傳出別的動靜,直到夏音吃完早餐,都不見再有鬼來打擾她。
她坐在床上等張恆,順便拿起一本書,但她剛翻了三頁,就聽到那個欠揍的聲音又出現在她耳邊。
「你以為我來跟你開玩笑的嗎?我知道你能看見我,也知道你能看見鬼胎。我來找你,是想幫你。」
夏音充耳不聞,好像真的沒聽到一般。
穆崢嘆了口氣,哀戚的看著她,「你只能看見,只是看見,所以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釀成了多大的錯誤。你以為流產鬼胎就完了嗎?鬼胎是鬼!它早就死了!你讓它再死一次,它的怨氣更重了!就在昨晚,它去找那個孕婦報仇,那孕婦一家人都已經死了!它的下一個目標,就是你啊!」
聽到這些話,梁湛露的臉色立刻變了,張思遠一直抱胸站在衛生間門口,靜靜的看著她的反應,見到這種形狀,他不禁放下了手臂。
如此一來,穆崢也確定了,她真的能看見自己,他還沒來得及宣告勝利,就見梁湛露驚駭的轉過頭,「真的?真的……都死了?」
她所知道的鬼胎信息都來源於凌音的記憶,但這是兩個不同的世界,總有不同的地方,這個世界的鬼胎很有可能更強大,如果那一家人都死了,那就是她害死他們的……
穆崢愣愣的看著她,她的臉色越來越白,神情像是快哭了,「真的都死了?是鬼胎乾的?是我害的?」
穆崢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那麼大,他結巴了半天,也沒好意思把「騙你的」三個字說出口,但下一秒,更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夏音看他支支吾吾,一下子就失去了耐心,她一把揪住穆崢的領子,將他揪到自己面前,厲聲道:「到底是不是真的!還有,那個鬼胎在哪!」老娘要滅了它!
後半句夏音沒說出口,因為穆崢已經嚇得快要魂飛魄散了,「你你你你你怎麼能碰到我!」
見他還在說別的事情,夏音凶相畢露,穆崢連忙說了實話,「沒死!我是詐你的!他們都活的好好的,死的是鬼胎!放開我好不好?」
「啊啊啊張思遠救命啊!要殺鬼啦!!」
一聽張思遠三個字,夏音立刻鬆開了手,她怔忪抬頭,正好與張思遠對視。
好像變戲法一般,她剛剛凶神惡煞的神情轉眼就消失了,夏音無措的看著他,一雙手都不知道該放到哪兒去。
完了……完了……被抓包了……
這才一天啊!就一天!她居然連一天都沒堅持住!
果然,不是什麼人都有演技的……
穆崢已經跑到房間里最遠的地方平復受驚的小心臟去了,張思遠盯著她的眼睛,銳利的眼神讓她不敢與其對視,她只好心虛的偏過頭。
「什麼時候能看見我的。」
夏音偷偷轉過眼睛,剛看他一眼,她的心臟就抖了一下,她認命回答:「沒、沒多久。」
「沒多久是多久。」
總不能說只有一天吧,要真這麼說,那她在這個世界的馬甲也要被扒了。夏音快速謅了一個時間,「一年。」
穆崢瞪大雙眼,「一年?你還真能裝啊!」
聽到穆崢的聲音,夏音立刻面露不善的瞪過去,然而看到張思遠嚴肅的神情后,她又乖巧的低下了頭。
穆崢無語了,「……小兔崽子,還欺軟怕硬。」
張思遠不理穆崢的吐槽,他只看著夏音,「為什麼不告訴我。」
有點眼力見就能看出來,這才是最核心的問題,夏音趕緊虛笑著抬頭,「怕你擔心啊。背後靈的工作那麼辛苦,我覺得還是不告訴你比較好。」
「撒謊。」
以前被子川一語道破的場景突然浮現在她的腦海,明明是兩個完全不同的聲音、完全不同的人,但在這一瞬間,她竟然在張思遠身上看到了熟悉的氣息。
夏音怔愣的看著他,「你說什麼?」
張思遠又重複了一遍,「我說你撒謊。」
這一次補充的靈力約莫能存留六日,他要在這六日里繼續找尋救她的辦法,要是找不到,他也要快些回去,再次為凌音補充靈力。
原本以為就算他回去凌音也醒不了,但僅僅三日過去,凌音就醒了。
而且她是被人吵醒的……
夏音混混沌沌的睜開眼,原本不太真切的巨響一下子清晰起來,她揉了揉眉心,慢吞吞的掀開被子,神色獃滯的回憶了一會兒喪失意識之前的記憶,隨後起身,打開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