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
不得不承認懲罰系統的某些功能相當貼心,相當人性化。兩年時間,系統進行過不少升級,比起上一次使用地圖只有路徑和目的地,現在眼前這張還有了預計到達時間和沿途風景推薦。
雖然後者不怎麼能用得上,但也是一種進步。
反派的老巢建在這片山脈的最高峰,好在方子墨優先學習了御劍飛行,不然等到達又是數日之後。山峰高入雲巔之中,完全是常人無法踏足之地,山頂處建有一座望不見邊際的巨大宮殿,同樣高入雲端。大概是為了迎合某人氣場,整座山聯合著宮殿都散發著一股陰冷氣息,比之前經歷的『鬼宅』還要可怖上三分。
方子墨走近殿門,敲了兩下無人應答,便自行推開了它。空蕩陰沉的大殿沒有燭火照明,外界又早就沉了天色,自門外向里看,一片漆黑,什麼都尋不到。
指尖點燃一團瑩白色火焰,使其光亮放到最大,漂浮在身體上方的空中,藉助它查探四周。
宮殿空氣陰涼,高.聳的玉柱石壁拉長了空間,更顯莊嚴,來回瀰漫著自己的腳步聲,懲罰系統卻告知自己,另外系統的宿主就在這裡。
「有人么?亓官?」試探喊了兩聲,無人回應,疑惑四探掃視,殿堂深處卻忽然傳來一陣亮光,由遠及近照了過來,照明了整座宮殿。
雖說方子墨點了火焰照明,但短時間內,眼睛無法適應這麼強烈的光亮,出現了暫時性失明,眼前黑黑白白閃過各種重影。下意識伸手擋住眼睛,努力的讓自己恢復視力,懷裡一直安靜沉睡的白孔雀卻在此時瘋狂的掙紮起來,輕而易舉就逃脫了方子墨的束縛,尖銳的爪子在手掌上劃開一道傷口。
由遠處蔓延過來的燈光照亮了所有路徑,方子墨伸手敷衍的擦了擦滲血的小口,跟著振翅飛向的白孔雀邁開了步子,沿著燭火照明的通道,由外間來到了內殿。
「你的傷好了?」內殿正中央,慵懶側依在嵌玉軟座上發問的,正是亓官不夏。
「恩,好了。」看著白孔雀徑直飛到亓官身邊,瞬間幻成人形想依偎在那人身側,方子墨笑的不太自然,也把被抓傷的手擱到身後藏起。
「時間很晚了,今晚就住在這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今天……不可以么?」緊攥的拳在看到白髮青年被推開後送了下來,方子墨邁步靠近過去,頭一次在亓官面前耗費時間措辭:「目前我們不還是敵對的么,我想,不然就明天之前解決,這樣,不會影響明天的心情。」
「可你好像累了,我看,你還不如好好休息一晚。」聳聳肩,亓官不夏站起身來,墨色長發從肩膀滑落,與一身玄衣融為一體,襯的那張臉更加白皙,燭火晃動下竟有些妖冶。
「你覺得我能睡著么。」挑挑眉,方子墨睫毛染上了燭光的顏色,直接將佩劍連鞘從腰間解下,抬手給亓官不夏示意,「我……什麼都準備好了,全部安排妥當了,如果之後的劇情還需要時間等,那我們也能毫無牽挂的耗費時間,反正之後絕對不會有人來打擾……恩。」
「不會有人來打擾?」
「恩。」
「打擾什麼?」
方子墨認真點頭的模樣十分可愛,卻被亓官介面問的第二句話卡了殼,嘴.巴開開合合,尷尬的紅著臉,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不就是不打擾兩人在一起么?原本方子墨是想告訴某反派,告訴他說這一次跟上一次『私奔』不同,不會有白念臣半路殺出,現在被某人插了幾句嘴,反倒像他在刻意『引誘』,圖謀不軌一樣。
惱羞成怒的抽出長劍,故作帥氣的隨意丟掉劍鞘,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方子墨表現的活像一個初出江湖的俠門小姐應付調.戲她的地痞流.氓的架勢,直接朝亓官撲了過去。
兩分認真,八分玩笑罷了,方子墨一招一式有很大漏洞,明面上氣勢洶洶,實際輕而易舉就能破解。於是,握劍的手被捉住,手腕被翻轉半圈,銀白色劍刃就調轉了方向,改向自己襲來。
收手完全來不及,手腕被攥的生疼,根本不能奪回自主權,利刃直擊門面,為了躲避自己的長劍,便側頭轉身,藉助姿勢甩掉亓官不夏的手。可即便如此,肩膀處的衣服還是被劃開了一道豁口,再多一點,就能割破皮肉。
或許方子墨只是玩笑,但亓官不夏表現的異常認真,好像真要取他性命。
後退兩步拉開距離,不待出聲,那人卻跟上前來,五指為爪,指尖蔓延著濃稠血霧,又一次襲擊過來。瞬間收起了之前的心思,方子墨一面後退一面用手去擋,靈力傳送至手腕、震開那人的襲擊,卻被一把抓住衣袖,白色素衣被亓官不夏掌中的血霧『焚燒』,只沾染了丁點兒便燒了個窟窿出來,太高的溫度甚至灼傷了手臂,蔓延過一陣刺痛。
「繼續啊,那就今晚結束好了。」
暫時收了動作,亓官不夏挑挑眉,黑眸注視著方子墨,眼底波瀾未驚,「方子墨,我再重申一遍,只要你打的贏我,我們便沒有了衝突,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但這樣的機會只有一次,如果你輸了,我會要你的命,就在這裡。還是說,現在放棄?」
緩和著呼吸,繼續後退著,反派的言行都不是玩笑,分外認真的模樣讓方子墨也不得不認真起來。
從剛才那兩下來看,亓官不夏確實有要他性命的意思,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放棄這次機會。與他而言,拼盡全身力氣失敗,也勝過什麼都不做隨波逐流、一直空耗等待。
「那就繼續,你這反派可不要小瞧了主角。」嘴角拉開一道弧度,方子墨擺出劍式認真應對起來,就算沒有主角光環他也是主角,就算過程困難了些,結局也總是好的。
——哪有反派乾的贏主角的。
手握銀劍,長身玉立,一套劍式行雲流水,認真起來的某讀者未留下一絲破綻,甚至由守反攻,從退避破解轉至主動攻擊,招招式式都刺向另人致命之處,又謹慎的不暴露出自身弱點。
兩年的時間裡,成長、改變的不止白念臣一個,有了掌門親傳的機會,本身過好的氣運,還有懲罰系統的額外輔助,方子墨在最短的時間裡學到了最多的東西。
只是,身為此世界最大的反派,跟那些階段性歷練任務很不一樣,他的修為不是方子墨潛心進修兩年就可以趕上的。
「你,認輸了么?」方子墨一路佔據著上風,亓官不夏卻是節節後退,讓勝券在握的人忍不住出聲多問一句,同時勾起了嘴角。
亓官沒有回應,依舊後退,躲閃著方子墨的攻勢。手腕輕巧迴旋,忽然方向一轉,方子墨手裡的劍直直朝著亓官不夏胸腔刺去,想要將他逼入絕境,但奇怪的是,明明身後還有很大空間,那人卻忽然停住腳步,動也不動,似乎就在等著一劍。
「喂!」
大喝一聲,希望他能及時避開,因為只有全力以赴才能跟亓官打成平手,所以這一劍方子墨用了十成力道,並未留有後手,如果真的刺中那人,長劍一定會穿膛而過。
對抗著身體慣性強行回手收劍,回震的劍氣激的方子墨喉嚨一股腥甜蔓延,手心額頭瞬間冒出一層冷汗,劍刃擦過亓官外衫,這才堪堪收住,沒有誤傷那人。
——亓官不夏是不要命了嗎?
有驚無險,不待呼吸平穩,責罵的話也沒說出口,握劍的手就被一把抓住,腹部挨了一掌后,方子墨整個人被一股強大的力道甩在不遠處、亓官不夏坐過的軟椅上,手臂砸上玉質扶手,硌得生疼,又從椅子跌落,滾到了地上。
「唔……」痛苦的嗚咽出聲,這次,喉嚨里的甜腥徹底蔓延、進入口腔,他扶著地面勉強撐起身子,手背在嘴角擦拭一把,果然沾了紅色血液。
好疼。
為了收住取命的一招,方子墨整隻胳膊都震得發麻,偏偏劍氣反噬還傷了內里,再加上被亓官不夏推的那一下,整個人都頭昏眼花,視線模糊不說,還有些噁心。
大口的喘著氣,真的乾嘔起來,血液沿著嘴角低落在地面。若是在以前,別說是吐血,就是牙齦出血方子墨也會立刻去一趟醫院檢查,而穿越后基本習慣了受傷,現在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還是不信,那人會要他的命。
狼狽的半坐在地上,身體完全憑藉著雙手支撐,低垂的目光可及之地映入一雙綉有銀線雲紋的精緻黑靴,方子墨抬起頭來,便對上亓官不夏的眼睛,眼見的反派緩緩蹲下身子,一張俊臉微微靠攏,惹得方子墨輕笑一聲,誰知還未來得及開口,衣領便被死死拽住,剝奪了呼吸的權力。
被迫站起身來,劍早就掉到了一邊,只有伸手抓住反派掐住自己的手腕才勉強能保持平衡。
「如果剛才你不收手,就贏了。」亓官不夏微微收斂了眉頭,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依靠他的力量才能站穩的方子墨,眼底漆黑一片,辨不明情緒。
他不收手,他不就死了么。
「……我…還以為你會認輸,只是、是想給你個機會罷了。」挑挑眉,咽下口中血氣,方子墨抬頭與亓官保持對峙狀態,挑釁道:「反派你還要繼續么?我……可凶了……」
「唔……恩……」兇狠的人被不留情面的甩到地上,白衣染塵,十分狼狽。
「那就繼續好了。」好像變化無常,卻又好像是從未看清過,亓官不夏陰厲的語調和從容的態度實在是太陌生了。
到底怎樣才算打贏?他們兩人之間的利益衝突到底是什麼?
大口喘息著,雙手同時發力才能支起身子,手腳並用、努力挪動著,拿到了丟失在地的長劍,卻無力將其握緊。方子墨顫巍巍的站起身,搖擺不定的後退著,無處支撐。四周回望過去,便看見軟椅的簾幕後有一堵牆。
話說的瀟洒,方子墨身體早就支撐不住,現在他只想暫時靠一會回神,可意圖被發覺,對戰者偏不讓他如願以償。
「恩……」伴隨著痛苦的呻.吟,方子墨確實如願以償的靠在了牆上,不過不是他自己過去的,而是被人掐著脖子按過去的。手中長劍幾近掉落,卻又有一隻手替他將其握緊。
艱難的呼吸著,看著亓官不夏近在眼前的一張俊臉,退無可退,生命好像已經走到了盡頭。
很不甘心,明明勝利就在眼前,很不甘心就這麼稀里糊塗的死掉,連某人變臉的原因都不清楚,更不甘心就這樣死在亓官不夏手裡,讓他連恨都不知道該先恨誰。
「到此為止了,方子墨。」熟悉的男聲自耳畔幽幽響起,讓他回憶起初見時也被這個魯莽的人誤傷的不輕。搖頭輕笑,感覺到喉間的手開始微微發力,忽然悲觀的感覺這樣死去也不錯。
穿越以來第一次有了這種想法,放棄自己的生命簡直荒唐至極。
半眯著眼睛十分疲勞,嘴.巴開合幾下,方子墨聽見了自己的聲音:「渣攻……混蛋……」
一點都不喜歡用這種形容詞形容亓官不夏,因為渣攻的標配就是賤受,可實在找不出比『渣攻』更精確的辭彙,這種莫名其妙說翻臉就翻臉的混蛋,不是渣攻是什麼?
損人不利己的話想說太久,以至於出口謾罵過後覺得死而無憾了,是不是也該感嘆一句自己也是個稱職的『賤受』?
微妙的形容詞入耳,亓官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而後,方子墨的喉嚨並未被殘忍擰斷,只感覺握劍的手被抓的緊了又緊,想要低頭去看,嘴唇卻被人堵住,整個人都被亓官不夏壓.在牆上動彈不得。
用比厄喉更殘忍的方式剝奪呼吸,靈巧的舌尖舔去了他嘴角殘存的鮮血。打一棒子給個甜棗,方子墨完全被眼前的狀況弄懵了,甚至懷疑是亓官不夏的精神出了問題,他到底為什麼……
「方子墨。」
「……哈唔……你,恩……」冰冷的聲音忽然柔.軟異常,方子墨嘴.巴剛被鬆開,就被亓官不夏頂上了鼻子,玩鬧一般搖著頭讓兩人鼻樑輕輕觸碰摩.擦,發癢的同時這種曖.昧的動作也讓人臉紅。
若不是方子墨一聲疲累沒有力氣,他一定會破口大罵,問亓官不夏詭異的舉動到底是要幹什麼了。
「之前真的很抱歉,但現在我們沒有衝突了,你的任務也完成了,可以回家了。」
亓官不夏的眸子溫柔的可以盪出水來,卻讓方子墨直覺不祥,被握緊的那隻手動彈不得,想要低頭去看,卻被那反派又一次吻上唇.瓣,掙扎著想要推拒,摩.擦中咬破了嘴角。
好濃的血腥味……
「亓官不夏……」聽得見聲音顫的有多麼嚴重,身上除了疲乏沒有任何疼痛,那陣血腥氣顯然不是源於自己,可手裡握住的劍卻不知道什麼時候□□了另一人胸膛。
「恩,回家吧,方子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