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028章
這次穿來的小方世界比上次那個還要落後,沒電沒網不說,喝水得自己挑吃飯得自己燒連用的都還是冷兵器,更氣人的,是萬稔覓從昏黃銅鏡里看到的那張面若好女的狐狸精臉!
真·狐狸精臉,一點兒不摻假,因為這次他的原身就是個修鍊成人形的狐狸精。
萬稔覓在心裡痛呼,我這是造了什麼孽!
系統嚅嚅囁囁地說:「宿主,現在接收當前世界主線劇情嗎?」
萬稔覓生無可戀地說:「來都來了,不接還能這麼辦?抹了脖子重新來過嗎?」
一聽萬稔覓雖不滿現狀卻也沒打算消極怠工,系統立馬精神了,二話不說就把劇情灌進了他的腦子。
要不怎麼說這次的客戶是個會玩的,別人一輩子就能搞定的事情,她非得來個前生今生三世情緣。
故事是這樣的。第一世里,名為褚棲白的獵人在風雪中救下了一隻狐狸,傾盡所有好生供養,竟不知,狐狸受難是假,盜心是真。褚棲白幼年病重,曾為路過的道士所救,吃下一粒丹藥之後,一夜之間竟能懂世間萬物的語言,而他更不會知,這粒丹藥乃青丘之狐修鍊千年的內丹,從此,他的名字便被那狐狸銘記,勢要報仇雪恨。
萬稔覓看到這裡就有點看不下去了,他說:「狐狸內丹都被挖了,它不反誰反,我覺得它完全有立場有理由反。」
系統沉默半晌,無言以對。
萬稔覓突然意識到自己難為系統了,系統雖然智能,但是對這種主觀情感不太理解,要它跟著一起義憤填膺估計比讓它正正經經地誇一次人更難。
又想到自己那張臉的萬稔覓胃疼地說了一句:「算了,繼續往下看吧。」
雲遊道士曾說,這是言歡的天劫,只有度過此劫方可得道。若想重得千年修行,只需那人自願獻上他的心。於是狐狸出此下策:接近褚棲白,讓他心甘情願獻上自己的心。
褚棲白與言歡朝夕相對,在言歡可幻化人形之後,褚棲白更是對其愛護有加,言歡在與褚棲白一同上山打獵之時,被獐子精魅所擄,突破重重關卡重傷而歸,走到褚棲白面前時僅剩最後一口氣吊著命。褚棲白費勁千辛萬苦找到當年在他垂危之時出手相救的那個道士,道士說言歡是無心之狐,只有以心頭肉祭他,才可保他性命無虞。
狐狸果真如願,輕而易舉地奪得了褚棲白的心,褚棲白臨死前從言歡口中得知所有真相,含恨而終。
「都說了反派死於話多,讓男主安安靜靜地死去不好嗎?為什麼要在最後的時候剖析自己的內心給自己這麼大一仇恨?這劇情發展得也太生硬了,差評!」
看到這裡的時候,萬稔覓到嘴邊的那句媽賣批都要脫口而出了,這獵人要還不崛起,對得起網文病嬌、黑化大潮的號召嗎?好在獵人確實如願崛起了。
第二世,獵人投了個好胎,變成了王爺,可這十一王爺自幼便患有頭風病,無葯可醫無葯可解,縱有一身才學卻無施展之地。
「系統……」萬稔覓喊它。
「什麼事呀?」
媽的還賣萌。萬稔覓在心裡默默吐槽了一句,然後問:「這位腦洞提供客戶是你的製造者吧?」
「不是的呢。」系統甜甜地回答。
「那怎麼同樣坑起人來毫不手軟。」萬稔覓說,「上一輩子被挖了心,這輩子還頭風病,我覺得我都要反不起來了。」
「你壞壞!」
被系統的娘氣十足糊了一臉的萬稔覓呵呵一笑,繼續往下看。
今上大刀闊斧地將眾王爺趕盡殺絕之後,見到病弱的十一王爺念起了昔日的同窗之情,只將他打發遠離京都的一個富饒小鎮里,了度餘生。
改名換姓卻換湯不換藥的狐狸精盡歡知道了馮啟瑞便是褚棲白的來生,就一心想著要把心還給馮啟瑞。雖然前世兩人互有過錯,他最終取回了自己的心卻也為此付了情,今生盼望能夠得到褚棲白的原諒。
可誰知褚棲白奈何橋上走一遭,少喝了一滴孟婆湯,而這少喝的一滴便是「忘情」,忘不掉前世種種,卻也記不明晰,更是因此而繁衍生出頭風病以及性格暴戾的特點來,見到盡歡之時莫名覺得厭惡也情有可原。盡歡越是百般討好,馮啟瑞越是厭惡,但他也漸漸發現,只有盡歡在他身邊的時候,頭風病才會有所緩解。
萬稔覓看到這裡,又吐槽了一句:「都是套路。」
系統受氣包小可憐一樣地接道:「宿主,還能不能好好看劇情了?你都打了三回岔了。」
「看看看,為什麼不看,好久沒看到這麼稀爛的腦洞和這麼強制賣虐的劇情了,現在撲街三流言情小白文都不敢這麼寫,我到要看看這位客戶的腦洞還能翻出什麼浪花。」
劇情繼續不下去了,自然得出現推手。
於是,受頭風病日日折磨馮啟瑞,碰到了一位正巧路經容鄉鎮還在醫術上頗有造詣江湖術士,這位江湖術士告知馮啟瑞,他之所以患有頭風病是因為他的身體里少了一魄,人的三魂七魄少了一樣都不行,少了就要出問題。不用想,這一魄正在盡歡的身體里,江湖術士說只有以盡歡的心頭血為藥引,配上上好的補藥,一連喝上七七四十九天,馮啟瑞的一魄就會回到他的身體里,頭風病自然也跟著不藥而癒。
「於是那狐狸精就把自己的心頭血引出來給王爺喝了?」萬稔覓實在沒閑情把腳後跟都能猜到的劇情看完。
正等著系統給他啪啪鼓掌贊他有先見之明,萬稔覓卻聽到系統用一種喜聞樂見的聲音說:「沒啊,聽到又要自己的心,狐狸精捅死了王爺,做一個隻手遮天閑散快樂的大妖去了。」
萬稔覓:「……」這波可以的,反套路,我服。
「我看這大妖活得挺恣意的,要什麼有什麼,還法力無邊,誰也不敢招惹他,沒什麼需要拯救的地方,編輯部後續劇本給錯了吧?」把劇情大體過了一遍的萬稔覓看到最後才咂摸出不對味來。
系統說:「雖然日子過的爽,但是這大妖原本的目的是得道飛升,他跟男主扯了因果,又沒能自己解開,縱然有一身才幹,不能成仙就不算任務達成。」
「咋地,我還得幫著他升天?」莫名其秒就從靈異鬼怪分類跳到奇幻修真分類的萬稔覓不高興了,一旦跟修真掛上鉤,他在這方小世界里停留的時間就長了去了,三五百年不算長,千萬年不叫短,十成十的吃力不討好。
「好好解解跟男主之間的因果就行,沒讓你專心修鍊得道成仙。」系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技術部說你是整個事務所最靠譜的員工,這種棘手的任務交給你,保證沒問題,還讓我放心跟著你,肯定能今早更新到2.0版本。」
萬稔覓:「……」莫名其妙被技術部和系統聯合餵了一口大棗子的萬稔覓實在沒法翻臉無情。
這次穿的時間節點出了點問題,來早了,萬稔覓到的時候,男主還在路上,他也就只能百無聊賴地看著系統放電影一樣給他播放男主那邊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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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分,秋雨打在屋檐上,淅淅瀝瀝響成一片,端的是擾人清夢。由遠及近駛來一輛馬車,趕馬的是位四十齣頭的中年人霧氣瀰漫看不清面容,只隱約能瞧見他身著蓑衣頭戴斗笠,即便已經打扮成這副模樣,卻也無法抵擋這迷人眼睛的疾風厲雨,馭馬又行了數百里,終於還是騰出一隻手來,含糊地抹了把臉,將蒙了眼的雨水抹去,而後快馬揚鞭,繼續趕路。
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發出嘚嘚的聲響,還不待人回過神,已經跑遠了去。敢在這居坊里這麼縱馬狂奔的人,多數非富即貴,叫人敢怒不敢言,可瞧著眼前這輛馬車,不見有如何華貴的裝飾,唯車檐上綴著的叮叮作響的漢白玉墜方能顯示坐在馬車裡那位不同常人的富貴來。
馬車行到一處石碑前停下,趕車的人扭頭對車裡的人說:「爺,已經到了容鄉鎮了。」
「這便到了嗎?」說話的人不像是在回應趕車人的話,倒像是在自言自語,他掀開馬車窗帘借著一方小格子往外頭看去,只見煙霧朦朧中,山間小城隱隱綽綽,縱是極目遠視,亦無法窺其全貌。
「倒是和皇上說的……有所不同。」馮啟瑞抱著手爐,朝遠處望去,「如此雋秀的地方,哪有他口中的半分脂粉氣,呵,話說回來,他倒是為我想得周全,這麼個好地方,用來修身養性,確實是不錯的。」
趕馬車的人等待了片刻,見馮啟瑞不再說話,無措地望了眼坐在他身邊的趙管事。趙管事心領神會,低眉垂目等馮啟瑞講容鄉鎮全貌看了個清楚仔細之後才放輕了聲音說道:「爺,眼瞧著這雨越下越大了,還是儘早趕路,快些去府邸安置吧。」
馮啟瑞放下窗帘,坐正了身體,靠著馬車車廂的內壁閉上了眼睛,開口說道:「走吧。」
「是。」趕車人聽到吩咐,忙應承下來,揚手揮了個響鞭,在雨中靜候著的馬匹,又揚起四隻蹄子飛奔起來,沿路濺起一串串水花。
看到這裡,系統又開始給萬稔覓科普起當代背景。
靖元三十二年,仁祖皇帝駕崩,廢儲立庶,七皇子擇日登基,改國號靖元為永元。
詔書頒布之時,舉國震驚。
七皇子馮啟英乃後宮李嬪所生,自幼資質平平,貴在仁德,先皇生前對七皇子並無過多讚譽,卻也鮮少斥責,此番突然傳位與他,自然是引得眾人生疑,廟堂之上非議四起,更遑論民間。
又有人言,先皇闔眼前曾與太子秉燭夜談,皇位非太子而不能取也,如今卻是庶出的七皇子登頂帝位,莫不是匿喪不報之時修改了詔書,篡奪皇位?
一時間,眾說紛紜,即便是先皇生前最為倚重的近前大太監司馬衍站出來證實詔書之實,也無法堵住悠悠眾口。
眾王爺同仇敵愾,皆連連上書,要求公開先皇遺詔,新帝對此視而不見,唯有十一王爺閉門不出,對此事不聞不問,整日養花逗鳥,好不悠閑自在。
永元五年,新帝根基漸穩,兵權在握,政績斐然,可謂是國泰民安四海昇平。往日詔書疑雲漸漸鮮有人提,眾人皆道當今聖上實乃天降神子,真真的九五之尊。
正是此時,皇上突然頒布詔令:削藩位、收領地。削藩一事如驟風狂起,還不待大臣有何反應,便已經結束,用時,僅不到半年。
令所有人瞠目結舌的事情,接二連三,讓人應接不暇。削藩餘威未落,貶謫便緊隨而來。
孝先皇后嫡出的第二子十一王爺馮啟瑞常年深居簡出,因久居皇城並無領地,所以削藩一事對其並無影響,所有人為其逃過此劫而長舒一口氣之時,皇上再次下令,念十一王爺自幼體弱多病,特准其遷至永州,舟車勞頓多有不便,往後無論京中大小事宜,皆無需進京拜見。
永元六年,十一王爺馮啟瑞舉家南遷,奔赴江南。
至此,浩浩蕩蕩的削藩一事終於落幕。
剛剛萬稔覓看到的,正是十一王爺初到容鄉鎮的情景。皇上將他安置在永州,個中緣由,也只有天知地知,皇上知王爺知,就連自帶光環的萬稔覓也只以為,這是劇情中的一環,並未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