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033章
「回稟陛下,十一王爺確實如陛下傳達口諭中所說改永州去了容鄉鎮。」周身籠罩在黑衣中的男子說,「經探子回報,王爺已經和目標人物接上頭,但二人並未做過多接觸,半柱香不到,那人便離開了。」
馮啟翎垂眸看著影衛呈上的密報,神情晦深莫測,密報中巨細無遺地記錄著馮啟瑞生活的一點一滴,連什麼時候吃的飯什麼時候喝了茶這些小事都極盡詳細地記錄了下來。
眼瞅著皇上的眉頭越蹙越緊,影衛的心也跟著提了上來,按理說,這次任務沒有難度,十一王爺身邊的暗哨但凡有點兒身手的都是自家兄弟,借著護送之名干點兒盯梢的事兒這不常有的事情嗎?沒道理會出現什麼讓馮啟翎不高興的紕漏。
「這裡頭怎麼沒有那個目標人物的?」馮啟翎突然問道。
過來稟報的影衛聽到馮啟翎這麼問,當即一愣,他做好了所有與馮啟瑞相關的可能被問到問題的答案,但是誰能想到天子竟然對一個平民如此感興趣。
「把十一王爺身邊的探子撤去半數。」馮啟翎說,「以後主要盯著目標人物。」
「微臣領命。」影衛沒有問原因,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皇帝要盯人,都是不需要理由的事情。
「皇上,」影衛離開之後,門外的詹德海才戰戰兢兢地進了殿,誰不知道皇上近來心情不大爽快,早朝好幾個沒事找事的言官被狠狠發落了。想到這一層,詹德海把身體躬得更低了,他帶著一個端著茶盞的小太監走上近前,將已經沒了熱氣的冷茶換了下去,然後給了小太監一個「什麼眼力見這是你在皇上面前露臉的時候嗎趕緊給我退下」的眼神,才輕聲細語地說,「御膳房那邊做了些糕點,您看……」
「不用了。」馮啟翎示意詹德海剪下一段燭芯,挑亮了燭火,又埋頭處理起奏摺。
天色已經接近三更,見馮啟翎還沒有停下的意思,詹德海眉間的愁色越演越烈,他猶豫再三還是拼了條老命開口道:「皇上,注意龍體,這都三更天了,再不歇下恐怕今夜又過去了。」
「我處理了這些就歇息。」他仍用力所能及的平淡語調說,大臣呈上來的摺子多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少看一兩章也沒什麼大不了,可如今四海平定,除了將時間耗在這些家長里短上,他還能用什麼方式將他對江山社稷的用心表現出來?馮啟翎心裡煩躁,仿若一股無名火借著經脈灼燒著他的每一寸血肉,「對了……」
正要退下的詹德海回身垂目站定,等著馮啟翎的下一步指示。
「沒事了,下去吧。」馮啟翎最終只是擺擺手揮退了詹德海。
******
「我覺得我基本就是條廢魚了。」萬稔覓對系統說,「,系統,我已經一個星期沒有見我家親親小瑞瑞了。」
系統自認為算是系統中涵養好的了,但是碰上萬稔覓這麼個玩意,實在沒法用對待常人的態度去對待他。
「離開瑞瑞的第一天,想他。」萬稔覓說,「離開瑞瑞的第二天,想他想他;離開瑞瑞的第三天……」
「聽說男主的管家正在背著男主悄摸給他找大夫呢,說是只問醫術不問出身,有識之士皆可一試。」系統也不顧這會兒自己是不是搶了配角戲份,哪怕冒著被主資料庫格式化的危險他也要惡意地劇透萬稔覓一臉。
「我的天吶!」萬稔覓雙眼放光,「這找的不就是我嗎?」
系統:「黑人問號.jpg」
「千年大妖扮絕世神醫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嗎?小說、電視都這麼演的,前些年不還有一蛇妖成功打入醫館內部成為了裡面的一名大夫嗎?」萬稔覓越想越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接近馮啟瑞的方法,當即拍板決定ooc人設,不當禍國傾城狐狸精,只當懸壺濟世小神醫。
系統說:「媽的智障.jpg你有行醫資格證嗎你就絕世神醫。」
「我不還有你嗎?」萬稔覓特別理所當然。
系統:「……」
萬稔覓:「……」
相顧無言了一個回合,萬稔覓終於要面臨一個殘忍的現實——他的系統,可能辣雞到不足以他開啟神醫金手指。
「藍瘦、香菇,想和技術部的談人生。」萬稔覓生無可戀地說。
「不菇不菇,雖然我的許可權不夠開神醫金手指,但是我有菜譜呀。」
聽系統這麼說,萬稔覓絕望地意識到,這個系統不僅等級不夠不足以開啟抱主角大腿金手指,而且還有可能是個劣質產品,不然哪個人工智慧上工之前連語文閱讀理解都過不了關呢?
「能不能稍微拿出一點你作為人工智慧的職業操守來?」萬稔覓詰問道,「我要當醫生你給我本菜譜,怎麼?不想當醫生的廚子不是好狐狸精是嗎?」
萬稔覓此刻很想甩一張冷漠.jgp到系統臉上,沒聽過哪個病弱男主不是因為碰到一個清冷孤高卻對他一個人溫柔的神醫彌足深陷而是因為吃了一碗廚子做的飯病痛全消於是歡樂HE的。
這是異端!是邪丨教!
就像聰慧陰鬱病弱王爺攻x高傲禁慾清冷神醫受和聰慧陰鬱病弱王爺攻x陽光健氣土鱉廚子受這兩者,是完全沒有可比性的。
這簡直就是高幹文跟鄉土文最本質的區別。
系統真誠地問道:「顛倒眾生的狐狸精但是你不能接近男主和天天跟男主面對面但是你必須當一個鄉非,你選什麼?」
「殺馬特什麼的我最喜歡了。」萬稔覓咬牙切齒地笑道。
系統甜甜一笑,說道:「這才對嘛,顏值誠可貴,氣質價更高,若為男主故,二者皆可拋。」
反正不知道那句話戳中了萬稔覓的G點,他一臉自信滿滿的上門應聘去了。
趙管家託人打聽治療頭風病的大夫這件事情很是隱秘,所以萬稔覓大喇喇上門遞名帖說自己能夠緩解這種病症時,不但沒有被鑼鼓喧天地迎進門,反倒是引起了對方的猜忌。
「孤知道你是為了孤著想,但孤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說了,這病治不好。」馮啟瑞懶懶地窩在太師椅里,眼睛都沒捨得睜開一下,狐裘披風將他包得嚴實,連下巴都沒了進去,「他既然有這本事連如此隱秘的消息都能弄到手,何苦賴著孤這個名存實亡的閑散王爺。」
「聽聞,此人與聞風樓少主私交甚篤。」
馮啟瑞眉頭一挑,差點兒就睜開了眼,但很快,他重新恢復到最初那副懶散模樣,馮啟瑞說:「他就是容鄉鎮眾人口口相傳的盡歡公子?」
「是。」
「那他上次還費盡心思編造一出什麼江浙人士、和友人走散的粗陋戲碼。」馮啟瑞唇角勾出一抹嘲弄的笑,「倘若他直接報上大名,孤自然沒有不留宿的道理。」
趙管家的眼睛微微睜大,縱然竭力剋制依然沒能完全掩飾住他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詫。
「把人叫進來吧。」
「王爺……」
「孤心裡有數。」馮啟瑞說,「還不一定到底誰騙得過誰呢。」
趙管家聞言只能心事重重地派小廝把人迎進來。
「草民拜見王爺。」嘴裡說著拜見,卻絲毫沒有跪下的意思。
「大膽刁民,明知王爺身份,為何不跪?」
馮啟瑞絲毫不介意對方的無理,按耐住心中的厭惡,他說:「能人異士總歸得有點兒特權,不跪就不跪吧。」
「謝王爺。」萬稔覓見著了日思夜想的夢中情人,高興得在心裡開出了一片向日花田。
「聽趙管家說,你自薦為孤診治頭風病?」馮啟瑞語氣平淡地說,「還不曾聽說聞名遐邇的盡歡公子還有這等本事。」
萬稔覓笑著說:「懸壺濟世非我專長。」
「難不成孤看起來是很好說話的人?」馮啟瑞的面色冷了下來。
「可是我手裡有不少葯膳方子。」萬稔覓見馮啟瑞變了臉色,這才把話說完,「眾所周知,是葯三分毒,並不是只有葯才醫得好病,寓醫於食,葯借食力,食助葯威,二者相輔相成,方可事半功倍。」
馮啟瑞聽到這裡,竟然勾起了一個清淺的笑容,他說:「這麼說,鼎鼎大名的盡歡公子來孤府上,就是為了給孤做廚子?」
萬稔覓不以為杵,反倒跟著笑了起來,說:「正是如此。」
「孤何德何能?」
「不知王爺聽沒聽過一則市井流言。」萬稔覓眼尾上挑,將笑不笑地問道。
馮啟瑞眼皮一跳,心裡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接下來他就聽到萬稔覓用一種近乎耳語的聲音說道:「我心悅你。」
「荒唐!」這是馮啟瑞的第一反應,伴隨著徹骨的厭惡的,是一股不屬於他的狂喜,兩者兵戎相見最終還是後者佔了上風,席捲了四肢百骸,讓他驚恐萬分。
「好感度+20,目前好感度-80。」系統報完好感度,立馬接了一句,「喲~男主大方呀,動輒兩位數。」
「有誰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呢?」萬稔覓走近一步,蹲下身,仰視著已經坐起身來的馮啟瑞,說道,「我心悅你,想待在你身邊,想為你治好頭風病,想看你快快活活的。」
看到心情似乎更好了的馮啟瑞危險地眯起了眼睛,他陰測測地說:「你知道上一個隊孤說這種話的人,如今是個什麼下場了嗎?」
萬稔覓將手附在馮啟瑞擱在膝蓋的手背上,馮啟瑞下意識地往外抽但某股莫名的情愫操縱著他讓他放棄掙扎最終讓萬稔覓得逞了。
「男主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75,宿主請再接再厲喲,么么噠~」
「王爺,我不會打擾你,你不想見我的時候我絕不會出現在你面前。」萬稔覓此刻眼中之後馮啟瑞,系統說什麼都被他自動屏蔽。
馮啟瑞沒有應話,冷笑了一聲,閉上了眼睛。萬稔覓起身看向矗立在一旁圍觀了全程的趙管家,那表情是和面對馮啟瑞時的溫柔繾綣截然不同的冷靜自持。
趙管家和萬稔覓對視一眼,突然懷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不然怎麼不記得什麼時候吃下了十斤黃連,他露出一個妥協的苦笑,朝萬稔覓做了個「有話外面說」的手勢。
萬稔覓輕手輕腳地帶上門,跟著趙管家走到拐角,才聽到對方說:「依王爺的意思,你可以留下。」
意料之中的事情,萬稔覓笑得很矜持。、
趙管家看著萬稔覓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牙後跟都泛起了疼,他說:「記住你說的話,王爺喜靜,也不能有太大的情緒起伏,你輕易不要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是自然。」
「以一個月為期,倘若王爺的頭風病不見絲毫好轉……」
萬稔覓截斷趙管家的話,說道:「不用你們多說,我自己會走。」
「希望你記得你今日說的話。」儘管萬稔覓很識趣,但一想到對方可能居心叵測帶著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故意接近馮啟瑞,趙管家的臉色就更加陰沉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得嘗所願的萬稔覓笑得更開了,「請問管事,我何時能夠上工?」
「你把需要採買的藥材和食材列出來,準備好了我會著人通知你。」趙管家到底不放心,他準備找人過目萬稔覓列出的單子,確認不會對馮啟瑞造成傷害之後再做決定。
萬稔覓得了接近心上人的機會,自然是趙管家說什麼他就是什麼,二話不說把系統給他的方子寫了下來。
系統痛心疾首道:「宿主,如果他只是想把你的方子騙去呢?」
萬稔覓沒有回答系統的話,反而反問了一句:「你說,他把我的方子騙去之後會給誰用呢?」
答案不言而喻——馮啟瑞。
「殊途同歸,差別不過我能不能親自為我的親親小瑞瑞洗手作羹湯。」
系統一改往日軟萌,冷漠地說道:「不是針對誰,我是說所有陷入單戀的人,都沒有理智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