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尾蜂蠆 二 半死的胖子
當太陽還在遠處小山頂上微笑的時候,他們尋找到一處偏僻、有乾淨水源的地方停下大車,給馬匹補食一些草料。馬是他們不停前行的重要工具,需要補充體力。人可以坐在馬身上打盹兒養精神,馬卻是一直在趕路,比人要辛苦的多。
沈二胖子從馬車的窗戶里伸出了頭:「你們聽說過被瘟王抓傷的人還有可以活命的嗎?」除了馬嚼著豆料的聲音外,四處一片寂靜。「賤人,我問你話呢!老花,你怎麼也不吱聲了?」沈預接著問道。
花燦說道:「被瘟王感染的人,是沒有可以活過三天的。但是,被瘟王抓傷屁股的人,會不會死,在此之前倒是沒有人知道。」
「那你們現在知道了嗎?」沈預笑著問道。
「即便帶回去一個死胖子,我們也要把他帶回去。」鳳九天也是笑著說道。
沈預嘆了一口氣:「老花,賤人,你們明知道我是回不去了,就算是回去了,也還是死路一條。與其等我回去后,發生瘟變時,你們再殺了我,還不如現在讓我體面的留下來,痛快的大戰一場,給你們斷後,總比等我控制不住自己,發生瘟變后,你們親手殺了我要來的乾脆。這樣,也不會給你們撂下罵名。」沈二胖子神色開始慘然,望著二人,「我們自小一起光腚長大,就讓我體面地在死前,為你們斷後。」
一時間沒有人接他的話,沈二胖子也沒有再說下去。
屍尾蜂蠆是瘟王快要形成時的產物,靠瘟王的瘟氣而存在,依瘟王瘟氣的大小而改變體型。當它們依附在瘟王周邊時,會藉助瘟王的瘟氣,形成尾勾。
瘟王利用它們極短的生命特點,在它們快死時,吸收它們尾勾上的屍毒,來增加瘟王的瘟力,它們也是瘟王傳播瘟疫的一大手段。
當蜂蠆形成尾蠆后,會感染**。被它們感染的**,也會變成傳染瘟疫的幫凶,危害極大。
鳳九天喝了一口酒:「我和老花是那種會把兄弟扔下的人嗎?如果還當我們是兄弟,是發小,從現在起,你就不要再說一句留下來的話。」
「師父已經在想辦法治療你身上的瘟毒,再說,你又不是被瘟王感染,只是被它抓傷,它的瘟氣進入你的體內不多,瘟毒不深,相信師父一定可以治癒你。」花燦看著二人,繼續說道,「這些年來,我們兄弟經過無數的風雨,涉過無數次的艱險,我相信,這次,我們一樣可以同心渡過難關。」
「我身上的瘟毒已經越來越重,走了這麼遠,仍然甩不掉這群屍尾蜂蠆就是證明。你們都清楚,我們的藥物,快要控制不住它的毒性了。」沈預黯然接著說,「屍尾蜂蠆在我們身後尾隨,速度快迅無常,來去無聲。我們這段時間日夜不停地趕路,屍尾蜂蠆越來越多,而我們卻已成強弩之末。」
「我們哪次不是困難重重?又有哪次不是團結齊心的完成任務?」花燦說道。
沈二胖子子黯然說道:屍尾蜂蠆都是尾隨我而來。雖然,瘟王已經被我們除掉,瘟王使者也隨之化為灰燼。但是,屍尾蜂蠆卻因為我身上的瘟毒而沒有死盡。
這些時間以來,僥倖沒死的蜂蠆越來越難對付,加上他們驚人的繁殖速度,現在,它們的數量,可以威脅到一個小鎮的人口,絕不能因為我一人之命,賠上數百口人的性命,這樣,也有違我們破瘟衛行正義的宗旨。」
沉默了一會,他繼續說道:這些屍蠆和瘟王一樣喜陰懼陽。這一路上,雖然也被我們消滅許多,怎奈它們繁殖實在是太快。頭天夜裡剛滅掉它們一批,而它們在追上我們之前繁殖的後代,又會在第二天夜裡,順著我留下的瘟氣尾隨而來。
在它們尾隨而來時,又已經,在它們夜間隱藏的陰暗處,產下了幼蟲。如此一變二,二變四,成倍的繁殖,今晚追來的蜂蠆,會比昨天晚上的多一倍。
它們追來后,就會依附在我周邊,令我身上的瘟毒加重。在我身上瘟毒加重的同時,它們又會依著我的瘟毒,快速的形成屍尾蠆勾,然後尋找活人做為瘟體,到時,必然還是你們首當其衝。一路上如此反覆,已讓你們疲憊不堪。
如果,你們稍有不慎被屍勾蟄上,便會變成和我現在一樣。你們說,我怎麼能忍心的看著你們,為我,而險象疊生呢?
鳳九天說道:沒有了南嶺瘟王,還會有西山瘟王、東嶽瘟王或是這嶺那峰的瘟王。只要一日還有戰爭的存在,便會有瘟王以及瘟王使者肆虐人間。
只要有戰爭就會有人死去,有戰爭的地方,就會有瘟王形成的可能。沒有了屍尾蜂蠆,或許,還會有別的毒物危害人世。國家連年戰亂,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你的命,怎麼可以輕易地說死就死?
「老賤說的對,」花燦說道,「那麼多的百姓,被各種各樣的瘟王威脅著。雖然,百姓們並不知道這些瘟王的存在,但是,我們卻不能罔若不顧。我們的使命,就是,破除一切瘟王,保百姓能在深夜裡安然入睡,讓那些天真的嬰兒,夜間,能在母親的懷裡酣睡。現在,始皇陛下即將一統天下,到時,沒有戰亂,就沒有瘟王,百姓可以安居樂業,我們也就可以再過上以前騎馬射獵,打魚摸蝦的生活。」
鳳九天點頭笑著說道:「老花說的一點兒也不錯。我們三兄弟一直以來共同進退,哪怕只有一絲的希望,我們也不會棄你而去,你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吧。缺了肥頭大腚大嘴巴的胖二爺,我睡覺不香吃飯無味,為了自己,我們怎麼樣也要把你這個累贅帶著。」
沈二胖子知道無論自己怎麼說也是徒勞,心中溫暖一片。想起從小到大的歷歷往事,不禁微笑看了看二人,口至卻罵道:「認識你二人,二爺真是欲哭無淚。」邊說著,邊用寬大的手掌,裝腔作勢的擦拭著眼淚。
二人見慣了他這種伎倆,也不看他。
花燦查看了一下『伏兵』,已經不足平時一半。要幾日才能走出,屍尾蜂蠆可以嗅到沈二胖子身上瘟氣的範圍還不知道。而且,蜂蠆的數量會越來越多,一旦沒有了『伏兵』,幾乎就沒有了可以有效對付它們的武器。
看著剩下的『伏兵』,二人的臉上同時出現了憂慮之色。可是,又一時想不出,用什麼好的辦法,來對付這些鬼魅一樣的、來去無聲的屍尾蜂蠆。
在幾匹馬吃食草料的時候,三個人也需要填飽肚子。一日里不停地趕路時,尚不覺得餓,現在,三人坐在路邊,稍微的休息一會兒,頓時,又餓又疲憊,四肢就像要散架了開來。
幾日里,幾乎,日夜不停地趕路,每個人都是風塵僕僕、眼中布滿血絲,被鬍鬚襯托的滿面憔悴。
沈二胖子只能坐在車裡。由於屁股上被瘟王抓傷,需要用熱水加上藥物來控制瘟氣的散發,可以令傷口處散發的瘟氣變的極淡,減緩屍尾蜂蠆追蹤的速度,進而增加他們應變的準備時間。
他們走的緩慢還有一個最重要的目的。那是因為,屍尾蜂蠆,只有在有瘟氣的時候,才會聚齊在一起,沒有瘟氣時,它們會分散開來,四處攻擊**。走出了它們可以嗅到瘟氣的範圍,它們的卵,就會,因為沒有瘟氣而死亡。但是,誰也無法確切的知道,到底要多遠,才是它們嗅不到瘟氣的範圍之外。
如果,萬一在它們形成蠆體后,他們卻走出了蜂蠆可以嗅到瘟氣的範圍,那麼,它們會在分散後攻擊**,也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他們必須找到一個合適的時間和方法,要在它們成蟲后,而它們產的卵,嗅不到沈二胖子身上的瘟氣時,將蜂蠆殲滅。
蠆卵,由於沒了瘟氣的依靠,也會在瞬間湮滅。這樣,才能完全的消滅它們,不留一點後患。所以,大車只能平穩而緩慢的行走。
這是一個兩難、矛盾的選擇,不得已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