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14

葉銘站在菜市場外面。

菜市場人不多，頂上的燈不是太亮，石砌的長台從這頭延伸到那頭，比他還要高。

下面就暗了不少，上面擺放著各種各樣的菜，裡面則站著買菜的人。

葉銘不想進去，可是腦海里卻浮現出爸爸交代他的話，一定要在這次集市上買到好菜，他大步踏進了菜市場裡面。

買菜的人很多，他擠在中間。可是由於個子原因，他實在看不到檯子上面的菜。

去偷看那些買過菜的人吧，發現捂得太嚴實了，什麼都看不見。

問人也沒人回答，葉銘想偷偷從下面過去裡面看存貨，結果發現進不去。

最後只能從地上撿遺漏的，都是一些爛菜葉子。

他有點沮喪，回到家之後果不其然被爸爸打了一頓，在爸爸去做晚飯之後他就趁機跑了出去，跑到了沒有人的地方。

葉銘爬到了一個破房子上面，對面是一堵牆，那面牆上有個巨大的鏡子，一抬頭鏡子裡面映出來的景象卻是快把他嚇死！

鏡子里有一個可怕的怪物，整張臉恐怖異常，渾身皮膚慘白，嘴角大大的咧開，快要到耳後根了。

那怪物自己的頭上劃了一刀，雙手往兩邊一扯，活生生的皮就這麼剝了下來。

血肉模糊的它在地上摸索片刻，拿出了一張乾淨的皮，快速地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一切變化就和換裝似的，披上新皮的怪物乾淨整潔，如同真人一樣，只是多了一雙眼，套著西裝，對著地上陰森冷笑，露出后脖子上的黑色圖案。

葉銘猛地往後摔了一跤，不敢出聲，生怕把這人引過來。

實在是太可怕了，比起爸爸看的恐怖片里的還要恐怖。

不知過了多久，他再看時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不由得覺得自己眼花了，但心裡還有些害怕，一直等到天亮后才跑回了家。

葉銘正要和爸爸道歉，卻發現眼前開始模糊起來，耳邊傳來奇奇怪怪的聲音，整個世界彷彿旋轉了一般，人就像是要飄起來了一樣，他害怕地尖叫起來。

「葉先生？你沒有事吧？」

葉銘睜開眼，環顧四周，自己還在病房裡，剛剛只是做了一個夢而已，旁邊的警察小陳還在守著他。

自從從庭灣酒店回來后他就一直被看在病房裡，以前的同學們過來看他都被攔了回去，除此之外，他也沒什麼親人了。

小陳盯著他，生怕有什麼過失，剛剛葉銘在睡覺的時候表情太害怕，他猶豫了好久才去喊他，結果又是一陣尖叫。

「我沒事。」葉銘對他解釋。

「葉先生，你父親的案子已經有了一些進展，不要著急，儘快養好傷。」小陳安慰道。

連隊和他說可以把案子的相關信息給葉銘講，有可能葉銘還會想起來自己看到的那人模樣呢。

之前他就和他說過葉建響與十年前的王珊珊分屍案可能有一點關係，也讓他看了相關的照片，可惜葉銘沒想起來什麼線索。

「葉先生，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兇手的！」小陳點頭，其他的東西沒再多說。

連隊已經和他說了，葉建響的死不是自殺，雖然他之前的樣子魂不守舍。

小陳不由得想，要是這次能一舉破獲這個十年來的懸案，他們局一定會大出風采，局長肯定會褒獎他們的。

初次聽到這個線索時，葉銘腦海里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之前那個夢中被怪物分屍的烏鴉。

他雖然現在身體還受傷，行動還是可以的，用手機查了查，網上的圖片雖然沒有，但語言文字卻透露出當年的情景。

十年前他才只有十歲呢……葉銘又突然想起那個夢。

夢裡的他的確是個小孩子沒有錯，雖然不知道具體是幾歲，難道說姬十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自從上次讓姬十一解夢后他就開始後悔，說不定不解夢就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就像是烏鴉嘴一般。

但是現在父親已經去世了，說什麼也沒用了，只希望儘快抓到兇手。

父親之前都和自己通電話的樣子一點都不像自殺，一定是他殺！

姬十一解夢的過程還在他腦海里反覆回憶，再思及剛剛做的那個夢，他一咬牙從手機聯繫人翻出來那個名字，下定決心按了下去。

＊

接到葉銘電話的時候，姬十一正在和伍菁討論《探案情緣》的事。

「一個小網劇，實在沒必要下大功夫，我剛剛看了下劇情，算得上可以，但導演籍籍無名，最終的結果恐怕就是濺不起水花。」

伍菁手中的經過的劇本除了大導演，不然就是知名編劇的，對於一個破案子的小網劇實在不放在心上，尤其是連男主角都進醫院了。

多不吉利啊。

「最近我給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劇，你想走電影還是電視劇？」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姬十一抱歉一笑，側身接聽：「喂？」

「我剛剛又做夢了，應該有幫助吧。」葉銘的聲音很低，情緒聽起來就不怎麼高漲。

他用簡短的幾句話將夢境內容描述了出來，然後等著回答，心裡的急不可耐就像是荒原上長草一般，一發不可收拾。

「這不是很明顯了嗎？」姬十一沉默不過片刻，「戴眼鏡，後頸有胎記，之前是偽裝，真實的是他變裝后的，把那個描述給連警官吧。」

葉銘呼出一口氣，沉沉應道：「好！」

旁邊的伍菁聽到她的話目露深思，早在上午得知自己要接手姬十一這個人的時候她就調查了一番，自然知道劇組的事情。

姬十一收好手機，轉向伍菁抱歉地說：「菁姐，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事，這些事情明天再談可以嗎？」

「行，要不要我送你？」伍菁問。

姬十一搖頭：「我自己就可以了。」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伍菁已經是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了。

另一邊，葉銘通話結束后就立即撥給了連亦，將那幾個特點說了出去。

「你確定這是兇手的特徵？」連亦問。

葉銘發怔，他也不確定，這都是姬十一的說法而已：「我也不確定，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和姬十一說了之後，她就讓我這麼和你們說。」

「葉先生我們很快就到醫院，你稍等片刻。」

不過半小時，連亦和范陽就到了醫院，他們剛到病房，姬十一就推門而入。

小陳從葉銘打電話的時候就處於茫然中，看到老大來了，興奮地不得了，最後將目光放在了後來的女孩身上，下意識就要讓她出去。

范陽沖他搖搖頭，他才收手，更好奇了。

連亦並沒有浪費時間，與姬十一點頭示意，先讓小陳出去守著，隨後直接讓葉銘開始敘述。

葉銘也不耽擱，他已經敘述過一遍了，雖然已經有了開始忘記的傾向，不過他之前和姬十一通話錄音了，直接放了出來。

錄音播放完畢后，他又苦思冥想補充了一點點。

完整地聽完葉銘的夢境內容，范陽已經激動地說不出話來了，連亦雖然不露聲色，但微微上揚的唇角還是顯示他心情很好。

「連隊，這個人皮怪物就是兇手嗎？」范陽問。

連亦轉頭，沉著的目光緊盯她：「姬小姐，要麻煩你了。」

聞言，姬十一挑眉。

雖然連亦的話是請求，但她明顯看出對方是想看她到底有多少能耐，恐怕他自己心中早就有了定論。

「解夢也是要事實依據的。」她面色不改，淺笑說，「我又不能瞎編亂造，我已經說過了。」

言下之意她已經把結果說出來了。

連亦並沒有回答，旁邊的范陽已經迫不及待了。

自從聽完后他就一直想說話，現下找到機會了，趕緊開口：「葉銘說那怪物套上人皮后，穿西裝，四隻眼代表戴眼鏡，后脖子還有黑色圖案，也就是紋身或者胎記，這不就是特徵嗎！」

說完，他又小聲嘀咕：「葉建響不是說他兒子考試差被打才跑出去的，怎麼又和買菜扯上關係？」

葉銘聽到這話，猛地看過去：「我爸說的？我怎麼不知道？」

十歲的記憶太過模糊，他從來沒有聽他爸爸提起過。

范陽又將楊雪華和葉建響的事解釋了一遍。

聽完他的話，葉銘不說話了，一個大男人差點要哭出來，小聲地自言自語，幾個都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

連亦之前對「禍從口出」上了心，查過王珊珊的人際關係，時間久遠，很多人都不在那裡了，提到這事也不太清楚。

但是，好幾個人都提過一個叫劉渠的女人，和王珊珊也是同事，但後來去了外地，聯繫方式也沒有。

線索就這麼斷了。

能從葉銘這邊入手是最好也是最快的，畢竟現在是唯一的證人了。

姬十一說不解夢是假的，她還需要靈力呢。

聽完范陽的解釋，她對於夢境的前段內容終於有了解釋，之前只是模模糊糊的感覺，現在都通了。

連亦視線移過去，對她愈加好奇。

姬十一將葉銘的夢和范陽的話在腦海里過濾了好幾遍，這才終於確定了最終結果，眉梢也帶上了自信，開口道：「葉銘去菜市場買菜其實就等同於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