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答應
身後被一群蝗蟲嗡嗡嗡的追著跑,頭上披著謝奕的衣衫,兩人手拉手一起狂奔在灰色的農田上,這畫面簡直太美,陳芸拒絕去回憶。
從謝奕摔倒的地方跑到田邊的小木屋躲避進去,這段距離,又近又遠,而他們奔跑過去的時間,像是一瞬,又像是永恆般漫長。
「呼呼……」
一把被在門口接應的容和拽進去,陳芸終於拉著謝奕跑進了屋,這段時間爆發出了巨大的潛力,感覺整個人都脫力了,她半蹲著弓著腰,兩隻手放在膝蓋上喘息著,而之前拉著謝奕的那條胳膊,像費了一樣顫抖著。
待謝奕的呼吸終於平穩下來后,他就獃獃的站在屋裡,隔著窗子看外面環繞著的無數蟲子,黑壓壓的蝗蟲席捲而來,看得他身子依舊抖抖索索的。
在陳芸看來,他此時迷茫的像只二百斤的狗子。
「姑爺?擦擦臉吧……」
容和與周嬤嬤原本都相當的不想看到謝奕,要不是他這麼沒用,自家姑娘也不用冒著危險回去救他了。
但是看著謝奕臉上已經臟污的不能分辨五官了,眼睛紅通通的,像是哭過不久,之前脫下的衣衫依舊有一半耷拉在肩膀上,形象特別的落魄,又不太忍心了,便打了水過去伺候他。
唉,沒辦法,有這樣的姑爺,簡直就是家門不幸啊。
謝奕聽到容和擰帕子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垂首接過容和遞上的帕子,一低頭,卻看到袖口掛著一隻半指長,灰黑色的蝗蟲,扒住他的袖子努力往上爬著,頭上的觸鬚還一晃一晃的。
「啊……」
猛地尖叫一聲,謝奕扔掉帕子,瘋狂的的抖動著胳膊,原地蹦了好幾圈,想把那隻該死的蝗蟲甩下來,姿勢像個智力有障礙的大型犬,在瘋狂追著自己的尾巴打轉。
深深的嘆了口氣,陳芸直起腰來,看著謝奕堪稱滑稽的動作表演,內心無力,槽多無口,只能上前一步,為他把蟲子拿了下來。
是的,謝奕像傻子一樣蹦了好一會兒,依然沒有把這隻蟲子甩下來。
「表演夠了嗎?」
陳芸捏著蟲子湊近謝奕,嗤笑了一聲,她終於發現,謝二有的時候戲多的簡直可怕。
謝奕的臉還是髒兮兮的,只有眼睛沾上了一層水光。他撫著胸口用力大口呼吸,顧不得說什麼,只是微仰起頭來,喉結上下滑動著。
「呵呵……姑爺是城裡長大的金貴人兒,哪能見過蝗神爺爺呢,一時驚訝也是有的。」
管事的也在一旁看完全程,此時看著姑爺窘迫的說不出話來,便不免出來打個圓場。
他們跟莊稼打交道的村裡人,都習慣性的喊「蝗神爺爺」,尤其是這樣的敏感時期,蝗蟲泛濫,更加不敢不敬。
陳芸聽著他的稱呼,十分不舒服的皺著眉,害蟲就是害蟲,幹嘛還搞的這麼高大上。
緩過勁兒來,環顧了一遍自身,確定身上的每個角落再也沒有趴著蟲子,謝奕才又從容和手裡接過洗好的帕子,將臉擦洗乾淨。
洗完臉和脖子,手臂等地方,謝奕清爽的抬起頭,依然是唇若抹朱,面如傅粉的俊美青年,但是謝奕自己能清晰的感覺到,心靈深處某些一直堅持的東西,徹底的裂開了。
飛蝗過境,持續的時間倒是不長,如同突如其來般,嗚嗚泱泱的來,又嗚嗚泱泱的去,地里留著零星的蝗蟲依然趴著。
「好了,可以回去了。」
管事的招呼他們離開這個小屋,重新回到莊子里。
陳芸環顧了一下,拿過一個裝飯的竹編食盒,把剛才捏在手裡的那隻蝗蟲放進去,又沿路低頭撿了好些一起都扔進了食盒,蓋上蓋子。
「你在做什麼?」
謝奕發現陳芸獨自一人落在後面,低著頭撿拾著什麼,便跟著放慢了腳步,湊過去看著問道。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陳芸笑容狡黠,清麗的臉上如同綻放的芙蓉花,黑若濯石的一雙翦水大眼,一笑彎成了新月的形狀。
天邊霞光初現,光禿禿的土地上荒涼又寂靜,但是此時謝奕就是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明亮又耀眼。
他忽然又捂住了胸口,像是被一隻黑黝黝的蝗蟲爬遍了全身般,戰慄又麻酥酥的,心跳的頻率很讓人不舒暢。
我是受驚過度了嗎?
謝奕喃喃的自語,此時陳芸已經撿了半盒子的蝗蟲,滿足的起身,聽到謝奕小聲說著什麼,便把手裡的盒子塞進他懷裡抱著,一邊往前走,一邊愉快的隨口問道。
「你剛才說什麼?」
「沒有……」
謝奕抱著盒子,頭搖的像個撥浪鼓,但是搖了半天才發現,陳芸壓根就沒有看他,自顧自的往前走著。
看著陳芸的背影,謝奕蹙了一下眉,趕緊又追了上去。
「這裡面是蟲子嗎?」
走在路上,謝奕聽到裡面嘩嘩的聲音,像是翅膀的摩擦聲,聯想著之前陳芸的動作,頓時覺得手裡的盒子燙手起來,不敢再像之前那樣抱在胸前,每隻手都只用兩根手指接觸盒子,離開自己的衣襟要多遠有多遠。
「好好抱著,裡面的蟲子又跑不出來!」
陳芸看著謝奕的動作頓覺好笑,這人的花樣怎麼這麼多啊。
回到莊子后,謝奕自去休息了,而陳芸揮退了廚房裡伺候的婢女,也不敢叫管事的等人看到,讓容和守門,周嬤嬤給自己打下手,親手擼起袖子要大幹一場了。
「姑娘……真的要這麼做嗎?」
周嬤嬤也不想湊近那個食盒,勸阻的話說了一車也不管用,只能停下已經說得口乾舌燥的嘴,最後一次的詢問著。
「沒事啦,應該能好吃的。」
陳芸已經仔細觀察過了,這邊的蝗蟲大概有五種,灰色的,黑黝黝的,翠綠色的,深褐色的,土黃色的,個頭有大有小,但是看起來都不像有毒的樣子,跟前世吃過的炸螞蚱差距不大。
她先用食盒把裡面的蝗蟲晃暈過去,然後把它們倒進熱水裡徹底燙死,仔細清洗過幾遍后,摘掉它們身上的翅膀和大腿,然後讓周嬤嬤用各種醬油紫蘇葉大料等物調製了湯汁,將處理好的蝗蟲泡進去,腌制了半個時辰。
容和在門口守著,離著盆里腌制的蝗蟲遠遠地,表情是迷之嫌棄,而周嬤嬤則是一臉的嚴肅,以一種教導主任抓住學生看小黃片的眼神,看著陳芸親手料理這些東西。
腌制好后,陳芸讓周嬤嬤燒火,她往鍋里倒好油,把蝗蟲們倒進油鍋,炸的油汪汪的撈出來,一股食物的酥香也傳了出來。
「真的能吃嗎?姑娘您還是放棄吧。」
容和看著陳芸捻起一隻炸好的蝗蟲要餵給自己,趕緊拒絕了,又帶著深深的憂慮勸阻她自己也不要嘗試著吃它。
雖然也不至於像管事的他們那麼敬仰蝗神爺爺,但是容和與周嬤嬤都看著那盤酥油炸蝗蟲不敢靠近,覺得渾身不舒服,像是推倒了神像般,而且周嬤嬤嘴裡還念念有詞的嘮叨著,「蝗神勿怪,蝗神勿怪」。
捻起一隻炸好的蝗蟲,陳芸往嘴裡一送,嚼了嚼咽下去,味道還可以的。
其實就是酥油炸螞蚱嘛,再怎麼說蝗蟲科的螞蚱們這些東西都是吃草的,估計對身體不會有害處,而且還是高蛋白呢。
在她前世時,很是有些人好這一口呢。
「你們真沒口福啊!」
再次詢問著容和,周嬤嬤,聽到她們都不吃后,陳芸端著盤子想了一會兒,想起謝奕來,對,都塞給他吃。
從床上把謝奕拖起來,陳芸把他帶到了廚房。
「真是你親手做給我吃的?」
謝奕表示受寵若驚,心裡又有點高興,但是本能的,身體里有根弦也緊緊的崩起來,憑藉著小動物躲避危險的本能,不放心的問道。
「必須是啊,我們不是講和了嘛,這就是我對你的誠意!」
陳芸捂住謝奕的眼睛,將他牽引到了飯桌前,一直手牢牢遮著謝奕的眼睛不讓他看到,又用另一隻手拿起筷子夾起一隻螞蚱,餵給了謝奕。
謝奕只覺得一隻涼瑩瑩的小手蓋在眼睛上,腦海中不覺想起了之前她緊緊攥著自己的手,一路奔跑的那段記憶,那隻一直沒有鬆開過的手,就是蓋在眼睛上的這一隻嗎?
幽幽的甜香淡淡的鑽入他的鼻尖,感受著陳芸身上微溫的熱度,謝奕幾乎什麼都沒有想的就張開了嘴,吃下了那個酥脆的東西。
味道怎麼說呢,有點奇怪,酥脆咸香,有點鮮美。
「這是什麼啊?」
從來沒吃過這種東西,謝奕不得不像個土包子一樣詢問著。
「宮廷御制跳菜!一般人吃不到!」
陳芸隨口瞎掰著,又餵給謝奕吃了幾塊,然後才鬆開了蓋住他眼睛的手。
謝奕剛咽下嘴裡的東西,就看到盤子里黑乎乎的一片,仔細一分辨,竟然盤子的東西都是炸蟲子。
他立即胃液上涌,捂住嘴乾嘔起來。
狂奔到門外使勁吐了一番,連苦膽汁都吐出來了,謝奕才扶著牆根站起來。
他早就知道,陳氏不會這麼好心,不會這麼賢惠的為他做菜吃,他為什麼還要那麼愚蠢的相信她。
這是鴻門宴啊!鴻門宴!陳氏絕對是圖謀不軌!
「你這是心理作用,之前沒見到實物時,不是吃得好好的嘛。」
陳芸在屋裡看著謝奕吐了一場,相當的不滿意,自己也捻起一個螞蚱塞進嘴裡嚼著吃了。
好不容易緩解了一下,謝奕抬頭又看到陳芸往嘴裡塞蟲子,再次的扭過身子繼續吐起來。
又過了好一陣,謝奕才直起身子,胃裡吐空了不說,臉色也蒼白的發青。
「喂,你還沒發現我的用意嗎?我剛才也餵過你,這些蝗蟲真的能吃啊!光祭祀有什麼用,要想辦法治蝗啊。讓大家油炸吃,烤著吃,腌制吃,養雞養鴨的一起吃,既能填肚子不至於餓死,餵養了家禽還能吃肉,也能緩解飛蝗,一舉數得啊。」
陳芸覺得自己想的非常深遠,只要推廣下去,不愁國人吃不完這些蝗蟲啊。
謝奕再次被陳芸挑戰了三觀,這人果然就是瘋子,竟然蟲子都吃。
「謝二,你聽到了嗎?我把這個一本萬利,教化民心的大功德就這麼無私的分享給你了,你就這幅表情報答我嗎?」
「做大秦第一個吃蝗蟲的人,造福一方百姓,不是很好嗎?」
非常不滿意謝奕這副恨不得捂住耳朵,叫著我不聽我不聽的樣子,陳芸擰著他的耳朵吼著。
「你這根本就是胡攪蠻纏。」
好不容易才從陳芸的手中,把自己被捏的紅彤彤的耳朵拯救出來,謝奕抵死不從,陳氏瘋了,他可不會跟著瘋。
「之前也是你害我摔倒的!」
兩隻手各自護著一側的耳朵,謝奕氣鼓鼓的看著陳芸,突然想起了之前的新仇舊怨,狹長的桃花眼清亮又水潤,俊美的臉上透出一抹委屈。
「是你自己沒用好吧,當初是誰躺在地上打滾,又哭又嚎的說自己動不了,讓我救他來著。」
現在謝奕翻了舊賬,陳芸也沒有跟他客氣,立馬懟了回去。
不用回想,謝奕也知道自己當時是真的被嚇壞了,那樣子一定慘不忍睹,他的臉色紅潤的像是抹了胭脂,雖然不再回嘴,但是神情依然不滿。
「這真的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來著,你想想現在有的地方那些殘忍的祭祀,拿活人來祭蝗神,弄得人心詭譎,民不聊生。要是真的有蝗神,我今天把它的子孫都炸了吃掉,它該來懲罰我啊。反正很多人也沒糧食吃了,吃這個有什麼不好的。烤熟了粘上作料,就能吃,還營養豐富呢。」
陳芸其實心裡明白,這些本土人有時候又固執又迷信的讓人恨不得拿起凳子掄上去,說服他們吃蝗蟲並不容易,但是她能做的就要努力去做做試試啊,不然心底何安。
她耐著性子,一遍遍的因勢誘導,試圖說服著謝奕。
陳芸兩隻手把謝奕蓋住耳朵的手拿下來,按在他的膝蓋上,與謝奕面對面的坐著,滿臉認真的勸著。
兩人的膝蓋相互抵著,謝奕只覺得被按在膝蓋的兩隻手,手心裡都灼熱的不停的出汗,不一會兒就濕透了衣服料子,粘在腿上,開始時他的精神還能集中,但是不久后他的眼睛就落在對面人不停開合的兩瓣豐唇上。
唇形飽滿,唇色淺紅粉嫩,又帶著一層口脂的光澤,散發著無邊的誘惑。
「所以,為什麼不行呢?我們可以推廣出去,讓整個北方遭受蝗蟲的人都能跟著吃起來,這樣雙管齊下,總能見效的。」
陳芸繼續口乾舌燥的勸說著,努力耐下性子,牢牢按住自己的兩隻手,擔心自己一個暴脾氣就繼續揍謝奕一頓。
「是啊,總能見效。」
謝奕早就走神了,不知道陳芸說了什麼,只是本能的跟著順口說道。
「啊……你終於同意了?我就說嘛,你也自己吃過了,其實味道真的還不錯啊。」
陳芸開心的一把握住了謝奕的手,臉上布滿了大大的笑容。
「恩?」
謝奕剛剛醒過神來,原先想爭辯著說「不是」來著,但是看到陳芸笑的燦爛,卻突然莫名其妙的把反對的意見吞了進去。
「那就這麼說定了!」
陳芸拍了下謝奕的膝蓋,就站起來往外走了,留下謝奕一個人愣神。
撲通,撲通,撲通。
心跳聲在安靜的空間里格外的響,謝奕兩隻手拚命按住胸口,不讓它這樣劇烈的蹦著,心臟跳動的太急,讓他感覺自己都喘不過氣了。
陳氏那不就是個女匪嗎?怎麼會覺得她的笑容明亮的晃眼呢?
她只會打他,罵他,譏諷他,嘲笑他,他摔到在地里也是她推的,還喂他吃噁心的蟲子,害他吐了半晌,明明就是這樣的人,他怎麼就想靠近她呢。
這是病啊,一定要治的。
撐住,撐住。
謝奕拍打著自己的臉,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等他終於出來吃晚飯時,兩頰已經被拍的通紅了。
「泥發騷(燒)了?」
陳芸嘴裡咬著饅頭,含糊不清的問道,試圖表達一下關懷。
周嬤嬤馬上警覺的望著謝奕,姑爺不會是剛才的蝗蟲吃壞了吧,自家姑娘也吃了,該不會同樣出問題吧?
聽到陳芸的問話,謝奕有種惱羞成怒的羞辱感,他現在本來就對陳芸格外的敏感,又聽到她嘲笑他,馬上怒氣值滿點的炸毛了。
「我怎麼會喜歡你這樣自私冷酷的惡婦?做夢吧!」
謝奕忿忿的望著陳芸,臉紅脖子粗的怒喝一聲,倔強的維持自己的尊嚴。
哼,竟然說他發騷,他才不會喜歡她呢,自作多情!
「呸,你這種渣男給我一打都不稀要,我,也,不,喜,歡,你啊!」
好心當成了驢肝肺,陳芸抬手一根筷子就沖著謝奕射過去,一下戳在他的下巴上,一字一句的說著,像是通牒般,眼中的不屑和寒氣深深的刺痛了某顆玻璃心。
明明胃裡已經吐空,卻奇怪的一點也不餓,謝奕丟下一句「最好這樣」,就拂袖而去。
「蛇精病!」
感覺謝奕又犯了毛病,陳芸就不再理他了,讓周嬤嬤重新給自己一雙筷子,繼續吃起飯來。
吃完飯,陳芸消消食后,想了一下自己的計劃。
先從她的莊子附近開始實行計劃,用網子捕獲大批的蝗蟲,然後腌制起來,送給四里八鄉的村裡人,只有他們也嘗到了好處,不挨餓了,才會慢慢傳播開來。
然後謝奕跟著使勁兒,在朝上上書這種治蝗的新措施,負責說服他爹謝首輔一脈的人支持,只有從上到下的打碎所謂「蝗神爺爺」的藩籬,解放思想,才能正確的認識蝗蟲,治理蝗蟲。
當然,緊靠著吃蝗蟲是遠遠不夠的,用網子捕獲蝗蟲,養雞養鴨的都可以拿來喂,同時養青蛙鳥類,生物防治。
然後興修水利,挖掘池塘和水井,用地下水澆灌土地,緩解旱情。
而且如果她的記憶沒出錯的話,上輩子上學時曾經學過關於蝗蟲的生物知識,他們喜乾旱不喜潮濕,所以把低洼的荒地挖掘成池塘,就可以有效地緩解蝗蟲成災。
這樣生物和人力交叉防治,就可以緩解北方的飢餓壓力,讓逃荒的那些農民再回來,這樣既不給南方造成太大壓力,也能重新在北方聚攏農村勞動力。
畢竟這個時代,絕大多數人都不希望背井離鄉的外出,而是更渴望回歸故地,安守之前的故居。
只是雖然她的想法是好的,設想的也比較充分,但是實際實施的過程中肯定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這就不是她一個內宅女子能夠插手和控制局面的了,必須放在整個朝堂上,憑藉眾人的力量和整個國家的威信力去做。
所以她才費勁巴力的去說服謝奕,有謝奕替她出頭,才會有機會能夠實現她的計劃。
唉,想為勞苦大眾做件好事,靠個人的力量,真的還挺困難啊。
回屋睡覺時,陳芸還在嘆息。
謝奕已經洗漱完畢,自覺地躺在靠窗的榻上,並沒有點燈,背對著陳芸一動不動。
「謝二,今天的蝗災你也切身看到了,飛蝗過境后地里一片荒蕪,靠天吃飯的庄稼人已經瀕臨餓死了,再不解決蝗災一定會影響國家安定的,這可不是能夠開玩笑耍脾氣的小事。我認為你作為國家官員,不論官職大小,都應該以蒼生為己任,有任何的一絲辦法,都該努力去試試的。」
陳芸坐在桌子上,也沒有點亮蠟燭,借著月亮的銀輝照入屋子,看著榻里蒙著被子鼓鼓的一團,沖著謝奕慢條斯理的說道。
「我知道了。」
過了很久后,謝奕才出了聲,依舊沒有轉過身來。
陳芸起身一步步走進,坐在他的榻邊上,一點點的說著自己的想法。
「你願意和我一起努力一次嗎?」
她期待的望著謝奕,不管怎麼說,她還是需要謝奕的支持的。
「嗯。」
過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響起了謝奕帶著鼻音的應答聲,在黑暗裡,陳芸笑的閃閃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