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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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預言或咒詛

秀麗靜謐的山谷,隱藏於連綿起伏的丘陵之內。崎嶇不平切割破碎的低矮峰巒環繞之下,這裡與世隔絕。儘管它離海洋與附近快速增加的農田不算遠,但在自由生長高低不同的樹木掩映之下,顯然這裡還不曾有人踏足或是被人知曉窺探。

空氣如此清澈透明甚至帶上了點兒天幕的蔚藍,駕駛戰車從層層包裹四周的山峰上掠過向下凝視,燦爛的陽光在這片沃土灑滿光芒。生機勃勃的旺盛綠意,原該不同季節才盛開與結果的草木並存其中。這裡的鮮花彷彿永不衰敗,泉水也永不枯竭。

燦爛頭髮的少年抓住我的手跳下戰車,同時不屑地挑眉道:「我得說,當個神祇可真好不是麽?至少不需要勞煩一個馬爾福高貴的雙腳親自踩過外面那些狹窄崎嶇又濘泥不堪的小路才能進來。」

「確實。」我忍不住彎彎嘴角,「或許最低限度也應該有條精緻華麗的絨毯鋪路才配得上一個馬爾福的挑剔或美麗。」

「精準。」他惡劣地笑著在我臉上吻了一下,跟著放出興緻勃勃的有翼小蛇自己去探險,「就是這裡?」

「波阿瑞斯給的消息一般不會有誤。」我環顧四周。

「今早見到的那個背著妻子和海中女仙偷情的北風神?」德拉科嗤笑一聲,「我想我確實需要花更多時間來適應你們這些神靈的混亂關係。是否可以如此推斷,正因為無聊又無趣的長生不老才導致你們熱衷於發展一段又一段倉促卻**的戀情?」

「年輕人,顯然我似乎也不幸被你歸入了那一堆混亂的『你們』之中。」

「哦得了吧。」他翻個白眼又不知想到甚麽吃吃地笑起來。

我無奈地搖搖頭,沿著平整寬闊的谷中田野向前行。灰色眼眸的少年以一種靈巧又輕佻的步伐走在我身側,他彷彿對我的右手突然有了奇異的興趣似地抓到他手中把玩。

當沿著某種細微熟悉的神力波動行到田野與樹林交界處時我停下了腳步,看著那參天的白楊樹與棕櫚交織的有趣景象嘆了口氣。

一直歡樂地飛在前方的綠色小蛇有些疑惑我們停住腳步,圍著我們盤旋一陣后又吐著信子快活著向樹林飛進。下一秒它被個無形的屏障反彈到了地上,無辜又可憐地仰頭嘶嘶吐著信子。

「你這個蠢貨。」德拉科嘖嘖兩聲過去用腳尖踢了踢它,「你可真丟斯萊特林的臉——哦混賬!你不可以順著我的腿爬上來!」

我搖頭嘆笑了一聲,望著那隨風擺動的樹林伸出了權杖。一道黑色的光芒輕柔如煙霧般漂浮過去,達到樹林的邊緣某處就不能再前行。順著那透明的阻隔上下蔓延,不一刻就能看到這一區域被另一種神力完全包裹封閉了。

「魔法陣之類?」捏著小蛇兩隻翅膀過來的少年揚起了下巴,「我得說這可是你最擅長的了萊爾。」

「我並沒有打算破壞它。」我轉動權杖改變了神力的運轉,「作為一位不被期待的客人更得遵守禮儀。」

德拉科看著我將神力回攏成一道黑色的細線扭曲變幻成名字:「這算是最古老的名片麽?」

我望著那名字被無形的屏障吸收進去:「望文生義理解的話,是。」

他挑挑眉似乎想說甚麽卻被樹林中突然溢出的金色光芒打斷:「梅林的鬍子!這是表示驅逐千里迢迢趕來的客人?我得說這可一點兒都不禮貌。」

「我並沒有想要驅趕你們。」一隻毛髮豐厚的狼獾從金光中竄出來,以溫柔又哀戚的聲音訴說道,「我的哥哥,我感激你還記得你可憐不幸的妹妹,但她現在並不想會客,也不方便會客。」

「得墨忒耳,我來探望你不是為了讓你為難。」我看著那隻狼獾柔聲道,「我希望在你不反對的範圍內提供我力所能及的幫助。」

「別擔心我哥哥,一切……都很好。在最初的驚惶之後我明白,我的孩子將是我的唯一。」那隻狼獾垂下了頭,「我不會再輕易放棄這孩子,你應當相信我。我已下定決心要保護這個孩子,即使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女神,我也不會屈服於任何的——」

「抱歉打斷這感人的偉大發言,但我得說一廂情願的盼望與勇氣並不能讓事情變得更好。」燦爛頭髮的少年眯起了眼睛,「若真如你所說一切都好,為何放棄了衣食無憂更祥和安寧的奧林匹斯來到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秘密基地藏匿身形?」

那隻狼獾打量著他:「明托,陪伴著我哥哥的自然女神。」

「我的榮幸。」少年令我詫異地儀態良好地行了個禮,「希望剛才的話語沒有冒犯你女神。但我以為若深居簡出的冥王都能找到你——無意冒犯——那麽也許會有更多的、你更不願意見到的訪客紛至沓來。」

那隻狼獾的頷首回禮被這些話打斷,它有些慌亂地轉頭看我:「哥哥……」

我嘆了口氣:「得墨忒耳,你仍然叫我哥哥不是麽?」

狼獾沉默片刻一言不發地轉頭離開。

德拉科眯起了他那雙被陽光染上一些色彩的灰色眼睛:「這是個無禮的拒絕還是無聲的邀請?」

我拉起他的手跟隨那隻狼獾踏入樹林:「以同時展開威脅與勸慰論,你有極高天分。」

「當然,我可是個馬爾福。」他神氣活現地沖我挑眉,「況且我們找了那麽久,沒有拿到任何好處甚至沒有見到人就離去可不符合斯萊特林的宗旨。」

我無奈地撫摸了一下他的發旋:「我似乎記得某位馬爾福很不喜歡她來著?」

「我對這位女神無感。」他似乎有些心緒不寧地瞟我一眼,「事實上,我不喜歡的是……」他沒有說完這話卻忿忿地哼了一聲,「該死的宙斯!該死厄洛斯!當然,還有你!」

完全不能理解這奇異的思路,我放棄了這個話題。

美麗的金髮披散在肩上,端莊的面容愁眉深鎖。這位女神的身形已經很明顯,此時她正將手搭在隆起的腹部,努力擠出個笑來請我們在樹林里一所小小神殿中坐下。

「我不得不讚美這裡空氣清新環境安逸,但同時也很遺憾的看到這裡太過……簡陋,完全不適合一位有孕在身的女神。」我身側的少年顯然克制著沒說出太多刻薄話。

得墨忒耳嘆了口氣坐到我另一側:「我只想要安靜地待著而已,在哪裡並不重要。」

「也許我可以知道究竟發生了甚麽讓你不顧一切離開奧林匹斯。」

「哈得斯我的哥哥,你一定記得那個預言對不對?」她哀愁地望著我。

「預言?哈!」鉑金頭髮的少年翻個白眼,「且不說有史以來會誕生多少預言,就應驗的比例論,並不值得人們如此在意。」

敏銳地覺察到這個少年似乎一直以來都對「預言」反應怪異,但我沒有立刻就此發問:「得墨忒耳,也許你願意提示我。」

「那一晚。」她慎重地如此說。

「那·一·晚?!」我身側的少年拔高了音量,威脅地看著我,「萊爾,或許你可以解釋一下?」

我無奈地看他一眼才轉頭輕聲道:「我的妹妹,你是指戰鬥的最後一夜。」

「我們那無情的父神在失敗前所做的預言。不,與其說是預言,不若說更像咒詛。」得墨忒耳垂下眼睛,搭在腹部的手微微發抖。

這話一瞬間讓我眼前彷彿飛揚起無盡的鮮血與腐朽的死亡之氣。裂天的閃電、呼嘯的巨浪、震動的大地,倒塌的宮殿石柱與熊熊燃燒的火焰……

——我愚蠢的後代啊,你們狂妄又悖逆!硬著頸項與你們的父神為敵是有甚麽好處麽!既然我不可避免踏上這路,那我的繼任者必也將如我一般被他的兒子擊倒在地!

「……爾,萊爾。」

回過神來,才發現德拉科擔憂地握住了我的左手。

我拍了拍他的手背,定定神看著得墨忒耳道:「你在擔心這個?」

「他的兒子已經很多,但沒有一個符合那預言。」金髮的女神滿臉苦笑,「以力量論,阿瑞斯與阿波羅很合適……」

「但弒殺又殘忍的阿瑞斯並不善於謀划,阿波羅更是對宙斯敬愛有加。」

「沒錯,明托。」得墨忒耳苦笑道,「那麽我想你也同樣知道,為了避免那災難的命運,當墨提斯懷孕時宙斯將她吞了進去。」

「然後就從他腦袋裡蹦出了不安分的雅典娜。」燦爛頭髮的少年邪惡地挑眉,「不過也因此她榮幸地孕育在神王的腦中擁有了智慧,出生自帶的神盾埃吉斯賦予她力量。單以實力論她似乎確實超過了奧林匹斯的所有神。」

「但她同樣對宙斯敬畏有加。」我看著我的妹妹輕聲道,「最重要的是,她是位女神。」

德拉科若有所思地轉動他美麗的灰色眼眸,將盤旋在他燦爛腦袋附近的小蛇趕走。

「那麽,你現在明白我的憂慮了麽哥哥。」她抿了抿嘴,有些無措地雙手交握。

我嘆了口氣:「是,我明白。」

「不,我不明白。」我身側的少年皺起了眉,「請原諒我的冒昧,或許是某些不懷好意的傢伙在你面前特意提過?」

我注意到瞬間面色慘白的妹妹,她垂下頭來揪緊了自己的裙擺。我嘆息著輕聲道:「赫拉?」

她搖搖頭:「埃摩斯與厄里斯。」

「恐懼與糾紛的不和女神們。」德拉科冷笑道,「她們可不會隨意出現,一定有人指使。」

得墨忒耳緊緊抿住嘴唇,倔強地沒有開口。

我迅速轉過幾個念頭正想勸慰她,灰色眼眸的少年卻已笑出聲來:「不過你放心吧女神,如果你生的是女孩兒就不會有這個問題。」

「……某些流言是真的?」得墨忒耳驚訝地抬頭看向他,「關於你奇迹般的預言能力。」

「雖然我不認為自己這個是預言能力,但應驗與否取決於流言的內容。」這少年得意洋洋地沖我拋個媚眼,「如果是說冷漠高傲的冥王陛下都被我迷得神魂顛倒,那我也只能毫不謙虛地承認事實確實如此。」

金髮的女神愁腸百結中還是笑了出來:「我想我明白為甚麽哥哥會喜歡你了。」

「當然是因為我無可挑剔、不可思議又難以置信的完美。」他神氣活現地抖著眉毛。

我無奈地瞥他一眼示意他收斂些:「我的妹妹,離開奧林匹斯若是為了避開無意義的爭端顯然沒有問題,但我並不希望你因為某些無稽之言困擾,甚至因此受到傷害。」

她嘆息著搖首:「我的哥哥,若我告訴你這個地方提供者的名字,也許你就不會那麽想了。」

「你會麽。」我輕聲道。

她仰頭看著我,隔一陣才低聲道:「是的,我會。」

我握住她伸出的手:「那麽,我會保守這個秘密。」

「我司掌穀物與植株,對大地擁有、且只擁有一定程度的掌控權。」她彷彿畏懼著甚麽似的壓低聲音道。

「蓋婭。」我補上了這個名字,而她困擾又痛苦地閉上眼睛點了頭。

「若我沒有記錯——當然,一個馬爾福不可能犯這樣幼稚的錯誤——蓋婭,與宙斯或者奧林匹斯系的關係,並不像表面上那樣融洽。」德拉科若有所思打量著神殿內部,「所以她顯然熱切地期待著某些事的發生。」

得墨忒耳卻似乎鬆了口氣看著我:「看來你真的非常寵愛明托,我的哥哥。」

我正想表示自己甚麽都沒對他說過,這鉑金頭髮的少年已經不滿地斜我一眼:「他從沒因為寵愛我就告訴我一些他認為不該告訴我的事。」

在得墨忒耳驚詫的眼神中,他湊過來狠狠咬了一下我的下巴才又挑眉道,「一個睿智的馬爾福總能通過各樣的細節與資源推斷出他想知道的事,而這往往與事實相距不遠。」

「從沒出過錯?」金髮的女神不無好奇。

「當然!」他頓了頓才有些挫敗地踢我一腳,「除了判斷某人那扭曲得很有斯萊特林風格的心意之外。」

我只好無奈地接受了這個我尚不明確地指控:「好了德拉科,如果你真的知道些甚麽就說吧。」

「我當然知道。」他立刻又趾高氣揚起來,「美麗的豐收女神,你與宙斯會有一個女兒。所以不必擔心那個無稽的咒詛。」

「我從未這樣期待自然女神真的具有某種程度的預言之力。」得墨忒耳顯然只將這當做了善意的安慰,她的眉頭仍然緊皺著。

「蓋婭沒有提出其他條件?」我換了個話題。

得墨忒耳搖了搖頭:「她將我送到這裡安頓好,再也沒有出現。」

我沉吟片刻:「如果是個男孩兒……」

「無論男女,我都會盡我全力保護這孩子。」得墨忒耳握緊了我的手,「哥哥,你會幫助我麽?」

「我希望我配得這信賴。」我給予了承諾。

一旁的鉑金少年不知為何煩躁地皺緊了眉頭,對注意到的我翻個白眼才又恢復正常。

「我會遠離奧林匹斯。」得墨忒耳如同起誓般鄭重,「在山林與田園中養大我的孩子,使孩子遠離一切的紛爭。」

德拉科幽幽嘆了口氣:「總之,別讓她沒事兒就去採花。」

得墨忒耳疑惑地看著他,但顯然這個少年沒打算解釋這個,他只聳了聳肩。

得墨忒耳轉回頭來:「無論如何,知道你誠心關懷我令我很受安慰。那麽哥哥,我相信你還有其他事找我。」

我微微頷首:「我想找你拿種子。」

「種子?」她眨了眨眼突然笑出來,「果然被美麗的自然女神嫌棄你的冥府太幽暗了麽?」

我看眼一臉感同身受的少年只好道:「也許。」

「好的,但你知道冥府能生長的植物幾乎沒有。」得墨忒耳還是在笑。

「所以才找你幫忙。」我輕聲道,「我總得把所·有能試的都試一遍才對,不是麽?」

金髮的女神顯然注意到我的用語,她瞬間收斂了笑意嚴肅地看著我:「哥哥,我可以給你。但你必須向我保證——你不會傷到你自己。」

「我保證。」灰色眼眸的少年搶在我之前開口,「如果他膽敢再次像個莽撞的格蘭芬多一樣無腦地冒險,我會殺了他的!」

我無語地看著他,得墨忒耳再次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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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的鬍子[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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