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收子（1）

就像九十六號所推測的那樣，這個空間正是來自上一個文明的產物，那是一個達到了任何人都難以想象的高度的文明，和他們相比，神魔就像是巨人身邊的嬰兒，然而正因如此，他們的存在嚴重威脅了宇宙本身的安全，在一次席捲全宇宙的災難中，這個文明的一切痕迹全部消失在http://

歷史長河之中。

在被毀滅之前，這個文明的人們已經預見到了自己的命運，除了像九十六號的創造者那樣試圖探索和尋找其他的宇宙之外，他們還在同時著手建造了若干個避難所，試圖藉此(,.）來躲過災難，九十六號誤入的那個位於頭飾中的空間便是其中之一。

然而這些努力並沒有能夠挽救他們的命運，在宇宙性的浩劫面前，沒有人能夠倖免，所有來自這一文明的生命，以及與之同一時代的其他種族，全部被化為了虛無，只有少數物品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被保留了下來，那個頭飾便是其中之一。在此後的歲月中，它被埋沒在宇宙的最深處，知道某一天，一位初代神詆撿到了它。

在那個時候，九十六號還沒有來到這個宇宙，這位得到頭飾的初代神詆唯一感興趣的只是位於頭飾中的空間，在想盡一切辦法試圖揭開其秘密，並從中獲得某些關於空間的知識和靈感，卻以失敗而告終之後，這位神詆把放在了寶庫之中。

但這位神詆沒有想到，他所尋找的秘密就隱藏在空間之中。在這個空間的某處，確切地說，是在某一個點上，一個被壓縮了無數倍的巨大能量之源在維繫著整個空間的運轉，更重要的是，在這個能量之源中，記載著上一個文明留下的無數知識，這些知識即使到了今日也遠比巫妖所知的任何知識要先進得多…從這點上講，這個頭飾才是整個寶藏中最珍貴的事物。

得到了九十六號指點的幽銀之火不僅吸收轉化了整個能量之源，而且意外地獲得了其中的所有知識，對於這個巫妖來講，這些知識的作用甚至遠遠超過了自己干剛獲得的力量，有了這些知識，他對付將來可能發生的危機的把握至少增加了十倍。

雖然沒有得到預期中的東西，這次的霍納埃爾加維諾之行的收穫已經超過了原來想要的百倍，對於這樣的結果，巫妖感到非常滿意，下一刻，他離開了那裡，回到了自己的神域。

亡靈界。

這個被所有神詆和他們的信徒所唾棄和憎恨的地方，這個一切拒絕安息者的最終歸宿之地，此時已經失去了往日的沉寂，在它灰se的土地上，以及同一顏se的天空中，到處可見激烈廝殺的亡靈和其他生物…在過去的一百年中，戰爭已經席捲了這裡的所有地區。

巫妖奧洛爾站在一處高地上，遠眺著下方正在激戰的亡靈和魔域大軍，枯瘦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很顯然，目前的戰局對於亡靈們來說極端不利，即使是在自己的主場，在最有利於自己的環境之中，他們依然不是惡魔們的對手。無論是體型粗壯，動作遲緩的腐屍，還是介乎實體和虛幻之間的惡靈，以至於由惡魔死後的靈魂轉化而來的魔靈，全都在佔據絕對數量優勢的惡魔面前陷入了苦戰，所有的亡靈被分割成了幾塊，那些擅長肉搏的惡魔將他們牢牢困在了中央，而在更遠的地方，惡魔中的法師們不斷用法術轟擊著處於包圍圈中的對手，將他們完全毀滅。

…最多兩個小時，假如沒有援兵的話，這群亡靈將全軍覆沒。

對於同類的損失和危機，奧洛爾視若無睹，這個已經有三萬歲的巫妖幾乎失去了所有生物應該具有的感情，在他的心裡，這些被毀滅的亡靈只不過是一堆堆抽象的數字，如果不是為了獲取勝利，這樣的數字對他沒有任何意義。

巫妖默默計算著交戰雙方的傷亡情況，很明顯，儘管處於下風，亡靈們的頑強抵抗給惡魔造成了不少麻煩，至少數千名惡魔被殺死，更多的則在戰鬥中消耗了大量的精力，更重要的是，為了消滅這些固執的敵人，所有惡魔的注意力全部被前者所吸引，沒有人注意到遠處發生的情況。

這正是奧洛爾等待著的機會，這個巫妖舉起他那乾枯得只有骨架的手，一個魔法信號彈從他的手中飛射天際，並在空中爆炸開來，形成了無數火焰的流星，從空中呼嘯著落回地面，隨即沒入地底。

隨著這個信號的發出，原本躲藏在地下的近十萬亡靈在同一時刻破土而出，迅速在惡魔們的外圍形成了全新的包圍圈。

在亡靈界，所有的亡靈，無論是棄民還是不死生物，全都可以藉助這裡的任何環境與事物隱藏自己，並且在最大限度上避開對手的注意，在魔法的作用下，這種本能被發揮到了極致，縱然身處在幾乎毫無遮攔的平原之上，數萬亡靈依然成功地躲過了對方的探查。

從沒想到敵人會突然出現的惡魔們毫無防備，他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被牢牢包圍著的那些亡靈身上，以至於當這些伏兵從後面展開突襲，消滅了至少數百名對手之後，他們依然沒有做出任何的有效應對。

在任何一場戰爭里，這種腹背受敵而又茫然無措的狀態都是致命的，這些惡魔此時便如同放在砧板上的肉一樣，任憑亡靈們宰割，只是幾分鐘，原本嚴密而厚重的惡魔陣型就被削下去了一大塊，數以(,.16k）千計的惡魔倒在了潮水般湧來的亡靈們的腳下。

奧洛爾滿意地看著遠方的戰場，他知道，自己這個耗費整整一個月的時間，犧牲了近萬名亡靈的圍殲計劃已經初步獲得了成功，那些惡魔是魔域在這個地區的接近三分之一的兵力，消滅了他們，整個地區的局勢將完全為之改觀。

一抹微笑出現在巫妖那可怕的臉上，儘管這場戰役並不能從根本上扭轉整個亡靈界的戰局，但至少可以在局部為亡靈們製造一些優勢，這將大大延緩敵人們全部佔領這裡的時間，而這一點，對於現在的亡靈界來說至關重要。

「一切，」奧洛爾默默地想道：「在他們醒來之後將完全不同。」作為一個老資格的巫妖，他遠比從前的幽銀之火更接近亡靈界的核心，也正因為這樣，對於他們的能力，他深信不疑，他相信，只要他們能夠及時醒來，所有的敵人變得不不堪一擊。

在這場突如其來的戰爭開始的初期，基本上處於各自為政狀態的亡靈們沒有半點還手之力，在兇殘的惡魔軍隊的面前，即使是魔王轉化而成的，殘暴成性的獵殺者，在成千上萬的強大惡魔面前也只有望風而逃，就在這時，奧洛爾和他的同伴們出現在亡靈們的面前。

這些大亡靈幾乎包括了亡靈界中所有種族的最強者，他們已經超脫了亡靈界的普通紛爭，他們躲藏在各個隱秘的角落，幾乎與世隔絕，他們的任務只有一個：在遇到重大災難的時候，在「他們」醒來之前，保護這個世界不受威脅。

在這些強者的組織下，原本一盤散沙的亡靈們終於捐棄了以往的成見，共同組成了一隻軍隊，憑藉著主場的地利頑強抵抗著對方進攻。

然而這種僵持的局面並沒能持續多久，就在所有的亡靈都認為自己已經抵禦住了敵人的攻勢，而奧洛爾等大亡靈則認為己方完全可以堅持到「他們」醒來的時候，一個意外的敵人出現在戰場之上…諸神的軍隊毫無預兆地進入了亡靈界，他們出人意料地和魔域軍隊聯起手來，從不同方向對亡靈們展開了夾擊。

在宇宙中最強大的兩個種族的聯手打擊之下，即使有著強有力的領導，即使在自己的空間佔盡了地利，亡靈界依然在第一時間陷入了苦戰：他們的主力被擊潰，剩下的部隊在那些大亡靈的帶領下分散成了若干股，藉助對環境的熟悉，時而聚集起來對敵人展開突襲，時而分散開來對對方進行騒擾，利用種種手段拚命拖延著侵略者的腳步。

但即便如此，在佔據絕對優勢的敵人面前，他們的努力並沒有能給對方造成太大的困擾，在幾個月的時間裡，儘管速度被大大延緩，神魔聯軍的步伐從來沒有停下，仍然堅定地向著亡靈界最中心的部位，也是「他們」沉睡的地方挺進。

…如果這場戰役亡靈界能夠獲勝的話，那麼至少可以從極大地緩解東南部的戰局，原本被分割在東南和正南方向的兩隻軍隊可以重新匯合，進而構築起新的防線。

在漫長的歲月中，亡靈界之所以能夠在神魔的夾縫中生存下來，除了神魔之間的互相牽制，以及「他們」的保護之外，還要歸功於這裡獨特的環境。這裡簡直就是為亡靈們專門設計的，在這裡，所有的亡靈都能夠發揮數倍於外界的力量，而所有外來者的力量在這裡則被壓制到了最低。這裡的環境對於亡靈們有著天然的掩護作用，即使是最愚笨的腐屍，也能夠巧妙地利用這裡的環境進行偽裝和隱蔽，對於那些亡靈界以外的居民來說，想發現這樣的偽裝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這裡的空間中存在著某種不知名的力量，在這種力量的干擾下，除了亡靈，所有的外來者都只能在幾個特定的地方進行跨空間的傳送，而且，除了亡靈外的任何人都無法在這裡進行空間內的傳送，如果有外來者想要征服這裡，只能一步步地向前推進，而亡靈們卻可以利用魔法傳送到對手的後方進行騒擾…這一點在這場戰爭中至關重要，如果不是這樣的限制，神魔雙方早已在「他們」醒來之前佔領了整個世界。

隨著時間的推移，發生在平原上的戰鬥正在逐漸向有利於亡靈的方向發展著，在環境的幫助下，這些絕大多數在外界根本不是天使和惡魔的對手的亡靈們完全可以同對方正面抗衡，而數量上的優勢，加上出其不意的突擊導致的對手陣型的散亂，更進一步地使得亡者們佔據了戰鬥的主動。

被分割包圍的惡魔們咆哮著，本就可怕的臉在這一刻顯得無比猙獰，非勝則死的局面激起了這些魔鬼心中的勇氣，他們揮舞著手中沉重的武器，結成一個個小型的戰鬥小組，頑強抵禦著敵人的進攻。在他們的核心位置，那些擅長法術的惡魔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念誦著咒語，毫不吝惜那在平時珍貴無比的魔力，閃爍著不同顏se光芒的強力魔法不時掠過正在前方戰鬥的同伴的頭頂，落入對方的陣營之中，將那些毫無生氣的亡靈撕成碎片。

惡魔們在吶喊，在高呼，他們的血液在沸騰，在這一刻，他們的表現完全無愧於宇宙最強大種族的稱號，每一個惡魔倒下，必然有另外一個惡魔接替他的位置，在對方怒潮般的壓力下，他們頑強地維持著自己的防線，在他們的腳下，數不清的亡靈變成了地上被隨意踐踏的殘骸。

和勇猛得近乎瘋狂的惡魔們相比，亡靈們顯得平靜至極，即使在這樣生死攸關的大戰中，這些被人們所敵視的生物依然保持著近於冷酷的鎮定。除了前進時的腳步和武器與魔法掠過空氣時的風聲，沒有半點聲音從他們中間發出，無論是同伴還是對手的毀滅，都不能激起他們哪怕半點的情緒波動。他們彷彿毫無感情的機器，在這個戰場上，唯一存在於他們思想中的，只有一個念頭：衝上去，把對手變成屍體。

無數的生命在這血腥的戰鬥中消逝，包括在遠處指揮部下作戰的奧洛爾在內，沒有任何人發現，在戰場上，在那些生命被毀滅的地方，一個個靈魂在脫離肉體的同時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吸引著飛向高空，隨後消失在那裡。

…事實上，即使他們發現了，也不會對此有絲毫的懷疑：與那些凡人一樣，無論神詆還是惡魔，在他們死後，冥界便是他們唯一的歸宿，在他們生命結束的同時，來自冥界的引力會強行將他們拖進那裡，所有人都會認為那些消失的靈魂已經進入了冥界。

惡魔們的英勇並沒有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在遠多於自己的亡靈面前，他們的抵抗的唯一收穫就是在自己倒下前腳下多了幾具亡靈的殘骸，當最後一名惡魔怒吼著砍下對手的頭顱，隨即被更多的敵人分屍之後，這場伏擊戰最後以亡靈界的勝利而告終。

奧洛爾滿意地看著自己精心計劃獲得的成果，心中飛快地盤算著下一步的計劃…這次的勝利在局部戰場上無疑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在這場勝利之後，神魔聯軍在南部的戰線已經被撕開了一個口子，他的部隊已經失去了正面的對手。在接下來的戰鬥里，他可以率領著這些手下跳出對方的包圍，從後方對對手加以騒擾，也可以利用擺脫對手糾纏的時機退到更遠的後方，重新召集更多的亡靈，抵禦對方的進攻。總之，在這場戰役之後，他已經初步獲得了戰爭的主動權，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將以比原來從容得多的態度來應付敵人那彷彿毫不間斷的攻擊。

就在這個巫妖決定好下一步的行動，進而向仍然在瘋狂殺戮的亡靈們發出撤退指令的同時，數十道白se的閃電悄無聲息地從天而降，在那些剛剛獲得勝利的亡靈們中間歡快地跳躍著，從一群亡靈轉移到另一群亡靈的身上，只是一瞬間，幾千名亡靈已經化為了灰燼。

奧洛爾的笑容猛然凍結在枯瘦的臉上…就在剛才，在那些閃電發出的一刻，他清楚地感覺到了來自不遠處的強烈波動，那是神詆獨有的能量波動。毫無疑問，在巫妖指揮著部下們同對手進行交戰的同時，天界的那些敵人已經悄然完成了對他們的包圍，但這些神詆和他們的信徒們並沒有馬上出動，而是耐心地等到惡魔被全部消滅，亡靈們也已經筋疲力盡的時候才突然發起攻擊。

巫妖此時無暇指責對手的卑鄙，在這一刻，他知道，自己精心策劃的這場戰役已經一敗塗地，在下一輪打擊到來之前，他飛快地從身邊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捲軸，以最快的速度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