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沈敬亭被澆成了落湯雞……
吳殊心情複雜地看了一眼渾身濕透的男人,默默將毛巾遞了過去,卻不知道說什麼是好。沈敬亭也沒有說些什麼,只是用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水珠,從導演手中接過來了他們此輪獲勝得到的線索。
車上開的冷氣很足,吳殊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叫他們關掉了。而沈敬亭則一直坐在他的身旁,一言不發,只是時不時地用眼角的餘光偷瞥他一兩眼,一旦吳殊看過來,就會立馬收回視線,將頭側向窗外。
「你怎麼知道我演的第一部戲是《赤途》?」
吳殊思索了半天,可是最後說出口的只是這麼無關緊要的一個問題,他看向沈敬亭,心中有一點說不上來的窘迫。
「有次採訪你講到過。」
沈敬亭倒是落落大方地回答了,語氣十分平淡,到顯得是吳殊有點少見多怪了。他頓了頓,瞥了男人一眼,壓低聲音道:「做戲要做全套,你見過那個敬業的演員演戲前不預習劇本?」
言畢,便又冷冰冰地將頭轉了過去。
這是說,只是因為公司炒他們倆CP的緣故,他才會刻意去記這些?
雖然心中有點狐疑,但是這也說得過去。無論如何,這也比吳殊猜想中的答案來的靠譜的多。這麼想著,男人長舒了一口氣,抬手翻出了他和沈敬亭一起得到的那兩條線索,仔細打量了起來。
這兩條線索一條是說董大帥似乎與蘇姨太發生了爭執,另一條則是說嚴管家曾看到蘇姨太與王先生在一起。
「我覺得,這會是個很狗血的故事。」
吳殊笑著說道,扭頭看向沈敬亭,「待會最終環節,你準備先幹掉誰?」
沈敬亭看了一眼吳殊,道:「叔叔你覺得呢?」
他的眼眸里閃爍著奇異的光芒,看的吳殊一陣發寒,有些訕訕地打趣道:「不會是我吧?」
沈敬亭做出一個思索的表情,伸手摸了摸他那光潔的下巴,然後將手搭在車窗邊上輕輕敲了兩下,微微頷首,「叔叔沒聽過一句話嗎?」
見吳殊搖了搖頭,對方哦了一聲,微微眯起了雙眼,刻意壓低聲音道:「自古副官多叛徒。」
沈敬亭原本的聲線就十分特殊,被他的粉絲稱為「低音炮」,說的就是他的聲音很低沉,說起話來氣場十足。而現在他又刻意壓低聲音,嗓音聽起來就更加富有磁性了,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吳殊一時間竟然怔住了,半晌后才反擊道:「那大帥多半還是便宜爹爹呢,是不是啊,少帥?」
說完后,他興緻勃勃地抬起頭去看沈敬亭的表情,誰知對方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點了點頭,頗有幾分煞有介事的樣子。
吳殊輕哼了一聲,將頭轉向了車窗外,只是唇角卻忍不住微微上翹了一兩分。
最終比賽的場地是星華影業在此地新投資建設的影視基地,裡面包括秦漢、唐宋、明清以及民國多個時代的建築,而叢法所佔用的場地就是影視基地里第一次在屏幕中亮相的民國區。
「你們七個人分別對應七宗罪中的一條,在整個民國區中四處都散布著有關一百年前今晚事情真相的線索。你們需要通過線索分析出每個人對應的身份,並在你們的手機輸入將其淘汰,如果判斷失誤,你們自己則會被淘汰,最後存活下來的人就是本期的冠軍,那麼現在,請你們準備入場。」
進場前導演給每個人都發了一部手機——牌子自然是贊助商的。
吳殊將手機揣進了兜里,自己一個人首先走到了民國區的入口處,開始找起來平面地圖來,而這時其餘的人紛紛都已經不甘落後地跑了進去,門口頓時只剩下了吳殊一個人。
「要不要來交換一下線索。」
不會回頭就知道說話的人是蘇真,她今天穿著運動裝,看上去給人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覺。她緩緩走近了吳殊身邊,瞥了一眼平面圖,「他們都跑去大帥府了,再不去東西就被他們找光了。」
吳殊搖了搖頭,十分淡然地用手指了指另外一個地方,道:「我覺得重要的東西應該不在那裡,我們可以去別的地方看看。」
蘇真點了點頭,突然笑了出來,她那雙美麗的眼睛看向吳殊,一本正經道:「叔叔,我突然明白沈小天王為什麼那麼喜歡你了。」
吳殊腳下一個趔趄,差點就驚現平地摔了。他的下顎線略微繃緊,沖著蘇真搖了搖手,「怎麼可能?」
想想他們之間明槍暗箭的相處模式,吳殊都覺得蘇真是不是哪裡弄錯了。沈敬亭喜歡他?這怎麼可能!沈敬亭那麼討厭炒作,對待別人還算客氣,可是一見到他就冷了臉,還不忘冷嘲熱諷,實在是很難讓吳殊相信蘇真說的話。
而且……沈敬亭的緋/聞女友可不少,他應該是直男啊。
蘇真起初還以為吳殊是在開玩笑,可是看他的神情卻發現不像,眼神頓時變得有些詫異起來,「難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
吳殊一臉茫然地看向蘇真,對方張了張嘴,剛準備說話,誰知道廣播就十分及時地響了起來:「蘇真,OUT。」
一回頭,就看見嚴凱笑嘻嘻地站在沈敬亭的身邊,嘴裡還說著:「不好意思了真真姐,你都放話要搞我了,我只能先下手為強了。復仇的話找沈敬亭,是他猜出你身份的!」
身為罪魁禍首的沈敬亭卻依舊一臉與我無關的表情,徑直朝吳殊走了過來,隨口問道:「你找到什麼了?」
不知道為什麼,吳殊總覺得自己現在要是特別不識相地問他關於蘇真的事,下一個被出局的就會是自己了。於是吳殊果斷回答道:「這裡是藥鋪,我找到了王先生來買毒/葯的記錄。話說,蘇真的身份究竟是什麼?」
沈敬亭聽完吳殊的話后沖嚴凱招了招手,開口道:「蘇姨太好像跟王先生有私情,但是黎小姐與王先生是一對。」
三言兩語,就讓吳殊猜到了蘇真所代表的七宗罪是嫉妒。
「沒想到你還挺聰明的嘛。」
沈敬亭瞥了吳殊一眼,挑了挑眉,「說的好像我很蠢一樣。」他的話音剛落,眼神忽的一跳,一把扯住吳殊,厲聲道:「小心!」
吳殊下意識地往後退去,誰知之前崴到的腳突然一痛,整個人轟地一下朝地面上栽去,這時他才看見自己背後究竟有什麼——
一隻弓著腰炸毛的黑貓!
「啊啊啊啊——」
吳殊,OUT。
……
吳殊真心覺得,他今天出門前應該看黃曆的。臉上三道血紅的爪印觸目驚心,右腳纏著繃帶還隱隱作痛,他心煩地將鏡子丟到了一邊,整個人呈大字型躺在床上。
因為被貓抓了外加崴了腳的緣故,他不得不被中斷錄製送去了醫院。從醫院回來后,又得馬不停蹄地收拾行李,準備回公司為明天的工作做準備。
吳殊望著天花板出神,這時門口傳來了一陣輕輕的叩門聲,以及那無比熟悉的男聲,「是我,沈敬亭。」
吳殊一隻腳蹦蹦跳跳地蹦到門口,一隻手扶著牆,另外一隻手打開了門,門外的沈敬亭看了一眼吳殊的樣子,面無表情地舉起了手中的袋子,沖他揚了揚,「我來給你送點葯。」
吳殊斜靠在牆上,聽沈敬亭這麼說了便點了點頭,轉過身一瘸一拐地走回床邊,隨手指了塊位置,「行,你就放那吧,謝謝你了。」
說實話,吳殊還是不能理解沈敬亭完成節目錄製后,特地跑到他這裡來給他送葯是個什麼情況,畢竟這人昨天送的葯就夠吳殊吃一年的了。仔細想想,好像之前還給他送過潤喉片?但是好歹人家一個大忙人,百忙之中還來抽空看他,有些禮數還是不能少的。
沈敬亭看了看吳殊亂七八糟的房間內,略微有些不悅地皺起了眉頭,聲音有些急促地問道:「你要回去了?」
說著,他下意識地抓緊了手中塑料袋,發出了一陣清脆的聲響。
「對啊,怎麼了?」
吳殊莫名其妙地扭過頭來看向沈敬亭,十分隨意地坐在床上,床頭柜上還放著剛拆封的繃帶,很明顯,他剛剛才給自己傷口換過葯。
沈敬亭一時語塞,悶了半晌,才深吸一口氣道:「對不起。」
一抬頭,對上的就是沈敬亭那雙極具侵略性的眼睛。
「叔叔。」
沈敬亭的聲音低沉的嚇人,明明喊得是那樣親昵,吳殊卻覺得冷汗直冒,沒來由的心虛,含糊地嗯了一聲。
男人的喉結上下滾動著,他凝視著吳殊,眉目全都隱藏在了陰影之中。
半晌,他才開口道:「之前是我太針對你,我為我的幼稚還有我粉絲對你的詆毀向你道歉。」
他頓了頓,似乎有些不確定,又有些猶豫,最終才說道:「我可以上你的節目、可以和你炒作,所以……你能不能不要討厭我?」
他看向吳殊,眼神里寫滿了期待,而當事人腦中卻像是炸開了鍋一樣,整個人還處於雲里霧裡的狀態。
沈敬亭這是在向他示好?
「我沒有討厭你。」
對於這種莫名其妙的腦洞展開,吳殊一向認為快刀斬亂麻是最好的做法,反正他根本沒有討厭沈敬亭,也不存在欺不欺騙的問題。
沈敬亭淡淡嗯了一聲,面色又恢復了平常的表情,只是好像更加柔和了一些。他似乎還想與吳殊說些什麼,可是手機卻十分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他皺著眉頭一看,面色一冷,微微將手機側了側,但是吳殊還是依稀看見了那上面的來電顯示是白楓。
「抱歉。」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著,臨走前還不忘沖吳殊笑了笑,「晚安,叔叔。」
吳殊點了點頭,心情沒來由地突然明媚了起來。
畢竟,和某人的關係似乎改善了那麼點。
或許,今天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糟糕?
翌日。
吳殊打著哈欠走進了環國的大樓,坐了那麼久的飛機,一下飛機他就直接往公司趕來。今天是公司的例會,不同部門時間稍有不同,而他們主持人這邊排到了大早上。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了,門后是與吳殊一起主持《明星比一比》的章哥,章文。
別看他們倆是搭檔,但是私底下關係卻不是特別好,究其原因,還是在於章文覺得自己資歷比較老,一向看不起吳殊這種半道出家的主持人,嫌棄他們不是科班出身,拖自己的後腿。
當然,這只是表面上的說法,一個人討厭一個人甚至有的時候是不需要理由的,更何況他們之間還有著競爭呢?
環國主持的蛋糕只有那麼大,要是吳殊插一腳進來,章文能分到的自然就少了。
章文這人能在娛樂圈混的風生水起,自然和他的精明脫不開關係。對於沒有威脅的人,他表現的十分友善;但是一旦會威脅到他的地位,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除掉。
而吳殊,顯然是後者。
現在戶外真人秀節目一檔比一檔火爆,大有蓋過戶內節目的趨勢,而公司明顯也是想借這股東風捧幾個年輕的新人主持出來,這一下可就撼動了章文的地位了。他當然看的出來現在公司重視年輕的主持,所以少不了要刻意打壓他們一番。
果不其然,見吳殊走了進來,原本面部表情的章文忽然換上了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吳殊被他看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有些不悅地開口道:「章哥,有事直說,您老一張嘴金貴的很,不開口真是可惜了。」
章文對於吳殊不善的語氣倒是出乎意料地沒有生氣,相反,他可以說是十分客氣地笑了笑,然後才慢悠悠地開口道:「吳殊啊,你不會沒有看今天的報紙吧?」
對於章文的陰陽怪氣,吳殊已經習慣了。只是這次他這麼明目張胆地來提醒自己,未免也太誇張了。除非,他有十足的把握,吳殊看到這條新聞會發飆。
「沒看,怎麼了?」
吳殊語氣十分冷淡,他面無表情地看著電梯門,用眼角的餘光注視著章文。對方張了張口,正要開口,電梯門又發出一聲聲響,門外出現了兩個身影。
章文笑了一聲,意味深長道:「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門外,是面無表情的沈敬亭以及——
「這麼早?章哥還真是敬業。」
禹儀笑著從沈敬亭的背後站了出來,十分自然地挽住了男人的手臂,而沈敬亭的胳膊倏地一僵,抿了抿唇,卻沒有說話。
禹儀笑的十分明艷動人,她眼波流轉,微微側過頭看向面色變得有些蒼白的吳殊,語氣還是那樣柔和,「吳殊你的臉那麼重要,你怎麼能不小心把臉傷到了呢?」
她與沈敬亭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對璧人一樣惹人羨慕。從她那淡然的表情看來,吳殊可以確定,禹儀應該早就知道昨天節目錄製過程中發生的意外,卻絕口不提吳殊崴了腳的事情。
一個主持人,臉卻是最重要的,這還真是個諷刺。
「野貓發春也怪的到我家吳殊身上?誰叫現在到了小動物交配的季節,發了情的畜生一個勁地往雄性身上撲不是?禹小姐,你說呢?」
吳殊剛想開口,就聽到一聲充滿諷刺的話從電梯外飄了過來。顧謹玉依舊一臉散漫,只是眼神在看向禹儀的時候有些冷。
禹儀一怔,面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還不等女人想好話反擊,顧謹玉就沖吳殊揚了揚手,一臉沒好氣地說道:「還不快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吳殊瞥了一眼章文,道:「可是我還要開會。」
顧謹玉已經轉身朝遠方走了過去,伸出手來在空中搖了搖,滿不在乎的聲音隔著老遠傳了過來:
「開什麼會,我說不用去就不用去了!上面怪罪下來,我給你頂著!」
吳殊做出一個十分遺憾的表情走出了電梯,在路過沈敬亭身旁的時候,他似乎看到了對方緊繃的嘴唇似乎動了動,好像想要說什麼。
只是可惜,吳殊沒有任何停留地從他身邊徑直走了過去。
沒有一絲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