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撿到一隻夏商
?呼嘯的風聲,淋漓的雨聲,奔跑的粗重喘息聲,漫天降下的滂沱大雨,他的靈魂逐漸升入高空,飛過光怪陸離的都市,越過參差聳立的高樓大廈,他再一次回到了那個地方,那座給予他生命的大橋。
夏商知道自己被困在了夢魘中,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並不著急著醒來。
他看見自己的身體站在了橋上,一低頭便是橋下幽深而隱秘的江水,頭頂是破空而來的耀眼光線,他往前踏了一步,翻過護欄,一頭栽進了滾滾的江水中。
夏商在等著自己沉入江底,冰涼的江水會爭先恐後的淹進他的口鼻,最後他的靈魂被廣闊無邊的水域層層包裹,就像是嬰兒回到了母親的懷裡。
他知道自己該從夢中醒來了,嘴角不自禁上揚勾起一抹笑容,最後透過幽深的水域看了一眼那折射而來的絢爛多彩的日光。
溫暖的,明亮的,光。
他輕輕的嘆息了一聲,原來這就是光啊……
只是這次卻有所不同,夏商發現自己好像被困在夢魘中出不去了,他剛剛還身處奔騰的江水中,現在卻在剎那間換了一個地方。
他睜大眼睛有些訝異的看著頭頂的燈,明晃晃的有些耀眼,濕潤的水汽凝聚在眼瞼,他鼻尖甚至嗅到了清爽的沐浴露的味道。
有人站到了他的身邊。
夏商心中一驚,連忙轉身望去,只看到一個男人,一個渾身赤,裸毫無察覺有人在窺探他的男人。
夏商這才想起來自己是在夢中,心中覺得好笑,索性大大方方的欣賞起男人的身體來。他的目光在那筆直健碩的大長腿上流連忘返,毫不羞愧的視女幹了好一會兒。
他想看看男人的臉。
仗著自己的夢自己主宰的原則,夏商托著下巴走到男人的正面,神色正經無比,絲毫看不出他那猥瑣的內心。
花灑下的熱水蒸騰出朦朧的熱氣,水滴落不到夏商的身上,只順著男人堅毅的輪廓滑入線條流暢的腹肌,他不知在想些什麼,寬大的手掌捋了把額角的碎發,又仰頭覆住了雙眸。
夏商沒能成功看到他的臉,卻覺得這人他好像在哪兒看過,思慮無果,他的目光開始不自覺的向下移,一點一點移。對方比他高出半個頭,他們之間距離不過半米,夏商微微一低頭,就看見了男人兩腿間的東西。
他的目光停留了一瞬,挪開,又看了一眼,挪開,看了一眼,再次挪開……
卧槽好大的鳥!
畫面太過美好,他激動的都結巴了。
夏商顫抖著揚起鎮定的笑容,他最近被經紀人逼著不準看某個帶顏色的字母片也不準在網上搜刮什麼滿是一屏幕肌肉與長腿的寫真,所以能做出這種夢來,還真是……太好了!
他低頭望這自己的右手,沉思半響,表情跟變臉似的一會兒苦惱一會兒掙扎,五指探出去又縮回來,終於沒抵抗住內心的衝動,向男人那美好的*伸出了罪惡之爪。
指尖未觸到男人的胸口,就從男人身體穿了過去,他一愣,又不可置信的伸手抓了抓,依舊只抓到了滿滿的空氣。
夏商:……???
一頭涼水兜頭澆下,夏商看著男人光滑的下巴和淡色的嘴唇,內心的小人躁動不堪,這樣一個極品放在跟前看得到吃不到,人幹事?
他不甘心,男人依舊覆著雙眸沒有動彈,夏商忽然有種想親吻他的衝動,他這樣想著,也這樣做了,哪怕他根本觸碰不到男人。
他舔了舔唇,湊了過去,奇怪的是,兩人身體相交疊的那一剎那,他卻感覺到了唇上那柔軟的溫度,甜膩而動人,伴隨著沖灑而下的熱水,水汽氤氳中,男人忽的動了,夏商驚慌退卻,靈魂如風急劇的向後飛去,他的世界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奇詭的光幾乎要將他吞沒。
「啪嗒……」一滴水珠落在地上,綻放出一朵花來。
突然,他的手腕猛的被人緊緊拉住,力氣大的讓夏商吃痛的皺眉,靈魂漂浮在半空中動彈不得,一道灼熱的視線盯上了他的臉,夏商順著那道目光望去,終於看清了男人的面容。
這張臉他見過無數次,海報上,電視上,甚至街道廣場的熒幕地鐵,都被這人佔據,但要真正算起來,這勉強能算得上他們第二次見面,上一次還是半個月前的一個意外。
夏商依舊覺得……如此震撼……
現在那雙黑如濃墨的眸子正牢牢鎖住他的咽喉,像是孤傲的狼咬住了獵物,只要他一個動作,對方便會毫不猶豫折斷他的手腕,夏商心中一悸,斂起的睫毛輕微的顫抖,掩去那一閃而過的驚訝神色。
這要是夢,也未免太過真實了。
手腕上的力度忽然又鬆開,夏商失了挾制,濃重的倦色向他襲來,他的靈魂好似被擠壓彈出了這個空間,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他看見男人未能抓住他的手,壓低的聲音掩不住的複雜與震驚。
「……是你?」
——
做了一個無比真實的夢,夢到了一個危險的男人,夏商像是全身被碾壓過一樣,滿心疲憊。他將臉埋入柔軟的被褥中,那一瞬間的心悸到現在還無法停止,夏商咋舌,回味了下男人唇上的清爽味道,暗道一聲可惜了。
秦淮安……秦淮安……
半個月前他穿進這個身體時,遇見的第一個人,就是秦淮安。
男人的名字低低的在唇齒之間念著,以一種近乎纏綿的味道。
夏商輕笑了聲,起身下床,偌大的屋子顯得有些空曠與孤寂,他像是習慣了似的,踢開棉拖,光著腳往浴室走去,寬大的睡衣披在他身上空蕩蕩的,裸、露在外的腳踝精緻瑩潤如瓷器,夏商順手拿起一杯水「咕嚕咕嚕」灌進了喉嚨,因為喝的太急猛的被嗆了幾下,胃一抽搐又吐了滿地。
吐的次數太多,他只能嘔出一小灘苦水。
這半個月內,他極少有能合眼的時候,即便睡著了也總是陷入原身從橋上跳入江水中的夢魘,這次情況更是又嚴重了許多,在此之前他已經睜著眼睛度過了整整三十六個小時,兩天一夜。他作為孤魂野鬼的時候從來都沒有睡眠這種概念,現在能睡了反倒睡不著,就好像他從前不能吃東西,先如今往胃裡塞了那麼多,都吐了出去。
夏商剛沐浴完,遙望恰巧帶了早餐過來。
遙望是這副身體的經紀人,因為他陷入同性戀醜聞的關係,遙望不得不公司媒體兩邊跑,忙的焦頭爛額,夏商被勒令不準離開家門一步,偶爾遙望得空了會來看看他。
對於這個經紀人,夏商只有四個字,一言難盡。
光看他那張臉,標準的烈焰紅唇齊肩發小矮個,腰細腿長平胸死魚眼,誰又能想到這卻是個真正的雌雄莫辯大丈夫,即便他整天穿的跟個花蝴蝶似的招搖過市,一身基佬紫緊身皮褲身上死gay的氣息擋都擋不住,但這個身高一米六,氣勢兩米八的遙望,內心卻是個無比粗糙的東北漢子。
遙望將帶來的早餐扔在桌上,暴躁的扯了扯領口,一連串髒話像機關木倉一樣從嘴中吐出:「他娘的狗仔玩命兒似的跟,要不是老子車技好,幾個漂移把他們甩了,明兒個你又得上頭條!」他唾了一口,托著死魚臉繼續說:「這要真讓這群傻蛋發現了,祖宗十八代的棺材板都不得安寧!這事都過半個月翻篇兒了,這狗仔還跟群嗡嗡的蒼蠅一樣,聞到屎味就撲上來,也不嫌自個臭味熏天……」
夏商聞言,默默的放下了剛拆開來的小米粥。
遙望唾沫橫飛半響,見夏商不吃飯,將碗朝夏商那邊推了推,驚訝的說:「夏寶貝兒,看著我幹什麼?快點吃啊。」
夏商矜持的微笑:「我不餓。」
還有,我不是屎,謝謝。
遙望一拍穿著緊身皮褲的大腿:「不吃飯哪成!哥好不容易買的,你看你瘦成什麼樣了,麻桿都比你粗!」
比你粗……
粗……
你他媽的語文跟體育老師學的?!
夏商麻木的推開他散發著香水味的身子,起身朝冰箱走,遙望吊著死魚眼在後面嘰嘰歪歪,衣服上的亮片跟著晃動。夏商打開冰箱,遙望眼巴巴的跟著:「你想吃什麼,哥給你做,冰箱里有啥能做菜的,我來我來。」他一把扒開夏商,露出冰箱里堆的滿滿當當翠綠翠綠的……
「……黃瓜?!」剛剛還正常的聲音猛的拔高了幾個度,還詭異的轉了幾個彎兒。
夏商看著他猶如遭遇雷劈一樣的神色,面無表情的拿起一根咬了下去,嘎嘣脆。
遙望覺得腿間一涼,難得的躊躇了一會兒,猶豫的望著那個頭粗細剛剛好有著某種特殊作用的蔬菜,說:「你買這麼多黃瓜幹什麼?」
夏商聳聳肩:「最近剛剛好想吃來著。」
遙望面色有些扭曲,明顯不相信夏商的說法,他「哦」了一聲,目光在夏商的大腿和屁股上徘徊,頗為艱難的隱晦道:「寶,寶貝兒……你悠著點,用的時候小心點,記得把刺洗乾淨……」
夏商狐疑的撇了他一眼:「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遙望的臉色更差了,他看著夏商「嘎嘣嘎嘣」咬碎黃瓜的樣子,不安的絞了絞手指,心一橫難以啟齒道:「黃瓜畢竟不安全,其實,其實我知道幾家評價不錯的情、趣用品店,用起來舒服還健康……」
夏商:「……」他到底腦補了什麼?
對面一米六的小矮個咽咽口水,以不符合他形象的姿勢搓搓手,目光漂移道:「你,你可以試試……」
夏商忍了忍,又忍了忍,沒忍住一巴掌糊牆似的糊上他的臉:「收起你那齷齪的思想!」
遙望被一巴掌糊愣了。
夏商微笑:「這真的是用來吃的。」
遙望委委屈屈的捂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