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二
準備出宮前往韋家的魏青晚,微露一絲緊張,讓盛嬤嬤和得芫再幫她看看,她的這身衣著可有什麼不妥之處。
盛嬤嬤和得芫笑著回說沒有任何不妥,盛嬤嬤又笑道:「要是待會兒韋統領和韋夫人見了您,定會大大驚艷一番。」
有了兩人這話,給了頭一回穿女裝的魏青晚一些自信,她披上斗蓬拉上兜帽,遮著臉龐,悄然乘上已安排好的馬車離開皇宮,往韋家而去。
老總管早已在門外等候,見到馬車前來,他即刻命人開啟大門,讓馬車直接駛入韋府,一路來到女眷住的後院。
韋殊寒已等在那裡,親自扶魏青晚下了馬車,而站在他身側的包語露則是朝她行了個禮。
昨日她才得知讓兒子傾心之人竟是當今皇上,就在她以為兒子竟有龍陽之好時,接下來更讓她驚訝的是,當今皇上竟是女兒之身。
且兩人情投意合,要廝守一生,締結白首之盟,這位準媳婦就在今夜要前來拜見她這位準婆婆。
她為此又驚又喜,天未亮就開始張羅,準備迎接這位貴客。
魏青晚連忙扶起她,「夫人無須多禮。」
「娘,有什麼話咱們進去再說吧。」韋殊寒看著披著斗蓬的魏青晚,滿眼柔色。
幾人進了屋裡,這是包語露住的寢院,下人已遣退,留下的全都是信得過的心腹。
進到小廳里,魏青晚這才揭下兜帽和斗蓬,以女裝的模樣與他們相見。
韋殊寒只看一眼就移不開目光,這是他頭一回見到她女裝的模樣,而此時她身上所穿的,正是他先前送給她的那襲與畫像上一樣的粉色衣裙。
眼前的她正如他畫的那幅肖像一樣,清麗絕倫,風采動人。
他屏息著不敢出聲,唯恐一出聲,眼前這幻象會即刻消失。
包語露也是滿眼驚艷,難以置信以她這般的容色美貌,竟能在宮中假冒皇子這麼多年都無人察覺懷疑,此中定是充滿了不為人知的辛酸和努力,她不禁佩服和憐惜。
「當初眉妃的一念之差,讓您無法以真容面對世人,這些年來辛苦您了。」包語露如今說起話來,聲音已經不那麼乾澀了。
魏青晚輕聲笑道:「我幼時一度以為自個兒真是皇子呢,直到八歲那年,無意中瞅見了八皇弟的身子,發覺他的身子與我的不太一樣,回去問了母妃,這才明白了真相,因為打小就被當成男孩撫養,因此扮起來倒也不難,今日是頭一回穿女裝,倒有幾分彆扭不習慣,還是穿男裝自在些。」
「多穿幾次自然就能習慣了。」包語露慈愛的挽著她的手一塊坐下。
韋殊寒也在一旁落坐,目不轉睛的緊盯著魏青晚,他明白依她如今的身分,不可能常穿女裝,便想牢牢的將她此時的倩影烙在腦海里。
當著婆婆的面,魏青晚說出自個兒的心聲,「我知如此瞞騙世人不該,但無奈如今已是騎虎難下,只能瞞騙到底,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心儘力為百姓謀福,期望能讓百姓安康富足,將來有朝一日下去見列祖列宗時,也能無愧於心。」
「你能這麼想很好、很好。」包語露拉過兒子的手,讓兩人的手交握在一塊,「只要你們齊心協力,我相信你們的心愿定能完成。」「多謝娘。」魏青晚輕聲喚道。
包語露難掩動容,眼眶裡泛起濕意,迭聲道:「好好,往後咱們就是一家人,將來不管發生什麼事,咱們一家人都一起承擔。」
礙於魏青晚的身分,兩人無法如常人般嫁娶,今晚在韋夫人和得芫與盛嬤嬤的見證下,魏青晚與韋殊寒完成終身大事,締下白首之盟。
在親人的祝福下,兩人緊握著彼此的手含笑相視,今後不論將會有多少風雨,他們都會齊心面對。
雖無法像尋常夫妻那般,夜夜同床共寢,可只要兩人心意相通,不論置身何處,都彷佛與彼此同在。
此時屋外月明星稀,月華如水銀瀉地,照耀著山河萬物,那溫柔的清輝也在這一晚為他們這對新人做了見證。
十年後。
晨曦初露,魏青群依依不捨的親自送魏青晚來到京城南門。
「皇兄,你這一走,咱們何時才能再相見?」
她拍拍弟弟的肩膀,鼓勵道:「皇帝這個苦差事就交給你啦,今後你好好乾,這些年來你跟在我和殊寒身邊,該學的也都學會了,我相信你定能做個好皇帝。」這十年來她與韋殊寒用心治理朝政,任用廉能之士,如今吏治清明,官員們皆以貪瀆為恥,個個勤政愛民,君臣上下齊心,聯手締造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繁華盛世。
心愿已達成,因此她與韋殊寒在婆婆離世后,決定離開京城,去過屬於他們自個兒的日子:而韋殊寒已先她一步離開京城,為兩人日後的去處做安排。
魏青群皺成了苦瓜臉,「皇兄,你也說這是苦差事,為何狠心把這擔子丟給我?」他是直到前兩日,皇兄在朝堂上,當著百官的面宣告要禪位給他,才知道原來皇兄早有了這打算,這幾年來才會把他帶在身邊,親自教他如何治理朝政。
他當時不疑有他,只以為是皇兄看重他,哪裡知道皇兄早就想出宮去過逍遙的日子。
「唉……」魏青晚輕輕嘆息一聲,回道:「不瞞八弟,我不忍我以後的子孫過這苦日子,所以只能把這苦差事丟給你。」
被圏禁的五皇兄在三年前因病過世,在所有皇家子弟中,也唯有八弟能擔此大任了。
魏青群眉毛動了動,不滿的道:「皇兄,你要找藉口也認真挑一個好嗎?你同韋殊寒兩人都是男子,哪裡會有什麼子孫?」這幾年來皇兄在他面前,從沒避諱自己與韋殊寒的關係,也不立后納妃,百官也都隱約得知兩人的關係,曾有言官為此進言,但都被皇兄給擋下,最後不了了之。
她歡快的輕笑著,神秘兮兮的道:「說不得就有了呢!我走了,八弟留步,後會有期。」
她愉快的跨上馬兒,迎著晨曝,縱馬而去,趕著要去和韋殊寒會合。
她的歡笑聲飄蕩在春風裡,不遠處的雀鳥似是也感染了她的喜悅,在枝頭上啁啁啾啾的鳴叫著。